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完美的人变成了残缺的人。
她必须死,死得极惨也不能消除他心头之恨。
姚虫虫变成石头落入茱萸镇,别人没看出,他那修炼千年的眼睛可看得一清二楚,报以龙老大后才订下了诱使魔王复返镇中之计。
当时在无穷山,他看得清楚,魔王心中有那个女人,所以姚虫虫是最好的诱饵。尽管这有些冒险,但值得一试。
于他而言,他一方面讨好了龙老大,事成之后会得到大大的赏赐和大大的提拔,另一方面,可以杀了那丫头和魔王,以报一箭之仇!
「姚虫虫必死!」他又叫喊了一句,目中射出两道幽碧之光,注入凤凰已经呆滞的眼球之内,听到凤凰愤恨的不断重复这五个字,明白终于让这魔道的女军师坠入自己的毂中。
女人哪!都是如此。
可能智计比男人高,法力比男人强,但终脱不了一个「情」字,遇到合了自己心意的男人会变得奇蠢无比。
不过如果真能保持清醒,也就算不得真情了。
他志得意满,感觉报仇雪恨之日就在眼前,带着凤凰向镇外走去,但才飞越了城门,踩到镇外的青山绿地,身后就传来一个人的轻笑。
「美人,带着我家凤凰去哪里啊?」声音真是好听。
转头一看,竟然是西贝柳丝。
他身上只着一件雪白的丝绸中衣,扣子没有系好,露出大片胸膛,赤着脚,长发没有绑起,随意的散着,显然来得勿忙。
不过这样的打扮配着他那副慵散闲适的模祥,却有一股说不出的优雅高贵,比那龙族中的龙神还要魅人。
他心里扑通扑通跳,一时没有说话。在茱萸镇中初见到西贝大人时,他就觉得此人是人中之龙,最贵气的魔。
「啊,原来不是美人,是拐带美人的美男子来着。」西贝缓缓向前走,看着不紧不慢,但很快就到了两人身前。
孔雀这才意识到危险,抽出两根长长的翎羽,架在一直没回头的凤凰颈中,「西贝大人止步,本道只是想请凤凰姐姐帮点小忙罢了,不日便送回,就不劳烦西贝大人大驾了。」
2…57 爱是最残忍的
「哦,原来是帮忙。」西北以两指轻扣下巴,「不过我道是以魔王为尊,贵道要找女军师帮忙,还要请魔王殿下回来示下。他老人家没有命令,如果我们做属下的私自离开,这不是触犯门规么?这位公子看来还很善良,不要迫我家凤凰了。」
他说的油烟,语气诚恳,孔雀一时迷醉,但仍然道:「西贝大人,本道要办的事性命攸关,倘若您泊得太急,孔雀紧张之下误伤了凤凰姐姐就不好了。」
「这样啊,可叫我为难了。」西贝搔搔头,好像很焦虑,手放下时,长指中已夹着两片花瓣,「魔王麾下军令如山,抱歉,实在帮不了你。」
说着手腕一抖,花瓣如粉色飞镖一样直袭孔雀的双眼。
魔道中,西贝柳丝的法力仅次于花四海,所以他才能和魔王并称残花败柳,此刻他为了救回被挟持的凤凰,这一招杨花风弄全力施为,威力非常惊人。
龙老大要对魔道以弱胜强,人手自然紧张,本以为暗地下手,出其不意,孔雀一个人就能偷偷带走凤凰,不会惹来纷争,哪想到半路杀出强敌,让他连还手之力也无。
对西贝的攻击,孔雀虽然早有防备,怎奈实力相差巨大,双翎一挡,拼命护住双眼,身子却被一股略带花香的狂风卷起,摔到十几丈开外。
还还算西贝是以救人为主,力道钝而不锐。否则他修炼千年的妖眼肯定废了。
而在他飞起的一瞬,西贝柳丝左手虚空一抓,背对着他的凤凰立即回退到他的臂弯中。
「凤凰啊,姑娘家家的,不要无缘无故的半夜上房顶看月亮,很容易被坏人钻了空子,尤其你还是个美人。如果非要看月亮,好歹让人陪着,免得被什么妖道美男子勾走。其实——马小甲长得也挺不错的,学问又那么大,你不妨考虑一下。他意志薄弱,你随便勾引一下,包他上勾。」他开玩笑地说。
「道中之人都知道他生活奢华,受不得一点粗陋,所以他的房间被安排客栈后院的独楼上房之内。
那里干净整洁,也没人打扰,少了好多污秽之气。
事先他吩咐了暗处和马小甲加强警戒,可是睡到半夜,他突然心生警觉。
那不是被什么刺激到才会出现的,而是一种本能,长年训练所形成的本能。
他急匆匆跑到客栈前,感觉空气中有一道才撤下的妖障的气息。而客栈中其他人没有被惊动,这说明妖障很小,只停留在客栈外,所以没有引起马小甲等人的反应。
除了凤凰,因为她不见了。
他不明白妖道的人要抓凤凰干什么,连衣服也没来得及穿就跑了出来。客栈那边他倒不担心。魔道的左右道首已经醒了,他们人虽然少,但就算妖道玩调虎离山之计,大举围攻客栈,马小甲等人也能保持不败,等他和凤凰回去。
「走吧,那个小妖不必理会。」他柔声道,感觉凤凰有些发抖,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也许,回到客栈他要和凤凰好好谈谈,让她别再执着于永远也得不到的东西。
唉,凤凰也是可怜。可她不明白,爱是世上最残忍的东西,因为它做不得假。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不能有半分勉强。
就像他,家里那么多姬妾,他对每个人都好,但从另一方面讲,却也是没有爱上一个。这是一种残忍,所以他对她们加倍的好。他曾经发誓不伤害任何一个女人,但假的永远也不能浸透到真心里,无论多么努力也是不行。
就像小花,凤凰守了他千年,他的心还是一块拒绝融化的冰。
凤凰转过身来,眼神奇怪地看着西贝。
西贝柳丝心感诧异,伸手安慰性的抚了抚她的头发,才要询问,凤凰忽然双手齐推,重重打在他的前胸之上。
这一下距离又近,出手又狠,西贝柳丝根本连反应的机会也没有,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出去,直撞到城墙才止住,颓然落地。
凤凰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这一幕,不动也不说。夜风吹着她的单衣长发,使她整个人看来就好像一个精美的人形木雕,只听从心里的呼唤,却没有灵魂。
她,已经被孔雀的妖障所困,出不来了。
「她是我的傀儡,已经不再是魔道的女军师了。」不远处的孔雀趴在地上嘿嘿冷笑。
所以人都看不起他的攻击法术,可是他修炼千年的双眼却可以趁人不备,蛊惑了人心,控制别人为他所用。
伤他?哼,他只要心里有一丝杀念,就能让凤凰把那位不可一世的西贝大人送上贵道。
不过,西贝大人实在是太优雅迷人了,他从不毁坏美好的东西,所以终究一念之仁,但折中程度的重伤,也会让他躺上几个月,直到妖道吞并了魔道也不会出来与龙老大为敌了。
爬起来走到凤凰身边,拍拍她的肩道:「做得很好,跟我走吧。」
「干什么去?」凤凰细声细气地问。
「首星月阵第五方,杀了姚虫虫!」他志得意满的一笑,带着凤凰离开,但忍不住运妖力于双目,远远地看向城墙根儿。
青灰色的城墙之下,暗褐色的土地之上、稀疏的野草之总,躺着重伤的西贝柳丝。
他略侧着身,脸白得似乎是透明的,连同披散的乌发、雪白的绸衣一起,更衬得胸口和唇边的血花红得刺目。
残花败柳,响当当的人物,威震十洲三岛的英雄豪杰,还不是因为他的情报,他的计策,全间接伤在他的手下了吗?
因为他的容貌,多少人嘲笑过他,可是今天他证明,他是可以办大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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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啦」一声,虫虫割下花四海的半幅衣袖,在井水里浸湿,擦拭他被血染红了的半边脸。
为了行路方便,她穿的是短打劲装,没有地方可以安然撕下衣料而还能保证不走光的。
其实,如果能脱下肚兜给眼前的男人擦脸似乎比较香艳,可惜她里面穿的是现代内衣,半罩杯的蕾丝胸围和流氓兔内裤,屁股上还有一个很短小的兔子尾巴。
很罗莉!可是谁让她爱冒充罗莉呢?
「低头。」她命令。
那男人有些不愿意,倔强的梗着脖子。她只好毫不留情的抓着他的长发强迫他低头。看他皱着眉没有反抗,眼神虽然恼火,却没有发作,她不禁心里暗笑。
这个大魔头其实很好欺侮的,很多人为他的冷酷外表所蒙蔽,但他一点也不凶恶,虽然有时候会不耐烦。
除了,杀人的时候。
她没想过魔王殿下对她的宽容是因为她在他心里是不同的,换做是别人这样扯他的头发,只怕手还没有挨到发丝,人就已经死得连渣也不剩了。
「好了。」花四海命令,有些不耐烦。
「没好。」某人反抗魔王令,夺过他的冰魔刀,在他的错愕中扔到井里,不理会冰魔刀在井中发出哀怨的嗡鸣。
「你——」
「洗洗刀嘛,反正它有灵性,你一呼唤,它不就回来了。」虫虫不喜欢冰魔刀上的血腥,一时冲动,不过立即有些后悔。
冰魔刀,这男人从不离身的,似乎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上回取真火石时,她已经得罪过魔王的两大法宝了,居然在两大法宝上仍秽物,这回又扔冰魔刀下水,也不知道这灵物会不会自行报复。
恃宠而骄也要有个限度,现在她不敢抬头,生怕魔王殿下发怒,只是垂首先抹掉他手上的血污,感觉他虽然呼呼喘粗气却没有一掌拍死她的意思,才敢上前换上一端没有污染的布,再轻抹了一下他的脸,然后退后几步观察了一西啊,满意地点点头。
他的衣服是没办法换的,虽然她很想看看他的半裸体,但现在至少他不再说浴血魔神的可怕样子,还是她的小花牌冰山。
2…58 啊,你往哪儿摸!
「多事。」花四海冷冷的甩出两个字,不过怎么看怎么像懊恼。他一伸手,冰魔刀破水而出,重回他的手中。
淋漓的井水顺着刀背划过,带一丝清甜的水香,刀身颤抖着,吓得一向任性胡来的某人连退了十几步,出了花四海能就近保护的距离,他只好伸出另一只手把她吸回。
「大魔头,打个商量,你能不能别把我吸来吸去?」某人往大魔头怀里挤,力图离那把刀远一点。刚才丢刀时毫不犹豫,现在却来害怕,实在无品得很。
「不能。」他简单直接。
星月阵由五方坚守,他破了妖火和妖兽,妖箭威力大减,现在只能零星偷袭。但阵却没有破,还有两方守阵没有出手,而且他觉得其余三方似乎不可能只有这点威力,毕竟这是妖道的看家阵法。
在这种情况下,他是不应由着那丫头婆婆妈妈、四处寻找水井以洁面净身的,可是他却任由着她胡闹了,而且在她面前居然那么不设防,冰魔刀被她想拿走便拿走,还丢进井里。
此刻他的宝刀嗡嗡直响,吓得罪魁祸首想跑,可是他却明白宝刀的心意。它不是抱怨或者愤怒,它是怕了,因为它不知道那个丫头还会做出什么。
想来冰魔刀真是可怜,它是他的法宝,刀上自然染了他的霸气和凶性,等闲人都不敢靠近,哪曾料到会被一个天门派低级弟子当砍柴到一样对待。
冰魔刀与他心意相通,自然了解他不愿意伤害这丫头的心。所以不能暴起伤人,只得忍耐,现在居然被她吓到了,不知道她又玩什么花样。
不过也好,他们这番举动会被阵外的龙老大看在眼里,会给她造成一定的迷惑,对最终破阵是有帮助的。
他非常希望这无聊的对决快点结束,因为他有太多大事要做,因为他不想再和那个丫头待在一起,因为他不知道心还会不会陷落得更深。
这个丫头非常会在不知不觉中与人亲近,就像她每夜对着水心绊说话,她自己虽然并不知道话传到了他的耳朵里,可她确实慢慢走进了他的心。
要远离她!越快越好。
感觉身边温热的身子偎依得他越来越紧,他微运魔功于体,震开了她。
这丫头大胆得很,视世俗于无物,每回见了他都是又搂又抱、又亲又咬,他心中对她本来就有些异样情怀,这样肌肤相亲实在是过分考验他的定力。
「砰」的一声,被他震开的虫虫没有像平常一样责怪的惊呼,反而一下子扑倒在地。
他一惊,转头望去。还以为她又耍花枪,但见她与平日不同,甚至没有张牙舞爪的大呼小叫。而是爬了几下,又伏倒在地上,好像没有力气一样。
他感觉出事情不对,连忙上前把她扶起。
「奇怪了,忽然有些头晕。」她自嘲地笑了下,脸蛋儿湿漉漉的有些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