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闭关前拿了几摞书让我研读,大体是这阴间的分布,鬼的分类。。。光是这些书内容报出来的时候婧儿就已经在离书桌八丈远的门外,探了个脑袋委屈“小姐,你又不是阴司除妖,为何要看这些”那柔嫩的小脸蛋,微微恐惧的模样,让我生了几番心疼,婧儿是个好姑娘,若是我这此生都只能见到这些鬼魂,婧儿,小姐会让你嫁个好人家。
为了找子墨必须先让自己有能力下山,遂乖乖听师父话好好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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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万物由天魂地魂的规律应运而生,在现世有着天国和地狱之说,现世的言行注定了人的魂魄离开身体去往天国还是地狱。
地狱又分为冥府十宫和二十四层地狱,其中又分几百个精细部署。
十宫各有一位阎王掌管,他们分别负责审理死后入地狱的鬼魂。
一审便是民间说的头七是由泰素妙广真君秦广王负责审理,此后二七,三七,四七,五七,六七,七七都分别由阴德定休真君楚江王,洞明普静真君宋帝王,元德五灵真君五官王,最胜耀明真君闫罗王,宝宿照成真君卞城王,神变万灵真君泰山王审理,死后百日再过无上证度真君都市王,一年飞魔演庆真君平等王,最后是两年五化威灵真君转**王。
看完这些,我真心觉得好死不如赖活着的,死后两年的时间需要被各种审判,如果亲人两年内供品不够丰盛,投胎不去好人家不说,那罪行还不知在地狱要受多少苦。
那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原来是真的。
这些阎王伯伯们跟师父的品格真是出奇的相似。
这鬼多数根据人的死法分类,饿死的,吊死的,被砍头的。。。以死前的方式再次呈现在现世活着人的视野面前。
府里房梁上的女鬼听婧儿说是某个姨娘闺院斗的牺牲品,估摸就是吊死鬼吧。
半月师父出关,说是去坊间除鬼,背了把桃木剑带了些符咒,瓶瓶罐罐的药。
见到师父这付装扮,对当初在乐府见到他的印象在心里果断颠覆了,这跟那些江湖术士真是如出一辙。
师父初次下山,我时常偷懒,却没办法走出道观,师父在门前设了阵,莫不是针对我的。
婧儿却能出入自如,屡试无果。
这一整个炎热的夏季,我都在看着院里那颗桃树,吃着桃子,时而会想想到梦里的桃林,子墨是不是也到了吃桃子的节气了,子墨也定是不想再见我才不让我梦见他的。
收到娘亲派人送来的书信已经是秋末冬至了,书信内容大体询问我是否安好,年关将至若是想家也不可回去,娘亲说她也没有很想念我,让我安心修行。
我回了封信,内容大致为我也不想家,就是想念娘亲了,今年的压胜钱就劳烦娘亲同往年一样带儿存入乐家钱庄便可,望娘亲安福此类的话。
年关师父才回观里,带了半年都没能吃到的荤腥,敞开肚子吃饱,问及师父驱鬼的事。
也同书里说的无异,师父只是比一般道士多会些指法,法咒。
又问及门前阵法为何我出不去一事,师父打着饱嗝疑惑,为师只是为了护你,摆了**阵,一般魂魄不能入观而已。
我问师父是不是我体质偏阴的关系,他才恍然“应是这样了,为师布阵时竟忘了此事”
。。。。
好在我生在乐府习惯在呆了十几年,换成婧儿应该早就疯了。
师父下山又上山,一晃就是三年。
我的修行内容都是看书,念着师父给的心经打坐清心,不时还会临摹师父留下的符咒当来练笔。
心中一直以师父说的,我不需要修道成仙,更不需要去驱鬼,只要能修得心中那方清幽,能抵抗魂魄的吸食灵气,为最高要求。
次年春,我很少踏出观,并不是我不喜好出去溜达,师父在第二年春下山之后,某日我体内有股气像是着了魔在我体内乱串,症状表现为体寒,小腹胀痛,不久裙摆处印出了血迹。
婧儿见到我裙子上血迹的时候,脸色煞白,哭着说要出去找草药止血。我一把拉住她让她先别慌,我打坐试试能不能有效,那血迹越来越大,我也焦急了。
婧儿说去采药,就出了门,心里边责怪师父为何不早点教我修行,我还有子墨没见着,还有娘亲没见着,边想要是死了也得干干净净的,就起身换衣服。
换衣之间方才想到娘亲去年书信里提到问我有没有来过癸水一事,翻开医术看着那书里的注解也略知了一二。
待婧儿回来时,我也是故作姿态的嘲笑了她一番。
第二日,婧儿也来了人生第一次癸水。。。
自从来了癸水之后,我几乎都每日要能静心打坐,那股气流才舒缓平息。
如今三年过去了,我十六岁,在这魂魄遍地的灵风山上已经出行自如,我亦开始想念三年未见的娘亲和不知在山外何处的子墨。
第六章 情劫
这世间总有那么些人,明明爱的肝肠寸断,最终却只是个擦肩,花尽毕生的时间寻找都不能再遇见。
这话说的是我眼前哭的惊天动地在这灵风山修了百年的书生。
那天界掌管命运的司命先生想必喜欢虐/心情节,因为这是我在这灵风山上遇见的已经不记得第多少个苦命鸳鸯中的一只。
自从这玉石带上之后,我能见到的魂魄越来越少,加上这几年的修行,越发觉得灵台清明了,出门转悠脑袋顶了光似的,遂第三年基本都在灵风山溜达作恶打混居多。
魂魄修炼投胎,在于你对前世记忆的顿悟。
有些土匪强盗,四肢健壮,一副凶煞模样却能早早转世投胎,或是听说被地府阴司官看上面相在阴间谋得一官半职不在少数,一半也是取决于那前世做土匪的经历着实好上手。
灵风山在这介于生死之间的鬼界也享有高度盛名。
但是这山也没有随便就能进的,灵风山的魂魄有多则修炼上百年的,他们一直未能悟出所以然,无法投胎这期间也是暴躁过,但最终与现实妥协,又一阵风转向着清心寡欲,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久而久之这些年长的魂魄之间莫名有了规矩,进山需要在坊间凑齐消散的三魂七魄,这样方有资格入山修行。
我琢磨这坊间厉鬼横行多半也是他们这规矩给折腾的,害我师傅一把年纪,微微颤颤还去驱鬼。
再说眼前这书生,他在我面前微微颤颤的是怎么回事。
";书生,我没对你做什么事吧?你自己来找我的,怎么还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到底是说还是不说”不过这书生有点眼熟啊。
“姑。。。。姑娘,你不记得在下了,道长说你刚进山就被我弄晕了好些天,你晕倒之后,我觉得灵台又清明了许多,本想去再探望你的,遇见道长他同我说是你满山找我,怒气很大。我想你修为不浅,怕了,就躲起来了,今次也是豁出去才来找你的”书生说完真是有种豁出去等待一死的样子。
我本是想逗他一逗,却见他可怜样又于心不忍遂作罢。
书生无法顿悟居然是情劫,那情节也是老土的很,真是有种想笑又找不到点的那种莫名。
他生前是进京赶考的书生,百年以前,应是大梁王还未统一周国,还在征战的时代。
他出生贫寒,上京途中却被土匪打劫,刚巧一位富家小姐的轿子路过,吓跑了这群土匪。
然后。。。书生,红着脸说定要以身相许,想必我梁国早先的女子都是这般奔放,轿子里传出了娇柔的笑声“那可请公子高中之后记得小女子才好”书生得了小姐的姓氏也知晓是大户人家,暗自努力,这年却是未中。
终于在寒窗苦读的第四年,额。。。未高中状元,却也得了个探花。
他想着吃皇粮的,上头是皇帝,心底自信满满,去府上求亲,不想,刚到地方就听说那府上两年前一夜大火,小姐意外被路过的江湖客所救,安置完府里后事,便追随了他,此后就没了踪迹。
在而后的十几年里,他任职国当时梁国一半的地方,却未曾再打听出那位小姐的消息,终日郁郁寡欢,在一个大雪扫遍半个大梁的夜里,带着遗憾离开了人世。
魂魄离开身体之时,本应他在现世做官造福了一方百姓算是有公德,阴司是可来接他直接送去投胎,不想他执念太深,死后魂魄飞散,变为现今这幅模样。
听完这断断续续,哭哭啼啼半日光景才说完的故事,我掏着耳朵,深深的伸了个懒腰,斜眼看着这扯着我衣袖唯唯诺诺的书生,真是内心那股愤怒之火不知从哪处来。
甩了衣袖那只爪子“书生,你是不是当官的”
那只爪子缩回自己的袖子里,又瞪了双水汪汪的眼睛“是呀是呀,是荆县”
本是斜着的眼睛又斜了斜“是县太爷?不是师爷?”
那双眼睛透着明显焦急“在下做官也是努力造福四方百姓。在下以为不论是师爷还是县令都是为民谋福,何乎那一官半职的称乎。乐姑娘也是性情中人,这灵风山的魂魄都传你是善人,能听得旁人心中悲切之事,还与之开导,就连那些几百年修行无果的先辈多数也能悟得真谛,去了冥府转世。在下也是望能的姑娘指点一二,不求能修得圆满,只是这抑郁之情,藏在内心无人能懂”
看着他文绉绉又小娘子的模样“书生,你可见过那小姐长相?”
书生疑惑“未曾,可在下。。。”
知觉他又会有一番言论,便急急打住“长相都未曾见过,你钟情个屁,那位小姐要是其貌不扬,身材同猪一样,你也会欢喜她一百多年么”
“你这姑娘血口喷人,简直。。。简直。。。”书生那嫩白通透的小脸蛋,透着红晕真是景致可观呀
见他憋了半天也无法在脑海里找到个词来形容我,顿时也是很有成就感,眼看这太阳快要落山,回去迟了又得挨念“书生,你不知她长相,你怎会知道你一定欢喜她,你欢喜的只是你心里所想的一个人,她只是你念想里的样子。甚至或许她都不曾记得遇见过你,那世的她已经过世了,说不定现世已经投胎又是新的人生,你有想过自己是为什么还放不下?那念想里的人,即使扎了根定也是不能相见的。”
兴许书生见过我疯癫,却未曾如此正经同人说一番话,一时愣了神,又低头思索良久。
他抬起头时,那幽深的眼神里透着一丝清明“佛家说,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明知那是念想,却亦宁愿深陷其中。家父在我年幼便过世,家母常年因病不起,家中贫寒家母却不忘父亲临终遗愿,望我能考取功名,光宗耀祖。母亲过世后我变卖了家产进京赶考,因战祸连年甚是不太平,进京途中遭打劫也有多次,路过之人甚有镖局却不曾有人出手相助。我只也深知配不上她,复考的那些年里,陪我走下去的只有那个念想里这寡淡的世间唯一给我温暖的女子。乐姑娘,或许还没有一位公子存在在你的念想里。若是那个人出现,你便能知晓,心里住了个人,看这世间万物都是美好。”
原来这样也算是一种顿悟,此刻他周身散着金光,想必也是这些话,只是忧结于他内心,不曾对人说过,随着这些话迸发出来的情绪心思就豁达了,看着他慢慢消失的身影“吉人积善,老天会垂怜你的,下一世她定在那等着你”
第七章 下山
自那书生离开以后,我极少的自我反省了。
最重要是前些日子娘亲书信问我学艺如何,回想三年除了打坐念心经之外,基本在灵风山撒泼称王的经历,我还是很心虚的回了娘亲仍需向师父他老人家多多学习。
时隔半月,娘亲又来了封信,大致是今年已是年芳十又六了,信中用大半的内容述写了没有很想我,只是到了一般女子举行笄礼的年纪,只是城东张府的二小姐同我年纪相仿已与京城某官家儿子订婚,前些日子举行了笄礼,芸芸。
最后也是一再二再的强调了没有羡慕嫉妒张家。
娘亲如此直白的情绪,让我有些无措,我自然是有对美男脸红流口水的本能,却不曾有想过那么一天离开娘亲嫁与他人,只是这世间,除了娘亲、师傅和婧儿应是再无他人能接受我能随时吸引一批魂魄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