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作声,那道人也不理。倒是那道人看了眼他手中的祭篮,突然问了一句,“你就是文卿的那个养子,今日就是你去看的文卿?”
贾永本是在苦苦思索那个梦境里父亲交代的话是什么,听这一问,猛地回过神,他先看了看门口,发现没人,这才仔细回答,“是的,不知仙长如何称呼?”他刚才进来的时候,只听到贾泓一口一个仙长,倒是不知这道人到底姓甚名谁。
那道长闻言,没好气的说,“白鹤道长,你这般叫我就好就行。真是晦气,和这贾府的孽缘真是没完没了了,这贾府老的小的端的狡猾,先是让他们捡到了文卿,现在又是本道长——若不是上次被师父责令跟随待客,被这一老一小看见,若不是今日是文卿的忌日,本道长何至于被他们给弄来这讨厌的贾府了,真是——要不是我答应过文卿,我早就——。”
父亲的忌日,难道这道人受伤和父亲有什么关系吗?虽这般想着,贾永却依旧眼观鼻鼻观心,没有说话。
那道人见贾永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突地坏心眼的一笑:“你可知那贾泓为何强留本道在此吗?”不待贾永说话,他便继续道:“因为本道长出自香火最为鼎盛的白鹤观,本观更是享有仙人从道观直接飞升成仙的传说,而修道之人最忌讳沾染因果:一旦有所亏欠必定会千百百计早日偿还因果,如若不然这因果待修道之人他日修生正果之后,必得千倍百倍的代价方能偿还。是以为了日后能更好的修炼,除非事出奈何,修道之人一定会尽一切可能不与凡人缠上因果。”
贾永愣愣的听着,仍是不明白这白云道长同他说这番话的原因。
那道人说了半天,也不见对面这木头桩子有丝毫的反应,不免气愤的指着他的鼻子道:“你你,你怎么跟文卿一样,呆呆傻傻的,本道暗示了这么半天,你就不会趁着贾府现在有求本道的时候,让本道看在和文卿的交情上的份上,开口要求贾府免除了你和你妻子在贾府的奴籍吗?”
贾永这回听懂了,他抬头看了看白云道长,“您也这样劝过父亲吧,父亲是怎么回答您的呢?”
道人似乎没想到贾永是这样的反应,也不知道是不是回忆起什么不好的事,面上阴晴不定起来。
见道人不回答,贾永便笑:“一个人,只要存活于世,就都会有自己的责任,不会有完全的自由之人,太过自由其实也是另一种无形的牢笼。或许在道长你看来,贾府上下都很势力;但其实,父亲同我说过,贾老爷救了他之后并未要求他签订任何契约,”,贾永伸手阻止了道人张口语言的反驳,“我知道您可能说这是贾老爷以退为进的做法,可是,父亲那时重伤,没有任何的可以看出可以利用的价值,甚至是身份来历不明,在这样的情况下,贾老爷给了父亲选择,留下还是带着银子离开——父亲他不是没有辨识能力的人,他是自愿留下来的。至于——”停了停,贾永说道:“至于我和妹妹,父亲其实也未要求我们一定要呆在贾府。贾府提供了我们成长过程的衣食住行,也给了我们平等的学习和谋生的技能学习的待遇,我们从小就生活在这里,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至于我的妻子,也许她更喜欢在猎林里面的生活,可是现在于我一起生活在这里也是他心甘情愿的,也许在再过上十载,我提前培育出一位新的管家,我会提前想少爷请辞,带着月红回到猎林。至于我们的孩子,她是否跟我们一起又或他有了别的自己的际遇,我们自是会尽力支持他。”
贾永说完,再看那道人,去发现道人不知何时已陷入自己的回忆中愣住,完全不再踩他。于是,房间又静默下来。
正当贾永以为道人睡着的时候,那道人突地又问道,“他,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
“他?”贾永疑惑。
“就是文卿,他生前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关于我的事?”道人一脸期待。
贾永摇摇头,正当道人不抱期望的低下头去的时候,贾永有些迟疑的开口,“硬要说的话,我一直有个模糊的梦境,梦境里我只有5,6岁的年纪,父亲似乎交代了我什么事,可是我直到现在都什么想不起来。”
那道人听了,沉默半晌,终是长叹口气,挥手示意他离开。恰好贾泓这是也被贾老爷放回来了。贾永朝贾泓点点头,便拾起祭篮举步离开。
这是贾永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和白云道人面对面接触,在那之后到现在过去5年,贾永再为见过他,也不知道贾泓最后跟白云道人到底说了什么,或者提了什么要求?
回到现实的贾永,从回忆中清醒,看着妻子的睡颜,他想起昨晚再次做的那个梦,紧了紧压着棉被边角的手,看来当年之所以想不起父亲到底说了什么话是因为时机未到的关系吗,那现在重新梦到,是因为终于到了知道的时候了吗?父亲和那道人,白云道长究竟是何关系?
贾永最后看了看妻子的睡颜,出去外间,细细对他们院中唯二的两位下人,当年永父请来做贾永妹妹贾玲的乳母王大娘和他的丈夫王老实。嘱咐王氏夫妇在自己出门之后好好照顾妻子柳月红后,他便向外赶去,事情紧急,唯有期盼这趟旅程顺利,让他可以赶回来陪着妻子临盆。
白鹤观。
递上贾府的拜帖,不知是不是白鹤观的人真的有未卜先知之能,总之当贾永递上拜帖之后,很快便被迎了进去,又经过一阵子等待之后,贾永被一个童子引领着去了白云道人的居室。
童子说了声‘师尊,人已带到’之后便立在白云道人不远处不动。房间又只留下贾永和在房间的打坐台上打坐的白云道长。
许是想到5年前的情景与之相似,贾永大着胆子,仔细打量了下闭目打坐的白云道人,第一反应就是,原来果真有修仙之术,这白云道人,5年未见,竟是容颜丝毫没有改变。第二感觉到的便是,这白云道长是不是真要得道飞升了,不然为何只是看着,便让人感到了高山仰止之感,似乎那坐台之人,似要马上就要飞升离开这本不属于凡间一样。但是除此之外,还有贾永分明还感到了一种视人做蝼蚁般的不近人情和一股不知哪来的戾气。
贾永微微皱了眉,虽说这白云道人五年前和他谈话,便可看出他不喜欢些繁杂琐事,可也没有现在这般严重。这道人简直与几年之前那还有些狡黠活泼判若两人的感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贾永不免又想起昨晚的梦境。
贾永还在思索,白云道人却已睁眼问他何事,贾永也不多话,只把内衣的信纸拿出递于上前接信的童子让道人查看。
白云道人接过信看了一会,也没说话,只从怀中取出一个纸包,也不知道那纸包中装着什么,只那动作在贾永看来却是有些小心翼翼,白云道人也不看贾永,径自从纸包中取出一小块像是焦炭的东西,在贾泓的信纸的上写了些什么,末了,交于童子转交给贾永。
贾永接过童子手中的信函小心装好,那童子见他装好信纸便走上前示意贾永跟上他,可贾永却迟迟不肯跟上,那童子见状登时有些急了,正要开口询问,不想白云道人却先一步挥手暗示他先出去。童子只得听令而出,只出门之前狠狠瞪了贾永一眼。
白云道人淡声问,“贾永,你还有何事?”
贾永定定看着他,“白云道长,你能担保您信中这个解决办法是完全有利贾府的吗?”
白云道人似乎很久未见到有人敢这样反驳他,不禁有些气乐,冷笑道:“对知足常乐的人来说,现在的结果未尝不是好的,可是这世上总是贪心不足的人要多些,求仁得仁,他们既不满现在的这个结果,那我就给他们换个他们满意的好了。至于完全有利,呵——”
贾永得到这个答案,沉默了下,未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而是对道人说了一段与贾泓拜托之事完全无关的话。说完之后,也不管那白云道人是何反应,便告辞离去。
贾永在离开白云观之后,便彻夜兼程的往贾府赶,万幸的是,终是在妻子柳月红临盆之日赶了回去,贾永在向贾泓禀告了这一趟的事宜,把那封写有白云道长回话信函交于贾泓之后,便去了妻子的产房。
当天半夜柳月红诞下一名女婴,取名宁儿。而同一时间,贾府别院居住的贾泓的嫡子贾南突然高烧不止,贾南的贴身丫鬟以素半夜冒险求到贾泓那里,毕竟是亲生血脉,贾泓连夜请来名医,总算是稳定了贾南的病情。且这次病愈之后,贾南突然聪慧起来,不但灵巧过人,且学习很快,贾府上下全是一片欢庆,特别是贾夫人林氏,对这个时间出生的贾永之女宁儿更是青睐有加,视之为福星也不为过,而这场突如其来的病情过去之后,谁也没有注意到床上的贾南脖子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块红线绑着的玉石。
☆、贾南的错爱
对于阿七墨鱼的回归,最先有反应的自然是妮可,只见她在阿七墨鱼的身影出现在瞬间已经越到二人面前,“咦?这么快,这半日都没有过去,你们就回来了,怎么样,可有查到什么?”
虽然问的是两个人,但妮可是看着阿七一个人,显然是没有指望墨鱼。而阿七显然未曾让她失望,阿七想了想组织了下语言,“妮可,你可还记得,我们初来白府,听到的那个关于白王爷的传言?”
妮可点点头,“自是记得,谁都知道白王爷是当今圣上的亲哥哥,传言说他更是先帝最宠爱的嫡子,本来都要册封太子了,可是后来不幸被当时一个很有权势的妃子给暗地里下毒毒害,虽然捡回一条命,却也口不能言且行事缓慢非常,此事一出圣上震怒,明令彻查,最后那个妃子被打入冷宫,她的娘家也很快失了势死的死散的散。也许是出于内疚,圣上以雷厉风行的速度,立了王爷的弟弟当今圣上为太子,并且在几年之后太子成年很快传位于他,与一众妃嫔去了另外修建的行宫。阿七怎么突然会想到这个,难道?”不知道想到什么,妮可最后突地提高了音量,幸好她还记得这里是哪里,又把声音降了下去。
阿七点点头:“那个传言应该是真的,白王爷恐怕是那时的皇后,现在的太后,为了保护当今圣上顺利登基,故意放在明处吸引幕后黑手的弃子。那白王爷贵为王爷,却在当今圣山登基之后,还能保留白龙这个名字,恐怕是当今太后和圣上由于内疚为了补偿所致。至于白王爷变哑和行事缓慢,我想这不是那毒药的原因,而是被人调换了灵魂的缘故。”说着阿七看了眼定格的贾南颈上的玉石。
妮可露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突地她一脸兴奋道:“原来如此,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要不要我去把那位道人给找出来,让他把贾南的灵魂和白王爷换回来!”
阿七却没有回她,似乎又陷入了什么沉思,半晌阿七回过神,“妮可,我们还是先把时间法术解开,听听贾南怎么回答白琉璃的问题。”
妮可点点头,闪到白净叶床边把全身关注照顾白净叶的原书扯了过来,也不知她怎么交代的,原书倒是没有什么挣扎,阿七见众人都准备好,便捏了个手势解除了时间术法,顿时,几人的身形隐去,而房间的贾南白琉璃绿袖几人突的像被激活一般,有了动作。
“贾南,你可以告知我,你之所以钟情净叶,不顾世人的蜚语甚至入赘也要和净叶在一起的原因吗?”
白琉璃的声音刚落,贾南眨了眨眼,似乎有些恍惚,他仔细想了想却没有发现什么,发见屏风后的白琉璃还等着他回答,贾南苦笑了下,回忆道:“没什么不可以说的。其实我也没有想到我会喜欢上净叶,”贾南看了看被绿袖照顾得白净叶,“说来不怕琉璃姐笑话,我幼时很笨拙,到快7岁,附近的孩子早过了玩耍的时间都去学堂学习了,我才学会开口说话,后来贾永伯伯的女儿宁儿出世,大些的时候来与我作伴,可那时候我已经13,4岁了。所以我的童年的记忆中很长的时间,只有以素姐陪在身边照顾。大概是那时候生活真的很单调吧,在这样的情况下,大约9岁的那一年的某一天,以素姐不在,无聊之下,我偷偷从角落搬来墙梯翻到了隔壁的院子。小心翻过去之后,我到了个漂亮的像仙境的院子,走着走着不知怎的走到了一处小溪边,在那里我见到了个精灵般的仙子。仙子她穿着白色好看的裙子,光着脚丫在溪边上跳舞。我看的出神,连精灵什么时候消失的都不知晓,在那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偷偷的在每天的固定的时间去看那个仙子,我一直不敢现身,怕吓到那个仙子。直到后来一次我在去溪边的途中,发现了晕倒在地的似乎病的很重的仙子,我当下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怕被人发现,但是更害怕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