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这样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除了上衣之外,再没有什么线索了。”
“问题在于菲尔克斯家产的继承权,现在家产的持有者是个病人。根据所有的资料来看,他活不多久了。直接的继承者是波利·菲尔克斯,”贝伦斯又插嘴说道。
“不应该象一头牡牛在瓷器店里那样乱撞,”卡明斯说,“据我所知。哈洛德对待达文特里太太就有失分寸。”
“她是排在小菲尔克斯之后的继承人。”哈洛德提醒说。
“是的,是的,”卡明斯急不可耐地抢着说,“她的公公给总监打过电话。”
贝伦斯笑了起来。“英国革命已经过去四百年了,可是他们仍然按照责族的信念去体现法律。”
“这不是女人所能作的案子,”卡明斯指出。
“我同意您的看法,先生,”哈洛德说,“可是达文特里太太认为,菲尔克斯太太与琼斯大夫有暖昧关系。”
“她认为!”卡明斯厉声说道,“整个事件还处在朦胧状态。总监担心警官们的宝贵时间会白白浪费在这个案子上。玛尔科姆先生的指示是这样的:如果在一周之内辨认不出尸体或者不另外发生新情况,我们就把这案子退给诺尔福克警察局。”
沉默笼罩了一切。片刻之后贝伦斯问道,“这是命令吗,先生?”
“是的。我们这些著名的专家们还有不少麻烦事要处理。您有什么补充吗,哈洛德?”
“有,先生。我认为停办这一案件为时过早。除此之外,这将是我声誉上的一个污点。”
“如果您按命令行事,那就什么污点也不会有的。”
他们站起身来,哈洛德第一个走出了屋门,贝伦斯追上了他,面带习以为常的讽刺性微笑。
“在这一切的背后包藏着的是什么?”哈洛德说。
“我知道的和你一样多,老兄。我们没必要去打听为什么,命令就是命令,责任由他们负。”
“可是我手里是一个没有结果的案件。”
“您还有一周时间。可能会发现很多新情况,到那时我一定支持您。”
“是吗?”哈洛德说。他面色阴沉地回到自己的房间,看见桌上放着诺尔福克警察局送来的报告:
“七月末,距离费法克斯家的比克赛姆房舍不远处发现一辆深蓝色或是黑色的‘弗里比瓦根’牌微型汽车。事情大约发生在午夜。汽车号牌开头有几个字母,接着是数字。目击者记住了这几个字母,因为这几个字母同他妻子的名字弗洛伦斯的头两个字母相同,他们是一对恋人。他记得,看见这辆汽车的时间是在八月一日以前,那时他正在休假。可是确切日期他已无从记起。”
哈洛德稍许显得平静些,于是他的大脑开始工作了。
“完全可能,”他用手指了一下,“把尸体扔进湖里,就是用这辆汽车运去的。”
十分钟过后,哈洛德已经在去比克赛姆的路上了。而在伦敦警察局的贝伦斯也发出了查找带这两个字母的黑色“弗里兹瓦根”的命令。
十一 汽车在哪里? 费吉拉特坐在前厅,心怀敌意地琢磨着哈洛德。不用说,他准是急忙着手研究神秘的“弗里兹瓦根”去了,却指派他去波昂、克洛姆维尔和斯莱辛格三所医院做调查,其目的只不过是为了安抚一下波雷别尔。他已决定拒绝杰克逊太太掘坟验尸的请求。
莫丽·菲铬恩小姐证实了,费吉拉特这次去医院并没有徒劳往返。
“很抱歉,琼斯大夫不在。我叫莫丽·菲洛恩,是琼斯大夫的秘书和病理学家的助手,如果我不能回答您的问题您是”
“刑警安德鲁·费吉拉特。上面委托刑事警察搞清楚与杰克逊有关的一切情况。”
菲洛恩小姐点了一下头说道:“我去档案库把他的档案取来。”
她拿来一个粉红色的卷夹,封面上贴着有杰克逊的名字和号码的表格。
“说实在的,我只需要有关抢救杰克逊所采取的措施的简要资料,以及能够证实他确实签署了同意使用他的心脏进行医疗试验的声明的有关材料。”
“不只是心脏,我们这里说法,是死后遗体可以用于医学科学的发展,他今年三月七日遇险后被送到急诊室。他左肩粉碎性骨折引起了严重的动脉出血,送到医院之前一直出血。给他动了手术。同时输了血。”
费吉拉特皱了皱眉头。
护士翻了一下卷夹里的资料。
“对了,就是这一份:‘我同意一切有关人员把我的遗体’。签名:杰克逊,见证人:拉赛尔·琼斯大夫。另外一个人的姓我看不清,不过这个姓好象很熟。”
“我可以把他的声明带走吗?”
“那我需要得到上级的正式指示。不过我可以给您任何一份资料的照相复制品。”
“这个暂时就够用了。”他看一眼记录簿,“现在请您讲一讲,你们是如何把资料送往医疗情报中心的?”
“这有一定的表格。医生在这个表格里把血型、细胞组织的基本资料、年龄、性别等记录下来,还要在上面写上直接继承人,如果有的话。并且指出,该人是否已经签字声明允许使用他的各部器官,以及这一声明存放在何处。然后把一份复制的表格放在这个卷夹里,另一份转交给中心。每天都有转送类似资料的固定时间。”
“既简单又明确,”费吉拉特说,“可是会不会出现差错呢?”
菲洛恩扬了一下眉目说:
“您指的是什么?”
“比方说,打字员打错了字。假如打字员打的不是那个血型,或者其他什么的,那么是不是在这种情况下患者得到的就不是适合于他的肾脏或心脏,从而造成死亡呢?”
她笑了起来。
“不,不会的。任何一个外科医生都不会仅仅靠书面报告就做手术。他一定要验血。”
“好。是谁在表格上签的字?”
姑娘仔细瞧一瞧签字回答说:
“还是在那上面签字的那些人。咦,这是准呢?看清楚了,这是赫普列杜艾特医生。他患脑溢血死了,扔下了一个有病的妻子。”
费吉拉特记录下来之后,收起了小本。
“您做护士工作,经常与疾病和死亡打交道,不感到腻烦吗?”他决定不放过有利时机。“如果工作之余我陪您一块儿去喝一杯,您再给我详细讲一讲有关情况,怎么样?”
她思索着。
“不,不成。我七点钟下班,可是九点钟还有个约会。”
费吉拉特装出一副失望的样子说。
“可是喝一杯的时间还是够用的。我悄悄地把您用车接去。七点钟我在门口。”
护士小姐勉强签应,7点,他们已经在一间咖啡馆了。
很清楚,费吉拉特最感兴趣的是他本人的警察工作,而菲洛思小姐对于谈论警察工作感到腻烦,因此时间对她来说过得缓慢而无聊。
“象我的上级哈洛德那种旧式的侦查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罪犯开始使用科学,这就是说,我们也应当以同样的方法去工作。现在我们有一套办法,如果按照它行动,我们可以化验室内的空气,从而确定,这个或那个人在屋子里呆过。”
“甚至能发现空气里有‘沙涅黎’牌香水?”她挖苦问道。
费吉拉特没有觉察到她的讥讽,继续说。
“到处刺探、窃听、录制别人的谈话——我看,这很可怕,而且有失体面。我认为还是象歇洛克·福尔摩斯那样运用脑子的旧式侦查好些。”姑娘再一次打断他。
她看自己的杯子空了,就站起来说:“该我请客了。”
菲洛恩给费吉拉特拿来一份威土忌。
“看来,”她边坐边说,“这儿马上要来一帮寻找杰克逊尸体的蠢才和一伙将搅得我们不得安生的记者、电视采访员。这一切都是加在菲尔克斯夫妇身上的额外负担。手术和那个讨厌的寡妇搞起来的这场风波就够使他们烦恼的了。难道他们不明白,这对一个每分钟都有突然死亡危险的人来说是什么样的打击?”
费吉拉特明白了,他可能也被列入这帮蠢才和恶棍之内了,他环顾一下四周,然后把身子俯向菲洛恩说道:“这话只能在我们之间说:无论是警察局还是内务部部不想掘坟验尸。”
她吃惊地问:“那么你为什么还在这儿找麻烦?”
“案子捅到上面去了。应当授予沃尔德爵位,因此不能出乱子,明白吗?若是有人问你,嘘。可别说呀。”
菲洛恩小姐慢慢地喝着杜松子酒说道:“徒劳。”
“说得对。我办过比克赛姆案件了。刚有点兴趣,哈洛德插手了。他追求荣誉,可是荣誉是不会到手的。你知道,有人怀疑在湖里发现的尸体是菲尔克斯的弟弟波利。”
“噢,不可能!可怜的人哪,已经够他们受的啦!”
“问题是很久就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了,如果波利露面,就得立即让哈洛德停止办案,对我也是如此。您不能不去赴约而和我一块用晚饭吗?”
姑娘摇摇头,站起来。
他姑娘径直向一幢房子的大门走去。茂密的紫杉丛把这房子和马路隔开了。费吉拉特听见了开围墙门的声音。他又走过去一些,看见姑娘走上宽宽的台阶,这时房子里响起了旧式的门铃声。
门开了,她一下子就溜了进去。费吉拉特刚来得及看见亲吻姑娘的一个男人,门“砰”地一声就关上了。
一迸门,姑娘就对那男人说:“别再这样干了,亲爱的。”
“好,好,亲爱的,”男人是琼斯,他抚摸着她的头,安慰地说:“你知道,我不能放过这次谈话。”
“天哪,是个多么无聊的人!他还谈侦查工作的科学方法呢,大概,他连H2O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晚上他极力吹嘘自己,百般辱骂他的上司。”
琼斯吻了她。
“他没有泄露什么秘密吗?职业上的秘密?”
“我想想。说了。第一,不掘杰克逊的坟了。他们不过是用目前的侦查来遮掩舆论界的耳目。”
“好哇,这可该让沃尔德高兴啦。”
“可是,你知道吗,警察局怀疑,在比克赛姆湖里找到的尸体是波利·菲尔克斯的。”
他点了一下头。
“我知道。他们为此盘问过菲尔克斯太太。可是,你的警察朋友说什么啦?他们最后辨识出受害者并相信这是菲尔克斯了吗?”
“没有。他们考虑这不是波利,他们只是等着波利什么时候能露面。”
“那就好了,亲爱的。”琼斯以一个伸懒腰的姿势摒弃了那个刑警。而那个刑警第二天还在为自己的差事烦忧。
“要想跟踪追查出几周发现的一辆汽车,而且具体日期不详,又有一半车号不清楚,谈何容易?!”
费吉拉特忍住了即将爆发的愤怒,这是穿着便服的典型旧式侦探哈洛德最厌倦的一套谬论。
哈洛德一双呆板无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助手,嘴里喷着烟雾说道:
“一开始我就考虑到这是一对恋人。但是,应当证实,这辆汽车确实与案件无关。”
“我们已经浪费不少时间了。”
“是呀,”哈洛德伤心地说,“您知道,老弟,您是失败主义者和悲观主义者。我们的工作中最重要的是善于排除那些不需要的事实,淘剩下来的正是你所要寻找的东西。”
有人敲门,接着出现了酒吧间女主人那张笑眯咪的圆脸。
“您的电话,哈洛德先生。”
哈洛德接完电话之后,若有所思地来了,“从国际刑事警察组织得到一条消息说,波利·菲尔克斯昨天在杜塞尔多夫市大旅社过的夜。”
“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一无所知。他对待者说过,八月份他也在旅社住过,这一点从房客登记册上得到了证实。”
他拿起盛着半品脱啤酒的杯子一饮而尽,然后说:“我去睡觉。报告准备好了吗?拿来吧。我躺在床上看一遍,这能帮助我入睡。”
哈洛德回到卧室,拍松枕头,关闭了吊灯,只留下一个座灯。他象往常一样,不脱袜子就躺下了。床头柜上放着一杯威士忌。他开始阅读费吉拉特的报告。
报告的大部分内容是事实材料。有访问三个医院的记录和有关文件的照相复制品。这份用打字机复制的报告每段都有编号,主要之点下面画着红线。这种报告的风格给哈洛德一个提示:他彻底失去了推理的线索
哈洛德深夜两点钟醒来了。他伸手去拿那杯喝剩下的威士忌,无意中碰到了在胸脯上放着的那份弄皱了的报告,他心想,不能让费吉拉特找到幸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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