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凤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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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凤钗-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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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你的外伤也许已无大碍,内伤却断非短期内可以复原,普天之下,谁能使你负伤如此?这是第二次了,又是为了我,上次也许值得,这次你实在不该来的。



夏大哥,你知道我有多……”



“夫人!”夏梦卿突然侧首轻喝,声音有点颤抖:“天时不早请早些安歇,路程尚有数日,再下去,夫人会支持不住。”



“不!”薛梅霞连摇螓首,声音低得像喃喃自语:“肉体上的任何痛苦,我自信能忍受得了,也支持得住,唯…使我受不了的,是你这令人心碎的称呼,我求你改一改,我求求你。”



夏梦卿身形骤起一阵极其轻微的抖颤,对她这几句话恍若未闻,也没有说话。



薛梅霞那失色香唇,一阵剧烈的抽搐。为免徒乱心意,她只有转移话题:“夏大哥,我可以听听你如此急着赶抵北京的理由么?”



夏梦卿早已恢复平静,点头淡笑道:“很简单,这次我们得能脱险,可说十分侥幸,因为布达拉宫大部份的密宗高手均已 外出他往,否则后果实难想相。而那些密宗高手外出他往的目的当是北京,他们的用心很明显,傅小天虽然英豪盖世、神功莫测,但一个人的能力到底有限,我担心他不能兼顾;再说护送夫人,肩负重大,布达拉宫不会就此甘休,沿途难免再有惊险,能早一日把夫人安然送同侯府,我的责任才算完了,不然……”



薛梅霞突然接口,竟然出奇的平静:“夏大哥怎不说想早一点摆脱我,免得‘触人’伤情?”



夏梦卿神情一震,镇定地道:“夫人,你想错了,夏梦卿早已心如止水,再难扬波,我说过,我送的只是傅侯夫人,对朋友之妻,我无须有此顾虑。”



他答得很高明,可是薛梅霞却仍不放松,说得也毫不逊色:“是么?我以为一个人的身份可以改变,但我究竟还是薛梅霞,这个应该永远也变不了。”



夏梦卿皱眉强笑:“夫人探具辩才,我自认不如,不过夫人如今是傅侯夫人,当不会有错,这也是永远变不了的……”



话声方落,强持的笑容未歇,突然目射逼人寒芒,眉挑重煞,怒声冷哼:“不到黄河心不死,我不相信杀不尽你们。”



话声微顿,威态一敛,轻喝道:“夫人请坐好,老爹,垂帘。”



夏梦卿人虽受伤,功力犹在,薛梅霞心知他必有所见,立把螓首缩回车内。



车辕上,佝偻的年老车把式从容放下车帘,继续赶着马车驰进,竟然一丝惊慌之色也没有。



转瞬间,远处蹄声急遽尘头大起,暮色中,十余匹高头大马,疾如风驰电掣一般飞卷而来。



马,是清一色的蒙古种罕见神驹,鞍上,则俱是身躯高大、剽悍凶猛的黄衣喇嘛。



容得喇嘛们迫近十丈,夏梦卿突然桃眉扬声:“老爹,护住马车,我没有工夫和他们多说废话。”



话落,人起,身形倒射,有如银虹划空,直扑逼进车后的十余来骑。



只见白影飞闪,连声砰然,十二个黄衣喇嘛已有十个坠鞍落地,一阵滚翻寂然不动。



十匹空鞍座马,昂首长嘶,铁蹄飞腾激起满天黄尘,向茫茫暮色中四散奔去。



另外两个喇嘛幸保性命,却仍不逃走,一左一右,拨马冲近马车,同发狞笑,就待扬掌。



蓦地忽闻豪笑震天,车辕上那身形佝楼、老态龙钟的车把式,长鞭怒卷,疾如灵蛇,分点二喇嘛胸前大穴。



出手之快,认穴之准,堪称当世罕见。



两个喇嘛怎料得到区区一个老弱的车把式竟是深藏不露的绝世高人。两声闷哼,应鞭落鞍,又是两匹空鞍健马狂奔着消逝于暮色中。



佝偻老者毙杀两人恍若无事,刚刚收鞭,夏梦卿也已折身落回马上,右掌抚胸,一阵急喘,面色更形苍白,身形摇摇欲坠。



他内伤未愈,哪堪再动真力?尤其是像如此般足不沾地的凌空搏敌。为了护卫薛梅霞的安全,他不得不拼死出手,枯禅掌威力无伦,天龙身法冠绝宇内,但这两种神功也最耗内力,虽然毙杀十个喇嘛于刹那间,可是如此一来,他那本就极重的内伤,又加重了一分。



车辕上,那佝楼的老车把式目睹夏梦卿的伤情,难掩心中重忧,目射关切之光,轻叹说道:“夏大侠你的伤势……”



夏梦卿强忍痛楚,连忙挥手向他示意。



无奈为时已晚,车帘掀处,薛梅霞已探出螓首,珠泪如泉,香唇剧颤悲声说道:“夏大哥,你,你叫我如何心安……”



夏梦卿神情一震,大为不忍,改了称呼,强笑安慰道:“小妹,别这样,我很好,一点伤势,别担心,没有什么……”



虽然改了称呼,却并未能使薛梅霞感到丝毫慰藉,反之,那有气无力的微弱话声,已使她心碎片片、柔肠寸断。



玉箫神剑闪电手宇内第一,叱咤风云睥睨武林,豪情万丈气吞河岳,除了八年前南荒一次会战,蹈陷负伤之外,何曾遭到过任何挫折?但如今他心灵与肉体两方面,却同时受到无形有形的两重巨创,这都是为了她,为了古往今来,无人能解的一个“情”字,面在“情”字上,她又给了他什么?一时羞愧难当,芳心中百味俱陈,再也按撩不住,突然埋首车栏,失声痛哭起来。



夏梦卿身形一阵微颤,不知是肉体上的伤痛,抑或是那心灵受到撞击,忍不住地发出一声闷哼,却仍强露笑容,笑得令人心酸:“小妹别这样好么?这样于我伤势无补,反更令我难受。”



薛梅霞听若末闻,依然埋首痛哭不已。



夏梦卿惨白的脸庞上,浮起一片难以形容的神色,缓缓地转过头去,失神落魄地,呆呆地望着前方。



车辕上,那掌车老驼子,对眼前情形不闻不问,生似置身于另一世界,佝偻着瘦削的身子,默默地赶着马车。



这荒凉、辽阔的原野上骤归沉寂,也更凄凉,只有那阵阵令人断肠的哭声随着夜风远扬。



渐渐地,薛梅霞哭声越来越低,变成了低声饮泣,似乎已是欲哭无泪。



胸中积压已久的郁结,也似乎随泪水发泄厂不少,终于,她缓缓地抬起了螓首,乌云更形蓬松,美目业已微红,长长的睫毛上犹挂着泪珠,几分娇弱,无限凄楚,令他触目魂销:“夏大哥万勿生气,我无意惹你心烦,实在是情难自禁。”



夏梦卿缓缓转过目光,停留在那梨花带雨的憔悴脸庞上,目光中好似有物闪闪发光,一笑说道:“小妹别这么说,我什么时候怪过你?永远不会,我刚才没有再劝你,那是因为我也想让你趁此机会尽情发泄一下,这些日子来,你受的委屈太多了,闷在心里反而不好。扫兴的事儿,咱们永勿再提,带着泪水,眼睛红红地回去见傅侯,这样我担待不起,时已不早,原野风大露重,早点休息吧!”



最后几句话儿,近乎诙谐,笑得也很开朗,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笑得多么勉强。



薛梅霞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是夏梦卿这时已收回目光又转向前方,她那失色双唇微微地翕动了几下,欲言又止,终于退回车帘内。



功力虽减,目力犹健,何况还有那昏暗的星月之光。



入目堪怜,薛梅霞已似受不了长途行车劳累,再加适才哭得声嘶力竭,在车身颠簸摇晃中,不知何时已然昏昏入睡。



秀眉轻锁,憔悴娇靥上泪渍犹存,似乎睡梦中又凄惋哀绝地流过伤心之泪。



婉约娇躯微微曲蜷,显然是因为衣衫单薄,不耐秋夜寒凉。



夏梦卿轻轻一叹,探身拉过车内一袭风氅,小心翼翼地为她盖上,凝注那张娇靥良久,才缓缓放下车帘,驰了开去。



就在这个当儿,他突然又有发现,转向车辕上老驼子,星目寒芒连闪,挑眉冷笑:“老爹……”



“我听见了。”车辕上老驼子点头接口,话声中难掩心头重忧地接着说道:“犹在里许之外,是不是还很难说,夏大侠不宜再动真力,老驼子不自量力,拼命效命。”



夏梦卿略作沉吟,微笑点头:“好多年未睹大漠驼叟无影神鞭之威,适才那一手太快,我正在遗憾未能尽饱眼福。”



车辕上老驼子咧了咧嘴,银髯颤动:“无影神鞭,威震大漠,但那只是大漠,比诸中原武林,那地方实在太小,假如再当着夏大侠之面……老驼子这条鞭就更要变成提不起的烂草绳了。”



入耳这轻松诙谐的话儿,夏梦卿禁不住哑然失笑。



老驼子话声方落,突然抖色一变,目射奇光,凝注前面远方:“老驼子业已听出来人只有两个,功力俱都不弱,犹在老驼子之上。”



夏梦卿双目突现异采,挑眉笑道:“老爹好俊的听觉,这两人所用身法我听来颇为熟悉,只怕老爹的无影神鞭不能大展神威,我也饱不成眼福了……”



话未说完,远方那茫茫夜色中,已现出两条淡淡人影,昏暗月色下看去,直如随风飘来的两缕轻烟,身法之快世所罕见,也错非是宇内第…的夏梦卿与那毫不起眼的风尘异人无影神鞭大漠驼叟,换了别人,纵然竭尽目力也难有所见。



夏梦卿注目远方来人,淡笑发话招呼道:“佛门禅功,道家心法,来人莫非霍、岑二弟。”



话声不大,相隔也足有半里,但远方那两条人影却似已有所闻,同发龙吟长啸,身形如疾,直如划空长虹,一闪已至近前。



车马倏停,夏梦卿含笑离鞍,马车之前微风飒然,一个衣黑、人黑,全身俱墨的精壮少年和一个身着青衫的俊美书生联袂射落。



足方沾地,黑衣少年便大步奔过去,一把抓住夏梦卿双手,万般激动,无限欢欣地叫道:“夏大哥,多年不见,差点没把我和小岑想死,设非适才夏大哥神功传话……”



青衫书生闪身上前,沉声喝道:“小霍,放手!你难道没有看出夏大哥身负极重的内伤?”



黑衣少年这才注意到夏梦卿那色呈惨白憔悴不堪的睑庞,与那残破儒衫上的斑斑血渍。倏地收手,霍然变色,垂首说道:“夏大哥,原谅我无心,并恕我两人接应来迟。”



夏梦卿目注青衫书生,皱了皱眉,笑道:“小岑,你怎么们然难改你那多嘴的脾气?”



话锋微顿,伸手反握住黑衣少年双腕,含笑道;“小霍,别难过,我们交非泛泛,谊同手足,你不该这么说。身在武林,难免搏斗,哪有不负伤的?夏大哥又岂会在意这区区伤势。若说接应来迟,那该怪我没有事先通知……”



黑衣少年突然抬头,目射奇光浓眉挑煞:“夏大哥神功举世无匹,我不相信那些番和尚能伤得了你,有机会,我必要……”



“你也想斗斗密宗高手,是么?小霍和小岑一样,你也末改火爆性子。”夏梦卿含笑说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小霍,不可坐井观天把我捧得太高,须知捧得高、掉得重,密宗我见识过了,果然不凡,能全身而回,已属万分侥幸,不过,小霍也不要难过,我身中三记大罗印,布达拉宫却赔上了十大高手和许多二流喇嘛,应该很划得来了。”



大罗印密宗秘技绝学,掌力阴柔歹毒中者无救,夏梦卿幸好有大静神功护体,但身中三掌,也难免受了内伤,而且受伤的程度,颇为严重。



青衫书生神情大震,急形于色,突然接口道:“夏大哥,大罗印非同小可,你怎能……”



“小岑!”夏梦卿一声轻笑,道:“何必这么大惊小怪的,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你们放心,夏梦卿若是死在大罗印下,岂不辜负了那宇内第一的头衔?来,让我替你们引见一位前辈。”



向站在车旁的老驼子微一举手:“这位就是大漠驼叟无影有什么顾虑,有话快说!”



霍玄黑脸飞红,颇为窘迫,摸着一双大手,赧然笑道:“我口齿笨拙,辞难达意,夏大哥还是问小岑吧!”



夏梦卿探深地看了他一眼,剑眉微扬,转注青衫书生,含笑不语。



岑参略一迟疑,目注低垂的车帘,没有说话。



夏梦卿睹状了然,点头笑道:“小岑,你很机警,车内是神力威侯傅小天夫人,薛梅霞,说来你应该知道她……”



岑参仍然面有难色,示意夏梦卿离开车旁找地方谈话。



夏梦卿淡淡笑道:“昔年我不能分身驰援武当,便是因为作客薛家,彼此交称知己,她不是一般世俗儿女,对她对我,不必有什么两样,说吧!”



岑参领悟绝世,一点就透,不再犹豫,立刻探怀取出一封函帖,双手递了过去。



夏梦卿接在手中,略一注目笑容尽敛,神色骤转靛重,目光投向岑参,蹙眉问道:“这,你接自何人之手?”



岑参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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