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了他,陈成的劲头儿也来了,像是力量可以传递,传到了自己身上。飞矢机动,占据主动。那温文柔和的气质突然化作一把出鞘的长刀,强悍,冰冷,犀利,夹带着浑然天成的压迫感。
四点钟位置的海怪15正是卡曼。他发现同样是飞矢,但与刚才交手的那些很不一样,其中的差别就好比卑贱丑陋的窑土泥罐与晶莹剔透的陶瓷一样,有着天壤之别。尤其是那架长机(陈成),沉稳而厚重,有种力拔山河的王者之风。总是像幻境一样地在眼前消失,又总是像影子一样地跟上来,还逼得越来越近,更带来了一股无法令人忽视的压迫感,令自己的心焦躁起来,独有的微笑也不见了。
飞矢空灵飘逸,海怪15自然流畅,两架战机上下翻飞,主动权多次易位,真似棋逢对手难见高低。双方都暗自佩服对方的技艺,然而这毕竟是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拼杀。
就在海怪15准备进入飞矢六点钟位置的时候,眼前的飞矢突然越过他的头顶向后仰去,令卡曼觉得整个天都倒了过来。
“哦,我的天啊,是眼镜蛇机动!”
“眼镜蛇机动!”这一超常规机动突然绽放在弥漫着常规战术机动的天空上,一下令所有人惊诧。那犀利如利刃一般的锋芒与柔和似月光一样的优雅不可思议地融合交会,透出一种浑然天成的奇妙美感,就像在万绿丛中盛开出的一朵艳丽之花,异常夺目。
天空上的战斗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众多双眼睛在不同的位置,从不同的角度,解读了这赏心悦目的“上帝之舞”。
一生只为一瞬,一瞬决定一生。
一种茫然的恐惧袭击着卡曼的灵魂深处,生存的希望正像热煎锅上的黄油般化掉。他的光芒注定要被“上帝之舞”所掩盖,只能望天兴叹:生不逢时。就在陈成按电钮的那一瞬,卡曼想到了女儿,那是他生活的动力和希望,一把抓住护身符,也许情况没有那么糟。导弹击中的前一刻,拉开了弹射环,“砰”的一声,大地旋转,景物倒逝。再次睁开眼时,自己正随降落伞缓缓而下,胸前的护身符闪闪发亮。
唇亡齿寒,这边,迪马斯也陷入了被动。
“飞虎”与海怪15在空中以每小时几百公里的速度横滚追逐,人在其中就像洗衣机里的衣物一样,天昏地暗。
“一号,我们去帮帮云飞吧。”周围的战斗在段宇和赵辉的第三批增援战机赶到后,发生了一边倒的变化,数架海怪15转瞬间化为乌有,而卓普恩空军的增援战机在###的电子欺骗下,飞向了韩国。现在,只剩下白云飞和迪马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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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任与约束,“满天星”的一战成名(31)
“不,别去!都别去!让他自己来!”陈成的命令并不是出于个人情感,而恰恰是出自于团队之间不可缺少的信任。
不负众望。“飞虎”再一次绕到了海怪15的尾后,迪马斯的最后一点斗志也被白云飞消耗殆尽了,就像玩抓娃娃机时还差一次就可以抓到却已经没钱了。白云飞亮出了复仇之剑,机腹下惟一的一枚近程格斗导弹,好像就是为了此时此刻准备的,闪闪寒色象征死亡的光泽。
“云飞,我们可以攻击了!”徐腾见武控屏幕锁定了目标,但不见云飞按下电钮。
“云飞,我们可以攻击了!”
“云飞,云飞……”
飞机的轰鸣,同伴的呼叫都渐渐地淡出了他的听觉,四周变得一片死寂,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咚”地充塞着耳膜。忽然,双睛再也无法保持寒冰雪霜般的冰冷色彩,迸射出仿佛要杀人一样的强烈情感。
“海亮,替你报仇了!”
“飞虎”机腹下冒出一股红光,导弹疾驰犹如龙跃苍穹,带着前辈人与这辈人的刻骨之仇,带着胸腔中如同灌满了铅块般的痛楚,伴着云和风,还有震天动地的杀!杀!杀!呼啸而至!
先是强劲的穿透爆裂,紧接便是猛烈的爆炸,海怪15化成了一团火球,灰飞烟灭。
“瓦克”号死里逃生的同时,在高级指挥官云集的“龙城”号作战室里,一个大胆、严谨而又存在很高风险的作战计划浮出了水面,WM海军在三连败后,在“瓦克”号不能参战的情况下,仍要与卓普恩海军一决雌雄。
同一时刻,没有硝烟的内陆某军用机场。
红日照耀大地,湛蓝色的天幕一望无际,阳光温暖而又灿烂,让人产生一种舞动的热情。毫无疑问,这是个飞行的好天气。跑道上,高鹏的天光一号已被空军的人修好了,就像换了一架新的,又像佩戴了艳丽的珠宝,频频反射出耀眼的闪光。
机场上,军长对高鹏说:“祝你一路顺风。别忘了那句话:如果海军输了,WM国就要亡国!”
“放心吧,海军不会输,WM国不会亡!”高鹏用一个刚毅的军礼表达出渴望胜利的决心。
大个子说:“打赢了,我还请你喝酒!”
“那你肯定跑不了。我等你的好酒!”两个人深深地拥抱。
高鹏又望了一眼大家,又一个干净利索的军礼,转身步入座舱。座舱明亮,视野开阔,有一种回到了家的感觉,舒服!塔台发出指令,高鹏启动战机,众人的目光随着飞矢而移动。他要从这里起飞,在规定时间内归队。
滑跑,加速,开加力……轻拉操纵杆,飞矢犹如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的英雄,冲天而起。接着,飞机恋恋不舍地绕着机场盘旋一周,那是高鹏在感谢陆军兄弟们的好酒好肉。
这时,一辆小车冲入了机场,曾如月来了。由于一时订不着机票,又怕高鹏走了,便连夜开车来了。可还是晚了。
“不……”曾如月看到了升空盘旋的飞矢,极度的痛苦狠狠地撕扯着心和灵魂,化成一声痛苦的呐喊回荡天地,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回去?就算不回去又有什么关系,被笑成胆小鬼也可以,只要我们能够在一起……
军长走了过来,说:“你就是如月吧?高鹏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
如月把信展开,很简单的一句话:等我回来,我们结婚!
泪如雨下。
计中之计,谁是最后的黄雀(1)
(一)
茫茫C海,天刚刚破晓,淡青色的天空还镶着几颗稀落的残星。海风吹开云层,露出驰骋在浩瀚海面上的战舰群。经过一周不间断抢修,“龙城”号航空母舰恢复了往日威武神色,舰桥上,海军旗,飘入云,一腔赤红震乾坤,那舍我其谁的磅礴气势依旧令人敬畏:这就是漂浮在大洋之上的尊严。
忽然,一团燃烧的火焰划过湛蓝天幕,带来一股激情的冲动,那是归队的天光一号!
“龙城”号的修复值得庆幸,高鹏的归队则更令大家士气高涨,给他一个紧紧的拥抱,让他在结结实实、密不透风、生与死的战友之情中幸福地窒息。
在船舱入口处碰上了准备出机的白云飞和徐腾,高白二人都先是一愣。
“我们的差距又拉大了。”白云飞的问候带着似有似无的挑衅和友善气息。
高鹏与一双坚冰寒雪的眼睛对视,“我会赶上的!”
两人严肃的表情一下转化成从容自信的笑,又化成一个充满力量的拥抱。感觉好极了!
一号会议室。范长城站在巨大的海图前,说:“总部指示我们,要集中优势兵力,先打掉卓普恩海军。根据总部指示,我与亚民制订了一套作战计划,就是以A海舰队为诱饵,诱卓普恩海军主力进入埋伏圈,远洋舰队与C海舰队全力出击,一举将其歼灭。如果卓普恩向奥马利克联邦海军求救,那就还能引出奥马利克联邦海军第二航母战斗群,我们就再杀他个回马枪,吃掉它!另外,我们得到情报,奥马利克联邦海军第一航母战斗群有北上的迹象。如果它来了,那就正好报‘明克’的一剑之仇!”
甲板上直升机的桨叶运转起来,强大的气流压得周围的人抬不起头。送走了兄弟部队的同志,范长城看了一下表,抓紧时间,远洋舰队又召开了内部特别作战会议。
杨兴华担心地说:“这次行动,直接关联着三大舰队的安危,不能有任何闪失。我考虑是不是不让白云飞参加战斗,我怕他到了关键时刻又不听命令,坏了整个计划。况且他又对卓普恩极度过敏,我真怕……”
“你的担心是有必要的。”范长城点了点头。
“我看倒不一定。”雷明似有玄机地摇了摇头,“我也找他谈过话,给我的感受,他是一个有心人,这一点我相信他。另外,大战在即,我们需要像云飞这样能够独当一面的人。”
“你这么信任他啊?”杨兴华有点惊讶。
中午时分。执勤回来的白云飞手里提着飞行头盔,上衣耷拉在头盔上,先徐腾一步来到餐厅。餐厅里说笑一片乱哄哄的,这里是飞行员惟一可以躲避冗长而又冗长且枯燥无味的舰上生活的地方,谈笑间抛掉了厌烦、紧张和心神不宁。
餐厅的正中心位置,贴了一张醒目的大标语:严格限量。原来,由于最近补给线吃紧,水兵和舰船指挥官的食谱里很难见到荤腥了,只有飞行员才有的吃,但也是限量供应,吃起来不像以前那么爽。
白云飞拿了餐盘排进队伍,听到一名名年轻飞行员抱怨肉太少了。看到限量之严,白云飞像是马上就要接受考验似的,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头盔。到他了,白云飞递过了两份餐盘,声音坚定而清晰:“两份!”
“嗯?我没听错吧?你要几份?”炊事兵感到极度好笑,那么多人都没肉吃,他一个人居然敢要两份。白云飞看着他,那种平静却带有压迫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两份,还有一份是徐腾的。”
炊事兵从白云飞的眼神中看不到任何心虚迹象,只让自己感到极度的恐惧,就好像如果你不给,不锈钢的餐盘就会砸到你的脸上。
“好……好吧。”令人羡慕的两大勺牛肉扣在了餐盘里。
打了两份,白云飞暗暗出了口气,环顾四周找座位。在餐厅一角,高鹏皱着眉看着餐盘里面的葱,就像厨师欠他五百万似的,嘴里还嗔怪道:“放那么多葱干嘛?就算肉少也不用放这么多葱吧!”
“葱爆羊肉能没葱吗?”陈成觉得好笑,与###对视一笑。###又叹了口气:“唉,原本打算等战争结束了,请你们吃烤鸭。你既然不吃葱,那看来烤鸭也没的吃了。”
“哎,你错了。葱你们吃,我吃鸭子!哈哈……”
“美的你!”
这时,白云飞也过来了,把餐盘放好,这才把遮盖头盔的上衣拿去,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钻了出来。是小猫呀!原来,自从战斗打响就很少照顾它了,猫粮也早就吃完了,饥一顿饱一顿,都饿瘦了。小猫意见也挺大,时不时用爪子在你的胳膊上表露一下它的态度,甚至晚上睡觉时,白云飞都觉得小猫在咬自己的耳朵。
刚才小猫真乖,躲在头盔里一动不动,与白云飞配合默契地骗过了所有人的眼睛。
计中之计,谁是最后的黄雀(2)
“我可是服你了,严格限量你还能骗到肉吃,服了!服了!”段宇和岳征也来了。
餐桌一下变得拥挤起来,大家还要给小猫让出一块空间。
“疯了!疯了!上过战场的人都疯了!”徐腾气呼呼地坐了下来,“我刚来,竟然说我已经打了一份,这是第二份,死活也不给我打荤的,害我今天吃素!”
众人一笑,###一指小猫:“你的那份在那儿!”
徐腾发现了正在狼吞虎咽的小猫,明白了,“我说呢!原来……”
“这份是你的。”白云飞抚摸着小猫,把自己的那份推了过来,果然餐盘里的肉一块也没动,全给徐腾留着呢。好一个有理、有利、有节,让众人都不禁暗挑大拇指:仗义!
徐腾不仅气消了,反倒不好意思起来:“算了算了,一块吃,一块吃。”
就在这个时候,餐厅里突然响起了一个单调而又反复起落着高音和低音的、一个平常再熟悉不过而又一时想不起来的声音,充斥耳边,久久不停。
“什么声音?”所有人都是一愣,不约而同地停下筷子,不知谁喊了一句:“是警报啊!”
“呼啦!”餐厅里的飞行员一下全没了。
舰队内的救援直升机纷纷升空,救援快艇鱼贯而出,雪白的浪花向两侧飞溅,留下一道道白色航迹。另一方向,远一点的海面上到处都是人的脑袋,有死人的也有活人的。环视整个海面,一具具尸体像浮萍布满在这里,任其漂荡。水兵们神情呆滞了,说不出一句话,心脏在一瞬间有一种被冻住的感觉,全身发抖,就像是从骨髓里刮起的风。
“怎么回事啊?是哪艘船啊?”高鹏等人冲上了甲板,遥望着那片海域,看着一架架直升机不停地起降,心里急得很,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