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府不知道的东西。守一打理的药铺虽然不如何获利,但随着受益者增多,温良辰的名望与日俱增。
与此同时,成过亲的鱼肠还管着将近二十间铺子,铺子的成分不一,有米粮铺有肉铺,或是绸缎店成衣店,不一而足。
如今,温良辰是京都最引人侧目的郡主,不仅坐拥公主府的家产,自己手下还有无数产业,其富有程度,据拼命低调的她自己估测,怕是仅次于商户曹苏两家皇商。
温良辰的手不止于增添财力上,在她的刻意招揽下,已与不少读书人结为资助关系,只要再等待些时日,必能在朝中更近一步。
三年的时间,已为她打好足够的基础,现在,她终于能站起来,与曹皇后以及其背后的曹家抗衡。
不过,温良辰很明显能感觉到,随着自己脚步越逼近,危险也成倍增加,她不敢盲目求进,行事比从前更加小心谨慎。
正当温良辰思绪翩飞,二皇子已经迈步进门。
“参见二皇子殿下。”
好歹二皇子终于安然进来了,听见这声请安之声,温大太太几乎要喜极而泣。
温府会客厅上齐刷刷跪了一地,只见一名头戴翼善冠,身穿赤色盘领窄袖常服的男子站在主位前,并未摆架子落座。
此人大约十七左右年纪,正素来以和善亲民出名的二皇子。
他撩起撒曳,缓缓坐下,摆出一副温文尔雅的笑容,道:“都平身罢。”
温家府上各人起身相迎,温大老爷一脸喜色,上前拱手致谢道:“二皇子莅临犬子大婚,臣等不胜感激,有所照顾不周,望二皇子见谅则个。”
二皇子匆忙站起身,亲自扶起温大老爷,面露感动之色,极为软和地道:“温大人何故如此客气。今儿母妃特地交待于我,让我向大人和仪华道喜,表妹得以嫁至温家,已是极好的福气。今后,还要劳烦温大人多加照顾。”
永和宫的德妃娘娘是温府大奶奶苏氏的亲姑妈,苏氏与二皇子秦远相则是表兄妹。
“不敢不敢,犬子能娶到苏氏,已是犬子的福分,何来照顾之言啊。”温大人诚惶诚恐地道,急忙往后退上一步,二皇子大着胆子攀亲戚,他黄口小儿不会出什么事,问题是他怕啊。
温良辰站在旁侧,将温大老爷的神色尽数收入眼底,她使劲忍住心底的笑意,心道,就凭秦远相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想坑大老爷这只老狐狸……他实在是太嫩了。
二皇子和温大老爷你来我往数下,直说得嘴巴发干,见温大老爷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二皇子顿时有些不耐烦,终于耐不住,道:“今儿是仪华大喜之日,诸位不必守候在此,都散了去热闹罢。”
温大老爷笑眯眯地道:“多谢二皇子体谅。仪升,仪博,你们还不过来陪二皇子逛逛。”
是人都知道,温家就一个嫡子温仪华拿得出手,今日他不巧是新郎官,自然无暇陪同二皇子,于是,这差事便落在了二房庶子温仪升和三房嫡子温仪博身上。
不过片刻,二皇子便没了劲。
温仪升天生懒散,惯来投机取巧,逢迎拍马之言就没停过;温仪博也好不到哪里去,为人古板老成,二皇子说三句,温仪博只应上一句。二皇子不胜其烦,心道,他宁愿去对着墙角柱子说话。
偏生这两个人是府上唯二的男子,二皇子孤身在温府,又打发不得,他伸长脖子细看,无视想要凑上来的温良夏,一门心思寻找温良辰的踪影。
没想到还真揪到正往角落退去的温良辰,二皇子登时眼前一亮,大声道:“朝阳妹妹,原来你在此地,为何却要躲着我?”
面对着二皇子明知故问之言,温良辰不情愿地顿住脚步,转过身,盈盈朝他走来。她脸上的笑容格外真诚,看不出任何面具的痕迹,更无半分的不悦:“二皇子,方才大伯母寻我有事,我便走得急了,怎么,二皇子可是缺着什么了?”
二皇子故作随意的模样,道:“贵府待客礼数周到,不曾有所短缺。只是我头次来贵府,只觉府上景致怡人,不知朝阳妹妹可否方便,带我赏游一番?”缺的不是东西,缺的是人。
温良辰眼睛微眯,忽而抿嘴一笑。
伴随着温良辰的长大,令她的五官变得更加立体,迷人的笑靥总带着几分异族的影子。宣德帝之所以重视温良辰甚于自己的亲身女儿,理由显而易见——温良辰长得像秦氏祖先。
其实二皇子也明白,温良辰极不好拉拢,这个女人好似天生便有一种诡异的政事敏感度,知道什么该碰,什么不该碰,游刃有余,却片叶不沾身,滑得和泥鳅似的。他之所以在人前表示对她的关注,权是学他人般表个态,以免太过鹤立鸡群。
他在心中琢磨,能让温良辰心折的人,恐怕还在娘胎里罢。
二皇子也翘起嘴唇,笑了起来,眼中闪着某种心照不宣的意味。
忽然,二皇子笑容凝在嘴角,眼神带着疑惑,亦有几分探究,温良辰心道奇怪,奇怪地转过头,顿时愣住了。
风流云散的人群中,走来一名高挑男子。
男子身穿月白素面绫缎袍子,脚踏藏青云纹履,腰间仅悬挂一枚玉佩和一个香囊,通身简单而干净,明朗清爽,却又无处不考究,无处不精细。
他面若白璧,鼻若悬胆,那两弯月眉之下,乌黑眸子幽邃静谧,美若黑夜中的星子,散发着一种夺人心魂的魔力。
他就这般从容不迫,在人群中穿梭而来,仿佛聚焦整个所有的目光,即便他将光华尽数内敛于身,却也盖不住那逼人的气度,明眼人一瞧便知。
温良辰微张嘴唇,杏目睁大,心脏疯狂地跳动起来,好似要飞出胸口。
秦元君,他终于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什么都不说,只祈祷她一切安好。。。。
☆、第74章 晃经年
距与秦元君未见已有三年时间;在这三年时间里;虽然温良辰每个月都会收到他的消息,但是;现今见面,却依然抑不住心底的激动。
三年的时间;对于女子来说;坐在家中绣绣花、养养草便过去了;对于读书人来说;恐怕闷在书房准备科考才是硬道理。
但是;秦元君却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什么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对于此,温良辰心中感慨,甚至有些羡慕。
他背着行囊行至西北,坐看长河落日;湿重的南方森林中,他赏异域风情,寻蛮夷,探人间奇险;或是乘上海船,泛于宽阔的碧海上,潮起潮落间,吹一曲动人之歌。
随着时光逝去,字里行间,他愈来愈成熟,那些过往云烟,仿佛都成为他成长的基石。
他亦不落下功课,更做到比功课更为重要之事。
走过之后,留在他心中的不是城市繁华,而是这世上最为不引人注目,却改变整个历史走向的百姓百态。坐在京都之中,永远也不知百姓艰难,更不知角落中他人生存的悲哀。
他亦经历过洪水溃堤,流民暴动,老弱背井离乡,妇孺流离失所,更有甚者,那是来自海上的威胁,风云变幻的海盗之战,虽然在纸上落化为笔墨,但脑海生成出的惊心动魄之景,深深地震撼了温良辰的心。
秦元君的出现十分低调,甚至是无人注意,但是,在温良辰眼中,如今的这个男人,已洗尽铅华,所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百炼成钢,无可撼动的巍巍大山。
顷刻间,温良辰觉得眼角湿润,离别的情愫在这一刻爆发出来,让她情难自已,而秦元君也同时抬头,在灯火阑珊处,朝她微微一笑。
二人的目光交汇在空中,虽然因为时间的缘故,面孔的生疏给人带来一股陌生之感,但在温良辰的心中,却感觉无不熟悉,无不温暖,好似等待已久的游魂,终于寻到到自己的另一半魂魄。
正在温良辰出神之际,二皇子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思绪,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兴趣:“他是何人?让他过来与我说几句话罢。”
二皇子之所以会注意到秦元君,还要拜温仪升和温仪博之功,能够配得上二皇子身份,和他一道玩乐之人又不多。和亲王府秦宸佑已成婚,正与和亲王老老实实在前头喝酒,唯一未婚的卫定放,却又和猴子精似的,一进门便不知道去何方了。
如果不是生活太无聊,二皇子也不会想出馊主意,将心思打到温良辰身上,更不会伸长脖子去寻好玩的人。当然,最后寻到秦元君,算是他有眼光。
二皇子出声之后,已有亲随扒开人群,去请秦元君过来。
温良辰侧头瞧二皇子一眼,一时琢磨不透他的想法,心道,莫非二皇子认识秦元君,想借机拉拢和亲王府?
难怪他一直在打探秦宸佑的消息,原来如此……
乍起兴趣的二皇子,殊不知又被温良辰冠上心思深沉的罪名,若他知道自己在她心目中是这副形象,估计会气得上吊以证清白。
亲随在秦元君身边与他说了几句,秦元君忽地抬起头,瞧了二皇子一眼,又朝亲随点点头。
秦元君往厅上走来,向二皇子下跪行礼,面色如常道:“和亲王府秦元君,参见二皇子殿下。”
他声音不卑不亢,神情更是舒然无波。
温良辰心中一震,年纪长大的秦元君,倒将心思埋得更深了……连她都看不出任何异状。
看着他垂眸行礼的模样,二皇子心中突然升出古怪的感觉,不过,他又与秦元君没见过,就当是读书人脊梁硬罢了,二皇子笑道:“原来你便是和亲王府四子。我曾听过你之名,如今得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如今京都各家王公侯伯家中,无人学识及得了你,许多子弟甚至苦学多年,终其一生都无法得中孝廉,你竟然以十四岁之龄,得中亚元,当真是聪明绝顶。”
秦元君嘴角抿出一个称得上恭敬的笑容,淡淡地道:“二皇子过誉,区区举子罢了,天下举子何其多,当不得如此称赞。”
“怎可如此妄自菲薄?父皇从小便告诉孤,驱逐蛮夷,依仗的是将才,而拥君利民,治国理事,移风化元,皆离不开文人之能。”
秦元君忽地抬眼,眸色一闪。
越国开国之初穷兵黩武,随着国事逐渐稳定,逐渐重文轻武,读书人,更是占据着极为重要的位置。想当年英宗和仁宗年间两次宦官作乱,清流一脉凭借着内阁之力,终于打倒腐朽贪婪的宦权,一跃为本朝中流砥柱,实质上分割皇权,说话分量十足。因此,二皇子不敢轻视任何一位读书人。
二皇子摆摆手道:“听说你中举后外出游学,曾在海宁有一番大作为,孤倒是心中好奇,想听你亲口告诉孤。孤正准备前去温府花园赏景,不如你陪孤一道过去。”
秦元君没有反对,安安静静让出道来,侧身道:“二皇子先请。”
“良辰,孤对温府府内格局不熟,你左右无事,也一道去罢。”二皇子从来不干捡芝麻丢西瓜的事情,不愿放手温良辰这棵大树,将她一块擒去。
温良辰翻了个白眼,十分想提醒他:我方才说过大太太唤我有事,你这会儿倒全忘了?
温府同去的还有温仪升、温仪博同行,他们又不是个死的,如何要她引导他游园。
温良夏愤愤不平地躲在柱子后,几次想要跳出来,偏生二皇子不给她机会,将温良夏急得眼眶发热,却又奈何不得,最后,只好目睹他们一行人飘飘离去。
出了温府的会客厅,来到朗朗日下,二皇子顿松一口气,笑眯眯地问道:“我曾听闻,你在今年年初为海宁一战出谋划策。此次抗击海盗,将盗枭生擒,采纳的便是你的建议,你可否详尽告知于我?”
秦元君愣了一下,没想到二皇子竟向他打听海宁的海战,温良辰也讶异无比,心道,二皇子这是准备试探秦元君?
秦元君微微皱起眉头。
自从得知自己非和亲王亲儿子,又非英娘亲生,他的心中萌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直过了许久,又得知自己的生辰与某人的祭日重合,又查探到许多细致的证据,他终于面对现实,自己……很有可能是,某个危险人物的子嗣。
其实,答案就在他身边,他总是特意回避,不敢去面对。其实,巨阙的来历很诡异,也极为好猜。巨阙见实在瞒不下去,无奈之下将自己全盘托出,原来,他出自越国最为神秘而强大的暗卫组织。
试问整个天下,还有何人的暗卫队伍能带一个“御”字?。
得知这种可能之后,他惊喜连连之后,随之而来的是刻骨的恐惧。“他”为什么要将襁褓中的自己交给和亲王抚养?母亲的死因是否有蹊跷?
秦元君独自躲在一处僻静山庄将近一个月,这才走出那笼罩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