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比自己所说的还有喜欢那个男人。
可当她真正看到这两个人在一起时,她还是忍不住的难过。
她为青年感到可惜,作为李家的长孙女,她不可避免的耳濡目染了很多事情,身边站着的段三爷是什么样的人物,她已经想到;而那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她也或多或少的知晓一二。
凯萨琳打从心里喜欢这个笑容干净清爽略有些腼腆的青年,她碰到过很多男人,林业可以说是里面最普通最没有存在感的人,甚至不如路人;然后凯萨琳想,如果她得不到她最爱的人,她愿意和林业在一起。
享受过浮华的女人明白,那些霸道强势的男人可以给她一时的激情火花,却鲜少有人愿意付出一辈子来守候。
但林业不同,他就像一道清澈的泉水,凯萨琳喜欢这样的腼腆的温柔。
陆晚淮配不上林业。凯萨琳在心里说,她从高高旋转楼梯上走下来,姿态高贵而优雅。法国女郎抬着头,骨子里有着自己的骄傲与倔强。
林家老太太眼睛是毒辣的,凯萨琳的性格在很多方面与林少相反,她的坚韧倔强,自主聪明,开朗热情,这些都可以和林少形成互补。如果这两个人在一起,林老太太唯一担心的便是怕林少以后会治不住凯萨琳,然而在与孙子很男人在一起这件事上一比较,这点担心就变得可有可无。
“李小姐好。”陆晚淮依旧搂着青年,下巴蹭着林业额头上,一副亲昵的样子,毫不避忌着美丽的法国女郎,仿佛是一只懒洋洋凶兽在捍卫自己的地盘。
“我知道你。”凯萨琳仰着头,曲线优美,细腻的皮肤在明灭的灯光下有一种落珠的光泽,“你在英国帮温斯特赚回了三个公司的利润,你很厉害,但我不喜欢你。”
陆晚淮挑着眉看着凯萨琳,作为一个男人他不得不赞美一下,这个法国女郎的确是难得的尤物,漂亮妩媚而且有脑子。但很遗憾,他是一个Gay,最漂亮的女人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个花瓶,他永远不会对她们产生爱慕或是……欲望。
“我觉得,你配不上林业。”凯萨琳抬着手腕,继续道,“你的玩伴很多,一直在不停的换,甚至现在还在玩这种游戏!”
呃……
陆晚淮直觉得这句不好,果真靠着他怀里的林少狠狠地给了他一个肘子,阴森森地小声说了一句:“我差点给你糊弄过去了,你为什么在这里?”
“呵呵。”三爷见了两方对势的场面走忍不住站出来,他这人原本的喜怒无常脾气反复,又刚被陆晚淮阴了一道,满肚子盘算着祸水,笑容愈显出阴柔的邪美,“来这地方的男人能做什么?乖孩子,你还是到哥哥这边来吧!”
三爷似乎还嫌陆晚淮后院的火烧得不够旺,又笑嘻嘻地添了一句:“阿淮中看不中用,靠不住的,我的技术比他好多了。”
此时,陆晚淮终于领略到了林少一直挂在嘴上的话,他铁青着面孔恨不得离开踹三爷一脚,希望让他永远闭嘴。
不怕狼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这段成钧就是一头没脸没皮的死猪!
原来此番他来这儿,也是这位三爷约了几次,凭着他俩那曾经共同泡妞的不咋样的情分,陆晚淮不好意思再拒绝,更何况这几天他处处不顺,心里正烦闷,原本是想喝些酒解解乏。
他开车出了陆家,就来了这里。自个一个人坐在一边,闷头喝酒,这段三爷也喝着小酒,唠唠叨叨说着他这几年的横行霸道,横行太保一样得瑟的小日子。
说着说着,这三爷坏心思就起来了,别看这人在人前脸蛋漂亮的惊人,气势也俊,在人后就是一撒泼无赖。
这两人近十年没见过面,三爷瞧着陆晚淮的面貌,鼻直口方,线条利落,竟是男人味十足,忍不住弄了歪心,往人身上蹭了蹭捏了捏,说道:“我们俩玩玩,唔,玩双龙。”
陆晚淮当时的脸色真是哭笑不得,青白交加,把人往旁边一推,烦躁道:“自己找人去,我没心思。”
三爷笑眯眯的,眼珠子这一转,就瞥见窗子外林少和凯萨琳拖拖拉拉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瞧上了林业这幅干干净净的小白兔样儿。
“你只喜欢我一个吗?”林少心里忽然慌张起来,他同样从母亲了解了这个男人曾今的风流韵事,玩伴一个轮着一个换。
那些曾被故意忽略的难受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冒了出来。林业陆晚淮英俊刚毅的侧脸,很有男子气味,薄而长的嘴唇锋利如剑般抿着,整个人冷漠傲气,完全看不出他们刚刚那样的耳鬓厮磨,那样的彼此情动。
凯萨琳此时已经再次上前,抓住林业的一只手,扬着眉头,精致的妆容在灯光的映衬下,有一种摄人冷淡:“林业,奶奶让我们回去。”
“啊——”青年回头一片茫然。
“该死!”陆晚淮一把攥紧青年的手,像一只被激起怒气的野兽,不再装模作样的淡定,口气有些自己都不易察觉的慌张,“他不跟你走!”
“你要拦我们?”凯萨琳是个见过大世面的女人,唇角冰冷笑道。
去你妈的我们?
陆晚淮在心里咒骂,但他同时感到无力,任何人只要愿意去调查一下他的过往,都会知道那些糜烂的肮脏的过去,但是当年自己意气风发桀骜不驯,哪会在意这些?哪会爱惜自己的羽毛?
可现在?
他永远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过腻那种纸醉金迷声色犬马的放荡日子,会渴望一份把人小心翼翼拥入怀中的温暖,会喜欢上一个比自己小了一大截的大孩子。
人无法逃避过去,逃避曾今做错的事情,他曾想过向青年坦白这些,但这种情人间倾诉伤疤的疼绝对不在此时此景之下该发生的。
陆晚淮下意识的把人抓紧。他能在林夫人面前谈笑不变,但在青年略有些受伤的眼神面前,所有的淡定全部溃败。
“阿淮,我这里可是,咱不能拦着人家对不对?”三爷看到了我和这副摸样,几乎要拍手叫好了,这个人一向见不得人家甜甜蜜蜜的好,摩拳擦掌的竟然把神情忽悠的两人分开,一边把怀里的刀子顶在陆晚淮后腰,一边笑道,“小美人哦,你妈叫你回家吃饭呢!”
林业等了很久没等到陆晚淮的回答,心里更加难受,竟然都没感到被凯萨琳一路拉着走开了老远,满脑子都转着一个念头:
他果然喜欢很多人?
那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来招惹他?
“你看,再看啊,望穿秋水也盼不回啊!人家走了不要你了!”三爷捏着嗓子,刀子一扔,趴在墙上大笑: “郎君,奴去也!”
“操——”陆晚淮翻身就把段成钧踹在地上,一脚狠狠地提在那张顶顶漂亮的脸上,冷冷着声音,像是完全被激怒了,“你他|妈正正经经的做生意的,居然给我玩阴的!”
“你气什么?”段成钧一边摸着墙爬起来,一手擦着下巴,“操,老子破相了!”
“你就看不得别人好是不是!”陆晚淮把刀子捡起来塞人怀里,沉着面孔,“我待他就像你对你哥那样,别他妈再给我耍绊子,你知道我的脾气的。”他说完就转身往外边追出去了。
“哇!”三爷大叫一声,像是在哭一样的声音,衬着陆晚淮的愈发远去慌乱的脚步声,显得冷清凄厉,“你们都去死,就我他|妈龌龊!”
强者弱者
此时逼近凌晨,一出酒吧的门,扑面而来的就是一层冰冷的风,带着肃杀之气。
林业是短装打扮,干净利落,露出一截修长细致的脖颈。夜里冷风细细的刮过,像一把温柔的刀子,刮得整个手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打了个喷嚏,整个人也清醒了过来。
青年仿佛想起了什么,慢慢推开凯萨琳的手,他在原地站定脚步。
凯萨琳走在林少身边,卷发依旧像一道漂亮的瀑布披在象牙白的肌肤上,她看着青年苍白隽秀的面孔,手定格在空中,许久开口,声音变得突如其来的尖锐:“你讨厌我?”
“……没有。”
凯萨琳突然蹲在地上,眼眶慢慢变红,声音变细,面上的表情就像凌晨深夜路灯下模糊的光束:“你很好的,我喜欢你!”
“……”林业呐呐道,“那不一样的,凯萨琳。”
青年的身影被灯光拖得很长,细细的弯曲着,就像深夜里无法醒来的噩梦,带着一种难以言语的寂寞与冷清:“那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凯萨琳固执地问道。
“都不一样的。”林业拔着自己的头发,似乎有些发闷,“你不是真正的喜欢我。只是、只是……”
凯萨琳迎着风,漂亮的妆容掩盖不掉突如其来的惊慌失措,她低下自己的眼睛,小声的分辨:“林奶奶想要一个孩子,我母亲也说我应该结婚了。我见过很多男人,你是最好的。我很喜欢,很喜欢你。”
林业像只被紧紧拽住尾巴的猫,顿时脸色绯红:“为什么一定要结婚?我喜欢他就是要和他在一起,你也有喜欢的人,为什么要找别的男人生孩子?”
他想起男人面对他应该有的婚姻时调皮的话语,像孩子似的炫耀一般的神采,心里就像塞了梅子突然变得又酸又甜。
陆晚淮不止一次地在亲吻在拥抱甚至在床上一遍一遍吧不知疲倦说着喜欢自己,却从来没有一次,为这个喜欢加上时间上的限制。
这个游荡花丛的男人不知道说过几千遍喜欢,这次的喜欢能持续多久?
这是一根埋在林业心中的冷刺,在林业知道了陆晚淮丰富多彩的过往之后,最难受的疼痛。林业委屈地想:这会不会又是一场游戏?
“我知道的。”凯萨琳擦了擦眼睛,她迎着风,头发被吹乱了,声音有些淡,破碎在冷风里,“你喜欢他,正如我心里的人,但那都是不对的。”
林业扶起女郎,凯萨琳的眼眶是红的,但里面没有眼泪,青年垂着长长的眼睑,像蝴蝶微微翘起的翅膀:“不对的人,就不能在一起吗?”
“我们会被看不起的。”凯萨琳伏在青年的肩膀上,徔 儚論壇神情苍白反而突出嘴唇的嫣红,她像是累极了,疲倦道,“只能顺应社会而存在。”
“那陆晚淮呢?他怎么可以?”青年的心口依旧有些疼痛,尖锐的,像被什么刺痛着,“他可以这样,为什么我不可以?”
“因为他们是强者,弱者顺服法则,强者打破规矩。”凯萨琳拍着青年的肩头,似乎在安慰青年也为自己找到一丝安慰,那个平日里开朗热情奔放大胆的女孩子只有在这种时候,变得脆弱而孤独,像迷茫的找不到家的孩童,“我们在一起不好吗?”
青年低下头,他的眼睛里有着二十多年来第一次有对这个世界社会产生的迷茫,这个好像是象牙塔里长大的孩子,双眸干净,透着俗世所不容的澄澈。
凯萨琳似乎被这双眼睛迷惑了,她依稀很多年前的一个午后,那个逆光中的男子,温柔的微笑和一双同样干净的眸子:“我们可以试试的?”
她仰起头,轻轻的吻过青年的嘴角,轻柔地宛如像对记忆最不可触碰的甜蜜。
陆晚淮追逐青年的身影,在这场从网络建立起来的恋爱里,他是高高在上的掌控者,又是卑微屈膝的追逐者。
酒吧霓虹闪烁,是尘世最喧嚣的缩影,红男绿女摇曳身姿深迷其中,他一路跑过最热闹的舞台,把震耳欲聋的歌声抛在身后。
在最黑的夜里,连星空都是那样的冰冷得发蓝。
男人把领口扯开,喘着粗气站在路口东张西望。他失去了青年的踪影,体温被寒风带走,就像个无依无靠的独孤的流浪者,在流浪的王国里,长长的影子沿着街道不停的奔跑。
那年的漆夜,星星像点点钻石,风里带着潮湿的冷意。谁在一刻不停的追逐?谁从街头一路跑过街尾?谁的影子拖到明天的黎明?
爱情就像萤火虫,闪闪暗暗,追逐一世!
路边的灯光高高的打下来,徔儚論 壇凯萨琳擤了擤鼻子,浅浅侧脸,妩媚动人。女郎轻轻咬着嘴唇,唇角飘红,小心翼翼问道:“林业,我们回去吗?”
林业扶着女郎的肩膀回家,在旁人眼里青涩而懦弱不通人情的青年,内心有自己的坚持,双眸明亮。他们走在无人的街上,仿佛一对恩爱的情侣,只是心里装着别人的影子。
青年修长的身影立在自己家门口,头发北风吹得有些俏皮地翘着,黑夜浓重,家门口长长的绿叶沾着湿湿的雾气,在夜里冰冷地挺立着。
“凯萨琳。”林业想了很久,才很慢很慢地说了一句:“我不想当弱者。”
凯萨琳笑了,笑声清脆,她挽起青年的手臂,声音甜美悦耳,就像夜里的黄莺在鸣唱,她仿佛恢复往日的热情,摸了摸青年的鬓角,压平那些翘起的碎发:“林业,你真可爱。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