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柔情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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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柔情泪- 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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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大公主,说话倒是直率得很。



花三郎没想到她会有这么一句,一时倒难以作答。



只听大公主又道:“听说肖铮父女被人劫掳走了,是不是?”



“是啊!”



“你在侦办这件案子上,这么卖力,恐怕也不只是为答报他父女的帮忙吧!”



“这个——”



花三郎有心不承认,但是他知道,他跟肖家的关系,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这位公主整天在外头跑,未必就会不知道,不承认反倒不好,而他又不能就这么点头直认。



大公主微微一笑道:“别的都是假的,朋友帮忙,也得你自己有真才实学,刘瑾不是个糊涂人,他不会只听人两句话,就聘你为东西两厂的总教习,事实上,你的身手我也亲眼看见过,说你是个高手,还委屈点,说你在当今武林中鲜有敌手,恐怕也不为过——”



“那公主是太错看了。”



“不,我由来对我的眼光有自信,别忘了,我也是个练家子,而且还不弱。”



身为公主,有这么高的自信,花三郎他还好说什么,只有报以沉默了。



大公主美眸转动,又深深地看了花三郎一眼:“而令我不解的是,象你这么个人,应该是威震武林,名满宇内,怎么偏偏江南武林中,没听说过你这么个人?”



花三郎心头一震,道:“公主熟知武林事?”



“可以这么说,我身边的锦衣卫士,都是甄选自天下武林,我熟知武林事的程度,比之任何一个武林中人,毫不逊色。”



花三郎定了定神道:“那么公主就该知道,天下武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还比一山高,象卑职这么个人,无殊沧海之一粟,实在算不了什么!”



“一般人都会推荐自己,没想到你却是自贬自己啊!”



“自己有多少,自己最清楚,怎么敢当面欺瞒公主。”



“我又发现了你一宗长处,你很会说话。”



“那是公主夸奖。”



“尽管你再三贬自己,我倒是很看重你……”



“那是公主的恩典。”



“你认为这是恩典?”



“是的。”



“那我就好说话了,我表面上是喜欢玩乐,动不动就往宫外跑,而且还在宫外置有住处。其实,我无时无刻不在为朝廷延揽人才,我认为你是个少见的人才,我要延搅你,你愿意吗?”



花三郎作梦也没有想到,这位公主会来这么一着,一时真不知该如何作答,迟疑着道:“这个……”



大公主道:“别忘了,你刚说过,这是恩典。”



“是,”花三郎心念一转,立即接口道:“卑职知道,这是无上的荣宠与恩典,只是卑职已身在两厂,正在为朝廷效力。”



大公主微微点头道:“你的确很会说话,也许你知道,也许你真不知道,你虽然任职两厂,却不能说你是为朝廷效力,只能说,你是为三厂效力,你是为刘瑾效力。”



花三郎暗暗一怔,索性装了糊涂:“这卑职就不懂了,三厂不是朝廷之下的机关,九千岁难道不是圣上的臣工?”



“你可知道,九千岁是皇太后的皇儿干殿下。”



“卑职听说过。”



“这就是了,刘瑾他不是我父皇的臣工,三厂也等于只是他私人设置的机关。”



“但是,公主,卑职以为,天下百姓,莫非圣上的子民,朝廷文武,也无不是圣上的臣工,如果哪一个例外,他就不是大明朝的人。”



大公主美目深注道:“你这话很有道理,也简直是至理,但世间事往往不能以至理概括,我说的是实情实话,你在三厂供职,只能说是为某一个人效力,你愿意接受我的延搅,这才算是真正为朝廷效力。”



花三郎默然未语。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只听大公主道:“你不愿意?”



“不,是卑职的无上荣宠,卑职求之不得,怎么会又怎么敢不愿意,只是怕只怕……”



“怕是怕刘瑾不放你?”



“这是卑职的顾虑之一。”



“这一点你放心,只要你愿意,刘瑾那方面,自有我出面讲话。”



“多谢公主厚爱,但是卑职目前还不能离开三厂。”



“目前不能,为什么?”



“卑职负责协同项总教习侦办这件案子,现在这件案子还毫无头绪。”



“那不是正好么,正好趁这机会推掉这棘手的案子。”



“公主原谅,卑职不能这么做。”



“为报答刘瑾的知遇?”



“应该说是在这种情形下,卑职不能舍弃朋友。”



“肖家父女?”



“还有项总教习。”



“项刚也是你的朋友?”



“项总教习拿我当朋友,视我如兄弟。”



“我知道,项刚这个人很正直,很讲义气,你和他这种人能为三厂效力,不能说刘瑾没用人之能,但是,你们俩却缺少择主之明。”



花三郎又不好说话了。



大公主不舍地又道:“我批评错你们俩了么?”



花三郎不能不说话了,但是他的答话在脑海里转了一转,才经由口中说出:“卑职不敢这么说,公主睿智,自有超越常人的看法……”



“这么说,是我批评对了。”



大公主当真是丝毫都不放松。



花三郎道:“但是,卑职要说明的是,卑职已经是二十几岁的人了,尤其项总教习,年岁更大过卑职,出身江湖,闯荡多年,经验历练两称丰富,卑职也以为,江湖上,是锻炼一个人的最佳处所,要是有谁不能保持敏锐的警觉与应变的能力,他就无法在江湖上多站立一天,是故,请公主相信,卑职等这么做,自然有卑职等的道理。”



花三郎说话够技巧,理是说出来了,而且很有依据,但是,却很难在他的话里抓到什么。



大公主听得美目中异采连连闪动,沉默了一下才道:“你有你的理由,但是你的理由我却不敢苟同,你们有你们的道理,没有择主之明,你们还有你们的什么道理?”



花三郎道:“事关私人,恕卑职不能明说。”



“事关私人,私人的事比朝廷的事来得重要么?”



“卑职不敢这么说,但是有时候若是不先顾及私人的事,那么个人的性命生活马上就会发生问题。”



“我以为江湖中都是忠义的血性英豪,为忠义两字能轻死。”



“公主说得不错,江湖中人大部分是如此,不过不是这一类型的也不在少数,否则江湖上就没有正邪之分了。”



大公主目光一凝:“这么说,你承认你自己是属于后一类型的了?”



“恐怕也只有这么说了。”



“居然有这种事,承认自己是属于邪恶一类型的,这种人倒是少见。”



“卑职是宁做真小人,不做伪君子。”



“好一个宁做真小人,不做伪君子。”大公主淡然一笑道:“那么象你这一类型的人,求的是什么,衣朱紫、食金玉,荣华富贵,是不是?”



“世人皆为名利,卑职何能独免。”



“好,我给,只要你脱离三厂到我身边来,你所要,你所求的,我给。”



“这……”



“我所给你的,名也好,利也好,绝对超过今日你所拥有的,你还有什么理由?”



“公主厚爱,卑职万分感激,虽粉身碎骨也不足言报——”



“别说得那么好听,如果你真认为是恩,就当图报,你怎么说?”



“卑职还有个不能从命的理由。”



“说。”



“有道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又道是:‘正邪自古如冰炭,忠奸由来难相容’,公主身边皆侠血忠义之士,倘若有卑职这么一个贪图私利的真小人在,卑职的日子会很不好过,而且会渎冒公主令名,日子一久,卑职仍是难在公主身边存身……”



大公主脸色微变道:“说了半天,你仍是不愿脱离三厂,到我身边来就是了。”



花三郎欠身道:“卑职深知公主厚爱,也至为感激,但卑职有卑职的不得已,尚祈公主能一本厚爱,成全卑职。”



大公主变色而起,道:“我要是成全你,那就是害了你,也是危及朝廷社稷,那就是我的罪过了。”



花三郎忙跟着站起,刚要再说。



大公主“叭”、“叭”地拍了两下手。



只听阵阵衣袂飘风声响动,灯影闪动,劲风逼人,屋里闪电似的扑进了八个人来,看装束服饰,任何人一眼就知道,是与三厂齐名的“锦衣卫”。



屋子里进来八个,外头院子里还有一十二名呈半弧包围。



一名似是锦衣卫的带头人物,躬身说道:“卑职等听候公主差遣。”



大公主冰冷地扫了花三郎一眼:“花三郎,我可以马上拿你问罪!”



花三郎欠身道:“公主明鉴,卑职无罪。”



“擅闯我的居处,意图不明,用心叵测,这就是大罪一条。”



“公主当然不会承认,是公主亲自带卑职来的?”



“那是当然。”



“卑职纵有百口,恐怕也是难以辩白?”



“除非有人相信你,不相信我,即使有人相信你,他的权势也要高过我才行。”



“这么说,卑职除了束手就缚俯首认罪,别无他途了!”



“不,你还有一条路好走,就摆在你面前。”



“这么说,公主是要卑职在性命与效力三厂,任择其一了?”



“就是这么说。”



“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父要子亡,子不敢不亡,既是这样,卑职也只有任凭公主了。”



“好。”



大公主美目寒芒暴闪。



那领一十九名“锦衣卫”的人物躬身说道:“恭请公主下旨。”



大公主美丽动人的娇靥上,突现懔人煞威,喝道:“花三郎罪无可赦,杀。”



“遵旨。”



暴喝声中,八柄长剑出鞘,映着灯光,一如银蛇,疾卷花三郎。



八把长剑分指八个部位,不论哪个部位,都是能一剑致命的要害。



花三郎心念闪电转动,他在考虑是不是该出手自卫。



他必须赶快作决定。



“锦衣卫”武功剑术俱皆一流,出手之快,间难容发。



眼看八把长剑就要递到花三郎身上。



而就在八把长剑方自沾衣的那一刹那间。



“住手。”



大公主一声轻喝。



八把银蛇似的长剑,随着八名锦衣卫退出了三尺以外。



虽然如此,花三郎身上的衣裳,已留下八处破洞,剑痕清晰明显。



“你居然一动不动。”



大公主这句话,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花三郎略吁一口气:“卫士奉旨,一如公主亲自出手,卑职何来天胆,怎敢跟公主动手。”



大公主神色冰冷:“你很会说话,但改变不了我对你的看法,你让我寒心,不过人各有志,我也不愿勉强你,花三郎,如果你认为三厂是你谋出身的地方,你就错了,将来有一天,你会后悔,很后悔,很后悔。”



花三郎别的没多说,一欠身只道:“多谢公主不杀之恩!”



“你走吧,从今后,我不要再看见你,最好也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花三郎一躬身道:“卑职告辞。”



转身往外行去。



屋外的一十二名锦衣卫,立即闪身让路。



花三郎从十二名锦衣卫之间走过,隐隐能觉得出,他们的煞气逼人。



当然,花三郎不会在意这些,他往外走,二十名锦衣卫居然当真“送”他出了大门。



两扇大门砰然一声,把花三郎关在门外。



花三郎扭头看那两扇朱漆大门,心里泛起一种异样感忧,旋即转身走了。



他不必忧这些。



他忧这些是为什么,有谁知道呢。



不必有人知道,早在当初他就预料到了,心里也早有了准备。



回到项刚的霸王府,项刚正在大厅里负手愁闷踱步。



花三郎一进大厅,项刚立即迎了上来:“兄弟,你怎么碰上了那个主儿?”



“项爷,先谈公事,怎么样,有进展么?”



“兄弟,又死了两个,你应该比我清楚。”



“又死两个?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咦,就是去料理暗算你那家伙尸体的两个啊,他俩本就爬在那家伙的尸体上,怎么,你不知道啊。”



花三郎心头有些震动:“我还是真不知道,交代过那两个之后我就走了。”



项刚一跺脚,跺碎了两块铺地花砖:“一个换两个,他们算盘打得真精。”



花三郎道:“这么看起来,他们别的人,就隐身在左近?”



“恐怕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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