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紧张了一阵,结果竟是一场虚惊。
程宏松了口气,不由地怒声说:“妈的,他们竟开了我这么个玩笑!”
怒气冲冲地回到经理室,不料进去一看,伍月香竟已不辞而别。
程宏倒颇够义气,为了感激伍月香的相救之情,怕她因此而惹上麻烦,遭到香槟总部的报复。于是立即指派了几个人赶往美伦大酒店去,要他们查明伍月香住在哪个房间,然后对她暗中加以保护,以免发生意外。
这时已经是黄昏了,距离夜总会开始营业的时间,尚不足两个小时。
黄培元一去就毫无消息,生死既不明,也无法知道他的下落。
但是,夜总会不能因为他不在,今晚就停止营业。同时今天接二连三地发生了事故,已使整个夜总会的人员如同惊弓之鸟,一个个都惶惑不安,陷入了人人自危的紧张气氛中。
在这种情形之下,更是不能没有人在这里负责了,否则群龙无首,一旦发生事端,必然乱得不可收拾,因此程宏只好决定留在夜总会里亲自坐镇。
直到目前为止,整个夜总会里的人,只有一部分人目击王盛鑫那颗血淋淋的人头,知道他已惨遭杀害,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尤其程宏亲自下过命令,严禁任何在声张或私下窃议,所以谁也不敢在背地讨论这件事。
至于其他的人,则根本茫然毫无所知,因此表面上看起来,这里就如同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似的。
于是,在程大老板的亲自指挥下,一切照常地在准备着
伍月香不辞而别,趁着程宏亲自赶到后面查看那木箱之际,悄然溜出了水晶宫夜总会。
她之所以急于离去,完全是为了去会她的同伴,以及获知那女郎跟踪的结果。
伍月香的同伴不是别人,就是那个绰号叫“迷魂娘子”的白莎丽。
她们在新加坡跟白振飞分了手,由于白振飞必须单独混到一个神秘的孤岛上,在那里专门供亡命之徒避风头的“罪犯乐园”里。让那位叶博士为他改头换面,因此这两个不甘寂寞的女郎,便双双先到了吉隆坡。
这两个女郎都不是省油灯,正好遇上香槟皇后选举,她们哪能错过机会。虽然没有抱着当选的希望,却不能不凑个热闹,于是她们双双都报名参加了。
今天两个人闲来无事,驾了租来的轿车在街上兜风,在经过爱之歌夜总会时,被门口的大广告牌上,画着个雌雄莫辨的半裸“女郎”,以及“法国人妖火辣表演”的字样所吸引。
为了好奇,她们决定今晚来这里消磨几个小时,于是打算把车停在停车场,先到夜总会订个桌位,以免临时向隅。
谁知刚把车停下,尚未及下车,就无意间发现两个鬼鬼祟祟的家伙,正在程宏的那部车上动手脚。
既然撞上了这件事,她们怎能视若无睹,袖手旁观,不闻不问地置身事外。
因此她们一商量,当即拿定了主意,决心要看看究竟。
于是伍月香留在车上等着,以便警告车主,白莎丽则悄然溜下车去,跟踪那两个不怀好意的家伙。
无巧不巧,偏偏这位车主就是香槟皇后选举的主办人,水晶宫夜总会的大老板程宏。
现在伍月香急于去找寻白莎丽,不料驾了车一离开水晶官夜总会,便发现了后面有部轿车在尾随。
她本来打算回美伦大酒店去等白莎丽的,突然发现被人跟踪,只好改变了主意,决定先设法把后面尾随的轿车摆脱再说。
于是,她不动声色地,把车驶向了闹区。
黄昏以后的街上,已开始渐渐热闹起来,这是热带都市的特色,白天大家都躲在家里避热,到了晚上就纷纷外出,所以吉隆坡的夜市特别繁华。
吉隆坡的夜市是多彩多姿的,从黄昏以后开始,几乎一直延续到黎明才告一段落。
这里没有新加坡的“红灯码头”,“关仔角”及“怡力海滨”等去处。但处处可闻笙歌,尤其满街熙熙攘攘的游客,使它非常的热闹。
伍月香把车驶入闹区,不得不减低了速度,向车旁的后视镜里一看,后面那辆轿车已紧紧跟了上来。
她灵机一动,把车停在了警署的门前街边下了车就匆匆走进去。
其实她是进去佯作问路的,跟踪的家伙大概作贼心虚,等伍月香从警署里走出来,那辆轿车竟已不知去向。
伍月香见计已得逞,不由地暗发一声冷笑,以为跟踪的家伙已被她用疑兵之计吓跑了。
可是她刚一上车,不料一名短小精干的汉子,竟突然从街边冲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开车门就往车里一钻,同时出手如电地以枪抵在她的腰际,喝令:“开车!”
伍月香出其不意地一惊,但她力恃镇定地怒问:“你想干什么?”
那家伙把枪用力一顶,冷声说:“少问,快开车吧!”
伍月香想不到这家伙,居然敢在警署的门前,当街向她劫持,实在无法无天!
在手枪的威胁之下,她终于无可奈何,发动了引擎,把车驶离警署门前。
那家伙显然是专干劫持的老手,非常沉着冷静,丝毫不惊不乱。他把枪管始终抵在她腰际,脸上毫无表情,冷冷地向她吩咐:“放老实些,否则是你自己吃亏,现在把车向右转,朝巴生港方向开!”
伍月香极力保持着镇定,不声不响,照着他的吩咐,把车在十字路口右转,穿过几条马路,又转了几个弯,抄近路驶离了市区,发现后面仍然有辆轿车在紧紧尾随。
正在通往巴生港的公路上飞驶,伍月香暗自想出了个脱身之计,灵机一动,忽然故意把左手悄悄离开方向盘,移落到自己的腿上
这个动作立即被那家伙发觉,怒声喝问:“你想动什么歪主意?”
“没,没有呀!”伍月香故作吃惊地赶快把手收回。
那家伙嘿然冷笑说:“你的手在干吗?想摸枪吗?”
伍月香矢口否认:“没,没有,我身上怎么会带枪”
那家伙把枪管又用力一顶,怒喝:“说,你的手在摸什么?”
“我我在抓痒”伍月得装出一脸心虚的惊慌表情。
那家伙果然疑念顿起,向她逼令:“把裙子掀起来,让我检查。”
伍月香更吃惊地说:“我,我是真的在抓痒呀”
那家伙冷哼一声说:“好!我就看看你哪里痒,快掀起来,不然老子就自己动手了!”
伍月香装出无可奈何地,又把左手放下,将她穿的迷你裙掀起了一些,使那原已很短的裙下,露出大半截诱人的大腿。
那家伙坐在右边,无法看到她的左腿上是否绑着武器。凭他的经验,知道有些女人身上暗藏小型手枪的地方,就是把那玩意像吊袜带似的绑在大腿上,枪则紧贴在腿的内侧。
因此他毫不客气,把枪交在左手,继续顶在伍月香的腰际,而伸出右手去,弯着身子摸向了她的大腿。
伍月香不能拒绝,只好任由他在大腿两侧摸索。
手触到那光滑细柔的大腿,那个家伙不由地心里霍然一动,情不自禁地趁机揩起油来了。
一阵凉凉的,又像是温温的感觉,顿使那家伙感到无比的销魂蚀骨。虽然并未摸到武器,他却爱不忍释地舍不得把手抽回,居然继续向两条大腿的上面移动,轻轻摸索上去
突然,伍月香把两条大腿一夹,将他的手紧紧夹住了,悻然怒问:“你想干嘛?”同时猛可一个紧急刹车。
那家伙猝不及防,头部正好撞上了方向盘,而伍月香的身体也向前一冲,并且趁势故意将上身用劲顶向他的头部。
这两面夹攻的力量相当大,只听得那家伙痛呼一声:“哇”便昏了过去,伏在她的大腿上。
伍月香立即一侧身,夺过那家伙的手枪,把他的身体扶起,推开在一旁。
后面尾随的轿车也停住了,车上只有一个司机,见状忙不迭跳下车来,拔出手枪赶来救援。
可是他还没冲进,伍月香已加足马力,把车开得风驰电掣而去。
那司机欲阻不及,赶紧回到车上,也加足马力继续紧追不舍。
于是,两部轿车一前一后,相距大约在五十码以上,就在通往巴生港的公路上飞车追逐起来
伍月香的驾驶技术相当不错,把车开得如同腾云驾雾在公路上飞驰着。但后面的司机也不甘示弱,尤其他这部车子是经过改装的,马力极大。而这家伙又是个玩命的角色,形同疯狂地猛追不舍,把五十码以上的距离已愈追愈近。
眼看后面的车子已经追近,伍月香仍然不慌不忙,沉着地把稳方向盘,心里在暗自动着脑筋。
这女郎是诡计多端出名的,连白振飞那种老奸巨猾的老江湖,和机警冷静的郑杰,都曾受过她的愚弄,后面追来的司机就更不是她的对手了。
两车的距离已更近了,终于成了并排飞驶。后面的车子几乎企图超车,迫使她把车停下,但均被她以车头挤开而未得逞。
那家伙情急之下,突然把心一横,因为伍月香的车子在外线,尚着山壁而行,便打算将她向里挤,使她的车子撞山。
可是没想到伍月香比他更狡猾,等他连挤了几次之后,突然出其不意地来了个紧急刹车,“嗞”地一长声,车胎磨擦路面扬起一阵如烟的灰尘,猛可停住了。
那家伙的车头正向右挤,同时又加足了马力,不料伍月香的车会突然刹住,使他的车头挤了个空,急欲刹车已经是来不及了,只听得轰然一声巨响,车头猛的撞上了山壁。
伍月香无暇看那司机是死是活,急将车头掉转,向市区飞驰而去。
这时候,庄德武派出的大批人马,正在四出分头探查香槟总部的来龙去脉。
绰号“老鼠”的屠逵是真能钻,他单枪匹马地回到了上海楼的茶座。因为这里是九流三教人物杂聚一堂的地方,也是各种马路新闻,和“小道”消息来源的大本营。
他平时来这里一坐,一泡就是一整天,多多少少总能听到些什么,再加油加酱地渲染夸大一番,回去好向庄大爷交差。
最近根本没听说有香槟总部这么个组织,倒是香槟皇后的选举,在这里经常成为谈话的话题,因为主办人程宏过去也是黑社会中的风云人物。
现在差事落在屠逵的肩上,要他捕风捉影地查出香槟总部的来龙去脉,那不是要他抓瞎了。
因此他灵机一动,干脆回到上海楼来,找到那个一家小型晚报,专门跑桃色新闻,和刺探内幕消息的记者许又新,决定跟他打打交道看。
许又新经常来这里泡,跟屠逵很熟,彼此也不必寒喧客套。
屠逵打了个招呼,就径自在他的桌位上坐下来,开门见山地说:“老许,我想向你打听一件事,不知你听说过香槟总部这个组织没有?”
许又新随口回答:“那不是程老头搞的花样吗?我们报上还替他吹嘘了一阵,难道这样轰动的消息你还不知道?”
屠逵诧然说:“怎么会是程老头”
许又新哈哈一笑说:“他搞的是香槟皇后选举,那么他们设在水晶宫夜总会的筹备处,当然就是香槟总部呀!”
屠逵这才知道他是自作聪明,在指鹿为马,张冠李戴地把香槟总部和香槟皇后混为一谈了。
“你弄错了!”屠逵摇摇头说:“这根本是两码事,我要打听的是香槟总部”
话犹未了,忽见邻桌的座位上站起了一个人,这家伙瘦瘦高高的,穿一件半新不旧的深灰色西装。没结领带,头上戴着窄边草帽,并且戴了副黑色太阳镜。
这种打扮令人一看就不是善类,好在这里都是一丘之貉,谁也不是正正经经的角色,物以类聚,本不足为奇。
他似乎是窃听到他们的谈话,提到了香槟总部,才突然起身离座的。
召来侍者,付了茶资就匆匆而去。
屠逵看在眼里,不禁疑念顿生,心知向许又新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当机立断,说了声:“回头见!”便急步跟下了楼。
那个家伙一出上海楼,就加快脚步,仿佛怕被人跟踪似的,急向街边的拐角转过去。
屠逵既认定这家伙形迹可疑,哪还能放过他,当即悄然紧随不舍。
四、厄运
转过街角,只见那家伙更加快了速度,屠逵哪敢怠慢,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不料相距只有几步距离时,那家伙突然站住了,猛一回身,冲着屠逵皮笑肉不笑地说:“老兄是跟定了我吗?”
屠逵不由地一怔,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冷冷地说:“阁下要不是作贼心虚,又何必溜走!”
那家伙反唇相讥说:“我倒一点也不心虚,心虚的大概就是你老兄吧,否则就不至于疑神疑鬼啦!”
屠逵这时是孤掌难鸣,真要是冲突起来,绝不会是那家伙的对手,因此他强自一笑说:“老兄,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