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李勇有些迟疑,将头低了低,“属下等了两天,姑娘并未有只言片语……”
“唔,”谢诩伸手扶着额头笑了笑,“看来,是生气了……”
李勇低着头不答话。
“这一趟幸苦你了。”谢诩笑道。
李勇行了一个礼,便退了下去。
屋子又陷入了寂静,谢诩的目光凝在书页上,那一排一排的字迹,却没有入了他的眼。
……
“……姑娘吩咐捉到人就秘密地带到陈宅,不论什么时候,都要去请她来……是颜小公子和陈俊护着爬了围墙翻出来的……到了宅子里,嘱咐我们都不准出声,就拎了袖子上去揍了,看起来,用了很大的气力,手背手腕关节处都有些红肿。”
“……姑娘揍完了,小公子就上来了揍了……”
“……嘱咐我们得揍得十天半个月的让她出不了门……但不许留疤……不许打脆弱的地方……”
“……但一定要打脸……”
叙述的人似乎觉得这些要求很为难,想必执行的人更为难吧。
……
“呵,”谢诩想着想着不由露出一个笑来。对于被揍的那个人,他毫无怜惜之情。不过,这样出气的方式,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他原本以为,她会采取一些迂回的方式。
回过神来,正巧看见面前放大的面孔,只得尴尬地用袖子掩面佯作喉咙不舒服干咳了几声,肃了素面容道,“你怎么来了?”
“啊”赵绍摇了摇手中的扇子,舒服地在屋中找了一张椅子坐下,“你这么说实在太伤我的心了,我只是来看看你而已。”
这几日,随着埋在兴元府的钉子一个一个地敲出松动,赵绍的心情也一天好似一天,他突然在座位上动了动,望着谢诩眨了眨眼,“听说,四郎你近日艳福不浅……”停在这里,他偏偏顿了顿,福宝急忙冲他挤眉弄眼。
“小宝哥这是怎么了?”赵绍无辜地看着福宝。
此刻福宝想死的心都有了,这位大爷难道没有看见他苦巴巴地站在这儿半天,愣是一句话都没有说么?他急忙偏头去看自家世子爷,依旧是不动声色的倚在那儿,听了赵绍的话连手指尖都没有动一下。
“唉唉,真是,我怎么就无此等艳福呢?”赵绍啧啧叹道。
“大概是你那张脸的缘故吧,”谢诩毫不客气地道。
赵绍噎了噎声,摸了摸自家光滑如玉的面庞,其实,也只是……只是圆了一些而已,看起来,年轻一些而已……
换句话说,赵绍的长相,是典型的娃娃脸。
“臣下是真心觉得殿下还是蓄上胡子比较好。”谢诩诚心地劝道,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到赵绍抽动的唇角,“虽然世人皆以面庞光洁如玉,风度高整为美男子准则,但殿下这条路似乎是走不通了。”说着,惋惜地摇了摇头,“当年左太冲学着潘安驾车出游,也正是受了挫折回来,反省自身,痛定思痛,才写出了《三都赋》的名篇,导致洛阳纸贵。殿下蓄起胡须,虽然当不成美男子,也可凭着政绩,让兴元府的百姓刮目相看一番,说不得到时候自有一番眼福……”
赵绍额上青筋可现,他强忍着把眼前人拍飞的冲动。果然是他触到了逆鳞了么?平日也不见的嘴巴有这么毒啊……
左太冲,左太冲,赵绍在内心大声咆哮,此人的外貌在《世说新语》里只得了两字形容——“绝丑”绝丑啊他有那么不堪么
赵绍咳嗽几声打断谢诩絮絮的说道,“其实,我今日来找你是来说正事的。”
“啊,”谢诩坐直了身子,微微拱了拱手,“殿下请说。”
为什么他总觉得这家伙的恭敬总有股说不出的味呢,太假了……他正了正神色。
“南方大旱,庄稼的收成不好,洛阳城外已出现了许多流民。”
提到正事,谢诩收了玩笑之心,拧了眉毛,沉思道,“不过,汉中雨水虽有些不足,但百姓的收成也还好,还未到大旱的地步……”突然他顿住了,抬起眼睛盯着面有兴奋之色的赵绍,“你是想……?”
赵绍知道他听懂了自己的意思,慎重地点了点头。
福宝自发地带上门,守在门口。一时又想到前几天的事情,他抓了抓脑袋,显然有些委屈得不得了的样子。
赵绍心满意足地踏出屋子,就看到这幅情景,顿时恶趣味又生,脑袋唰得伸进屋,对着依旧懒在榻上的谢诩大声道,“四郎,那个女人你真看不上么?不如,我找个更好看的送给你如何?”
话音未落,就连跳了几步,跑出院子,还远远地听见他放肆的大笑声。
“爷,”福宝苦着脸看着踏出屋子的谢诩,搓了搓手,“这个,真不关小的的事啊,小的一个字都没往外说。”
“嗯,”谢诩看着院门眯了眯眼,轻轻弹了弹衣袖,“去将人唤过来吧。”
有些事过了几天,正好找到处理的契机了。
尽管被关在柴房里三天,衣衫头面都沾染了尘埃,云鬓散乱,可是跪在地上的女人却并不显得惹人厌恶,她低着头,露出一段延颈秀项。
这样的性情……谢诩此时才有兴趣打量她几眼。
“叫什么?”
那女子的身子微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奴婢……扫雪。”
“嗯,”谢诩点点头,突然用手撑住了下巴,眼睛扫过她,便转至一边懒懒地吩咐福宝,“把她带下去,让她洗干净了,换身干净的衣服。”
“啊?”福宝似有些不可相信地张大眼睛,呆呆地望着他。
连地上的扫雪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眼里闪着惊喜的光芒。
“啊什么啊,没听见么?”谢诩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将人送到了就回来,也还有事吩咐。”
“是,”福宝愁眉苦练地应了声,拖着沉重的步子慢慢走到躺下,斜睇了还愣在地上的扫雪一眼,“扫雪姑娘,请吧。”
谢诩满脸兴味地看着福宝一脸不情愿地带着扫雪出了门,将拳头掩至唇边,轻轻地笑了笑。
这个傻福宝。(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零八章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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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八章误会
赵绍此时才明白白日里的那一个玩笑,果然是触到谢四郎的逆鳞了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福宝恭谨地站在堂下,可话里的语气怎么听怎么带着一股得意洋洋,“……我们世子爷说,以免您总是惦记着这丫头,总是拐弯抹角地提起什么艳福不艳福的,所以特地让小的给您将这丫头送来了。”
赵绍瞥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安静女子,不自在地咳了咳,扬声唤了人来,连连挥手,“将这个丫头带下去。”
“我们世子说,人就交给殿下处置了。”福宝见屋子没有外人,便开口道,“原本也是殿下府里的人。”
“怎么处置?”赵绍头痛地按了按额角,“真是怕了你们爷。”
这么棘手的一个人也好意思扔到他手里,大咧咧地说由你处置罢。这难道不是该他自己处置么这丫头可是趁着人睡着时要将他霸王硬上弓的啊
“我们爷说此女容貌整丽,于柴房中出来时,举止仍温和淡定,可见其性情坚毅,但却能屈能伸,听闻要易主,亦不失色,……”福宝饶舌地转述了谢诩的一番话,便朝着若有所思的赵绍恭了恭身,退了出去。
福宝一路嘀咕着回到了院子,一进屋见谢诩正无所事事般捧着水杯喝水,立即挂上讨好的笑容蹭过去,“爷,话小的都带到了。”
“嗯,”谢诩抬了抬眼皮,“辛苦了,你下去歇着吧。”
“小的不累,小的不累,”福宝嘿嘿直笑,“哪里有爷还没歇着的时候,小的就去歇了的……”说着说着,福宝的笑脸就耷拉了下来,“爷,都怪小的不好,那天一时在院子里睡着了,被人钻了空子……”
谢诩的身边只带着两个小厮,福安一向在外替谢诩跑腿,身边只剩下福宝。自从谢诩受了伤之后,赵绍不放心特意从兴元府的住宅里调了几个下人,扫雪是其中之一。
先前几天,福宝还有些戒备之心,他明明也是能瞧出些端倪的,哪里知道,平日那么长时间没出事,偏偏那日他贪了凉快,趁着谢诩在屋里歇午觉的时侯,在院子里找了一处阴凉的地方眯了眯,就让扫雪那个丫头瞅着空子,端了一碗有料的汤水,如果不是世子自己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啊……福宝想着,打了个激灵。
“幸好世子没有着了她的道,”福宝拍拍胸口,“也不知一个姑娘家没脸没羞地哪里来的那些东西,亏小的看她样子还挺正当。”
谢诩终于抬起头来望着他,“你以为汤水里是什么?”
“啊?”福宝有些怔怔,茫然地看着谢诩道,“不是那下三滥的药么?”
“福宝”谢诩咬牙切齿地将杯子放下,“还敢说你一个字都没往外透漏?爷什么都没说,这院子里的人都知道有个女人下药要爬爷的床?嗯?你让爷的面子往哪搁?”
“那个……”福宝急忙扯出讨好的小,磕磕巴巴地道,“小的……就是不小心说话的时候大声了点……”见谢诩的面色愈发的黑沉,急忙闭紧了嘴巴。
“罚你三个月月钱,明日一天不准吃饭”谢诩狠狠瞪了他一眼,恼道,“那汤水里明明下的是毒药,被你传成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亏是远在兴元府,若是在京里,让人听去了还了得”
在京里,在京里怕谁听去?还不是那位小姑奶奶么
福宝耷拉下眉眼,突然想起什么,大声叫道,“爷,你骗人”
“你能耐了你大呼小叫的,”谢诩扬起眉毛看他,“说,爷骗你什么了?”
“那女人听到你要她去换干净衣服,明明开心的狠,她要毒你,为什么不趁路上就跑了?还傻乎乎地自动跟着我跑去殿下府里?”福宝说完,还挺了挺胸脯,示意自己说的没错,自己是被冤枉了。
“哼”谢诩一扇子打在他头上,“自作聪明,爷就是靠着你的自作聪明和她的自作聪明”
赵绍的宅子后院。
扫雪微微扫了一眼房间,虽然不大,却干净整洁,她转身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对着带领着她来的小丫鬟行了礼,“多谢妹妹了。”
她将行李放在屋里的桌上,又环顾了一下房间,简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好运。
几日前,她照例将汤水送到谢诩门前时,发现一直在门边守着的福宝不在,便掏出随身带着的药包打开,将药洒到了汤水里。
原本看着谢诩就要喝了,谁想他却突然一脚将自己踢到地上。她看着谢诩手里捏着的碗,明白自己是暴露了,可这时刚刚消失的福宝却大叫地出现在门口。
扫雪低下头看着手中的药囊,这原本是事情败露后就要吞下的药囊,一直在她的牙关里,可是,只因为福宝的那一声喊,她仅仅咬了一个小口,却也让她腹痛了一夜。无论如何,她是没有勇气去尝试第二次了。
她微微一笑,不过估计也用不着了,福宝的那一嗓子却让她突然明白原来福宝来日对她的警惕,是怕她向他主子自荐枕席,还真是傻得天真,不过,却恰好帮了她。
后来她被关进了柴房,一直听见外面守着的丫鬟说她不要脸,勾引世子云云,更加确定谢诩以为的和福宝一样。
今日谢诩又说昭王渴慕她已久,要将她送到昭王身边。不管是真是假,无论是昭王还是燕国公世子,她只要毒死一个,就算交了差事。
来日方长,扫雪深深吸了一口气,便动手收拾床铺。
“扫雪姐姐,你的饭菜。”
今日领着她来的小丫鬟提着一个食盒进来,又踮着脚要将食盒放到桌上,扫雪急忙接过来,笑着谢道,“多谢妹妹了,妹妹叫什么名字?”
“我叫春儿,”那小丫鬟羞涩地笑道,“我娘是大厨房的周婶子,说是姐姐现在才来,必定是晚饭还未用呢,便让我带些饭菜来给姐姐,都是热的呢姐姐快些用,凉了就不好吃了。”
扫雪明白在兴元府的后院里,她也算是王爷唯一的女人了,自然少不得有人会讨好她,她微微一笑,从包袱里取出一串铜板,放到春儿的手里,“姐姐就谢谢你母亲亲了,这些妹妹就拿去买些果子吃。”
春儿扭捏了半晌,向她道了谢,转身飞快地跑了。
扫雪看着她欢快的身影,翘了翘唇,转身打开食盒,虽是小小的四碟,却是三菜一汤俱全,米饭的香味也勾的她有些饿了……
春儿欢快地回到家中时,却见她母亲周婶子满脸带笑地将一个小厮送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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