《昆虫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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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虫记-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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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看这个外貌漂亮而内心奸恶的金蜂,它身上穿着金青色的外衣,腹部缠着〃青铜〃和〃黄金〃织成的袍子,尾部系着一条蓝色的丝带。当一只泥匠蜂筑好了一座弯形的巢,把入口封闭,等里面的幼虫渐渐成长,把食物吃完后,吐着丝装饰着它的屋子的时候,金蜂就在巢外等候机会了。一条细细的裂缝,或是水泥中的一个小孔,都足以让金蜂把它的卵塞进泥匠蜂的巢里去。总之,到了五月底,泥匠蜂的巢里又有了一个针箍形的茧子,从这个茧子里出来的,又是一个口边沾满无辜者的鲜血的金蜂,而泥匠蜂的幼虫,早被金蜂当作美食吃掉了。
  正如我们所知道的那样,蝇类总是扮演强盗或小偷或歹徒的角色。虽然它们看上去很弱小,有时候甚至你用手指轻轻一撞,就可以把它们全部压死。可它们的确祸害不小。有一种小蝇,身上长满了柔软的绒毛,娇软无比,只要你轻轻一摸就会把它压得粉身碎骨,它们脆弱得像一丝雪片,可是当它们飞起来时有着惊人的速度。乍一看,只是一个迅速移动的小点儿。它在空中徘徊着,翅膀震动得飞快,使你看不出它在运动,倒觉得是静止的。好像是被一根看不见的线吊在空中。如果你稍微动一下,它就突然不见了。你会以为它飞到别处去了,怎么找都没有。它到哪儿去了呢?其实,它哪儿都没去,它就在你身边。当你以为它真的不见了的时候,它早就回到原来的地方了。它飞行的速度是如此之快,使你根本看不清它运动的轨迹,那么它又在空中干什么呢?它正在打坏主意,在等待机会把自己的卵放在别人预备好的食物上。我现在还不能断定它的幼虫所需要的是哪一种食物:蜜、猎物,还是其它昆虫的幼虫?
  有一种灰白色的小蝇,我对它比较了解,它蜷伏在日光下的沙地上,等待着抢劫的机会。当各种蜂类猎食回来,有的衔着一只马蝇,有的衔着一只蜜蜂,有的衔着一只甲虫,还有的衔着一只蝗虫。大家都满载而归的时候,灰蝇就上来了,一会儿向前,一会儿向后,一会儿又打着转,总是紧跟着蜂,不让它从自己的眼皮底下溜走。当母蜂把猎物夹在腿间拖到洞里去的时候,它们也准备行动了。就在猎物将要全部进洞的那一刻,它们飞快地飞上去停在猎物的末端,产下了卵。就在那一眨眼的工夫里,它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完成了任务。母蜂还没有把猎物拖进洞的时候,猎物已带着新来的不速之客的种子了,这些〃坏种子〃变成虫子后,将要把这猎物当作成长所需的食物,而让洞的主人的孩子们活活饿死。
  不过,退一步想,对于这种专门掠夺人家的食物吃人家的孩子来养活自己的蝇类,我们也不必对它们过于指责。一个懒汉吃别人的东西,那是可耻的,我们会称他为〃寄生虫〃,因为它牺牲了同类来养活自己,可昆虫从来不做这样的事情。它从来不掠取其同类的食物,昆虫中的寄生虫掠夺的都是其它种类昆虫的食物,所以跟我们所说的〃懒汉〃还是有区别的。你还记得泥匠蜂吗?没有一只泥匠蜂会去沾染一下邻居所隐藏的蜜,除非邻居已经死了,或者已经搬到别处去很久了。其它的蜜蜂和黄蜂也一样。所以,昆虫中的〃寄生虫〃要比人类中的〃寄生虫〃要高尚得多。
  我们所说的昆虫的寄生,其实是一种〃行猎〃行为。例如那没有翅膀,长得跟蚂蚁似的那种蜂,它用别的蜂的幼虫喂自己的孩子,就像别的蜂用毛毛虫、甲虫喂自己的孩子一样。一切东西都可以成为猎手或盗贼,就看你从怎样的角度去看待它。其实,我们人类是最大的猎手和最大的盗贼。他们偷吃了小牛的牛奶,偷吃了蜜蜂的蜂蜜,就像灰蝇掠夺蜂类幼虫的食物一样。人类这样做是为了抚育自己的孩子。自古以来人类不也总是想方设法地把自己的孩子拉扯大,而且往往不择手段吗——这不是很像灰蝇吗?

 


新陈代谢的工作者 

  有许多昆虫,它们在这世界上做着极有价值的工作,尽管它们从来没有因此而得到相应的报酬和相称的头衔。当你走近一只死鼹鼠,看见蚂蚁、甲虫和蝇类聚集在它身上的时候,你可能会全身起鸡皮疙瘩,拔腿就跑。你一定会以为它们都是可怕而肮脏的昆虫,令人恶心。事实并不是这样的,它们正在忙碌着为这个世界做清除工作。让我们来观察一下其中的几只蝇吧,我们就可以知道它们的所作所为是多么的有益于人类,有益于整个自然界了。
  你一定看见过碧蝇吧?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绿头苍蝇〃。它们有着漂亮的金绿色的外套,发着金属般的光彩,它们还有一对红色的大眼睛。
  当它们嗅出在很远的地方有死动物的时候,会立即赶过去在那里产卵。几天以后,你会惊讶地发现那动物的尸体变成了液体,里面有几千条头尖尖的小虫子,你一定会觉得这种方法实在有点令人反胃,可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别的更好更容易的方法消灭腐烂发臭的动物的尸体,让它们分解成元素被泥土吸收而再为别的生物提供养料呢?是谁能够使死动物的尸体奇迹般地消失,变成一滩液体的呢?正是碧蝇的幼虫。
  如果这尸体没有经过碧蝇幼虫的处理,它也会渐渐地风干,这样的话,要经过很长一段时间才会消失。碧蝇和其它蝇类的幼虫一样,有一种惊人的本事,那就是能使固体物质变成液体物质。有一次我做了一个试验,把一块煮得很老的蛋白扔给碧蝇作食物,它马上就把这块蛋白变成一滩像清水一样的液体。而这种使它能够把固体变成液体的东西,是它嘴里吐出来的一种酵母素,就好像我们胃里的胃液能把食物消化一样。碧蝇的幼虫就靠着这种自己亲手制作的肉汤来维持自己的生命。
  其实,能做这种工作的,除了碧蝇之外,还有灰肉蝇和另一种大的肉蝇。你常常可以看到这种蝇在玻璃窗上嗡嗡飞着。千万不要让它停在你要吃的东西上面,要不然的话,它会使你的食物也变得充满细菌了。不过你可不必像对待蚊子一样,毫不客气地去拍死它们,只要把它们赶出去就行了。因为在房间外面,它们可是大自然的功臣。它们以最快的速度,用曾经活过的动物的尸体产生新的生命,它们使尸体变成一种无机物质被土壤吸收,使我们的土壤变得肥沃,从而形成新一轮的良性循环。

 



松毛虫 

  在我那个园子里,种着几棵松树。每年毛毛虫都会到这松树上来做巢,松叶都快被它们吃光了。为了保护我们的松树,每年冬天我不得不用长叉把它们的巢毁掉,搞得我疲惫不堪。
  你这贪吃的小毛虫,不是我不客气,是你太放肆了。如果我不赶走你,你就要喧宾夺主了。我将再也听不到满载着针叶的松树在风中低声谈话了。不过我突然对你产生了兴趣,所以,我要和你订一个合同,我要你把你一生的传奇故事告诉我,一年、两年,或者更多年,直到我知道你全部的故事为止。而我呢,在这期间不来打扰你,任凭你来占据我的松树。
  订合同的结果是,不久我们就在离门不远的地方,拥有了三十几只松毛虫的巢。天天看着这一堆毛毛虫在眼前爬来爬去,使我不禁对松毛虫的故事更有了一种急切了解的欲望。这种松毛虫也叫作〃列队虫〃,因为它们总是一只跟着一只,排着队出去。
  下面我开始讲它的故事:
  第一,先要讲到它的卵。在八月份的前半个月,如果我们去观察松树的枝端,一定可以看到在暗绿的松叶中,到处点缀着一个个白色的小圆柱。每一个小圆柱,就是一个母亲所生的一簇卵。这种小圆柱好像小小的手电筒,大的约有一寸长,五分之一或六分之一寸宽,裹在一对对松针的根部。这小筒的外貌,有点像丝织品,白里略透一点红,小筒的上面叠着一层层鳞片,就跟屋顶上的瓦片似的。
  这鳞片软得像天鹅绒,很细致地一层一层盖在筒上,做成一个屋顶,保护着筒里的卵。没有一滴露水能透过这层屋顶渗进去。这种柔软的绒毛是哪里来的呢?是松毛虫妈妈一点一点地铺上去的。它为了孩子牺牲了自己身上的一部分毛。它用自己的毛给它的卵做了一件温暖的外套。
  如果你用钳子把鳞片似的绒毛刮掉,那么你就可以看到盖在下面的卵了,好像一颗颗白色珐琅质的小珠。每一个圆柱里大约有三百颗卵,都属于同一个母亲。这可真是一个大家庭啊!它们排列得很好看,好像一颗玉蜀黍的穗。无论是谁,年老的或年幼的,有学问的还是没文化的,看到松蛾这美丽精巧的〃穗〃,都会禁不住喊道:〃真好看啊!〃多么光荣而伟大母亲啊!
  最让我们感兴趣的东西,不是那美丽的珐琅质的小珠本身,而是那种有规则的几何图形的排列方法。一只小小的蛾知道这精妙的几何知识,这难道不是一件令人惊讶的事吗?但是我们愈和大自然接触,便愈会相信大自然里的一切都是按照一定的规则安排的。比如,为什么一种花瓣的曲线有一定的规则?为什么甲虫的翅鞘上有着那么精美的花纹?从庞然大物到微乎其微的小生命,一切都安排得这样完美,这是不是偶然的呢?似乎不大可能吧?是谁在主宰这个世界呢?我想冥冥之中一定有一位〃美〃的主宰者在有条不紊地安排着这个缤纷的世界。我只能这样解释了。
  松蛾的卵在九月里孵化。在那时候,如果你把那小筒的鳞片稍稍掀起一些,就可以看到里面有许多黑色的小头。它们在咬着,推着它们的盖子,慢慢地爬到小筒上面,它们的身体是淡黄色的,黑色的脑袋有身体的两倍那么大。它们爬出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吃支持着自己的巢的那些针叶,把针叶啃完后,它们就落到附近的针叶上。常常可能会有三四个小虫恰巧落在一起,那么,它们会自然地排成一个小队。这便是未来大军的松毛虫雏形。如果你去逗它们玩,它们会摇摆起头部和前半身,高兴地和你打招呼。
  第二步工作就是在巢的附近做一个帐篷。这帐篷其实是一个用薄绸做成的小球,由几片叶子支持着。在一天最热的时候,它们便躲在帐里休息,到下午凉快的时候才出来觅食。
  你看松毛虫从卵里孵化出来还不到一个小时,却已经会做许多工作了:吃针叶、排队和搭帐篷,仿佛没出娘胎就已经学会了似的。
  二十四小时后,帐篷已经像一个榛仁那么大。两星期后,就有一个苹果那么大了。不过这毕竟是一个暂时的夏令营。冬天快到的时候,它们就要造一个更大更结实的帐篷。它们边造边吃着帐篷范围以内的针叶。也就是说,它们的帐篷同时解决了它们的吃住问题。这的确是一个一举两得的好办法。这样它们就可以不必特意到帐外去觅食。因为它们还很小,如果贸然跑到帐外,是很容易碰到危险的。
  当它们把支持帐篷的树叶都吃完了以后,帐篷就要塌了。于是,像那些择水草而居的阿拉伯人一样,全家会搬到一个新的地方去安居乐业。在松树的高处,它们又筑起了一个新的帐篷。它们就这样辗转迁徒着,有时候竟能到达松树的顶端。
  也就是这时候,松毛虫改变了它们的服装。它们的背上面上了六个红色的小圆斑,小圆斑周围环绕着红色和绯红色的刚毛。红斑的中间又分布着金色的小斑。而身体两边和腹部的毛都是白色的。
  到了十一月,它们开始在松树的高处,木枝的顶端筑起冬季帐篷来。它们用丝织的网把附近的松叶都网起来。树叶和丝合成的建筑材料能增加建筑物的坚固性。全部完工的时候,这帐篷的大小相当于半加仑的容积,它的形状像一个蛋。巢的中央是一根乳白色的极粗的丝带,中间还夹杂着绿色的松叶。顶上有许多圆孔,是巢的门,毛毛虫们就从这里爬进爬出。在矗立在帐外的松叶的顶端有一个用丝线结成的网,下面是一个阳台。松毛虫常聚集在这儿晒太阳。它们晒太阳的时候,像叠罗汉似的堆成一堆,上面张着的丝线用来减弱太阳光的强度,使它们不至于被太阳晒得过热。
  松毛虫的巢里并不是一个整洁的地方,这里面满是杂物的碎屑,毛虫们蜕下来的皮、以及其它各种垃圾,真的可以称作是〃败絮其中〃。
  松毛虫整夜歇在巢里,早晨十点左右出来,到阳台上集合,大家堆在一起,在太阳底下打吨。它们就这样消磨掉整个白天。它们会时不时地摇摆着头以表示它们的快乐和舒适。到傍晚六七点钟光景,这班瞌睡虫都醒了,各自从门口回到自己家里。
  它们一面走一面嘴上吐着丝。所以无论走到哪里,它们的巢总是愈变愈大,愈来愈坚固。它们在吐着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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