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贼心虚?”刘协勾了勾嘴角,满目的讽刺,淡淡道,“如此,成绩也不用给她了,就算作零吧。”
他提笔在名册写着“秦媛”两字处打了一个叉。
“以后马术课,但凡有她的地方,就盯着她些。”
林明躬身,“是。”
刘协看着林明出了屋子,又盯着名册出了会儿神,便重新提笔写了一封书信,仔细地封好,唤门外的小厮进来,“好好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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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天气又到了最炎热的时候。
学里放了一个月的假期。
进了六月后的几天,一直在外游学的颜秉宁回来了,整个人又高又瘦又黑,把徐氏看得心疼不已。
颜秉宁是好哥儿满月后走的,如今已近三年,好哥儿都已经不用拉着人就能满地跑了,徐氏拽着他的手指着颜秉宁让喊爹爹。
好哥儿睁着圆溜溜的黑眼珠子,望着眼前正冲他微笑的陌生男人,忽而转头扑进徐氏的怀里。
颜秉宁心里不可抑制地涌上一阵心酸。
“哎唷,我们好哥儿是害羞啊?”徐氏耐心地哄着他,又怕儿子心里难过,向他温言道“好哥儿没见过你几面,一时害羞也是有的,以后你天天待在家中,便识得你了。”
颜秉宁点头笑道,“母亲说的是。”
一旁的颜秉初扑哧一笑,见大家都望过来,便道,“你们瞧好哥儿。”
原来,好哥人虽躲在徐氏怀里,脑袋却偷偷地转过来,拿眼睛不住地溜着颜秉宁。
“到底是父子天性,”徐氏感慨,“骨肉血缘割不断,你们瞧,好哥儿才见了他爹一眼,就忍不住要亲近了。”
颜秉宁欣慰地望着好哥儿,一旁的郑氏偷偷扭过头去擦了擦眼角的水光。
明年二月颜秉宁便要参加会试,休息了几天后,便继续在书房里埋头苦读。
颜秉君非常失落,一连几天做事都没有精神,无事拿着一根磨滑了的竹竿,在纳翠居屋后的池塘里绞着。
“你要把鱼都弄死呀”颜秉初心疼地看着小池塘里被吓得乱窜的红鲤,劈手夺过颜秉君手里的竹竿,“怎么啦?一副没精打彩的样子,是不是中暑了?”说着仔细看他面色。
“大哥都变得不像大哥了。”过了半晌,颜秉君才闷闷地说道。
“胡说”颜秉初骇然笑道,“大哥就是大哥,什么叫变得不像了?那你说大哥像什么?”
颜秉君耷拉着脑袋,吐出两个字,“像爹”
颜秉初忍不住大笑,见颜秉君脸上渐现恼意,才拼命忍住了。
“大哥确实是当爹了啊,”颜秉初抿嘴笑道,见他还是一副郁郁的模样,便开解他道,“你想想看,要是大哥永远长不大,还和你一样,那岂不是没法教导好哥儿了么?”
“怎么不能和我一样?”颜秉君不服气,“好哥儿最是乐意同我这个小叔玩的。”
“那也是玩而已。”颜秉初笑道,“《说文》里曰:‘父,家长举教者。’怎么能同你一样?”
人总是要渐渐长大的。
就如初见颜秉君时,他还是一个软软的孩子,还会红着眼睛哭鼻子。可是岁月渐渐过去,已让他有了少年人的坚毅,虽然还有些稚嫩,可是他已经开始学着担当,学着怎样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仔细想一想,他是不是很久都没有哭过了?
“不用过很久的。”颜秉初看着他有些沮丧的眉眼,缓缓道,“渐渐地君儿也会长大了,也会变成大哥那样,再然后变成爹爹那样。”
“阿姐,我会一直保护你的。”颜秉君突然道。
颜秉初愣了一愣,看着他坚定带着期待的目光,伸出手轻轻揽住了他的肩膀,“嗯,阿姐相信的。”
真的,颜秉君心中坚定地对自己说道,阿姐,惊马的事情,既然你不说,那我就不问。可是,你一定要相信我,以后,我一定一定能逐渐强大起来,保护你,不再让你受到惊吓。
第一百章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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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谋划
地面上蒸腾的暑气随着突来的骤雨而消散了,天气带着微微的凉沁,福宝脚步轻快地转过回廊,一路上都是笑眯眯的。
扫雪端着茶盘站在门前,逡巡了很久,正要上前敲门,被福宝急急忙忙拦了下来,点头哈腰地笑道,“还是我来吧,有劳姑娘了。”
“这……”扫雪紧了紧握在茶盘边缘的手指,又看了眼笑容满面的福宝,最终松了手,轻声笑道,“该是扫雪说有劳福大爷了才是。”
“扫雪姑娘言重了。”福宝笑笑道,“我和安哥都是粗手粗脚的人,我们爷这几天亏扫雪姑娘时不时地照顾着,要不然早就累倒了。”
扫雪微微有些不自在,似乎想到什么,眸光黯了一黯,将茶盘往福宝手上一送,便转身走了。
福宝直起身子,看着她的背影转过廊角,消失在回廊尽头,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
“走了?走了就进来吧。”
屋内传来谢诩悠然的声音。
“爷,你起来啦?”福宝忙笑着推开门走进屋子,一眼瞧见谢诩松松垮垮地披着一件外袍,斜倚在榻上看着手中书卷。
“爷,今日才好些了的,你也得注意注意身子。”
谢诩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
福宝随手将茶盘搁在桌子边,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来,笑道,“爷,陈俊的信。”
“哦?”谢诩方抬起头,笑着接过来,“这次来得倒快。”说着展开信,渐渐地脸色沉了下来。
“爷?”一旁的福宝察觉到不对,便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
谢诩合起信,脸上显出微微的恼意。
福宝小心地扫了一眼谢诩微沉的面色,便知是京里头,爷心尖尖上的未来的世子夫人又出了什么事。
自发地噤声垂手站在一边。
前番来信是无妄被人扔在山郊野外,此番又是惊了马,竟是一刻都不能让人放心。谢诩头疼地按了按眉心。
这时,门外传来恭谨的禀报声,“世子爷,昭王爷来了。”
福宝急忙上前躬身打起帘子,“小的参见王爷。”
赵绍走进来,瞧见谢诩愁眉紧锁的模样,不禁笑道,“是何事如此为难敬之?”
谢诩长叹了一声,默不作声。
赵绍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给他,“看看吧。”
“这是什么?”谢诩一边接过,一边展开,目光匆匆从上往下而掠,忽到一处渐渐凝住。
“真是蛇蝎毒妇”谢诩秉性温和,从不恶语向人,此次已是到了极限,他愤恨地将信纸揉成一团,方想起这信不是写给他的。
“无妨,”赵绍摇摇头示意他无事,转而叹道,“倒没想到此女看起来柔弱无辜,心肠甚是狠毒,可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了。也没料到竟牵涉到你的未婚妻子。”
谢诩心内的火气还未消褪,他张开握着的右手,每根指头都蓄满了力量,倘若秦媛在面前,他能就此冲她那张伪善的脸抽下去,将她抽得唇摇齿落。
如今他只能狠狠地一掌拍在榻上,“砰”得一声,吓了赵绍一跳。
陈俊的信中并没有说得明白,只是说了惊马,但人无恙。而刘协的信里,却清清楚楚地写了惊马的前因后果。
过了半晌。
“此人能动么?”谢诩低声问道。
赵绍知道他问的是刘协信中所提之人,御史中丞秦桧。
“此人圆滑狡诈,本不堪任御史之职,然,又确实有些真才实学,倘若往大里做官,倒是危害朝廷百姓,往小里做,又有些可惜。父皇只得让他这么不大不小的吊着,偶尔用其圆滑来对付对付朝廷上的异议者。倒是一把好刀,父皇用得甚合心意。”
“不能动?”
“知道你心头有火,”赵绍无奈,“有的是办法,不急于一时。”
谢诩伸手抚平揉成一团的信纸,脸色渐渐平缓。
“刘协的意思是此**女是个弱点。他倒是察觉出此人的不对了,急着劝你如有可能尽快除去此人。”谢诩微微笑道,“我如此问,也不单单是因为此次惊马的事情。”
赵绍皱起眉头,“刘协从京平府尹自请退至国子监教书,我看教得这几年,倒是愈发天真了,如此一个大活人,我有什么能耐说除就除?”
“虽说刘协此人言语之间有些失措,可是眼光却没有失了准头,京平府尹连任了四年,此前何人能有这个本事?更何况,”谢诩用手指点了点重新折好的信纸,“这封信既然能寄给你……”
赵绍眼睛一亮,“他是想向我……”
谢诩含蓄微笑,“如此就先恭喜了。”
“秦桧此人虽觉不妥,但不妥在何处,我倒是一直没有察觉到。”赵绍想起信中言语,“他独独提了此人,我若是没有一番作为,倒会叫他失望了。”
谢诩想了想,忽而笑道,“将欲取之,必先予之。”
赵绍微微一怔。
“父皇没有那么糊涂。”他迟疑道,“此法……”
“正是因为皇上没有那么糊涂,便让他当一回‘五日京兆’。”谢诩想了一会儿,又道,“怕只怕其人老奸巨猾,不易抓住把柄。”
赵绍不语。
“此事延后再议。”他叹了口气,“总要稳妥了才是。”又见只说了几句话,谢诩的额上便出了一层薄汗,转首看到他手边的一摞书,便责怪道,“让你静养也不听。你为我受伤,我已是内疚万分,你如此模样是让我更愧疚么?”
前几日,两人归府途中遭遇暗处流箭,赵绍没有功夫,一时来不及躲避,竟是险些被扎成蜂窝,幸而谢诩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左手臂却不小心被一只流箭擦伤,原本伤口不深,可是箭头却是涂了重毒的。
虽处理得及时,到底是病了一场。
“真是可恶,”赵绍想起就是一阵气愤,“竟是如此不择手段,连死士都派上了。”
要说死士,燕国公府也有。可也不如安王如此一拨一拨前来,竟是毫不痛惜。
“柱国公为了二皇兄倒是费尽了心思,”赵绍冷笑道。
柱国公府除了嫡出的大小姐嫁给了二皇子做了正妃,其余皆是用来联姻,不论做妻做妾,均嫁入豪门富户。
而,钱财也确实是其中关键。
一时,二人均是沉默。(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零一章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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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一章人心
尽管是杜瑶进京后第二次见她,颜秉初仍是为她尖尖的下巴吃了一惊。
她端庄的坐在桌边,双手自然交叠,竟是一点也看不出来当年圆脸泼皮猴似的小姑娘的影子。
“到底是生了什么病?怎么一下子瘦了这么多?”颜秉初看着她因脸颊瘦削儿愈发显得大的眼睛,担忧地问道,“上回见你时,围了一圈的人,也不好仔细问你。”
见到她关心的面庞,杜瑶忽然心里涌上阵阵委屈。
“其实没有什么严重的,你不用担心,”杜瑶将心中的感触压下,执起她的手,轻声细语地说道,“就是第一场病还没好透,又受了风,反反复复几次,倒是病了好几场。”又冲她微微一笑,“你看,现在不是好好的?是不是比以前漂亮了?”
说着还俏皮的转了转脸,冲她眨了几下眼睛。
一时间,颜秉初心里百感交集。当年那个不知愁滋味的小姑娘也长大了,看得出来,她虽然在笑,可再也不是以往那样纯粹的快乐。
她,也有了心事。
颜秉初张了张口,没有继续问,微微笑了笑,心中满是怅然。
“姑娘,夫人遣奴婢送果子来了。”一个穿着杏子黄衣衫的丫鬟端着果盘进门来,笑着将雕红漆海棠花的果盘放在桌上,又转身向颜秉初行礼笑道,“我们夫人也不知道姑娘爱吃什么点心,又怕府里做得不合姑娘口味,特特嘱咐人在京里百善坊买了好几种点心果子,夫人说姑娘喜欢吃什么只管和她说去。”
颜秉初怔了一怔,急忙起身笑道,“姐姐说哪里话?我来府上还没有去给夫人请安呢夫人如此想着我,我心里倒是羞愧的很。”
那丫鬟忙抿嘴笑道,“夫人说不用了,”她看了一眼旁边岿然不动地坐在桌边的杜瑶,随即移开目光,转头继续说道,“姑娘就当在家中一样,不用拘束。”
颜秉初笑了笑。
雁卉出了杜瑶的院子,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夫人左叮嘱右叮嘱一定要对这位小娘子客气尊重。今日看来,她年纪尚幼,还未长开,就能窥出百芳难及的艳色。那样的品貌,也难怪被燕国公府定下做了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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