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囚徒到省委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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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囚徒到省委书记-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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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示尊重可以叫声同志,但这里不允许。为表示亲近,他觉得叫个雅兰总可以吧!便笑了笑向她靠近说:“雅兰!”王雅兰迅速扭转身子,十分警惕地往后一闪:“你要干什么?别碰我!”
  白刚想不到一个雅兰倒给自己带来了挑逗的嫌疑。虽然碰了钉子他觉得还是要说服她,便很客气地说:“我知道您是一个大厂矿的工程师,画图那不是小事一桩吗?”白刚看了看附近没人,便小声说:“知道您年纪轻轻便是技术上的顶梁柱,其实就是对您现在的表现不少人也还是很佩服的。那天我参加会以后就觉得女人中能有这样的人,真不简单。”王雅兰挑起了眼皮,斜着眼珠看了看他,眼光里充满了困惑。这话是真情还是圈套?她受的骗太多了,包括新婚不久的丈夫都背叛了她。到了这个像狼一样的世界里,对于一个突然闯入她生活中的陌生男人,她怎敢轻易相信呢?心里七上八下翻腾个不停。
  “怎么样?你帮着画画吧!”白刚又说话了。她还是那句话:“不会!”白刚觉得将她一军,她可能就不好意思拒绝了,便说:“您这不是开玩笑吗?一个挺直爽的人,怎么说起瞎话来了?”谁知这下更把她逼到绝路上去了,冷冷地甩出了一句话:“会也不画!”
  白刚非常失望,但马上又换了一个角度:“我们和两个队长好说歹说才把你从禁闭室里要出来,你知道我们担多大风险?你要不干,我们和队长们怎么交待?”
  其实王雅兰对白刚也在偷偷观察,注意到这个中年汉子不像是个玩弄花招儿,善施阴谋诡计的人,对他的话也就有几分相信了。但仍没回心转意,只是态度不那么强硬了:“你要觉得为难,还把我送回禁闭室,就没你的责任了。”
  “唉,你看我是那种人吗?”白刚说。觉得不能老在这里磨嘴皮子了,还有许多事要干,而且老在说悄悄话,也容易引起别人怀疑,看来一时她也是不会转变的,“你要实在不干,这样好了,你就在这屋里坐着,守着图纸。可有一条,你可别出去乱走。这样行吗?算我求你了。”白刚的眼睛一直盯着王雅兰,眼光里充满了期待。他没想到事情竟是这样困难。王雅兰第一次正面抬头看了看白刚,迟疑了一下,然后低下了头:“好吧!只当我在这里关禁闭。”
  第二天白刚来接她,她默默地跟着走。但是到了工地她还是不画图。虽然不画,但说话的声音柔和多了,神情也没有了敌意。白刚觉得还是有转机,并不着急,只是和气地说:“不会画,你看看行不?提提意见。”王雅兰说:“看不懂!”白刚说:“哪里看不懂你就问,我告诉你。”为缓和气氛,他笑了笑,然后幽默地说:“你总不会说,我不会问吧?”说得王雅兰也笑了:“真拿你没办法。”可是她马上又把笑容收敛了起来,仍是板着脸:“可是咱们说好,我是只看不画。”
  尽管她把笑容很快又收了回去,但是有这一笑,白刚便放心了,这是难得的一笑啊!也可能是自从她打成右派以后的第一次笑容吧!有这一笑,说明她情绪中那对立的坚冰已开始消融,她心灵中那关得死死的闸门已经开启。这样才可能和她正常地对话,才可以进行理智的探讨,感情的交流。
  果然,由看图到征求她的意见,交流一些设想,到试制模具,到进行试验,她出了不少力。原来电气化的倡导、创意主要是张强云搞的,但他设计的只是不规范的草图,后来全部的设计、画图王雅兰又都重搞了一遍,但她绝不出头,一切和领导交涉和制造部门联系还都是张强云出面。具体的操作实施便落在了白刚、王雅兰身上。王雅兰虽不愿出面,但人们也都看到了她是出了很大的力。于是王雅兰干活了,王雅兰转变了,成了这个世界里的一大奇闻。尤其是妇女队的领导,卸了一个大包袱,去了心中的一块病,真是喜出望外。



《从囚徒到省委书记》禁地27(1)
  但是她的变化使另一个女人不自在了。这个女人就是“女儿国”的重臣,妇女队的大班长乔含。在这个世界里,“女儿国”只是一个小国。不用说和别的大队相比,就是比大队下面的中队,人也少得多,不足一百人。可是这里却是工农商学兵各业俱全,干部、专家、教授、演员、歌唱家、工程师、家庭妇女、无业游民、小偷、扒手、流氓、暗娼、妓女,三教九流各色人等,甚至连拉皮条的、跳大神的也都有。可是这些干部、专家、教授在这里根本无用武之地,在这个国度里占山为王的却是解放前一个妓院的鸨儿。这个瘦瘦的黄脸婆子,据说年轻时颇有几分姿色,靠着巴结地方上几个实力人物,不到三十岁就当了妓院的鸨儿。可能是纵欲过度吧,现在虽说只有四十多岁,胸前就松塌塌地成了平板儿。一脸的横肉,满嘴的黄牙,完全没有了女人的样子。不过当年的威风还在,一双小眼睛特别锐利,光芒刺人。只是这目光不会使人感到聪慧机敏,只能令人联想起讨厌的鹰犬。
  一个鸨儿,竟能管理这些专家、教授、记者、演员等等,而且把这些人管理得服服帖帖,你能想象得到吗?但在那个特殊世界里却一点儿也不奇怪。不过她为取得这种地位,也真算是费尽了心机。她到这里以后,很快便看出了要想早日离开这个鬼地方,必须采取各种手段努力取得领导好感。教养无期,领导多次宣布重在表现,表现好了就可以走人,所以许多人都在千方百计地表现自己。这里的队长口味也各有不同,只有对了队长的口味,法儿才能灵验。因为归根到底表现好坏全在队长一句话。乔含看透了这一切,所以她就千方百计地“靠拢”队长,这里的行话是“靠拢政府”。“靠拢政府”本来是一句好话,可是由于有些人采用一些不正当手段笼络队长,有些队长偏听偏信不辨是非,甚或贪图私利故意重用一些不正派的人,作为维持自己绝对权威的帮手。所以“小报告”满天飞,无事生非无中生有的荒诞事层出不穷,使“靠拢政府”这句话变了味儿,甚至变成了一种讥讽。
  乔含在旧社会练就了对付官府、士绅及三教九流的一套过硬本领,她原以为在新社会吃不开了,想不到在这里倒有了用武之地。她锐利的小眼睛,专门在暗中窥探别人的行踪。有一天,刚来几天的右派洪雪梅,想找人了解一下这里的情况。她知道劳改单位情况复杂,不敢贸然和同屋的询问,看见院里有一个老婆婆,便凑过去问了几句话。她们刚聊了几句,另一个班的班长步淑琴正走到这里,看她们两个在外面闲聊,也是出于好心,怕有人无事生非,便说可别说了,这里随时有人监视,三个人便赶紧分开了。这件事恰恰让乔含从窗户里看见了。
  事有凑巧,步淑琴原来是古城市的民政局长,解放初期清理妓院时她领人去封了乔含的妓院,并强制她到教养院去改造。乔含一来就看见了她,心中仍不免有几分惧怕,心想真是冤家路窄,怎么在这里又碰见她咧?再怎么处理人家以前也是领导干部,还能看得起咱这样的?她现在又是班长,这要是到了她手下我还能好受了?虽然惧怕但也无可奈何。这次她看到这个情景,便喜出望外,觉得机会来了。很快编造了一个绘声绘色的小报告,说她们三个如何接头,如何挤眉弄眼,然后又互相嘱咐惊慌地分手等等,报告了队长。
  第二天一早,洪雪梅便被叫到了队部办公室,熊队长把她好一阵审问,晚上又开了批斗会。就这样三个人被批斗了三个晚上,步淑琴的班长被撤了。
  乔含这一着不仅在队长面前树立了“信誉”,还报了往日的一箭之仇,也清除了眼下的心腹之患。从此这个往日的民政局长,便踩在了她这个鸨儿的脚下。这真是一箭双雕。小试锋芒便获得了意想不到的成功,对她是个极大的鼓舞。以后只要见到队长的影儿,就马上凑上去,在耳边嘀嘀咕咕。两片子薄嘴唇不住地呼扇,像机关枪似的嘟嘟个没完。说得嗓子冒烟,顺着两个大嘴岔子往下流白沫,一边说两只眼一边滴溜溜地观察队长的脸色,什么时候发现队长有些不耐烦了,这才停止。
  解放后乔含的生活一落千丈,基本上是以体力劳动为生。别看外表瘦弱,却很有把子力气。所以在劳动中很会表现自己,总比别人干的多。如果队长在跟前,她就更活跃了,爱唱大跃进的高调,主动和别人比赛。队长们也乐于利用她督促别人多干,给全队争光。尤其是有一次所长到妇女队视察,队长预先给大家打了招呼,她更来了劲儿。那天是平整地,别人都是两个人抬一个筐,她却独出心裁,一个人挑两个大筐,虽有些吃力,却也能走起来。所长见了特别高兴,当场表扬还上了全所的小报,由此成了全所的名人。
  名人是护身符,名人是挡箭牌。成名了不仅可以使人身价百倍,也可以使人忘乎所以妄自尊大,变得骄横变得野蛮,而且这些缺点错误又往往会得到领导的庇护。所以一个品质恶劣的人成为名人就会成为祸害。乔含成了名人以后便愈加猖狂了,说话也越来越离谱儿了,有的根本没影儿的事,她也编得有鼻子有眼儿。令人奇怪的是她的汇报不管真的假的,队长都深信不疑。她的诡计屡屡得手,闹得人们鸡犬不宁,她却步步高升。很快当上了班长,以后又成了妇女队的大总管,队长一走就是她当家。可以随便找借口扣别人的粮食定量,你盛到碗里的饭她可以夺过去给别人。家属探望拿来的东西或是寄来的邮包一律经她检查。你不仅不能表示任何不满,而且还要拿出一部分来“孝敬”她。



《从囚徒到省委书记》禁地27(2)
  后来妇女队人多了,自己建起了伙房,全队的粮食都在她掌握之下。别人连掺野菜的饼子还吃不饱,她却可以敞开肚皮吃。而且经常不吃这种饼子,在伙房另开小灶。有一天夜里她们正在伙房开小灶吃油炸馒头,香气四溢,被步淑琴撞见了。步淑琴因为闹肚子,想找点开水吃药,她看见伙房亮着灯,以为是炊事员起早做饭呢,便朝伙房走去。还没等她走到跟前,就听见有人叫喊:“谁在那里?”随着就冲出来三四个人,质问道:“你来干什么?准是来偷东西!”步淑琴说:“不!不!我是来找口开水。”乔含一见是步淑琴,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马上双手叉腰,恶狠狠地说:“三更半夜,找的什么开水?胡说!就是偷东西,打!”随着几个人拳打脚踢,尽管步淑琴一再解释,也无济于事。打人的除了伙房的人以外,还有一个极特殊的人物——奶油小生。奶油小生这外号名副其实。留着一头男人的短发,高高的个子,瘦长的身材,宽宽的肩膀,胸部虽略有隆起,却并不臃肿,倒显得格外健壮,颇有点男儿气。在这个长年累月见不到男人的女儿国里,性饥渴也不亚于肚肠的饥渴,她就成了一些人心中的男性偶像,炙手可热的宠物。
  伙房有两个人原来是街道无业妇女,因流氓问题送到了这里。在家里一日三餐都发愁,到这里想不到熬上了一个好差事,在伙房做饭,掌握这么多人的生存命脉。她们让人们吃多少,人们就得吃多少。她们吃剩下的,才是别人的。在饿死人的年头里,她们却吃得贼胖贼胖。入所时黄脸皮上那一道道的核桃纹,竟也慢慢消失了。在这里受管制,实际比在社会上还自由。在社会上干她们那种勾当整天提心吊胆,老得提防公安局或居委会抓住什么把柄。在这里,你只要喂好了大班长,维护好了队长,别人敢说什么?看谁不顺眼,勺子一歪,就让她少吃点,哭都没地方哭去。何况只要有人说声吃不好吃不饱,就是攻击政府抗拒改造,谁愿意往这刀尖上碰?
  在挨饿的年头手里只要有了米面鱼肉,要想维护好一两个领导那还不容易吗?你不用去找她们她们就会自动找上门来。乔含那么厉害那么刁钻,整天绷着脸训斥人到她们这里也是一进门就满脸堆笑。当然她们也不会亏待她,吃一回鱼肉,总要给她留出个三天五天的来。实在没什么好吃的,油还多着呢!是炸是炒随她一句话,这样还有养不住的吗?至于有权势的队长,经乔含的手也没少送。
  俗话说:饱暖思淫欲。当然并非人人如此,不过对于没有理想追求尤其是一向性生活放纵的人来说,这可是千真万确。吃不饱的人们还有性饥渴的问题,对这些吃得好吃得饱又整天无所事事的人来说,性的渴求就更似干柴烈火了。这方面她们可没有在外边自由,所以只有不得已而思其次,奶油小生便成了她们首选的对象。这两个做饭的和奶油小生经常猫在一个被窝里脸对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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