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贴近身,赵岳枫可就瞧出戴默公神情气色大异平常,不过他心无歹念,故此也不十分注意。戴默公在他手心写道:“孔雀在何处得来?”赵岳枫笑道:“这是题外的话,你但须答复一声这交易做还是不做?”
戴默公写道:“那百宝孔雀乃是武林三宝之一,我戴家世世代代居住此地,就是为的这个宝库,而那百宝孔雀便是镇库之宝!”
赵岳枫恍然道:“怪不得你曾经尾随着我。不错,我发现一个宝库,但我还没有细瞧宝库内尚有何等宝物……”戴默公现出兴奋之色,写道:“你若肯带我到那宝库之内,你可得三分之一!”赵岳枫故意争道:“你太贪心了,咱们对分才公平!”戴默公马上答应了,一伸手扣住他脉门,健步如飞地拉了他出阵。
赵岳枫知他武功极是高强,内力深厚无比,因此不敢妄行挣扎,免得一次失败以后就难寻机会。
两人奔到出口,赵岳枫踢开石块,现出那只百宝孔雀和一斗明净珍珠。戴默公丢了黄金拐,腾出手取起百宝孔雀细瞧,显得极是激动兴奋。
他命赵岳枫捧住那一斗珍珠,迅快前奔,不一会儿出了石谷。赵岳枫一径带他翻上那座石崖,举手指住石崖凹处,说道:“那儿有根巨大铁柱就是了!”戴默公凝神望去,赵岳枫趁机运足内力封蔽脉穴,突然一挣,顿时脱出他的掌握。戴默公比手势道:“我本来就要放了你!”赵岳枫淡淡道:“那就最好不过,宝库当真在那边,你不妨过去瞧瞧!”
戴默公大步走过去,只见铁柱矗立,大半隐在石壁之内,更加疑惑。伸手扳摇洞口坚岩。原来那洞口太小,赵岳枫有缩骨本事才进得去。
他扳摇了一阵,徒劳无功,只急得他青筋暴现,眼中蓦地射出奇异的光芒,双手扳住石角,运足全力又推又扳,状类疯狂。赵岳枫瞧了好生不解。正在看时,只听他咆哮连声,石角侧边现出裂痕。接着大响一声,已被他扳下一块大石,足足有四尺长,两尺余阔,哪怕没有两三千斤之重。
戴默公抱住巨石,蹬蹬退了六七步,一交坐倒地上,那块巨石压在他身上,顿时喷出两口鲜血。
赵岳枫迅即纵去,只听戴默公咆哮一声,双臂一振,怀中巨石滚开一旁,石屑飞溅,赵岳枫见他如此神勇倔强,不禁怔住。
戴默公咬牙起身,大步走到洞口,停脚喘息一下,才钻入去。里面还有一道石门,他只须再撞开些许,便挤入内间石室之中。
满地珠光宝气,彩晕流幻,戴默公欢喜得手舞足蹈,一时取起数十串珠链,一时又捧起大堆珍宝饰物。
赵岳枫退出外面,仰头望住在上浮云,心想一个人在贫苦之际也许渴望找到一个宝藏,但当真找到了,未必就能够满足享用。人生就如天上浮云一般,瞬息万变。生命无常,转眼便到尽头,那时节财富虽多,又岂能带到泉下?正在想时,忽听戴默公发出一下叫声,不禁十分惊讶,忖道:“哑巴也会叫出这等声音吗?”
戴默公突然出现在洞口,伸手摩挲铁柱上陷入的痕迹,长叹一声,说道:“完啦,我是……戴家最后……一人,虽是发现仙窟宝库……己不中用了……”
赵岳枫讶道:“你……你能说话?”
戴默公道:“我二十六岁以前……说话犹如常人,但因练功过急,以至暗哑失声……”
赵岳枫道:“老丈既是恢复嗓音,正该欢喜才是!”戴默公道:“我目下内伤奇重,腑脏惧裂,正是回光返照之时,所以才恢复嗓音。唉,我戴家世世代代苦寻这仙窟宝库,目下虽是找到,我却要死了……”赵岳枫道:“老丈功力深厚,也许不至于那等地步……”
戴默公讶道:“你竟不开口问一问仙窟宝库的底细?”赵岳枫淡淡道:“我决计老死荒山之中,宝不宝都与我不相干!”
话刚说完,戴默公忽然跌倒,一个跟斗翻出洞口之外,赵岳枫连忙过去扶起他,蓦地右腕脉穴一紧,半边身于都麻了,原来戴默公出此诡计,扣拿他的脉穴。
赵岳枫说道:“我一不分你的宝物,二不害你,何故这般对付我?”
戴默公急促地喘息数声,才说道:“我死了你也别想活着,哼,没有人陪我前赴阴曹何使得……”他声音之凶残冷酷,一听就知这话出自衷心。
赵岳枫不再多言,暗暗运功催运血气,抵御脉穴上的压力,戴默公这时已运集残余之力扣拿穴道,赵岳枫面上沁出汗珠,显然甚是痛苦难当。
过了一阵,赵岳枫但觉两眼发黑,呼吸不通,实是支持不住,心中暗叫一声我命休矣。突然间血气通行畅达,顷刻间已恢复如常,轻轻一挣,脱身跃开几步。
戴默公咕咚一声倒卧地上,口中发出喘息之声。赵岳枫低头瞧瞧手腕,现出一圈淡黑迹,不觉暗暗惊心。
他听到戴默公喉头呼嗜的响,似是一口浓痰就要塞住气管,心想他已是个快死之人,何必记恨?当下蹲低替他推揉穴道,过了一会儿,戴默公呼吸渐渐正常,缓缓睁开双眼。
赵岳枫问道:“你觉得怎样了?”语气神态中自然流露出真心关切之情。戴默公眼中现出惭愧之色,缓缓道:“你真是个好人,我……我……唉……”
赵岳枫道:“老丈不宜多说话耗伤元气,咱们想想看说不定有救命之法!”
戴默公苦笑一下,凝目想了一会儿,说道:“武阳公……孙子潇……我……三人同派……不同支,都是……中原正宗内家,仙窟之秘……是我家世代……相传。只因数百年前……一场地震……”
赵岳枫听到此处,禁不住问道:“这是谁的洞府?武林三宝是哪三宝?”
戴默公喘息良久,才道:“这是孙波祖师……的洞府……”赵岳枫道:“孙波祖师可是孙子潇老前辈的先人?”戴默公说道:“不错……那武林三宝……”赵岳枫侧耳细听,戴默公停歇好久才接着道,“我只是听知其名……仅晓得百宝孔雀是其中之一,其余……两宝我也不知……你仔细……找找看……定在宝库……之内……”
赵岳枫淡淡一笑,道:“我不要什么武林三宝,就算得到手便又如何?”
戴默公说道:“找到了……便可天下无敌……我……我……”说到这儿,喉头咯咯直响,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艰难地拍手拈住洞口,突然间瘫卧不动,赵岳枫细细一看,原来已经气绝毙命。
他暗暗推测了一会儿,仍想不出戴默公最后想说什么。当厂起身在崖上走来走去,心头甚是烦乱,一则眼见戴默公身亡,总是不安,二则想起自己甘愿隐居深山之中,做个化外野人,哪知还是碰上戴默公、武宫主等人,以致大受扰乱。目下戴默公虽然已死,但说不定又碰上些什么人……
沉思好久,渐渐记起戴默公临终时所说的话,不觉喃喃自语道:“得到武林三宝就可以天下无敌,换句话说便是可以赢得武阳公了!若是赢得这个老魔头,我何须做化外野人……”当下心头泛起一阵激动,匆匆奔入宝库之内。
宝库石室中光线暗淡,四周都是珠宝,箱子和一些巨大石块,一望而知搜寻其余二宝不是轻易之事,当下想道:“这等事也不忙在一时三刻的工夫,我且把戴默公尸首带回他的居所,命那几个妇人埋了,各人分取财物遣走,办妥后再回到此处细细找寻……”
于是转身出去,不久就把戴默公尸体带回石谷山洞之内。二三四娘皆在,她们随侍戴默公多年,这时见他死了,都有悲戚之容。赵岳枫心想:这戴默公虽贪财好色,性情残暴,但瞧这三个女人悼念之状,可见得也不是一无可取。
戴默公生前已做好一具石室,停放在另外一个小石室内,是以这刻也不须费事,只把他放入石棺内盖好便成。赵岳枫接着打开另一间收藏金银珍宝的石室,只见为数极多,便任得三妇自取。她们极是识货,专拣贵重易携的珠宝珍饰,各自满意拜辞而去。
赵岳枫巡看过四下实是无人,走出石缝,运神力搬来好多块重逾千斤的大石,塞住石缝,这才向那仙窟宝奔去。宝库内一切如常,甚是静寂暗淡。
他找了好久,忽然听到一阵奇异声响,似是岩石崩裂的声音,心中大奇,走出外面石室一瞧,发觉入口洞穴上面有一角岩石倾斜欲坠,裂痕可见,个禁大吃一惊,心想这一角岩石崩塌的话,势必封住出入洞纵是事后慢慢搬得开,也极费时费力。
上前细察岩石裂痕,找到一个重心点只要支住此处,便可放心大胆继续找寻那武林二宝。他用乌木钩支顶,太短了一些,便转身奔入宝库之内搬了两块金砖。
外面石崖上忽然传来脚步声,赵岳枫大吃一惊匆匆把乌木钩垫好,探头出去瞧看。只见一个女子在崖上左张右望,原来是那梁珍姐,于是透一口大气,心想她若是找不到此处,我就不理她。由她自去。
他回到宝库之内,把满地的珍宝珠饰一一拾起检视,然后放在一角,不一会几已堆起老高的一堆……
忽听梁珍姐的声音叫道:“喂,喂,野人大哥,你可在里面?”赵岳枫听了不觉失笑,应道:“什么事?”珍姐道:“谢天谢地,总算找到你啦!幸亏我认得你这根乌木棍子,哎,这底下不是金砖么?”
赵岳枫怕她搬动,连忙出去,及时制止她推跌乌木钩,说道:“你进来瞧瞧!”粱珍姐眼中闪过狡猾得意的光芒,钻入石室,赵岳枫说道:“你瞧瞧上面,这根棍子若是拿开,上面岩石必定崩塌下来,封住出入之路。”
梁珍姐恶毒地笑一笑,因是背向着赵岳枫,所以他没有瞧见。她转回身子,满面媚荡笑容,说道:“我一直躲在石谷外山腰的突崖上,最初见到你出来,正要叫喊,那老强盗又跟着出来,骇得我不敢做声。”
赵岳枫道:“那是第一次了!”梁珍姐点点头,又说道:“后来那天杀的老强盗独自回来,我更加不敢做声。过了不久,你又出现奔入石谷之内,一会儿儿便出来,我怕老强盗跟在你后面,所以仍然不敢做声!”赵岳枫道:“我这次是回去瞧瞧他是不是如言在谷后石地等我……”
她道:“你走了好一会儿,忽见石谷内奔出三人,一个是那新来的姐儿,身上披着一件男人长衫。另一个是个老头子,第三个是个少年,手中拿着一把光芒闪闪的长剑。我从未见过他们,骇得不敢做声。”
赵岳枫微微一笑,道:“是了,我第二次回转去顺手打开机括,任老哥哥和向慎行脱困而出,正好冤家路窄,任老哥哥击伤了戴默公,顺手把她救走!”
她讶然道:“原来你们都是相识的,早知我就跟他们走啦!其后见你入谷,过了好久还不出来,那时我还以为你活不成了!正想走开,你和老强盗一齐出现,不多久,你抱住他尸身回来。”
赵岳枫说道:“他被石头压死的,与我无关。”梁珍姐心中不信,却不多说,妖媚一笑,道:“那三个婆娘走时,我心想不认得出山之路,跟她们走反而不妙,便专等你出来,一直追到这儿。”赵岳枫笑道:“你错了,早该跟她们走才对,她们都认得出山之路,我不准备离开此处,你找我也没有用!”
珍姐眯起双眼笑着,神情甚是骚媚诱惑。赵岳枫没有理她,又道:“你若早点到谷内会合,也可分点戴默公的财宝!”她摇头道:“这天杀的老强盗的东西我才不希罕。”赵岳枫大感讶异,心想那三个都甚是感念戴默公,独独她大为不满,不知是何道理?当下问道:“戴默公平日对你怎样?”珍姐道:“他么,时时刻刻奉承着我,就怕我不跟他要好!”赵岳枫疑惑道:“他一定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珍姐胸脯一挺,已贴碰到赵岳枫身体,说道:“当然有啦,他又老又臭,我肯对他笑笑,已经是天大恩德了!哼,他还敢动别个女人的念头,竟打算把我打入冷宫!”
赵岳枫这才明白,心想这女子心肠好生狠毒,天性妒嫉无比,甚是可怕。当下说道:“你取点珍宝之类出山走吧!恐怕得走得两三日,最好别多说耽误时间!”
珍姐又作出媚惑之态,说道:“你送我一程行不行?别的我都下怕,就怕晚上没有陪我睡觉……”说着话时,柔软丰满身躯已贴上赵岳枫,不住地揉扭。
赵岳枫不是圣人,也不是树木石头,心中不禁泛起情欲之火。但他屹立不动,宛如石像一般。梁珍姐使出种种荡态,这男人仍然像石头般冰冷。
珍姐失望地走开,说道:“原来你不是男人,怪不得要躲在山中做一辈子野人……”
赵岳枫听了这话却别有用心,暗想她说得不错,我敢情不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以畏惧武阳公的凶威,躲在山中做起避世的野人。
当下长叹一声,转身走入宝库。梁珍姐跟他入去,不由得眼花绦乱,东翻西拨,把那一堆珍宝都弄散一地。赵岳枫不悦道:“你要拿就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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