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这位姑娘,你知不知道我是花了多大的心血才找到妳的?好心没好报……」沈虚琴怨怼地看着女子。
「唉哟,没想到你还会信『好心有好报』这种事啊?老头子每天调戏仙子都来不及了,还有时间去管谁做了哪些好事?」女子挑挑柳眉,撇了撇嘴。
「我说丹儿啊,妳可不可以不要一出剑,就开始跟我唱反调?」沈虚琴无奈地道。
「好吧,看在你『终于』找到我的份上,暂且放过你一马。」那名被唤作「丹儿」的女子,就是当初被封进二剑的星宿之一,丹宿。
「不过……我们倒是有一件事还没做……」沈虚琴低头看着怀中的翔允青,「八成是被解印时的热度给烧昏了。」
「咦?可是,我记得那应该是伤不了人的啊,它只是热,不会受伤的。」丹宿睁大双眼,看着翔允青,然后,向后方一瞥,冷声道:「喂,那位公子,你还要躲在那里多久?你要知道,伪装是敌不过神的眼睛的。」丹宿望着远方某个点,然后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等着「好戏上场」。
下一刻,远处某颗树旁,走出了一抹身影。
凌厉的目光有点埋怨着丹宿为何要将他揪出,接着,目光转向沈虚琴怀中的翔允青,他一个轻功飞近,用快得令人无法捕捉的速度将翔允青从沈虚琴怀中夺出,然后站定在原本的那块空地之上。
「慕容沛?!」沈虚琴大喊,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慕容沛。
看来……某人还是放不下小青啊!沈虚琴宽慰地笑了笑。
「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带他走。」紧紧抱着怀中昏厥的翔允青,慕容沛简直可以说是用「瞪」的看着沈虚琴。
他怕,他真的怕翔允青会离开他,昨夜他一夜未眠,为的就是思索着这十年来他跟翔允青之间存在的,究竟是什么。
他知道,他要是再不承认,后果就如水怜所说,他一定会后悔!
「不是我要不要带走小青的问题,是他自己要离开的。」沈虚琴指了指慕容沛怀中的翔允青,无奈地耸了耸肩。
「那也要等我同意!」慕容沛霸道地下了结论,然后看了看丹宿和沈虚琴两人,「我想我已经不能不相信你们是天上的星宿了,毕竟虚琴他是不会说谎的,只不过……我希望你们能帮我一件事。」
「你要我救他,然后劝他留下来?」丹宿拨了拨长发,懒懒地道。
如果以她所知,眼前这人……里当就是当初让二剑流入江湖那人的命定中人囉?
可是……再以她所知,眼前这人的命格应当是武曲星转世,皇命之人耶!可是,怎么看起来一点也没有皇族气息?
「没错。」慕容沛有些被吓到,眼前这女子,竟然能知道他想要干麻?
「我可以答应你,毕竟救他是一定要救,但是,劝说嘛……」她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丹宿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给慕容沛。
「如果,你是真的有心要小青留下来,我想他应该也不会走的,但是,那就得看你的心意了。」沈虚琴道。
「我已经放手错失他太多遍了,我真的不想让他再次离开我……」望着怀中的翔允青,慕容沛脸上原本有些严肃的面容,竟全都软化下来。
这是一个不一样的慕容沛,在场的水怜、铁曲封和傅穠,对于这一幕感到有些惊愕。
为了让浣水堂名立众多江湖帮派之上,为了让浣水堂拥有广大的名声,慕容沛总是一脸冷然地对待任何事,但自从十年前翔允青的出现,这一切全都改了观。
他为他失神,他为他着迷,他为他生气,他为他落魄。
这不是爱上了翔允青是什么?
但是呢?主角两人总是没有搞明白,如果能早点发现,有情人终成眷属当然不是问题。
如果说是天不从人愿,那老天爷也太无辜了,明明就是两个人相爱,却又一直回避着那道真理的掩布,虽说只要挥个手将它掀起,一切的一切就再明白不过了。
但他们就是不要!
一旁的三人对看了几眼,接着有志一同的叹了口气。
水怜走上前,拍了拍慕容沛的肩膀,「我说过,别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之前你已经错过太多太多,别让自己再错失下去。」
「如果你能发誓,小青醒来后,你能让他知道你的心意,这一切都会迎刃而解的。」沈虚琴笑着。
「嗯。」慕容沛应了声。
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好了,如果他说出来,他的小青就会这么一直留在他身边……
那就好了。
在浣水堂过了两天,在丹宿的治疗和慕容沛无微不治的照顾下,翔允青终于醒了过来。
虽然翔允青醒过来大家终于放下了心,但一件更为重要的事,还尚未落幕……
「你可醒了,这两天大家都担心死了。」沈虚琴叹了口气,摸了摸翔允青的头。
「对不起……」翔允青看着眼前陌生的女子和沈虚琴,歉然地道。
「哎呀,道什么歉了,所以我说凡人太过死心眼就是这样!」丹宿调皮地轻戳了翔允青的额头两下。
翔允青淡淡地笑了,按照这女子的「用词」,看来她就是被封在火纹剑里的星宿了。
「好啦,这里没我们的事了,人家还有事处理,我们先出去吧。」沈虚琴使了使眼色,半推半拉的将丹宿给拖出了门外。
唉,他要是在不把丹儿给看紧点,依她八卦的性格,肯定无所不用其极的在门外偷听。
听闻已经走出房门的沈虚琴这样讲,翔允青有些怀疑地蹙起眉头。
就在他还搞不清怎么一回事时,他忽地看到床边坐下了一道身影,回过头,慕容沛略显憔悴的面容,让他稍稍惊讶了一下,随即又换上了冷淡的面容,撇过头不看他。
空气彷彿凝结,房间里的两人,竟很有默契的沉默着。
一个不想听,一个不敢说。
时间流逝,良久,已经欲言又止许久的慕容沛才开口道:「别走,好吗?」
「你以为你这样说,就能够改变我的心意?」翔允青冷哼了一声,「别笑死人了。」
「你到底怎样才懂我的想法?」慕容沛扳过翔允青的身子,让他直视他。
他不懂,为什么他们俩总是不了解对方心里真正的感受?
「你没说,我怎么知道?我不是神,我只是个平常人啊!」没错,他是个平凡到也深陷在红尘之中的凡夫俗子。
挥开慕容沛的手,翔允青掀开被子越过他下了床。
「我爱你!」拉住翔允青的手,慕容沛站起身将他拉往自己怀中。终于说了,这句话,到底纠缠了他们两个多久,但为何说出口,他却反而感不到轻松?
等待、挣扎、苦恼了多久,他一次次地把这句话往心里放,越放越深,他对自己和翔允青的伤害就越深。
但说出来的这刻,他竟然有些懊恼,总觉得这句话说的晚了、慢了。
翔允青愣住,他没有反抗的任由慕容沛将自己搂在怀里,脑中一片空白。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说出来?
为什么他一定要让他离开的决心动摇!
他已经累了,他不想再这么下去,多少桎梏、伤心,他不要做一个让自己流泪的人!
「大家说的没错,我太后悔当初放手让你走,我的确做了太多傻事,对不起,小青……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慕容沛轻柔的抬起翔允青的下颚,那张近乎恳求的表情,让翔允青慌了。
这样的慕容沛太让他心动,太容易让他沦陷,一样的事他不能再次让它重演,他的决定只有一个──离开!
思君秋夜长,一日魂九升。思君春日遥,一日肠九回。这般情这般爱,他已经无力承受,就算慕容沛承认爱他又如何?他的骨子里流的是罪人的血,灵魂里的是奴隶的卑贱烙印!
感叹世间冷暖,处者自知,他已无力再争。
默默地,翔允青伸手推开了慕容沛,他笑了,这几年来,他第一次真诚的笑了,但笑的苦,笑的无奈。
「没用了,」翔允青摇摇头,「我心已死,何来一颗心与你相爱?」
「天定之命,我想,我们凡人是无法去更改的。」翔允青望着慕容沛的眼,望见了慕容沛眼里无限的不解与失落。
他会假装看不到,看不到任何能动摇他的情绪和事物。
为了脱离伤心,他只得封闭起自己。
心在痛,他视而不见。
眼在酸,他选择忽略。
一场情爱,怎落得如此结局,他想不透也猜不透,如果远走高飞是正途,那么他定将勇然踏出那一步路。
「我已经说爱你,为什么你还是不肯留下!」慕容沛有些歇斯底里,他抓着翔允青的手臂不停地问着。
「放开我!」他挣扎。
「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他大吼。
「啪!」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就这么响起,翔允青的左手还在空中,慕容沛右脸上也已经多了一道印子。
「没有为什么!」翔允青甩开他的手大喊,「因为我们不会有结果,因为我们根本不可能在一起!」脸上的泪控制不住的滑下,翔允青痛苦的抱住了头坐在地上。
「求求你,认清事实,所有的一切都很明显,只是你没注意,你不明白的事太多了,你不了解我的痛楚!」翔允青用着哽咽的泣音说着,他痛苦的皱着眉,开始放声哭着。
慕容沛呆着,他无法做出反应,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无法达到他心底。
心冷了。
翔允青亲口说着他们两不会有结果,他的一句话已经整整否定掉了他们两个之间的感情。
不,或许,他们之间根本没有情。
是吗?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一切都是他的妄想?
多可笑啊!好不容易明白了自己爱他的心,这一切却还是又要远离他而去?
就这样吧,反正他这一生都是孤独,从来,他就是个不配得到爱的人吧。
慕容沛有些泄气的勾起嘴角,他颓丧的坐到了地上。
等着翔允青哭了一会儿,他才又开口。
没有什么话,他很冷静的,嘴角甚至还带着一道微笑。
「你走吧,走的越远……对我们都越好。」
如果他只有两条路──放手,和毁灭可以选择,那么,他宁愿维护翔允青到最后。
放手走吧,他这个孤独人,就这么孤独一生吧。
☆、第九章 (上)
「你说什么?你真的让他走了?」啪地一声,水怜忍不住的大大拍了桌子一下,柳眉飞扬,掩不住的愤怒从美眸里射往慕容沛身上。
昨天,沈虚琴跟丹宿就已经走了,留了张字条说他们回天庭,而他们能做的事都已经尽力的,剩下的,就看慕容沛跟翔允青怎么做了。
没想到,沈虚琴前脚刚走,后脚连翔允青都负伤离开了,这……这两个人到底是在搞什么啊!
「强留也没用,我都已经说我爱他了,但是他并不领情,这么一来,我强留又有何用?就算留住了他的躯壳,他的灵魂呢?应该会更恨我吧。」慕容沛毫无表情的说着,手指无意识地一圈一圈划着瓷杯的口缘。
「那你也不能就这样放他走啊!他还受着伤耶!」水怜忿忿地起身,狠狠瞪着慕容沛。
就算他们为他和翔允青做了这么多,原本应该是转机的机会,却让他们两谱出了绝望!她、她快气疯了!
「水怜,坐下。」慕容沛轻轻地说,「妳应该……很想知道为什么我不让火纹剑消失的原因、为什么浣水堂跟邢天寨之间的仇恨那么的深吧?」
水怜本来还想继续发难,但听闻慕容沛这么一说,她忽然顿住了准备出口的话,愣了许久。
是啊,她是想知道,为什么浣水堂要如此保护火纹剑不出江湖却又不自行毁了它?
为什么刑天寨跟浣水堂老死不相往来?
难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她想不透。
「这故事很久了,应该得从我爷爷那代说起吧。」慕容沛停了一下,眼光忽然放远了。
这事积藏在他心底那么久,应该得分享给人听听吧。翔允青走了,他又是那孤单一人,如果能一次将心中的大石解放,他应该会好过些。虽然,他希望听他倾诉的对象是翔允青。
「唐太宗李世民时,唐朝国势正逢鼎盛,这时,于外于内,往来的货物来往频繁,为了确保货物安全,最为可靠的办法就是请镖局押镖,而这时在中原最具盛名的,就非邢天寨莫属了。
而浣水堂与邢天寨结下的梁子,就从刑天寨押着一批外族进贡物品经浅阳至中原的路程,因为押镖的某位镖师失手杀了本在幽山上练武的十几名浣水堂弟子,因而使得浣水堂当时的堂主──慕容訢,也就是我的祖父带着一批浣水堂弟子将镖局整批人都灭了口。
而邢天寨押的那批镖,也因此失去了踪影,邢天寨跟浣水堂的怨,就在此刻结下。」
「这么说,邢天寨与你们结恨的原因就是如此?」水怜问。
「不,真正的还在后面。」慕容沛起身,开始在大厅里踱步。
「真正的?难道这不是主因?」
「嗯。而到了我爹那代,才是让邢天寨与我们结仇,还有保护火纹剑不流入江湖的原因。」慕容沛又停了一下,然后又继续说:「当时,祖父杀的那批镖师押的镖,里头就有火纹剑,还有唯一能让非真主子之人使剑的东西──硝火布制成的手套。至始讫于我爹那时,火纹剑的传说还不太有人知道,而那时,我爹也遇上了他一生的转折点──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