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少殇转头看了一眼神情激动的母后,然后看着自己的二皇兄,“皇兄,这皇位你若喜欢就拿去。我随你处置,至于我的母后,看在兄弟一场的情分上,请让她安享晚年,如此,我感激不尽。”
众,哗然。
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这争储大战尚未开始,一方就已经先偃旗息鼓了。
云少龙也是一愣,为了今天,他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没想到敌人这般软弱,让他空忙活了这么久,心里真不是滋味,还有点落井下石的愧疚感。
真是活见鬼!他干嘛要对敌人有愧疚感?
☆、第21话 谁主沉浮(下)
“你给本宫闭嘴!”冉玉霜回头狠狠地瞪了自己的儿子一眼,眼睛里有杀机一闪而过,然而没有任何人看见,“要想夺去本宫儿子的太子之位,除非从本宫尸体上践踏过去。云少龙,你有本事,就去做那第一个弑母篡位的英雄!”
八大世家中的六位当家,纷纷站到了云少龙的背后。云少龙冷冷地看着眼前垂死挣扎的妇人,嘴角弯弯,真可怜。
大殿门口的小侍卫抬头看了看天,冬天的太阳晒得人暖洋洋的,却怎么也暖不到心里去。
冉成玺表情非常难看,他早知道这是一场必输的赌局,如果不是妹妹许诺给他女儿中宫之位,他是决计不想来参合的,说到底,两人不过是目的相同的伙伴,现在既然没有办法一起走到终点,那么早点抽身才是明智的选择。想到这里,冉成玺往前一站,“太子性子软糯,确实不适合继承大统。不过,臣可用项上人头担保,先皇确实是因病故去,与皇后和太子没有任何牵扯,还请二皇子明察。”
得,满盘皆输。
冉玉霜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兄长,突然疯狂地笑了起来,“好,好,好,冷玲珑那个贱人真是养了个好儿子啊!”
云少龙眼里戾气陡生,别说他本来就不会放过冉玉霜,就凭她那句话,他也会让这女人死无葬身之地。古有吕后做人彘,看来他也可以好好效仿效仿,嗜血的笑容一闪而逝。“皇后娘娘估计是急火攻心,儿臣就不与皇后娘娘计较了。”然后转头看着那懦弱的小人冷冷一笑,“如此,就请太子让位吧。”
云少殇抬头看着殿门口,果然一切都是他的错觉吧。樱穴处的扯痛那么明显,似乎还能感觉到火热的硬杵插进去的钝感。他好傻,就算是那个人回来了又怎么样?他也早就不是那个把殇儿当成全部的少年哥哥了。他如何是无所谓,然而他的母后呢?虽然从小没有给过他多少温情,但是母后终究是母后,他不希望母后下场凄惨,然而早已恨他们母子入骨的二皇兄又岂会放过他们母子?
容舒刻,容哥哥,我求你,救救我的母后。
有哪里不对劲。
云少龙皱了皱眉,凌厉的眼神在大殿里扫了一圈,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源头,缓步走到那闭门养神的男人面前。明明已经是四十几岁的男人了,然而容貌依旧,如果不说,谁会想到这就是当年名震天下的一代凤威将军容宁霄呢?“太尉大人,不知有何异议?”
男子睁开眼睛,并没有看站在自己面前的二皇子,而是越过了二皇子看向大殿门口,嘴角扯起温婉的笑意,“也该来了不是?”
谁?
云少龙尚未反应过来,就听到太监尖利地唱诺声。
“凤威将军到!”
云少殇浑身一震,不觉抬了头往殿外看去。
蟒袍玉带的男子,骨架分明,俊美风华,那逼人的霸气甚至比朝堂之上的太子和二皇子更有皇家风范。
殿里一时鸦雀无声。
众人心中都在打着小九九。
没听说,这镇守边疆的凤威将军归朝了啊?
☆、第22话 一锤定音(上)
大将军在这个时候回来,莫非是有什么新的变故?
容舒刻却目不斜视,打从一进殿所有的注意力就一直放在那独自坐在众人之上的小人儿身上,微微一笑,径自走上了大堂,然后拾阶而上。
众大臣惊得目瞪口呆,连二皇子都没有反应过来。
素来听说这凤威将军为人狂傲,又深得先皇宠爱,因此朝堂之上无论是谁都莫不卖他三分面子。再加上,其父乃是当朝太尉,可谓权倾朝野。
之所以大家都没有考虑到这人,是因为这人一直在边疆戍守,这么多来可以说是杳无音信,各家探子也未查探到这大将军有班师的迹象。
这人,站在哪一边?
众大臣心里都急蹦蹦地乱跳。
云少殇连呼吸都屏住了,小手握得死紧,浑身颤抖,看着那个眉眼含笑的人一步步走上前来。
冉皇后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出人意料的一幕。
更让人目瞪口呆的还在后面。
只见容舒刻走上前,站在了当朝太子座前,微微弯身,然后,左手绕过太子的身体扶在后背上,右手绕过膝弯,使了使力,将从不近人的当朝太子给抱进了怀里?!
底下一片哗然。连冉皇后都不禁用手握住了扶椅,勉强撑住自己有点不稳的身体。
容舒刻却当没看见似的,低下头,线条明朗的嘴唇亲触光洁的小额头,柔声道,“怎么了?怕成这样。”
文武百官除了太尉大人,个个都跟受了惊吓似的张大嘴看着这一幕。
“容舒刻?”云少殇窝在宽厚的怀里,还是有点不可置信。
他不相信现在这个怀抱是真实的,在经历了刚才那样一场众叛亲离之后。
底下人又是抽气声一片。
因为,容舒刻竟然凑到当朝太子耳边说起了悄悄话,“好吧,原谅你没有叫我容哥哥,晚上可要好好补偿我。”
云少殇白皙的脸瞬间通红。
云少龙这才反应过来,看着那张通红的小脸,不知为何非常地不爽,跨步上前就要说话。
容舒刻抱着怀里的人缓步下了台阶,看了云少龙一眼。
那眼神里有不屑和冷然,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震得云少龙噤了声,那一刻,他突然有种错觉,仿佛父皇又活过来了。
真是见鬼了!他云少龙还从来没有怕过谁,但是这个男人只是一个眼神就给了他又惊又惧的感觉。
容舒刻转头对自己的父亲笑了笑,这才抱着人往殿外走去,“都散了吧,皇上也累了,凤麟军驻扎在皇城外三十里,本将军可不想他们没事跑到皇城来吓人。”
是皇上,而不是,太子。
一锤定音。
凤麟军?
云少龙心中一沉。
皇家的兵力一分为二,共为八十万,凤麟军占其一,四十万兵力;剩下四十万,十万守卫皇城,三十万分属下面各部。云少龙没有想到,容舒刻会这么插一脚。
最致命的是,凤麟军自从由容舒刻接掌后,军力如何不得而知。可是那个男人,不用亲眼去查看,就知道,如今的凤麟军怕是比凤云霄率领时更加如日中天。
☆、第23话 一锤定音(中)
这惊天动地的一幕巨变,震得朝堂之上众文武百官全都傻了。
好半天才有人吁出一口,“也就是说,这凤威将军是站在太子那一边的?”
“什么太子?是皇上!”
“那,二皇子不是没有一点胜算了?”
“那还用说吗?平地一惊雷啊!”
三五成群的大臣们凑到一起当即就忍不住议论开了。
也难怪这一帮子文武大臣稳不住,今日这一波三折的局面可让他们的心脏来来回回蹦了个彻底。
容云宵抬头对还傻着的冉皇后,啊,不,是冉太后行了礼告退了。
云少龙看着众大臣一个个离去,六大世家的当家站在他身后,并没有开口说话。
他发现,比起皇权他落,更让他难受的,似乎是其他东西。
是什么?直到很久很久以后的那一天,他才知道了是什么。
因为,那个男人夺走了他最想拥有的珍宝。
兴圣宫里的众宫人都胆战心惊地等着,突然看到外面浩浩荡荡回来了一帮人,为首的人好像没见过。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们从不让人近身的太子,竟然窝在那高大的男人怀里?!
那人是谁?
太子怎么了?
莲话最是忍不住一把当先地跑了上去,一叠声地喊,“太子哟,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伤着了?”说着就要伸出手去。不想那男人身后高头大马的男子浓眉一掀,“大胆!”
莲话就郁闷了,狠狠地剜了那可恶的男人一眼,这里是兴圣宫,太子才是主人,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外人来大呼小叫了!正要开口斥回去,那男人又开口了,“是皇上!”
皇上?
兴圣宫里的宫人也不是傻子,他们早已做好了太子被赶下龙座的准备,太子的处境实在不是一个“岌岌可危”可以形容的,这样一转,大部分宫人都没反应过来。
虽然主子跟他们不亲,但是他们大多数都在兴圣宫当差五六年了,凡事也都是想着主子的。
莲言最是沉稳,赶紧走上前来,拉了四妹一把,“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宫人也反应了过来,哗啦啦跪了下去。
云少殇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又转回头,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人。
容舒刻笑了笑,“放心,不会一睁眼,我就不在了的。”抱着人大步走进兴圣宫,如入自家,轻车熟路地吩咐道,“去御膳房传午膳,本将军有事与皇上相谈。兰湫去殿外守着。”
兰湫就是刚才呵斥莲话的那高头大马。
众人都退出去了,莲话才反应过来,大呼小叫道,“我们主子才是皇上诶,怎么大将军说了算啊?”
莲文眼明手快地捂住自家妹妹,莲语横了莲话一眼,“不说话你会死?想丢脑袋不是?”
莲话在自己二姐手心里吐了吐舌头。
不过,那个将军真帅。
众人都退下了,云少殇仍然不肯放开攥住容舒刻的手。容舒刻安抚地亲了亲那冰冷的小脸,哄道,“别怕,有哥哥在呢。”
收手抱紧怀里的人,容舒刻接着说,“抱歉,哥哥来晚了。”
云少殇在容舒刻怀里摇摇头,“嗯……不晚,我以为昨晚是我做梦。”
容舒刻微微放开手,抬起手弹了那小脸一把,“小傻瓜。”
“你为什么回来?”
“皇上都嫁给微臣了,娇妻有难,为夫又怎会袖手旁观。”
“你说什么?”云少殇一张小脸通红,伸手推着眼前的人。
☆、第24话 一锤定音(下)
“为夫哪里有说错?昨夜,就在这龙床上,我们可是连洞房花烛都过了。”容舒刻慵懒地笑着,却突然伸手往下探去。
云少殇吓了一大跳,这人怎么这么孟浪?惊慌失措地一把抱住那只要作乱的手,“容哥哥!”
“殇儿,”容舒刻凑近了问,“还疼不疼?”看着那张小脸红得鲜艳欲滴,容舒刻心底升起一股满足感,那种疲惫之后的心安,然而嘴上却不饶人,“殇儿,你可知道,哥哥最喜欢看你这副手足无措的小样子,端地勾魂。”
“你……你胡说!”云少殇涨红了脸。似乎想起了什么,那张刚刚还晕红的小脸沮丧了起来,连小巧的耳朵也耷拉了。
“怎么了?”容舒刻伸手把情绪明显低落的小家伙抱近怀里,“告诉哥哥为什么不开心?”
云少殇捏住了容舒刻的前襟,咬了咬小嘴,抬起小脸,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看起来分外委屈,“殇儿是不是做错事了?为什么父皇那么做?”
容舒刻立刻明白这小家伙因为那老家伙突然撕毁遗诏而一直心神不安,“殇儿没有做错什么,你的父皇很疼你,否则不会密旨召我回来。”
当然,容舒刻没有告诉这可怜的小家伙,密旨确实是密旨,但却不是召他回来保护这小家伙的。
“真的?”那双大大的眼睛扑闪扑闪的。
容舒刻看着那双大大的眼睛里全是对自己的信任和依赖,突然升起一股烦闷的情绪,脸色沉了沉,突然放开了小家伙,独自踱步到了窗前,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云少殇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容舒刻,当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明白容舒刻早已不是当年的容哥哥了,但是容舒刻这样的反应,让他心底升起一股不安,就仿佛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容哥哥的事,却无力补救似的,心里堵着,不觉怯生生地喊,“容哥哥?”
容舒刻眼眸一凝,心想,容舒刻啊容舒刻,你还是不够冷静,不是早就做好了决定?又在这里犹豫些什么?
再回头,容舒刻已经恢复了那副慵懒的样子,膳食已经摆上了桌。容舒刻打消了本想抱着小家伙用膳的念头,两人挨着坐了,一顿饭吃得似乎心事重重。
“容舒刻……”突然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他有容舒刻护着,那二皇兄呢?
“叫我容哥哥,不要让我再提醒一次。”容舒刻给小家伙布着菜,“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