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王。”有已经开了灵智的鱼虾大声的应着。普通人听懂兽语,但陈景却听得懂。
浪退,鲤鱼精回到泾河中,河神庙前唯留着许多灵智未开的鱼虾在地上蹦跶着。
一阵河风吹来,腥气刺鼻。
陈景脸色铁青,空有河神的法术,怎么奈法力不够,空有法术却使不出来。
“法术,法力,信仰,香火。”
这些是陈景现在迫切要得到了。
抬头,发现河神庙竟然已经腐朽了许多,房梁看上去就像是一根腐木,只怕不用等鲤鱼精再来一次,一阵大风过后这河神庙就要倒了。
“法力,怎么才能让我现在拥有一身的法力呢?”陈景提着剑静立在河神庙门口,在不是河神之前,唯一的办法就是静坐山中修行,而现在光修行肯定是不行的,因为他已经是神道中人,修行的方式已经完全变了,变成了融合山河之力,只是现在他根本就无法做到这一点,河域被鲤鱼精占据,他的气息根本就无法契合。
河风湿沉,天空中仍然乌云密布,河面上妖雾弥漫。
“对了,这地界还有几位神灵,我何不向他们借法来治这河神。”
陈景心中突然冒出这个念头,又沉思了一会儿,立即跨出河神庙,朝山坡下行去,一步步间,看似慢,却一会儿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绣春湾只是这一段河域的名字,方圆三十里内,自然还有别的神灵。有真神,有假神,真神是有天庭敕符的,假神则是没有敕符,却享着香火,但是无论对方有没有天庭敕符,现在都是享着香火,即使没有,时间久了,也能形成自己的灵符的。
他现在要去的就是河边不远处河前村中的祠堂,那祠堂供奉的是这一村的祖宗,每年祭祀一次,且家家都摆有灵牌,虽然供奉的人不多,但是香火却从来没有断过。
在他成为河神之后,就能感觉到这片地界的神灵。
天空中之中月沉沉,树林之中雾蒙蒙,影动如鬼,风吹树梢若魅哭。
陈景静静的在月影之中行走着,腰悬长剑,剑鞘幽幽,是那河杖随心变化而成,脚下踩着枯枝腐叶,一步一摇,飘逝如鬼魅。
河前祠堂在一片槐树林中,走进去越发的深沉。而河前祠堂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棺材。
那河前祠堂无论是墙避还是瓦面都有是漆黑的,祠堂正门之上阴刻着同个大字:“河前祠堂。”门的左右两边同样阴刻着两行字:“护河前太平安康,佑子孙繁衍不息。”
无论这祠堂中是不是住着河前村的祖先,如果能做到对联上的字,享河前村的香火也是应该的。
槐树参天,夜鸟偶尔叫一声,如哭如泣。若是凡人走在这里,一定会恐惧。
就连陈景走近林中,也感觉到一股阴森之气。
来到祠堂前,微微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朝祠堂行了一礼,大声道:“绣春弯河神求见河前老祖。”
这老祖是陈景临时想出来的称呼,在他想来,这祠堂中的灵物享了河前村香火几百年,也称得上是老祖了。只不过,他做为神祗却求见妖灵,已经是非常的降身份的事了。
静寂无声,他再朝祠堂喊道:“绣春弯河神求见河前老祖。”
这声音之中蕴含着神咒法术,声音不大,但声音却像是变成了有形之物,钻入那祠堂之中。
一会儿后,祠堂那幽黑厚实的大门缓缓打开,阴森之气越发的浓烈。陈景现在可以确定,这里面住着的是享人间香火的鬼物。
只是这从祠堂深处走出来的却不是陈景想象中的老祖,而是一个妙龄少女。她静静地站在祠堂门内,并不走出来,身后黑暗幽深,宛若深渊。
陈景望神法随心而动,眼眸之中似有浪花翻卷,静神看去,只见她头顶一团黑雾浓郁,一块幽黑的灵牌沉浮不定,那灵牌并不凝实,只是一团黑烟形成的牌位形状而已。
陈景知道她是没有敕符,却因享得香火久了,才隐隐要形成自己的灵位。
像这种没有敕符却享香火的,并不能称之为神,而是灵,当她头顶的那灵牌凝实之时,就是灵位定时,灵位一成便能摆脱鬼身,脱劫成人,不必再困守在这河前村享香火了。
“小女子虚灵见过河神爷,虚灵只是鬼物而已,受不起河神的礼拜,更不敢称老祖,河神爷千万不要再这样称呼,会折了小女子寿元的。”
灵物一般都不是人类,也不是神,只要是享香火却又没有天庭敕符的都被称之灵。他们借人间香火之力来化形,抵挡着天劫。
陈景呵呵一笑,也就不拜,也不再称她为老祖,正想着怎么开口向对方借法,她已经开口问道:“河神来此,莫非是为了河中鲤鱼精?”
这些日子以来,陈景与鲤鱼精相斗,这一片地界的神灵自然都清楚得很。
陈景应道:“姑娘聪慧,我初得神位,法力不及那鱼精,想借法一用,不知姑娘可愿意。”
虚灵微低下头,淡淡的叹了口气说道:“河神爷有所不知,我十年一次的天劫下个月就要到了,实在是不能相借。”
“姑娘天劫来时,我来为你抵挡。”
陈景知道像她这样的鬼灵,想要化出真形,光享香火是不够的,还要承受天劫。不过,这天劫是必须受的,因为天劫能炼去她身上的阴邪之气。陈景若是帮她挡了,那么她就等于失去了这一次炼身的机会。
虚灵笑了笑,笑容颇为婉约,陈景知道她这是不答应。也难怪,若是借了法,万一陈景没有杀死鲤鱼精,或是到时候抵挡不住天劫,那她就有生命危险。而且,她身为鬼灵,法力看上去并不是很高明。
她低着头,微微曲身,行了万福礼,缓缓地退回了黑暗之中。
陈景看着重新关闭的大门,叹了口气,便朝南山行去。
南山有座山神庙,香火旺盛,想来法力定然高深。快步行走间,只觉得自己神魂隐隐作痛,他知道,这是自己神位将移,神魂将散的征兆。
又朝那河神庙方向看去,只见了浓浓的黑云压在河神庙上空。
他紧紧抓握着剑和河神杖,快步的向二十多几外的南山行去。
行在半路上,过一座坟山,坟山上鬼气森森。坟山脚下有一座沙公小庙,那小庙很小,只有一个香炉,连神像都没有。
沙公不属于神,和那河前祠堂中的虚灵一样,都属于享香火的鬼灵。有了虚灵在前,他也就不再去找沙公借,直接从坟山脚下穿过。
他不上山去,不曾想山上去有人喊他。
“河神爷…河神爷……”
一个老头拄着拐仗,站在山顶喊着。
陈景疑惑间,那老头已经到了来到了山脚下。
凝神看去,只见老头顶一片虚薄的黑雾,黑雾成碑石形状,比之那祠堂中的虚灵差了不少。
他这是望神法,修道者则是叫望气。望神法得要有天庭敕符才会,而像虚灵与沙公这些人却是看不出陈景头顶上是什么,只能通过别的办法来判断陈景的法力高低。
第十六章沙公
“河神爷,您可是因为鲤鱼精的事而为难?”老头拄着拐仗,连连行礼,言语神情恭敬而谦卑。陈景也不奇怪,他成为河神,这一地界的神灵自然都知道,而鲤鱼精要夺陈景河神位,他们自然也知道。
陈景没有正面回答:“不知沙公有何指教。”
沙公脸上皱纹展开,笑道:“指教不敢,不敢,河神爷请到小舍一座,老朽有事相告。”
陈景神魂有着越来越清晰的刺痛感,让他不想再耽误。这沙公法力低微,就算原意借法给自己,只怕也治不了那鲤鱼精。
“河神爷……请,请……”
沙公却是一脸谦恭的在前面引路。
陈景皱了皱眉,心道,就上去听听他说什么,万一他愿意借法,岂不是错过了,就算法力不多,也了胜于无。
当即跟随沙公往山上行去,绕过一座座新坟旧坟,来到山顶。只见烟雾缭绕间,一栋小屋若隐隐现。他引陈景进去,陈景却并不进去了。只是说道:“不知沙公何事相邀?”
沙公看了陈景不进屋里去,也不再勉强,便说道:“河神爷可是要去南山?”
“正是。”
“哎呀,河神爷,这南山可去不得。”沙公焦急地说道。
“为何去不得。”
“那南山山神神位在一百年前便已经被山中一头猛虎夺去,你去了的话,她会对你不利的。”
陈景看着沙公焦急的神情,眼睛却是眯了起来。他与这沙公无亲无故,沙公何对自己说这些,有什么目的呢?
沙公的话语和神情,引得陈景警惕,太过殷切,便是虚假。
“是了,他灵位难修,而我现在神位将移,神魂将散,难道他是想夺我神位,故意引我来到这山上来。”
想到这里,微微侧身,看到沙公闪烁的神情,心中却是有了计较,当下说道:“我神位将移,神魂将散,就算不去,也将被河中鲤鱼精所夺。”
说完不等沙公说话,便告辞离去。才几步,突然啊的一声,手中的剑掉在上,双手抱头,直挺挺的栽倒在地,朝山下滚去。
那沙公本还要再说话,听到陈景啊的一声后,初时一惊,随之却看到了陈景头顶突然浮现一片干涸的河床影象,虽然只是一闪而逝,却让他大喜。
那干涸的河床表示陈景一点信仰法力也没有,而且本来他是看不到的,现在突然看到了,说明陈景真的是神位将移,神魂将散了。
当即哈哈大笑道:“河神之位,合该老夫得到。”
一跨步间便来到了挣扎着站起来陈景身边,笑道:“河神爷,您走好,老朽一定帮你杀了河中鲤鱼精,为您报仇。”
陈景眼睛赤红,双手抱头,靠在一座墓碑上,摇摇欲倒,听到沙公的话后,一手指着沙公,大怒道:“你…”
沙公哈哈大笑,他心中畅快。这一百多年来,每十年就要受一次天劫,几乎让他要疯了,等到灵位凝固时,还不知要等到哪年哪月,现在有个送上门的河神位,又怎么能忍住不动手呢。虽然他知道鲤鱼精厉害,但是他相信自己应该能保住,只要过个几年,法力高了,自然能将鲤鱼精杀了。从此逍遥长生,再也不用受天劫之苦了。
“呵呵,河神爷,得罪了…嘿嘿…”
陈景手指着沙公,沙公老脸笑开,越发的丑陋。他一步跨出,原本缩在衣袖中的手直向陈景头顶抓去,显然是想将将那敕符抓出。
手爪漆黑,带着腐臭气息。
就在这时,他觉得背后生起一股寒意,心中一惊,却并不回头,漆黑的手仍然朝陈景抓去。然而不知何时,陈景脸上那种惊慌已经消失,虽然眼睛仍然赤红,但是一只手并指如剑立于身前,大喝一声:“起!斩!”
原本跌在地上的剑突然腾空起,化为一道寒光自沙公头顶劈下。
“啊……”
沙公惨叫一声,身体已经被一剑劈为两半。虽是如此,两半身体竟是仍粘在一起,伤口快速的愈合着。那剑又一个横切,沙公身体齐腰而分。陈景手指在身前划出一个圈,那剑光便如寒梅绽放,将沙公身体笼罩在内,绞碎成一团黑烟。
陈景却是突然凝神,一拍额头,头顶浮现出一片河床虚影来,轻喝一声,吐出一个玄奥的音节,虚空中原本还在挣扎的黑烟便朝河床涌去。
“河神爷饶命啊,河神爷饶命啊……”黑烟中传出沙公的声音。
陈景哪里会理于他,催动河床,顷刻间,那黑烟已经被吞噬一空,只见原本干涸开裂的河床已经变得有些湿润了,河床裂痕也不再那么触目惊心了。
只是河床之中仍是一点水也没有。
月如钩,斜挂西山头。
一山坟,一山墓碑。
天地间一片黑暗,远近各处虫嘶兽逐,鸟鸣林中,一声声,如鬼魅尖笑。
陈景怀疑那沙公想夺自己的神位,便装着神魂即将散去时的样子,果然,沙公便原形毕露。
不过,陈景河床干涸,已经出现裂痕,当那河床彻底散裂之时,也就是陈景神灭之期。依之前的状态,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到明天,现在吸纳了沙公的信仰法力,也算是解了燃眉之急。但是,陈景却能够感觉得到,刚刚吸纳的信仰法力在流逝。这是因为这地界的人已经对他有了怨心,不但不信仰他,还厌恶他带来了灾难。因为他的出现,才有鲤鱼精扬言要淹这三十里河岸两边的村镇。
陈景能感受得刚从沙公那里吸纳的信仰法力,最多能坚持得一天就又要从新开裂了。
南山是河前村这一带人的称呼,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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