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回道:“四小姐和表小姐已经回来了。”
表小姐?严品如也一起去了?她们两个不是很有心机、很有脑子吗?两个人还被人家算计去?阿语一阵憋闷,没有先回荷香园,而是去了长房阮思真那。如果长房这边有什么动静,阮思真这边多少能有耳闻,就不知道阮思萱回来以后会不会瞒着在长公主府发生的事情。依阮思萱的性格,她多半是怀着侥幸心理,瞒得一时是一时,不过严品如会不会揭她的老底就不知道了。
阿语在阮思真屋里心不在焉的蘑菇了半晌,也没听见什么动静,心知自己所料不错,这场轩然大波是无可避免的,迟早而已。
姚氏的屋里,门关的严严的,下人们都打发了出去。阮思萱已经哭成了泪人。
“娘,我是不是真的完了?”阮思萱来来回回就会问这么一句。
姚氏已然方寸大乱,她的心里也只有这两个字“完了……”
“你说你平日的聪明劲都到哪里去了?被人算计了也不知道,被人算计了诬陷了也不会辩驳,你……你……”姚氏指着阮思萱你了个半天也没你出来,倒是差点喷出一口血来。
“娘,女儿哪里知道杜箐箐会这么歹毒?把女儿往死理整,还有表姐,要不是她冒冒失失的把羹泼在女儿身上,女儿也不至于着了人家的道,当时那么多人都指责女儿,她也不出来帮女儿说句话……”阮思萱哭哭啼啼道。
“你还有脸怪别人。”姚氏怒斥道:“你说你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临出门的时候,娘是怎么嘱咐你的?叫你要谨言慎行,谨言慎行,你怎么就没往心里去?杜箐箐嫉妒你又不是一两日了,你怎么就不防着她点?府里的下人带你到那么偏僻的院子里去换衣裳,你怎么就不警惕一些?那个周景胜污蔑你的时候,你就不会反咬他一口?你就寻死觅活的闹,闹大了,长公主自然会出面解决,事情是在她府上出的,她的下人把客人带到那么偏僻的地方去换衣裳,她心里会没有数?这样或许还有申辩的机会,可你倒好,灰溜溜的回来了,这让人家怎么想?还不得说你自己心虚了,理亏了?还不得坐实他们的污蔑之词?”
姚氏一连丢出无数个质问,问的阮思萱哑口无言,懊悔的肠子都要断了。是啊,她要是早知道该怎么做,还能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可惜,千年难买后悔药,现在后悔也迟了。阮思萱越想越难过,懊悔、害怕、惶恐,各种情绪如潮水疯涌,她张了张嘴,“哇”的大哭起来。
姚氏又是气恼,又是心疼。她最疼爱的女儿,珍爱若宝的女儿,今日遭到了这样的羞辱,等同于打她的脸,剜她的心。早知道她就该听老太太的话,不让阮思萱出门,可惜她也没能敌过太子殿下这个高贵身份的诱惑,以为这是女儿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她怀着期待送女儿出门,得到的却是这样不堪的结果,她清楚的知道萱姐儿的名声算完了。女儿家名节重比性命,莫说萱姐儿将来许配什么样的人家,只怕到时候流言蜚语都能要了萱姐儿的命。远的不说,就老太太那里她都不知道该如何交代了。
姚氏绞着帕子在屋里走来走去,阮思萱忽高忽低的哭泣声,弄得她心烦意乱,六神无主。
“别哭了,你给我好好的呆在屋子里,娘去见老太太。”姚氏最终下定决心,自己先去给老太太认错。事情经她口里说出来,还能有个正形,若是外面的人传进来,都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再说,这事老太太那里也瞒不住。
“娘……不要啊!祖母一定会打死女儿的。”阮思萱拉住姚氏的衣袖,哀求道,眼中满是恐惧。
姚氏何尝不怕,只是事已至此,她是无力解决了,只能寄希望与老太太。
“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呆着,哪里也别去。”姚氏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甩开萱姐儿拉住她的手,开门出去,又嘱咐燕芳好生看着小姐,别让小姐出事。
姚氏刚出院子就碰见二姑阮文佩急慌慌的来找她。
“大嫂,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呢?我听品如一说,魂都吓掉了,这可如何是好?”阮文佩急切道。
姚氏满腔怒火正没处发泄,怒视着阮文佩:“二姑,好歹你也姓阮,吃阮家的饭长大,如今你们严家落了难,也是阮家收留你们母女,我们不求你知恩图报,你们也不能为虎作伥,联合外人来作践萱姐儿。”
阮文佩被骂的莫名其妙:“大嫂,你这是怎么说话?我好心好意过来关心萱姐儿,我怎么就为虎作伥,联合外人作践萱姐儿了?萱姐儿出事,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你也不能把一肚子邪火喷在我身上,我这冤是不冤。”
姚氏没心情跟她斗嘴,气呼呼道:“冤不冤你回去问你的宝贝女儿,问问她今天都做了什么事。这笔账,回头我再跟你来算。”姚氏说罢气冲冲的往老太太房里去。阮文佩怔愣在原地,看着姚氏的背影,气不打一处来。心里嘀咕:我这是招谁惹谁了?问品如?难道萱姐儿出丑还是我们品如叫她出的?阮文佩发了一通牢骚,还是赶紧回去了,是不是品如瞒着她什么?
第一百四十四章 连锁反应
阮府很安静,没有兴师动众,没有一哭一闹,貌视一切如常,但是当姚氏红着眼睛从冯老太太房里出来,丫鬟把冯老太太的晚餐原封不动的端出来,长房例行的晚间请安聚会也被取消,大家还是从中嗅到了一点异样的气息。
阿语站在窗前,望着浓重如墨的夜色,一丝风也没有,而刺骨的寒意毫无阻挡的从每一个毛孔里钻进来,像绵密的细针扎进身体,把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冻住,阿语就那么站着,她宁可永远沉浸在这黑夜里,也不要黎明的到来,明天,明天等待阮家的会是什么?她不敢去想。
没错,她是讨厌阮思萱,这个自以为是尖酸刻薄的四姐,打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就没有见过阮思萱一分好脸色,不是戏弄她,讽刺她就是算计她,她是希望阮思萱得到教训,也尝尝被人戏弄,讽刺,算计的滋味,但她没有想过毁了她,而现在,为了自保,她推波助澜的将阮思萱推到了太子殿下面前,于是,阮思萱陷入了万劫不复,这不是她想要的,与她的初衷背道而驰了。
“小姐,这么冷的天,您怎么还开着窗户?要是受了凉如何是好,这都要过年了。”招弟进来,看见小姐站在窗前吹风,吓了一跳,忙过来关窗。
阿语机械的让了让,看招弟把窗户关上,窗户纸上图样精美的红色剪纸刺痛了她的眼,这剪纸是今天刚糊上的,说是为了添喜气,可是,很快喜气就要被晦气冲掉了。这一回,阮家避无可避。
这一夜阿语睡的极不踏实,半夜醒来几回都想进空间,想见白离,或许白离可以安慰她心中的迷茫与自责,是的,她自责,她想过千百种理由为自己辩护,但走到头来除了自责还是自责毕竟那是阮思萱的一生,就这样毁了,就算阮思萱是咎由自取,也是她给铺的路,一条不归路……。
最终她还是没有进空间睁着眼睛到天明,她怕白离会觉得她心思太重。
当黎明第一道微弱的曙光透过窗棂,阿语就起来了梳洗完毕,阿语让招弟去找安泰,叫安泰去钧天坊向师傅告个假今天她要呆在家里。
招弟看小姐脸色不好,眼圈都是黑的,不由担心道:“小姐,您是不是不舒服?”
阿语心不在焉的笑了笑:“我没事,就是最近有点累,想歇歇。”
招弟埋怨道:“小姐既然累了,怎不多睡一会儿?”
阿语嗔了她一眼:“叫你去就去这么多废话做什么?我偷懒一天又有计么要紧的,瞧你大惊小怪的样。”
招弟撅了嘴去找安泰。
阮家的宁静终于在将近午时的时候打破了,燕蓉神色慌张的来找阿语:“七小姐,三老爷请您速速过去。”
阿语二话不说跟了燕蓉去。俞氏追了出来:“燕蓉,是不是铺子里又有什么事?”
燕蓉道:“六夫人,奴婢也不清楚,不过三老爷的面色似乎不太好。”说不太好已经算委婉了,三老爷回来的时候,那张脸铁青铁青,着实吓人。
俞氏蹙着眉头,香水铺子的生意不是蒸蒸日上了么?那一百瓶香水阿语也赶制出来了,还能有什友事让三伯不高兴呢?
“娘,您别担心,我去去就回。”阿语安慰道。
“那你小心点,要有什么事,让招弟回来说一声。”俞氏叮嘱道。
阿语应了一声,和燕容匆匆赶往三伯父的住处。
七、八、九三位叔叔紧接着也赶到,三伯父脸色白的跟个鬼一样,颓然开口:“今早内务府来人,说香水不要了,以后也不会再要阮家的香水。
一句话如同一块大石投进了水里,水花四溅,大家被都惊呆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了?三哥,你没问是什么原因吗?”七老爷先跳了起来。
这不是失去一桩生意的小事,而是关系着阮家的兴衰成败,谁不紧张?
“问了,怎么没问?可人家甩了张冷脸说,原因还用问吗?然后拍拍屁股走人,我也是一头雾水。”三老爷阮文昌闷声道。
“那现在怎么办?”八老爷阮文华也坐不住了。
阿语没想到,昨日的事招来的第一今后果就是阮家失去了宫中的生意,也意味着阮家失去了皇家的信任和重获恩宠的机会,那个周景胜是周皇后的侄儿,看来这是周皇后的意思,只有惩戒了阮家,坐实阮思萱的勾引之罪,才能证明她侄儿的清白,而三伯父还不知道阮思萱的事。阿语一言不发,听着几位叔伯焦虑的讨论。
大家还没商议出结果,又有下人来报,说官府带人来要封了阮氏香水铺。
若说刚才的消息让人震惊,那现在的消息就是一道晴空霹雳,让所有人都懵了。
阮文昌几乎是一跳而起,不可置信的问来报之人:“你刚才说什么?”
那人被老爷的赤红的双眼吓了一条,结巴道:“官……官府要…要封铺子。”
阮文昌真希望自己是听错了,可那几个字清清楚楚的传进了他的耳朵,官府要封了香水铺子,岂不是要断了阮家的活路?
七老爷阮文定呆了半响,茫茫然的问阿语:“阿语,是不是你的香水配制有误?”
九老爷阮文清道:“七哥,你糊涂了?咱们的香水还没送进宫去呢!怎么可能是香水的问题。”
阿语提醒了一句:“三伯父,这事还是赶紧告诉伯祖母吧!”事态的发展远远超出了阿语的预想,周皇后下手可真够狠的。
阮文昌回神:“老七,老八,你们速去香水铺子,千万别跟官府起冲突,阿语,老九,你们随我去见老太太。”
五人兵分两路,阿语跟着三伯父刚出院子,迎头碰见四伯父拄着拐赶来,见面就问:“三哥,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听说官府要封咱家的铺子?”
阮文昌无心应付他:“老四,你先回去,等有确切消息了再告诉你。”
阮文石叫囔道:“阮家都要变天了?你还叫我回去等?我等的住吗我?”
阮文昌不理他,越过他身旁,径直往老太太房里去。
阮文清道:“四哥,七哥和八哥已经赶去铺子里了,我们正要去老太太房里,你也一起去吧!”
冯老太太听到消息,还算沉的住气,只是那凝重的神情,隐隐发抖的手,泄露了她的慌张。
“老太太,这场变故来的可真是莫名其妙,咱们阮家是不是得罪了谁?”阮文昌既是在问老太太也是在问自己。
阿语看见冯老太太额上的青筋跳了跳,伯祖母知不知道阮思萱的事呢?
“你们都下去。”冯老太太扫了眼屋子里的下人,屋子里的气氛紧张的令人窒息,让大家连探究八卦的心思都不敢有了,赶紧退了下去。
“老九,去请你大嫂过来。”冯老太太又吩咐道。
阮文清应诺一声,去请大嫂。
须臾姚氏赶到,她的面色极憔悴,眼睛也是红的,神情恹恹,全然没了往日雍容华贵的气度,看来昨儿个也是一夜没睡,估计还哭了一夜。
“老大家的,你自己来说,我是没脸说了。”冯老太太重重叹了一气。
姚氏仓皇抬眼,看看一屋子的人,然后又茫然无助的看着老太太,仿佛她没有听明白老太太的意思。
“我倒是想替萱姐儿瞒着,可是,”眼下瞒不住了。”冯老太太又是重重一叹息,整个人仿佛在瞬间苍老了几岁。
“萱姐儿?萱姐儿出了什么事?大嫂,您倒是快说啊…”阮文昌急的都快上火了。
姚氏的眼中闪起泪光,眼泪在眼眶了打了几转,哗的淌了下来,姚氏掩面就哭,呜呜咽咽的叫人的呼吸也跟着不平稳起来。
“大嫂,您快说啊!有什么事说出来大家还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