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像是我要去战场生死未卜,道谢之后再次道别。他还不忘提醒我五日之后见,那眼神通透又满是期待,着实受不住,仓皇逃之。
***
天空的晚霞随着夕阳落下,渐渐暗淡下去,红色的扉云在天边拉开了一条极长地云线,似飘在天上的一层薄纱,给夜幕降临披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沿路左拐之后,便能很快准确找到红楼,因从路口处两边一直悬挂着红灯笼,延伸到红楼门口,初见夜晚的红楼,果真是够红,不论是门口站的那些女子个个身着红衣,艳丽的红妆伴着口中的娇糯地吆喝,好似暗夜里的精灵,只有在夜幕之后才能焕发光彩,门上排排红色灯笼高高挂起照亮门前的青石板路,夜晚的红楼堪比白日的街道,楼里不断传来悦耳的琴声,伴随着琴声还有美妙的歌唱,闭目倾听好似夜晚皎洁的月光,照进清池里的一株木莲,莲花悄然绽放,散发着迷人的香气,但是眼前的香气未免太浓了几分,确又几分伊人醉仙楼,灯火阑珊望红颜的意境。
“哎哟,这位公子里面请”甜腻地声音刚入耳,就有一只手臂缠在我的身上,这熏香,好刺鼻,再看这脸上,浓妆艳抹实在不够形容她脸上厚厚地粉,笑一笑就能从褶皱里掉下一些,这个女子看起来年事已高,面上皱纹已是很深,身材也不如其他的女子好,看年纪应该比我娘亲还要大些岁数,不等我说话,便要将我往里面推。
一边推还一边冲着里面吆喝“牡丹,快来接客啦”
“好,妈妈,牡丹就来”一串银铃般的声音回应道。
这女子,果真是,妈妈啊。
相对于来往的男子,我身材确实是娇小了些,这些女子站在门口,如此冷的夜里,还是衣不蔽体,笑得这般谄媚,都齐齐盯着我看,还有两三个女子,见到我略有惊恐的表情之后,挺着酥胸,上来挑逗我“这位公子,像是初次来,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哦”纤细的指尖划过我的脸庞,伸进艳红的唇里吮吸了一番,像是品尝着美味的食物,被摸了之后,起了一身鸡皮。
另一位露大半腿的女子,披散着头发,冲我眨了眨眼,浓密细长的睫毛配上她的眼神,分外妖冶,声音也是极为感性“公子别怕,第一次都是会这样的,不如让奴家伺候你吧”说罢嘟着红唇就朝我亲了过来。
我被吓得愣在原地,任由他们拉车到,衣衫不整也浑然不知,这时从楼里冲出来一位女子,水雾三花百褶裙,青色翠烟罩衫披肩,腰带纤细约素,乍看之下也算是极有气质的女子,但此刻却是怒发冲冠地走到我跟前,对着方才拉住我的两个女子,一顿臭骂,接着,那两个女子就和她争吵了起来,女子吵架我自然是见过了,而且吵得比她们还要凶,看到熟悉的情景,莫名地回了神,理了理被扯开的衣袖,还想上前将她们拉开。
手臂被人轻轻拉住,熟悉地味道,大脑顿时空白,耳边沙哑略有轻笑地声音如梦似幻“瑶儿真是迫不及待,说好等我,如今自己一人想来偷欢?”
他目光却是清冷看着前方,长长的睫毛如帘子般微张,黑夜里的眸子闪着寒光,让人不可亲近,但是耳边的低声细语又温柔地不真实。
师兄的到来,终止了前面的争吵,各个像是被定了形,齐刷刷看着师兄,都不说话了。
热闹的街上,瞬间恢复到了往常夜晚的寂静,莫不是这楼里穿出的醉酒声,小曲小调,实则就像是个普通酒楼无异。
那个年长的妈妈,最先缓过神来,轻手轻脚扭着腰走了过来,但不敢太过靠近,稍有试探问道“二位公子,可是要来楼里坐坐?”
师兄并没有在乎别人,而是把目光转向我“林公子,觉得如何?”
我脑袋嗡地一下,感情下午半天做的事遇见的人师兄都知道,撇撇嘴不满看天“来都来了,自然是要进去看看,师兄可是答应陪我的”
师兄也不恼,冷声道“上房”
妈妈脸上立刻乐开了花,赶忙招呼我们进屋,路过门口的时候才发现,那门匾上写的并不是红楼,而是叫春满楼,名字虽好,是不是太露骨了些?
入门便能看见各式花枝招展的姑娘,与男子拉拉扯扯,甚至在楼梯上露着半露香肩陪男子喝酒有说有笑,更有胜者对着面前的男子捎首弄姿好不欢乐,看的我出了一手冷汗,上了二楼可算是清净了许多,不时路过一间房,还能听到里面传出的悦耳的吟唱,这定是风雅之人才能上的了楼上,楼下的定都是平时的粗民才会那般不检点,原来红楼的规矩跟酒家很相似么。
那个叫妈妈的,把我们领进一间房,我说师兄不愧是当家的,他点的上房和我中午吃饭的上房可是很不一样,进屋之后的第一感觉就是香,艳,奢侈华贵。
恰好的烛光,艳红金纱幕帘里飘出淡雅紫檀香,四脚圆盘烤瓷桌边有四个圆敦凳子,四周墙面皆有大小不一泼墨山水画,这些山水画是过于寻常了些,但是装裱山水的锦缎却将这寻常的山水画看上去格外彰显贵气,临近窗子旁边垂下一扇幕帘,里面隐约可见一把古琴,案上袅袅升起的香烟弥漫着整间屋子,一方屏障上有女子卧榻身着淡绿衣裙,半路相见,红唇白齿间叼着一串葡萄,秀色可餐。
从红楼门口一路进来所见,我愣神一一在消化,随着师兄落座之后,妈妈又是拘谨上前,油光铮亮的脸上挤出了所有的褶子,除了鬓角的那朵大红牡丹之外就剩下那红唇特别显眼,对着师兄道“这位公子,我们这姑娘各个能歌善舞,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言下之意,您可有自己喜欢的?
师兄没有说话,眼光穿透眼前微弱的烛光,眸子深处闪过一丝轻微地光,噙着嘴角看着我笑地十分莫名。
第一百四六章 头牌
我终于知道红楼的女子到底是为何能让男子欲罢不能,光是看这位妈妈玲珑剔透的心思,教出来的这些闺女们自然也不会太差。
师兄并不回话,只是淡淡看着我,妈妈便谄媚地转了对象“这位公子,定是头一次来我们春满楼,要不给您先来几个给您跳支舞助助兴?”
这屋子虽说是不小,但也不够地方给他们跳支舞,人太多自然是挤的慌,想到嫡仙书里说的,每个红楼都有一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花魁,就是常人口中所说的头牌,这样的女子往往身价最高,还能随心所欲挑选自己的客人,自然需要的银两也是不少,好比这酒里面的女儿红,浓烈醇香寻常人自然无妨尝到,若是想要喝到,自然是要花上一笔不少的银两,且喝完之后,便能永远都记得它的馥郁芳香,醇厚甘甜,回味无穷。
眼前有师兄在,我自然不用担心银两,遂摆手道“头牌”
妈妈的手分明轻轻地抖了一下,面上虽依旧挂着笑容,却容易看得出笑容在脸上挂地十分牵强,随后她换上了一副颇有为难的表情“这位公子,我们柔烟姑娘现在不方便接客,您看…”
“一百两”师兄不慌不忙道。
妈妈神情微动,但依旧略微烦难的样子,揪着手上的帕子“柔烟是真的…”
“五百两”
这次换我为难,见个女子需要五百两,可是比得上我身上几十个满满钱袋,够得上曦儿吃上好一阵子呢。
“您稍等”妈妈满口应了下来,就扭着丰臀摇摇摆摆出去了,屋里就剩我和师兄,还有方才一路随我们进来的两位衣着曝露的女子。
从衣料来看,并不是甚好的绸缎,身上的饰品虽新式样也颇为陈旧。面上的胭脂味也浓烈地有些刺鼻,她们一人一边手里握着酒壶往我们面前的酒杯里斟满了酒。
想必就像书里说的那样,红楼自然就是靠谁红谁挣得钱多,受到的待遇就会不一样。这两个女子,面容姣好,虽抹着厚重的胭脂水粉,从五官也不难看出长得也是十分标致的,身材也是玲珑有致,与夜筠还有的一比,若是好好打扮也应该是个娇艳抚媚地飘逸女子。
如此我对柔烟姑娘很是期待。
师兄端着酒杯,指尖婆娑着杯口,眼神略过给他倒酒的女子,红楼女子都十分会看人眼色。自然师兄那一眼便被她看了去,扭着腰就往师兄身上贴,手即将贴上师兄的时候,他淡淡出声“哪只手?”
那女子扭了一边的腰停住了,完全不是因为他话里说了什么。而是那淡淡的言语就像是一把带着棱角的利剑,寒气逼人,似她只要再动一下就会被刺穿,眼角也冷若冰霜。
“公…公子,您说哪只手?”女子小声说道,声音明显颤抖。
师兄轻轻感叹“罢了,那就两只手一起吧”拍拍手。一个黑色的身影现身,冲着师兄低头,就…把那个倒酒的女子莫名地带了出去。
女子只顾惊慌,竟忘了说话,剩下的那个倒酒的女子,不着痕迹地退倒了一处十分不显眼的地方。
“师兄。你为何…”
话到一半,门就被推开“二位公子,柔烟姑娘来了”
果然是个绝美的女子,她的着装并不似外面所有女子大红艳紫,而是一袭翠绿烟纱碧波轻罗披肩。银丝线边,勾勒出几朵淡黄小碎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迤逦拖地碧叶百水裙,腰系软烟罗,娇媚无骨,发丝随意拢在耳后,淡扫细柳眉,清眸微波含春,饱满娇小的润唇,红耳不赤,腮边留着两缕青丝随着她一步走动轻轻拂过胸前半露的丰满,娇艳又不露骨,婀娜又不风情,真是明丽又雅逸的女子。
柔烟双目含情,恭敬朝我和师兄各微微弯腰“柔烟来迟。还望二位公子恕罪”
“来迟便要自罚一杯”这是嫡仙书中学来的。
师兄握着酒杯的手,顿了顿,眸子闪烁,轻轻笑道“这话,倒是耳熟”
我忘了师兄和嫡仙是故交,自然是熟悉他,便眯着眼讪讪一笑。
柔烟倒也不扭捏,纤细玉指端起我面前的酒杯“这是自然”一饮而尽,后又自斟自饮了两杯。
方才经历过各种妖媚,面容姣好的女子,说不上惊艳却感觉少了什么,且各个见到男子便往人家身上贴,真是有些无福消受。
我本以为红楼皆是这样,想说嫡仙书里写的那般美轮美奂不过如此,却不想真的有这样的女子,气质非同一般,人美又不较弱,骨子里散发出的气息就与其他女子不同,在她面前,确实其他女子都暗淡了。
“姑娘好酒量”
我也就随口一夸,师兄坐在那似笑非笑,看的我有些尴尬,害的我以为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柔烟拂袖轻掩嘴角“公子说笑了,身在红楼女子自然都会喝上几杯”随手又端起了杯子,为我也斟满了一杯,递到我手里“不知这位英俊的小公子怎么称呼”
话里分明有种调戏的意味,不过比夜筠婉约多了,遂大方拿着杯子,冲她笑道“在下林洛”说完不忘心虚瞥了眼师兄,他则是继续悠闲地欣赏我与柔烟的对话,好似看一出好戏。
“柔烟敬林公子”这就喝上了。
与我拉扯完了以后,柔烟轻柔地飘到了师兄身边,这花魁似也见过大世面,很少人敢如此大胆靠近师兄,她倒是面不改色,替师兄倒了酒,自己的也满上“这位公子…”
“你好生伺候好林公子便可”师兄冷声道,后又看向我“不知林公子觉得这红楼感觉如何?”
师兄只注视着我,好似并没有看见柔烟一般,但她面上并没有一丝被忽略的尴尬,依旧笑脸相迎,主动坐到我的身旁“原来林公子是第一次来我们春满楼,难怪看着有些紧张呢,柔烟给林公子揉揉肩”说罢一双手就攀上了我的肩膀,稍稍用力,这力道恰好能按进骨子里,酥酥麻麻,有种说不出的别扭,往常都是婧儿给我按按肩捶捶背,从未有过这种感觉,骨头都跟着酥了。
实在受不住,便求助看向师兄,他应该是一眼看穿了我此时的想法,慵懒换了个姿势,淡淡道“继续按,林公子舒服了有赏”
不知是不是我错觉,柔烟的手顿了下,虽然依旧在按在我肩上,力道与此前也是分毫不差,但瞬间就没有了钻心的酥麻感觉。
此后柔烟便说为我们抚上一曲,可惜了,若是再唱上一曲才最好。
“一百两,唱一曲”师兄这话说的真是恰恰好,真是懂我的心思,但是银子给的未免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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