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踱步,绕过3圈之后,构思好了,就在窗前的一个像指挥台一样的架子前把灵感记录下来。比如说《浮士德》《歌德谈话录》等,他的很多文学巨作都是这样完成的。隔壁有一间很小的卧室,歌德就是靠在卧室的沙发上与世长辞的。
现在所有的家具都按照歌德生前的模样摆放着,这位大文豪好像不是离开了我们,只是临时外出,随时都可能会来。
7000多册厚厚的书压在心头沉甸甸的。
拜别了文豪,溜出古老的木门,墙上的爬山虎正红得光艳,心也为之一亮。歌德也要有调节心情的时间吧,城里有一间他常去的咖啡屋,慕名前往点了杯歌德咖啡,在浓浓的香气中回味着文豪的神韵,不觉有一种想去空旷处走一走的心情。
傍晚时分,驱车到了歌德的summer house(夏季别墅)。它坐落在郊外的山谷中,前面是一片大得没有边际的绿草坪,星星散散几棵百年老树点缀其间。秋色把树叶染得有红有黄,然后请秋风把树叶吹落树旁,金灿灿地铺成一片,在绿茵茵的草地上显得格外耀眼。拾起一片树叶,当作鹅毛笔一样挥舞,铺开一片草坪,当作稿纸一样挥洒,沿着歌德走过的小路寻找灵感,静思中竟然忘记了来时的路。
一块巨大的牌子守在路旁,以为是地图,赶紧凑过去看。唉?英文注解是不是弄错了?一个箭头指向旁边一座不能再普通的房子——世界文化遗产Bao house。
不可能吧,这间房子就像一家小公司的办公室,没有丝毫特别之处。怎么可能跟“世界文化遗产”这几个金灿灿的字沾上边?但是德国人的严谨是来自于骨子里的,不会在歌德眼前开这么大的玩笑吧。
敲敲矮矮的铁门,一位看门人走出来,我们亮出身份,说明来意。他虽从没见过中国的摄制组,但好象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拍摄。这儿是一个建筑学院的校外教室,进门后也没发现任何惊人之处。
“真是世界文化遗产吗?”我指着门外的牌子。
看门人讲了一个典故。1923年是建筑学老师木赫的新婚大喜。洞房之夜,他躺在床上和新娘一起想像未来的家将会是什么样子?那时一战结束不久,人们都在寻找以一种新的理念重建家园。他突发奇想,跳下床,画出几根简单的线条,说要建造一所几何形状、钢架结构的现代化房子。不难想像这种设计在哥特式风格盛行的年代一出台就遭人嘲笑。但几经周折,木赫还是在这里建了一座长方形状的平顶房,它成为西方现代建筑学的鼻祖,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是当之无愧的。
意外的震撼来得意外的强烈。
一路上,我盯着所有的建筑。想像力、创新再不是抽象的概念,我们是受益者,每天就生活在近100年前的设计中。什么是大智慧?能引导社会发展,预知时代潮流就是大智慧。100年后的世界会怎样?他们生活在什么样的房子里?过着怎样的生活?谁能想像得出来?幸福的一半以上是靠想像。充满想像力的人一定是幸福的,把它变成现实的就更是一位幸福的勇者。
回到旅店,电视里说昨日的大风把科隆教堂顶上的石块吹下来了,现在教堂四周已经封闭……
300多个美丽瞬间一去不复返
站在柏林市中心的勃兰登堡门下跟德国说再见。
我对它并不陌生,所有德国欧元的背面,都有它的图像。自从柏林墙被拆掉,这座门就成为了德国统一的象征。200多年来,城门下走过了历史上无数的风流人物,这时门旁也是群“熊”云集。熊是柏林的象征,在大街上随处可见各种姿势的熊。可这儿的熊全是一个姿势,高举两手围成一个圈。来自125个国家的艺术家按照自己民族的风格给这些熊精心设计了外装。有的浓妆艳抹,有的造型奇特。一眼看见中国熊,它穿了一件朴素的黑白两色衣服,上书《论语》——有朋自远方来。虽然每只熊有着不同的风格,但是它们都手拉手说着同样的话:和平理解,理解和平。
5。歌德刚走 马上回来(5)
我疼得心里冒血!
太喜欢在德国的照片了,组里的同事也抢着看。小助理一不小心碰到了DELETE(删除)键,300多张照片转眼间无影无踪。把数码相机都快拆了、砸了,也没能找回来。高科技有时会让人如此无奈,300多张照片,300多个美丽的瞬间,300多份永恒的回忆一去不复返。小助理在一边哭得楚楚动人,而我恨到嘴边变成了安慰。也许是上天的安排,让我把黑森林的一家人牢牢记在心里,谁也删不去。
一个月后,我收到了来自黑森林小凯文的一封信。他说很想我。他妈妈用英文在信中说,凯文已经报了一所中文学校,希望若干年后,在北京见面时,能用中文和我聊天……
两个月后,小助理幸福地悄悄告诉我,她已经恋爱了。那天她哭的样子打动了导演的心。我愕然,又觉得安慰。原来,黑森林的爱是可以传染的……
1。我恨机场 从小就恨
同在中央台我却从没见过他
道明对我说,身边没有男人的女人相当于半个“失业者”,他说我接下来要寻找的职业就是一个好男人。
那是一段特殊的日子,“非典”横行,国难当前,被称为没有硝烟的战争进入到最低谷、最残酷的时期。2003年3月,北京开始恐慌,人们开始抢购,流言四起,乌云密布。工作上我也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困难,每天“连轴转”的工作弄得我身心疲惫。
就在这时台里的同事给家里送来几箱方便面、榨菜和水,即使北京出现意外,在家里闭门不出也能过几个月了。为此,妈妈常念叨说朋友很义气,关键时候就能看出真朋友的品格。我也只能深深叹息,一个女孩子带着两位70岁的老人在这个时候的确不容易,好在难时还有人伸手相助。
晚上常守在父母身边看电视,这时北京的电视收视率应该是最高的。街上静悄悄、空荡荡,人们足不出户,但都在家里竖起耳朵、瞪着眼睛,注视着电视中播送SARS的动向。电视里一位记者正在采访广州呼吸疾病研究所的钟南山院士。同样是在中央台,我却从没见过这位叫做王志的记者。厚厚的嘴唇、深深的酒窝。语风犀利、问题深入,层层紧逼,穷追不舍。“什么是政治?救人才是最大的政治!”钟南山急了。
钟大夫正是这个时期的焦点人物。被看作圈内的杠头,也是病人的救星。这位67岁的老人是战士、是勇者,还是绊脚石?无论为人做事都颇有争议。
就在这时,电话铃响了,在日本的二姐每天都要来几个电话,她很着急地跟我说:“三三,我希望爸妈来日本躲一躲,国外报道老人如果染上‘非典’,死亡率很高。”
“好呀!他们在北京,我还会有后顾之忧呢。”可我心里在打鼓。
“你也一起来吧,日本很安全,没有‘非典’。”
“我就算了吧,台里说了共产党员要坚守岗位!”我半开玩笑地推辞着。这个时候走开那就真是临阵脱逃了。部里的几位外地临时工作人员已经回老家了,我干着几个人的活,怎么可以一走了之呢。
我嫁不出去的主要原因就是爸妈太好
挂上电话,心里有些无助。这个时候爸妈要是真的走了,剩下我一个人,心里的寄托何在?更会不知所措了。
转身看到二老眼中的兴奋和焦虑。知亲莫若女,他们现在想去工作和生活过5年的日本。那里方便、干净,没有“非典”的阴霾,又有二姐夫妇的细致照料。常言道:“千孝不如一顺”,顺着两位老人吧。自知此事已成定局,心里一丝酸楚,强笑着说: “你们赶快走吧,我也好交班了。”
爸妈在日本使馆有着良好的口碑,很快就办好了出国手续。一个明媚的清晨我送他们去机场。今天的首都机场非同寻常。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的班机,送机的人都不能进入机场大厅。只有乘客凭机票,经过严格的体温测量之后才能进入机场。机场里的旅客寥寥无几,要不是出于无奈,谁愿意在这个时候冒险坐飞机呀?
爸妈亲亲热热手拉手走进了严阵以待的机场,不时回头向我挥着手,“一个人多小心!”
“没事,放心吧,我习惯了。别忘了上飞机戴口罩!”我隔着栏杆喊,喊完转身就走,不想让爸妈看见我流下的眼泪。要是看见了,我保证妈妈能退了机票跟我回家!
开着我的小吉普“蓝风筝”,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风吹干了我流下的第一行泪,没有第二行流下。我恨机场!从小就恨!习惯了寂寞,是我心甘情愿的吗?从有记忆开始到现在,机场里有我太多的悲欢离合。北京、成田、伦敦、戴高乐……我就像一个没有写清地址的国际包裹,在不同的时期、不同的地点,被不同的人接来送去,怎么也到不了家。回国后,终于有了一点儿家的感觉。爸妈走了,这点刚刚在心里萌发出来的感觉也一起被带走了。
我常开玩笑说,至今我还嫁不出去的主要原因是爸妈太好,我感觉不到寂寞。每天下班往家跑,不像有些快到30的女人,一到天黑,心就慌。这次爸妈走了,心里真是慌得紧,没着没落的。SARS还紧随我们身边,还是让工作把自己填满吧。
寂寞的日子也是要过下去的。经验发挥了它巨大的作用,照老法子,逼着自己把承受孤独变成享受寂寞。
这段日子不好熬,前两天录《欢聚一堂》的时候,嘉宾演员都已到场候着了,突然一个指示,根据防控“非典”的需要,不能聚众###,所以立即取消了录像。众人在一片无奈声中离去。这种情况在以前几乎是不可想像的。箭在弦上,真就不发了,活生生地给嚼了吞下去了。
动真格的了!
。。
2。两家医院做出相同的诊断(1)
我抖得像一只病猫
SARS的阴霾终于散尽,爸妈早就在日本呆不住了,经不住二老的再三恳求,二姐终于放行。2003年8月底的一个明媚下午,爸妈回到了北京。爸妈的归来填补了我心灵的许多空间,在二老身边;我高高兴兴地忙着筹备去西班牙和法国举办的“手拉手”专辑和《欢聚一堂》的特别节目。
一天,在看完采访一位医生的节目后,妈妈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爸爸说:“你是不是该复查了?”
2002年3月,父亲曾因房颤住进了宣武医院。我记得全身体检的时候,他还像小孩儿似的怕疼、害羞,不想做肠镜。在我“大棒加面包”的政策下,好不容易进了检查室。结果查出来肠道里有5块息肉,当机立断就“斩草除根”了。医生叮嘱,一年之后要复查。到了今年,由于“非典”的肆虐,好长时间不敢去医院,把复查的事给耽误了。眼下已经风平浪静,该把这一课早些补上。
肠道息肉是常见病,嘱咐他一定要复查之后,我就踏上西班牙和法国的浪漫之旅。谁料想在巨大的紧张和压力下,在多瑙河冰冷的寒风中我病倒了,病得很惨。在用尽了最后一点气力做完在法国的“手拉手”专辑之后,我突然发烧,烧得失了声。住在巴黎市中心的马克西姆里,蜷在一张巨大的床上,我抖得像一只病猫。好冷、好想家!
对面墙上油画中的一位贵妇在冷冷地看着我。我躺在床上和她对视着,几乎也是在恶狠狠地盯着她看,她的高傲激怒了我,让我坚强了起来。在日本生病的时候,我也是这样咬牙挺着,人只有享不了的福,没有受不了的罪!说不出话来,更怕父母担心,很多天没打电话,终于熬到了回国的日子。回到家已经是憔悴不堪,只说是倒时差的劳累。这时候,爸爸已经做完复查只等结果了。
憋了半天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11月,一个明媚的中午,妈妈突然打电话给我,“三三,”她在电话里的声音很反常,“你能抽空回家来一趟吗?”妈妈从来不在我上班时间打搅我,今天很奇怪,她的声音在颤抖。我的心开始往下沉,不祥的预感笼罩着我。下午虽然约了人,但已经顾不上许多,匆匆打电话通知对方更改时间后,开上“蓝风筝”一溜烟地跑回了家。
二老都在客厅里坐着,脸上没有什么太多的异样。爸爸看见我有些吃惊,“怎么回来了?今天这么早下班?”侧头瞄见妈妈正紧张地看着我,“回来取个东西。”我明白了,“妈,我的稿子您看见了吗?帮我找找。”说着我走进自己的房间。妈妈跟了进来,没张嘴眼睛里已经噙满了泪,“怎么了?”不祥的预感更强了。一行泪顺着妈妈的脸流了下来,“你爸爸得的是癌症,宣武医院的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
我不信,根本不可能!爸爸好端端地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