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起码,主子还能活着!这天下需要主子!”凤子影跪在容舒颖面前,“王爷,您快决定吧!”
子影和凤麟说的,容舒颖又岂会不明白。可是,那么刻骨铭心的爱,如果就这样被忘得一干二净,对故去的人该是多么不公平?然而,若不这么做,他的大哥一定会弃天下不顾奔着故去的人去了。爹现在下落不明,他怎么能在找到爹后告诉他,他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已经不在了呢?
“殇儿,对不起了。你那么爱皇兄,一定可以明白的。我们都会记得你的!”容舒颖闭上眼睛,良久后猛地睁开,“用药!”
新帝登基,百废待兴。
当今天子仁政爱民,朝野上下一片清明,是难得的好皇帝。只是,这皇帝登基,后宫寂然,竟然一个娘娘都没有。
新丞相提过一次,不知为何惹怒了圣颜,连连被贬,成了个九品芝麻官,由此,朝堂之上再也没有人敢开口。
好在,皇上还是扶风王爷的时候,有一个小世子,这小世子现在已经是太子了。只是见过太子的人都不得不感叹,这小太子长得很像病逝的先皇啊!也是,皇上和先皇乃是嫡嫡亲的兄弟,这侄儿像叔叔也是常有的事。宫廷倾轧本是常事,然而当今皇帝却宅心仁厚,对先皇留下的唯一骨血不仅没有不待见,反而养在皇宫里,与太子打小为伴。
容舒颖头疼地敲着桌子,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以前凡事都是大哥在操心,偏偏这事儿不能告诉大哥。
“瞒着吧先。”容舒颖异常疲倦,要找爹,要辅佐大哥,他真的很累,他太怀念以前云游四海的生活了,这种见鬼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但,如果一直瞒下去,那谁来继承大统?公子不是皇家血脉,那他的……”
“好了好了!我会找适当的时候劝大哥纳妃的。”容舒颖摆手。
“王爷,你说,皇上是不是……”凤麟舔了舔嘴唇有点不敢说下去,被主子瞪了一眼,赶紧接道,“皇上是不是那里有什么问题?否则怎么?”
别说凤麟不明白,连容舒颖都不明白。大哥明明已经失去了对那人所有的记忆,为什么却不临幸后宫中人?若说喜欢男人,为何又不见他对谁家的公子有意思?
“先这样吧,能瞒多久是多久。”容舒颖摆摆手,先就这样吧,起码目前为止一切都好。大哥正值壮年,子嗣的事早晚会解决的。
新皇登基八年,天下大治!
☆、第1话 梦醒的痕迹
一身冷汗从梦中惊醒,俊美的天子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致,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最近,他总做梦,梦里有个可爱的小孩子,追着他跑着跳着叫他容哥哥,那粉妆玉砌的脸上满是信赖和依恋。每梦见一次惊醒一次,也痛一次。心底翻江倒海的酸涩不知从何而来,感觉,他与梦中的小东西似乎相识已久。但,他却从来没有见过那小人。
“乖乖,你跟娘走吧?”一个长得倾国倾城的美人儿正坐在床上对坐在自己面前的小家伙坑蒙拐骗。“我跟你讲,外面可好玩儿了!哪像这皇宫里什么都没有。”
那小人有一双漂亮的眼睛,殷虹的小嘴上挂着浅浅的笑,似乎有点无奈地看着眼前又来拐他的娘亲,“娘,离儿说了很多次了,离儿是盛天的太子,身为太子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偷溜出宫去呢?而且父皇交给孩儿的功课,孩儿都还没有完成呢!”
“呸!离儿你偏心,就知道你父皇!你要搞清楚啊,是娘怀胎十月把你生下来的诶!”
“娘娘,您就别为难太子殿下了。”实在是忍无可忍的凤子飞从暗处飘下。
“哼!你们那个混蛋皇帝,说话不算数!明明说过,离儿是我的!”美丽的女子蹙眉。
“娘娘!”凤子飞脸色有点白。
“好啦好啦,不说就不说!”女子蹭地站起来,扑过去在自己儿子粉嫩的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我的小宝贝,娘过几天再来看你,你乖乖的哈!”
看着洞开的窗户,小小的太子摇摇头,“飞叔,为什么娘不愿留在宫里啊?为什么还不让我告诉父皇娘有来看我?”
“太子殿下,这是娘娘自己的选择。如果让皇上知道了,就会把娘娘抓回来。你也知道,娘娘不喜欢宫中的生活,如果把她困在宫里,娘娘不是很痛苦吗?”
“哦。”小太子点了点头,“什么时辰了?”
“回殿下,时候还早,您再睡一会儿。”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禀皇上,臣有本要奏。”户部侍郎上前一步,呈上自己的折子。
皇上一目十行看过去,啪地把折子扔在地上,“谁给你的胆子?”
“臣罪该万死,请皇上饶命!”
小太子从自己的座上跳下来,走到父皇面前,把折子捡起来,看了一遍,“王侍郎,父皇曾说过,关于百姓的任何奏折都可直递面圣,为什么昨日没报?”
“回皇上回太子殿下,昨日接到消息已是夜深,不敢打扰皇上休息,所以……”
“混账!你到底知不知道是谁养活了你?养活你的,是整个盛天的百姓!你拿国家俸禄不急百姓所急,留你何用?来人!”
“父皇!”小太子跪在父皇面前,“父皇,洪河灾情严重,现在不是处置他的时候,等治理了水患,安顿了这流离失所的数十万难民,再惩罚他也不迟!”
“求皇上让臣将功赎罪!”户部侍郎头磕得砰砰响。
“还不快去!”小太子眉头一皱,小小年纪已经威仪天成,没有任何人敢不把这小太子放在眼里。
“父皇,请允许儿臣亲往洪河治理水患,以防下面官员阳奉阴违,私吞国库,中饱私囊!”午膳前,云离到御书房向父皇请命。
从来面无表情的皇上只有在面对自己这唯一的皇儿时,脸上的表情会柔和下来,“离儿,来。”一把将小太子抱起来,“离儿,要知道外面的世界危机重重,你可有把握?”
“父皇放心吧,儿臣会小心行事。父皇,儿臣将来是要接掌这万里江山的,如果不知道百姓所苦,父皇又岂能放心把江山社稷托付?这是个好机会,父皇就让儿臣去历练历练如何?”
皇上凝眉思考了一番,“子影。”三条人影飘然而下,“你们和子飞一起陪太子走一趟,太子的安危就交给你们了。”
“是,皇上。”
“太子殿下吉祥!”
“都起来吧!小王爷呢?”云离一回自己的寝宫就如往常一样到处找那活蹦乱跳的家伙。“算了,看你们的样子也不知道这小猴子又跑到哪里去了!”
“你凭什么又说人家小猴子啊?”一个比太子小点的小家伙不知道从哪儿蹦了出来,一把跳上太子的背。
太子宫里的下人们对这情景早已是见怪不怪了,这宫里就只有小王爷这小祖宗敢跟太子没大没小的。
“你啊,又跑到哪里野去了?”小太子刮了一下小家伙的鼻子,然后任宫女给换衣服。
“我来。”小王爷开开心心地服侍起自己的小哥哥来。
“今儿这么乖?”小太子笑了笑,倒也没有阻止这小猴子。
“大将军说我的功夫有进步了!”小猴子洋洋得意。
“所以呢?”小太子不以为然,不用想也知道这小猴子接下来又要说什么。
“所以我要去闯荡江湖!”小猴子双手环胸,一脸的豪气干云。
“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连宫门都走不出去。”
“你又看不起人!哼!”小猴子生气了,小脑袋撇到一边准备不再理这人了。
“生气了?不理皇兄了?”小太子笑。“哎——”叹惜了一声,“本来嘛,父皇已经准许我出宫去视察洪河水患,想着带某只小猴子出去长长见识,既然小猴子不愿意搭理,那就算了吧。”
“真的?”小猴子立刻很没骨气地忘了还在生气,一把抱住自己的小哥哥,“你没有骗我?真的带我去?”
“你不是不理我的吗?”
“谁说的!欢儿最喜欢皇兄了,皇兄你就带我去嘛!宫里真的很无聊的,求求你啦!”
“好啦好啦,再摇下去,你皇兄我就散架了。赶紧收拾一下吧,明儿我们就出宫。”
“大人,皇上这次可是拨了八百万两银子下来啊!”清平府知府衙门里师爷连辞一想到那白花花的银子,眼睛里就精光闪闪。
“什么八百万两?这次水患,受灾民众数十万,皇上准保拨了千多万两,只是,这到咱们这里就只剩下了八百万了而已。不过,也够了。”清平府的知府是保德元年的状元,为官已有八年,从一个小小九品知县做到今日四品知府,其能力不容小觑。这清平府的知府名叫何跃,是个白面书生模样的男人,明明已经三十来岁,看起来却像个弱冠少年。“我们得好好计谋计谋,如何让这八百万两银子用得其所,你说是不是啊师爷?”
长了一串络腮胡子的连师爷闻言,“那是。大人,这办法嘛,小的已经想好了。要知道,民不与官斗。只要大人开口,还有谁敢说不?属下已经在酒楼定了包厢,约了两湖十大商户的当家,大人明儿只管去赴宴即可。”
何跃眯了眯眼睛,“连辞啊,最近可真是百无聊赖无趣得很啊。”
“大人放心,小的自有安排。”连辞笑眯眯地凑到大人耳边,“这么多难民,死个十个百个的,是正常现象。”
“不错不错,还是你脑袋瓜子转得快。那,明儿个晚上,我可就要哦。至于今晚嘛,就委屈师爷你了。”说罢,何跃的手在师爷挺翘的屁股上猥亵地摸了一把。
“是,大人。”
“众位兄台,本府在这里先干为敬,感谢大伙儿百忙之中抽空赏脸。”何跃一饮而尽。
“不敢当不敢当,大人有何吩咐只管开口,我等自当鞠躬尽瘁。”
“众位严重了。想必,洪河镇水患的事大家伙儿也都知道了。朝廷派下命令,让本府全权负责。你们知道的,这水患一起,难民流离失所,这温饱问题可就成了难事。最近几年,天灾不断,府库里的积存那真是……哎……不说也罢,喝酒喝酒!来来来,满上满上!”
“这点事大人何须烦恼?不就是粮食吗?我们多的是,说吧,大人需要多少?”
“这,皇上只拨了四百万两银子,这价钱嘛……”何跃为难地开口。
几个当家的互换了几个眼色,“既然大人开了口,谈什么银子?大人只管说需要多少?”
“不不不!这可不行!皇上拨了赈灾银两,本府怎敢私吞?你们这可是陷本府于不忠啊!这样吧,本府为官几年,少有积蓄,只能再拿出二十万两来,这四百二十万两银子交付于尔等,希望能保证难民有粥可喝。本府代天下苍生谢过诸位了!”何跃离座,咚一声跪了下去。
“使不得啊大人!”两位当家赶紧扶起大人,“放心吧,大人,一切都包在我等身上!”
“这个狗官!”等何跃一走,其中一个当家的恨恨开口,“上面拨下来的银子怎么可能这般少?一定是狗官又中饱私囊了!”
“对。而且,我还想到一个问题,”另外一个当家开口,“这种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到时候皇上清查此事,姓何的狗官完全可以把所有罪名都栽赃到我们头上,诬告我们发国难财,到时候恐怕……”
“无妨,先把这件事禀告公子,请公子定夺。”
“哼,好不容易让他逮着这么个发财的机会,他怎肯放过?”白衣公子隐在帘后,声音清朗。
☆、第2话 下流坯子遇美人儿
“是,我等束手无策,只能来请教公子。不知该如何处理?”
“无妨,想打我的主意,他还嫩了点。你们派人去盯着何府,尤其要找出脏银存放的地方,切莫打草惊蛇。至于粮食嘛,低价卖给他,但是要跟他提个条件,就是必须我们的人建棚施粥,否则,到了老百姓嘴里的恐怕就只剩下树皮砂砾了。”
“是,公子。”
“下去吧。”
“回来了?”公子喝了口茶,问站在面前的四人,“如何?”
为首之人摇头,“还是没有消息。”
“到底是谁?”公子凝眉。
“公子,这么多年都没有消息,他身上又有剧毒未解,恐怕……”
“给我闭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既然棺材里没有尸体,那就有无数种可能。再派人去找!我也该回去看看爹了。”
“师父这些年气色好了很多,公子当年的决定真是英明。”
“哼,若不是因为爹爹,就凭他当年害得爹爹疯掉,我就该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爱师父,当年的事情应该是一场误会!”说话的人似乎被什么吓住了,“公子恕罪,文勋逾矩了。”
“做好你们的事。”
白衣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