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的如同水晶。它生活在常年不见阳光的密林深处,终日吸天地之瘴气,饮沼泽之朝露,寿命可活千年。它的个头儿虽小,但是在它体内,却蕴藏着一股巨大的神秘能量。这种神秘的爬虫,被滇边苗寨的原住民们称之为:天蚕之王。据说,天蚕之王身上那种神秘的能量,来自于人鬼神三界之外的魔域空间。传说中的魔域空间里没有蓝天、大地与河流,只有茫茫的白雾、阴风与冰山。天蚕之王是魔域中的精灵,也是被万魔之王派遣到人间制造灾祸的使者。
白菊在全神贯注讲述着天蚕之王的传说时,宋阳有点走神了。对于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宋阳是绝对不会相信的,不过在这一刻,他却突然想起了在屠玲脚踝上发现的那个奇怪的纹身图案。
“你说的那个天蚕之王,是不是一个长得有点像蜘蛛似的小东西?”宋阳打断了白菊的讲述说。
“是的。”白菊的目光仍然盯着窗外。
“我在屠玲的脚踝上看到过一个纹身,好像就是你说的这个东西。”宋阳说。
“是的,不仅屠玲脚踝上有那个纹身,沐小娟、崔可馨、我、还有罗绮红,我们五个人脚踝上全有那个纹身。”白菊缓缓地说。
白菊说这话时,窗外变天了,原本晴朗的天空渐渐阴沉了下来。转瞬之间,电闪雷鸣,一场暴风雨毫无征兆地突然降临了。此时,已是天高气爽、气候干燥的秋季,在这样的季节里一般是很少出现暴风雨的。神秘的天蚕之王,奇怪的纹身图案,突然而至的暴风雨,这一切组合到一起,不由让宋阳心头升起了一丝邪门怪异的感觉。
“说说吧,你们为什么都纹了那个奇怪的纹身?”宋阳干咳了一声,清醒一下头脑,他尽量不让自己乌七八糟地去胡乱联想,然后用低沉的声音说,“还有就是那个所谓的天蚕之王,以及什么魔咒之类的东西,这些又跟屠玲和沐小娟的死有什么联系呢?”
白菊的目光终于从窗外收了回来,她的眼神里有一些空洞茫然,还有一丝焦虑不安。接着,她又开始了对那个古老传说的讲述。白菊说,在滇边的蛮荒之地,有一种身份非常特殊的人,他们精通玄天之术,但却不是巫师,他们精通针灸药石,但却不是苗医,他们的真正身份是养蛊人。养蛊人可以掌控天蚕之王的能量,他们可以把天蚕之王的能量转换成掌握别人命运的力量。如果养蛊人把这种魔力施展到一个人身上时,那么这个人的命运便会从此发生改变,不过,这种魔力带给人们的只能是灾难,而不会是幸运,这就是所谓的天蚕魔咒。七年前,白菊和屠玲、沐小娟、崔可馨、罗绮红意外地遇到了一位养蛊人。那时候的白菊她们根本就不相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传说,出于好奇和好玩儿,她们捉弄那位养蛊人,让养蛊人在她们身上施展天蚕魔咒,看看这个所谓的天蚕魔咒是否真的能灵验。
养蛊人被这五个天真的少女给捉弄生气了,于是他就真的在她们身上施下了一个最恶毒的魔咒,这个魔咒的名字就叫“阿诗玛”。在苗语里,阿诗玛是金子、财富的意思。然而,人为财死,自古以来人类在追逐财富的过程中,不知生发出过多少的血腥与灾厄。所以在苗语里,阿诗玛也往往是灾难与噩运的象征。养蛊人咒这五个少女不得好死,屠玲会死于水泽之中,沐小娟会流干身体内的最后一滴鲜血,崔可馨会死于车祸,罗绮红会死于巨毒。现在,这些魔咒一个接一个地应验了。屠玲溺水,沐小娟割腕,罗绮红服毒,崔可馨虽然未死,但是也出了一场重大车祸。
白菊讲这番话的时候,在场众人身上不由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股阴森恐怖的气氛笼罩在会议室里。
“那么你呢?养蛊人在你身上施的天蚕魔咒又是什么呢?”宋阳想要打破这诡异的气氛,便开着玩笑说。
宋阳说这话时,白菊脸上的肌肉猛然抽搐了一下,她的眼神里透出一抹惊恐之意,犹豫了一会儿,才轻声说:“他咒我死于暗枪之下。”
“说实话,我不知道你说的这些东西,到底有没有什么科学依据,”宋阳强挤出一丝笑容说,“不过,我倒挺想认识一下这位养蛊人,也许他能为我们破案提供一点帮助。”
“你们找不到养蛊人的,如果养蛊人想见你,他就会去找你,如果他不想见你,谁都不可能找到他。”白菊喃喃地说。
“噢?那他长得什么样,多大年纪?这些你总该知道吧?”宋阳问。
白菊摇了摇头,说:“他出现的时候,带着口罩与墨镜,我们根本就无法看清楚他长什么样子。”
白菊说这话时,窗外的雨下的更大了。看来,这场突如其来的秋雨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下来了。
“小方,对白小姐的那套说法,你是怎么看的?”送走白菊之后,站在茅道沟派出所一楼的大门口,宋阳望着外面的瓢泼大雨,嘴角浮出一抹微笑说。
方淑怡愣了一下,吱唔着说:“觉得她说的挺吓人。”
“这不是让你来听鬼故事,我是想问问你,听了这个白小姐的口供之后,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宋阳说。
“她讲的是挺邪乎,让人不敢相信,”方淑怡说到这里,语气一转,“但是,天下这么大,千奇百怪的事情多的是,有些事情,真的很难让人说清楚,也许也许冥冥之中真的会有一些很神秘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你相信了白小姐讲的那些个天蚕魔咒之类的东西?”宋阳试探着问。
方淑怡犹豫了一下,然后便老实不客气地点了点头说:“我一直在注意看她的表情,一个人有没有说谎话,从她的眼神和表情里是可以看出端倪来的,你也知道,我以前在预审科干过两年,整天就是在录口供,所以在这方面我还是有一点经验的,以我的判断,白菊不像在说谎。”
宋阳露出一脸调笑的表情,说:“真是被你打败了,这么荒诞不经的东西你居然还真的肯相信?女人呐,真是太好骗了。”
方淑怡的脸红了,有点撒娇似的说:“你这人怎么这样?我不说你就来问我,我说了吧你又来嘲笑我,你可真烦人。”
“好好好,我说错了,刚才的话我收回,”宋阳笑着说,“我现在觉得这位白小姐越来越有意思了。”
“为什么?”方淑怡问。
“一个人要是说谎话,那么就一定会有他不告可人的目的,这位白小姐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宋阳拧眉沉思着说。
宋阳刚说到这里时,刘洋摇摇晃晃地从楼上下来了,“我刚才已经打电话订好位置了,就在咱们派出所旁边的德云楼,中午咱们三个过去撮一顿。”
“还是算了,我们回局里吃吧,还有一大堆事儿等着办呢!”宋阳说。
“别呀,人不留、天留,你没看外面这大雨吗?这就是特意留你们呢!”刘洋笑眯眯地说,“你别害怕,中午这顿不用你请,我做东,不过你记住还欠我一顿饭就行了。”
第九章:女尸体内的苗药
导致女尸散发出恶臭的那些特殊物质究竟是什么?白修堂忙乎了一个多礼拜,终于找出了一个不太圆满的答案。
“这两具女尸体内都发现了这种物质,我做了化验分析,又通过互联网跟国内的一些专家同行进行了交流,最后我们基本确定,这种特殊物质是一种苗药,它的具体成份和功效,目前我们还不敢十分确定,比较一致的意见是,这有可能是一种用来清热解毒的补药。”在鉴定中心一楼的投影室里,白修堂一边给马国诚、宋阳和方淑怡播放着幻灯片,一边讲解着说。
“苗药的神奇功效和它的复杂程度等等,其实并不逊色于中医药,只不过与中医药不同,苗药在它的发展历史过程中,一直没有出现过《黄帝内经》《千金药方》《本草纲目》等集大成的药经圣典,全部都是靠口口相传的方式流传下来的,正是因为了解和熟知苗药的人太少,所以这就为苗药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白修堂顿了顿,接着说,“苗药的种类非常繁多,由于没有医书记载,查不到相关资料,所以,像这两位死者体内出现的苗药,我们就没有办法查清它到底叫什么名称,有什么功效,只能是通过化验分析这些物质中存在的微量元素,做出一个大概的判断。”
白修堂讲解到这里时,宋阳突然想到了白菊那天说过的“养蛊人”的事情,于是便打断了白修堂的讲解,插了一句问:“老白,我想问一下,苗药中关于养蛊人的说法可不可信?”
白修堂愣了一下,说:“在有关苗族和苗药的史料文献中,确实有过不少关于养蛊人的记载,甚至还有一些记载中把养蛊人描绘的神乎其神,说养蛊人可以通过自己的意念,给千里之外的人下蛊,一旦下蛊成功,就可以控制这个人的思想与灵魂,并且蛊还有很多种,有的可以控制人的意念,有的可以当场把人给毒死,还有的当场不会把人毒死,过了许多年以后蛊毒才会发作等等。对于这类的记载和传说,我个人是持不相信的态度,就我的理解,所谓的养蛊人大概就是一些精通药理和医术的人,当然他们也会使毒,在过去的封建迷信社会里,这些人把医术和巫术混为了一谈,于是就产生了养蛊人的说法。其实这种东西说穿了很简单,比如我们过去民间有一种专靠‘拍花子’为生的人,所谓的‘拍花子’,就是只要你被这个人轻轻一拍,马上就会迷失本性,乖乖地听他的指令,把自己家里所有的值钱东西统统献给他。像这种‘拍花子’的人听起来很神奇,其实从医学原理上一解释就很简单了,谜底全在‘拍花子’的人手上,因为他手上有一种神奇的迷药,是迷药把人的思想控制了,而不是‘拍花子’的人本身有什么特异功能。”
“那么天蚕之王呢?你有没有听说过天蚕之王这个东西?”宋阳问。
“什么天蚕之王?”白修堂一脸茫然地反问。
宋阳不禁哑然失笑了,他心想,这几天接连发生一些离奇的事情,把自己的头脑也给搞的迷迷糊糊了,居然不由自主地净想一些白菊说过的鬼话了。宋阳自嘲似的笑了笑,说:“好了,不谈那些活见鬼的天蚕之王了,咱们言归正传,老白你认为屠玲和沐小娟的死,与她们身体里的这些苗药有没有因果关系?”
“我觉得没有,”白修堂肯定地说,“我刚才已经说了,这些苗药应该是一种清热解毒的补药,对人体应该不会有什么伤害,所以,我的观点就是死者死于溺水和割腕,并且在她们身上也没有找到搏斗过的痕迹,因此我认为她们是自杀。”
“马队,你的意思呢?”宋阳将脸转向了身旁的马国诚。
“我相信证据,”马国诚斟字酌句地说,“老白在法医界的权威性大家都是知道的,所以我相信老白的鉴定结论。”
马国诚这么说,显然是同意了白修堂所下的自杀结论,并有意想赶快结案。宋阳觉得,这可有点不太像马国诚一贯的办案作风。马国诚在警界里被人尊称为“三眼神探”,这绰号的来历就是马国诚办案,向来都会用第三只眼睛看案情。在别人都以为这件案子已经水落石出的时候,马国诚往往会从与众不同的角度提出新的疑问来,并且顺藤摸瓜,挖出隐藏在表面现象背后的玄机,从而使案情出现柳暗花明的变化,直到把真相彻底查清。但是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马国诚居然这么轻易就同意了白修堂的结论,这让宋阳有点想不大明白。
“马队,我觉得咱们这么早就下结论有点不大妥当,”宋阳犹豫了一下说,“毕竟现在我们还没有调查清楚屠玲和沐小娟自杀的原因,自杀也总得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吧?我们现在就下结论、定性的话,是不是有点太过草率了。”
宋阳说这话时,马国诚嘴角浮出了一抹无奈的苦笑,他闭上眼睛,长长地做了一个深呼吸,说:“你还年轻,有些事情不太懂,老白应该能明白我是怎么想的。”
马国诚说这话时,白修堂嘴角也浮出一抹苦笑,无奈地摇着头说:“是啊,有些事情身不由己。”
“等等,等等,我都被你们俩给搞糊涂了,”宋阳挤出一脸夸张的茫然,一边敲着自己的脑门儿,一边说,“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究竟怎么了呀?”
马国诚顿了一下,露出一丝为难的表情说:“这可是一个上头要求限期侦破的案子,限期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那就是你必须得在上级要求的期限之内破案,侦破的质量好坏,能不能办成铁案?这些东西你根本就不需要考虑,你只需要把案子在期限之内给我结了就可以了,否则,后果就是自己背黑锅。”
“那也不能不负责任地偏面为了追求政绩、为了追求结案率而结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