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躺在床上的赵惜儿用被子蒙着头,加上她本就特意忽略院子里的声响。这会儿有些昏昏欲睡了,可是周香儿的嚎啕大哭却是钻进了耳朵里,哥哥?她哭她哥?难道便宜相公回来了?不对,他回来了,她这么伤心做什么?这么一想,忙拿下了头上的被子,仔细的听了听院外的动静,觉着这气氛不动劲呀!扶着床忍着心慌坐了起身,穿好鞋子后便又是一阵心悸。
“……我的远儿啊,你回来呀。远儿呀……远儿……远儿……娘的儿呀,你在哪儿?你快回来呀。儿啊……”王氏自刚才缓过神来,便是扯着嗓子嚎哭了起来。
“他六婶呀,咋了?远儿咋了?”
“六嫂,远儿不是去溢州城了吗?出啥子事了?”
赵惜儿听到了王氏的哭嚎,向外走的步子猛一停,一抹闷痛涌上心头。她哭什么?她的儿?她的便宜相公?
稳了稳心神,赵惜儿长长吐了一口气,继续抬脚向外走去。她对那便宜相公没感觉,可是刚才那抹闷疼?嗯,大概那是前身的感觉吧。而她占了人家的身子,担了人家的妻子名位。于情于理丈夫出事了,她都没有再窝在房里的道理。
“大奶奶,八婶,俺弟没了……”周福儿脸上泪流了满脸,强忍悲痛的回了两人的话。
小五子看到一脸阴沉悲伤的周有财,抹泪的周福儿,嚎啕哭着的周香儿和王氏。忙将手中的荷包一把塞进周有财手里“六叔,六婶。我……我先回去了。”说完,便转身向自己家跑了。
越惜儿出了门,就只来得及看到已经跑远了的小五子的背影,和渐渐围上来的乡亲。最先到的大奶奶杜氏和八婶李氏搀扶过王氏,和着又围上来的邻里纷纷劝慰着。
赵惜儿说不清楚心内的感觉,有些难受,也有些庆幸。不过她,哎……成寡妇了。
“他六婶,远儿虽去了,你还有福儿,香儿。你这样,远儿他听了多难受呀。”七十多岁的杜氏一服褶皱的脸上亦是沉痛。远儿那孩子一向温和有礼,咋就出这事了呢?
王氏和周有财面对着大门外,背对着赵惜儿,没有看到她。可周福儿和周香儿却是看到了走出偏房门看向大门这边的赵惜儿。
“呜呜呜,哥哥呐……”周香儿正哭的伤心恰好看到赵惜儿一脸懵懂的望向院门口这边,更是气的一下子停了哭声,便向赵惜儿大踏步气冲冲的冲了过去。嘴里也叫骂了起来“你个扫把星你还敢出来呀?你个灾星,扫把星怎么不是你死啊?你克死了你爹娘,克死你爷爷,现在又来克我哥。呜呜……你去死去。”周香儿哭骂着己走到赵惜儿跟前,嘴里骂着又伸手去推搡赵惜儿。
☆、第三章 姐是扫把星
“呜呜呜,哥哥呐……”周香儿正哭的伤心恰好看到赵惜儿一脸懵懂的望向院门口这边,更是气的一下子停了哭声,便向赵惜儿大踏步气冲冲的冲了过去。
嘴里也叫骂了起来“你个扫把星你还敢出来呀?你个灾星,扫把星怎么不是你死啊?你克死了你爹娘,克死你爷爷,现在又来克我哥。呜呜……你去死去。”周香儿哭骂着己走到赵惜儿跟前,嘴里骂着又伸手去推搡赵惜儿。
“住手,香儿快住手。”周有财回过头恰好看到赵惜儿伸手去推搡赵惜儿,忙开口阻止。
周香儿虽听到她爹的阻止,但伸出的手,却是缓都没缓的仍向赵惜儿推去。
赵惜儿因着孕吐,再加上 十多天都没好好用过饭。现下是头昏心慌的历害,原本听到周香儿骂的难听。心里是有些愤怒的,刚想开口驳斥,又看到她伸过来推她的的手,便是险险的转身总算避了开来。
抬脸看着一脸凶神恶煞的周香儿也发怒了“周香儿,你要发疯出去疯去。挨这么近,就不怕姐扫死你?”这都什么人呀,姐身体难受,懒的计较忍着了,她们倒好,却是得寸进尺了。啍,就算是泥人也还有三分火性呢!
“你吼谁呢?你个不要脸的小娼妇,小贱人,你对谁发火呢?啊……远儿啊,远儿啊……你看看,你在天有灵啊你睁开眼看看啊,你看看这个克死你的小娼妇,扫把星她欺负你自小庝爱的妹妹……啊啊呀,我的儿啊……
“王氏原本的哭的伤心,听到赵惜儿骂自己的小女儿,又想到赵惜儿克死了她唯一的儿。便是连哭带骂的嚎上了。
“我是娼妇?啍呵,那你儿子是什么?我肚子里的又是什么?野种吗?还有你儿子是你害死的,是你让他出去做工赚钱贴补家用的。跟我一毛钱的关系都木有。”特么的气死姐了,记忆里有是一回事,真真的遇上可又是另一回事。她可不会像以前的赵惜儿只会逆来顺受。嗯,最好一气之下,把她分出去各过各的。
院里除外一下子静了,众人皆不可置信的看向赵惜儿。她不是一向性子温和到打不还手,骂还不还口?怎么……?
回过神的王氏听到赵惜儿竟当着众多乡邻顶嘴和她吵,气的张口就又想骂。“你个卖……”
周有财狠狠瞪了王氏一眼,把王氏瞪的闭了声。这才看向赵惜儿厉声道“好了,都什么时候了啊?你们还吵?远儿没了,远儿没了呀!你们刚才没听到吗?”
王氏张了张嘴,想到周志远又开始哭了起来。“儿啊,远儿啊……你咋就真狠心呀。啊我的儿啊……”
周香儿狠狠瞪着赵惜儿,恨不得上前将赵惜儿撕碎了喂狗。
周有财也看到周香儿恶狠狠的样,怕她再动手,又缓了声开口道“她还怀着你侄儿呢,你这么冒冒失失的干啥?”周有财心里觉得自已女儿骂的没错,这个媳妇就是一扫把星。可是他就周志远一个儿子,而眼下远儿也没了,她怀里可是揣着周志远的血脉,也是他周家唯一的根呀。
周香儿听了自家老爹的话,这才又狠狠的瞪着一眼赵惜儿开口骂道“你个扫把星,死妖精。你害死了俺哥哥,等你生了俺侄儿,就滚出去,别的再克了俺爹娘。呜呜呜哥哥……”
周福儿看着仍不显怀的赵惜儿眉头皱了皱,伤心的上前对着仍在哭嚎王氏道“娘,你身子不好,先到房里歇歇。远儿的事,俺让李庆再去城里查查,说不定,说不定会有好信儿呢。”若是查到远儿没死自然是好,可远儿若真死了。那这女人就留不得了,爹娘辛苦了一辈子的家产可不能落到了别人手上。
“儿啊……”王氏正闭着眼,伤心的哭嚎着。听到周福儿的话,忙睁开眼停了哭声一脸希望“远儿,远儿他……好好好,你快回去让庆儿去城里,快去城里找找。说不定这信儿有差错,你弟弟他还好好的呢!呜嗯……”王氏终于不再大声的哭嚎,小声的呜咽起来。
周有财也忙点了点头,看向大着肚子的大女儿“福儿啊,那你回去让庆儿快进城去。就算远儿是……找回来也好让他入土为安。嗯,你路上也慢点,注意着点。”说完,仍是有些不放心的看向小女儿“香儿,你扶你大姐一起去。”
周香儿停了哭声,听话的点了点头。“嗯,俺陪姐去。”走到周福儿身边,拉着周福儿的手便又向外走去。
王氏满脸希望的看着两个女儿越走越远,双眼仍是不停的掉着泪抬头看向周有财“他爹呀,你说能找到咱家远儿不?”
“能,你刚才不是说了吗,咱家远儿不是惹事的人。”周有财心内明白小五子捎回来的信儿那是不太可能错的,可是心内仍是有丝希望,但愿这一次真是弄错了。
“是啊,远儿自小都是个懂事的,这一次定是弄错了,他六婶快别哭了。”
“六嫂,别伤心了。远儿性子好,老天长着眼呐。”
乡邻又是一番劝微慰后,便相继离开了周家。
周有财搀扶起王氏“走,你回屋躺床上歇会儿,咱远儿会回来的。”
王氏含泪点了点头“嗯。”随着周有财向上房走去,走至赵惜儿眼前,仍是厌恶的瞪了一眼“滚回房里去,一脸的寡妇相,咒老娘儿子呢。”
☆、第四章 死的是谁
赵惜儿张了张嘴,想还回去。又想到她刚丧子,算了,懒的理你。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回到房里赵惜儿伸手摸上腹部,怎么办?这样的一家人容不下她,而她看着也恶心,要怎么待下去?
可是周志远八成是真没了,若是她要走,外面这一家子肯定是不会放她带着孩子离开的。可是若是不离开,她和这个孩子一定都没好日子过。
嗯,若是偷偷跑?可距前身的记忆,前身是一个除了娘家石水村就是这个婆家桃花村了,别的地还真没去过。
所以偷跑?去哪也是个问题。
哎,真是烦死了。赵惜儿想的烦,索性不想了,走着看吧。
三天后
站在院门口的王氏看着李庆和二个壮汉,自马车上抬下白布蒙着的担架,顿时觉得天昏地暗。旁边随她一起出来的周香儿满扶着她稳了脚步。
王氏紧紧攥着周香儿的手,脚步颤颤巍巍的上前,伸出抖个不停的手欲掀开白布。
李庆忙一手拦着“娘,远儿去的惨,您还是别看了。”
远远的听到动静,随着一些赶过来的乡邻,走回来的周有财手上的旱烟管哐啷一声掉在地上。脚步也有些虛晃,走到王氏跟前。
红着双眼接过已是浑身无力的王氏,张嘴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王氏抬起泪眼看了看周有财,却是低头伸手猛的一把掀开担架上的白布。
一张已腐烂的脸,隐约看出是周志远?“呕……呕……”王氏被那一张脸吓的猛一后退,弯着腰就吐了起来。
“啊呀……”不远处围过来的乡邻也惊呼了起来,小声的连声叹息。
“天啊,好好的人成了这样,造孽哟。”啍,若非王氏为人刻薄,怎么会造此报应?
“三兄弟性子温和,待人也好。怎么就造了这难,哎,可怜惜娘了。”这新娘子才过门三月,竟成寡妇了。
“哼,听说那惜娘命格硬,先是克死了爹娘和她爷,这不又克死了三兄弟。”原本那周志远要是娶了她堂妹,说不定就不会死了。却贪人家嫁妆,这下倒好,没命了吧。
李庆忙伸手将白布又盖好,对着两个抬担架的壮汉招了招手“二哥,五弟帮忙抬进去吧!”
两个壮汉脸色庄严的点了点头,便将担架抬到了院子正中放好一。
王氏在周有财的搀扶下急急的跟了回来,一把扑向刚放好在院内正中地上的担架,“儿啊,儿啊,儿……娘的儿啊,你咋就这么狠心呀?你咋舍的丢下娘就这么走了啊?儿啊儿,俺的远儿啊,你把娘也带走吧!你这是挖娘的心,挖娘的心啊,你让娘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可怎么活呀?儿啊,远儿啊,你听见了,应娘一声行不行啊……?”王氏哭的撕心裂肺,之前虽也哭嚎,可是却远没有这次真真实实的看到自个儿子尸首来的痛。
周有财缓缓蹲下身子,看着白布下的儿子,泪水也再也忍不住的吧嗒吧嗒。老年丧了独生子,他百年后谁来送他?谁来为他摔老盆?
赵惜儿站在偏房门外,脚步也沉重了起来。也许是前身本能的直觉,她的心也是揪痛的利害。
罢了,那便替你去送他一程,抬脚刚想走过去。
周有财抬起一下子好像苍老十多岁的脸,忙开口,“你别过来,你怀着孩子,别过来了。就站那儿看一眼,就回房去吧。”声音越到后越是温和。
赵惜儿虽不迷信,但伸手摸了摸已有些闷痛的肚子。有些怕若是她执意上前,因着这身体的本能再伤心下去,孩子会不会就保不住了?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白布下的人。便转身准备离开,可刚转过身,脑中的影像一闪而过。
不对,他的手?刚才赵惜儿恰好看到白布下那露出白布的手,想到刚才脑中一闪而过的影像,轻轻的闭上了眼。
脑中快速的回忆起来,周志远出门前一天晚上,前身在为他连夜赶制秋衫。而他去强抢前身手上的剪刀,不小心将右手手背大拇指背上捅了一个很大伤口来着。
前身替他包扎的时候,明明看到了那伤口并不小。
绝对不可能不留疤痕,可是……
赵惜儿转身又看向地上白布下露出的右手,那儿明明完好无损。
“嗯,刺了这么深,这么大的伤,又流了这么多的血。俺这么瞎包扎着行吗?要不,你晚一天再走,明天休息一天再走?”
“不了,若是明天不做,娘该发现了。到时候就算俺说是自己弄的,她也又要骂你了。
“可是你的手……?”
“没事,俺一个大男人,这点伤算什么。倒是你,娘和妹就那性子,你暂且多忍忍吧。等到城里安置好了,若是娘以后还么闹,俺就接你进城里去住。到时候逢年过节回来住上几日,娘定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