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哭声无人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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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哭声无人听见-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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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也不像《 芝加哥论坛报 》在评论《 破碎的心 》时所说的“离婚总比死了要好”那么简单。而孤独的儿童、极度缺乏自尊者以及举目无亲的病老之人,也都无法靠着结婚来解决自身问题。
  婚姻本身并不具备任何神奇的魔力,美国有如此多的婚姻以离婚收场,便已证实了这点。对于这些问题的解决,本书所乞灵的并不单是向当事人的婚姻伴侣求得,还希望社会各阶层的人们能伸出援手。大众心理学中那种肤浅的解决之道也不适用,因为孤单自开天辟地以来便困扰着人类,真正的解决之道还牵涉到对于过去的那一套有着更清楚的认知。
  学校教师、牧师、神父、各个教派神职人员以及拥有丰富历史智慧的人必须要扮演核心的角色,政界领袖也一样。各种媒体的文化评论者也一样,他们在塑造公共舆论上如此有影响力。此外,在第一线每天看到那么多孤单受害者的医疗专家们也必须加入这场战斗,帮助扭转乾坤。本书的医疗信息明确显示,我们别无选择。假如现代社会的孤单问题无法解决,那么一场惊天浪潮终将泛滥开来,让我们国家为之破产。
  

一名士兵爱的故事(1)
从费城回来后,欧林·利瓦伊刚好是我头一个门诊的病人。76岁的他,曾经和太太朵特经历了生命中的一场巨大痛苦和磨难。数年前,夫妻俩都接受了心脏血管绕道手术。从那时起,他们每个月都来我这里门诊一次,做追踪治疗。
  像许多心脏病患者一样,欧林在以极大的困难表达自身情感上的挣扎时,每次都会引发血压的急遽升高——沟通问题让他吃了一辈子的苦。不过,在我新的治疗方法之下,他的情况有很大改善。他讲话时血压急遽升高的情况,以及神情放松时的血压,都比我们初次见面时低了许多。
  欧林在本能和喜好方面,是个哲学家、诗人兼音乐家,我想昨晚在费城遭遇到的那些问题,他应该会格外感兴趣吧。在大致描述了那些研究生和他们所讲的话后,我问欧林,依他看,爱何以如此脆弱,如此难以捉摸。欧林一生中得到妻子和朋友的爱,深深的感激已成为这个人的性格特征的重要方面,因此我问他,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觉得,在生命中找到爱或维系爱是如此之难。
  他最初的反应完全迷惑了我,似乎跟前一晚讨论的问题完全无关。一开始,他好像是在漫无边际地聊着,叙述着半个世纪前的往事,那些事历历在目,深深镂刻在他的内心。在他讲述的时候,血压快速升高。当讲到1945年5月2日,他23岁生日在德国布拉努森林发生的事情时,他忽然落下泪来。那时已近二次大战的尾声。当他讲起最亲密的朋友法兰克·瓦蓝库斯中士时,那些事情仿佛就在眼前。
  1945年5月初,欧林和其他4200名美国空军被俘人员处于心力交瘁的地步。他们被迫从位于奥地利境内克伦·尼森铎的第十七战俘营跋涉281英里,走了17天。在到达这片偏远的森林时,战俘们被折磨得奄奄一息,濒临死亡。腹泻、脱水、饥饿,加上控制不了的反胃呕吐,回荡在这片春天夜晚的布拉努森林里。
  一年半之前,也就是1943年的12月,21岁的欧林·利瓦伊是个B—24轰炸机的机枪手,在希腊首都雅典的两万七千英尺高空飞翔。那天早上很冷,气温是华氏零下二十五度。他所属的飞行中队刚从利比亚的班加西换防过来,此刻正飞离意大利的布尔迪西。欧林很高兴能执行这趟飞行任务,以为万一遇上了麻烦,会比较容易平安地返回空军基地。那次轰炸普洛斯提油田时,他的飞机受创严重,现在他感到有了更多的保障。然而,雅典周围山区发射的高射炮火突然粉碎了他的美梦,他的飞机发生爆炸,迅速往下坠落。
  飞机被击中时,他的脚踝被炮弹碎片打碎了,右手也被严重冻伤。当降落伞在雅典北部山区上空张开来时,欧林往下看着这个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的故乡,时间仿佛凝结。这名来自巴尔的摩的小伙子,离开了十八岁的女友朵特,听任她孤单焦急地等待自己归来。而此刻,他正心怀恐惧地缓缓降落到一个原本想都没想到的世界,浑身冷得发抖。他知道自己可能会落到敌人手里,也明白自己具有犹太人的血统,他觉得挂着士兵的名牌很不明智,于是只穿着内衣内裤和一件防寒保暖的飞行装。
  一年多以后,在布拉努森林里,四周漆黑,他颤抖地坐在法兰克·瓦蓝库斯身边,这对难兄难弟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只剩下一片面包了,他们争论了好几个小时该由谁来吃。法兰克坚持欧林必须活下去,欧林则认为法兰克活着的机会较大。他们就这样争来争去。
  在布拉努森林那个悲惨的夜晚,法兰克和欧林无法就谁该吃掉最后那片面包达成协议,最后同意各吃一半。法兰克自愿第二天早上离开他们,到外面求援。他要是胆敢往大路上走,便有被射杀的危险。清晨太阳升起时,法兰克和伙伴拥抱过,便上路了。
  欧林一开始只是拿眼睛望着他,随后喊着让法兰克等一下,他坚持说:“要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是哪一天出发的,可那一天正是欧林二十三岁的生日。而巴顿将军的先头主力部队,已有数百辆坦克驻扎在数千英尺外,翻过一个山头就到了。事实上,战争已经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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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士兵爱的故事(2)
欧林突然回到那个晚上那位企业主管的问题上,并再一次为自己忍不住激动落泪道歉。他因哀伤而颤抖着,轻声说出了那个字:“爱。”他停下来平复一下情绪,又接着说:“让我们能够活下来的没有别的——法兰克甘愿为我而死,再没有别的爱比这更伟大了。除非你遇上了,否则你绝不会了解那是什么。除了我的妻子,没有人真正了解过。这五十五年来因为有了她的爱,才能让我活了过来。”
  “请你明白,我这个人并不是什么英雄!世上有太多人——太多牺牲自己性命的人,他们才是真正的英雄。所以,请你不要把我说成这个故事里的英雄,我并没有做什么。你若要告诉别人这个故事,就请你讲出它本来的样子——这是个关于爱的故事:法兰克的爱和朵特的爱。我这一生所看到的残酷之事是一般人难以见到的。世界上有太多坏蛋,太多人到现在还残酷地彼此虐待。而我不得不承认,唯一让我们活得下去的东西就是爱。到了最后,唯有爱才能让我们免于自我残杀。”
  这本书的问世,必须要感谢成千上百位跟欧林·利瓦伊一样的患者,他们与我们分享了他们的生命、他们的痛苦和悲伤、他们的爱、他们的胜利,以及他们所有最深挚的记忆,让其他的人也能明了其中的症结。我的际遇稀有难得,能够跟这些患者相识,相互对话。这些人里面有几位是从古代、从绝望的深渊如魂灵般出现的人——这些业已作古的人,例如在布赫瓦尔德、奥斯维辛、伯根·贝尔森和道丘等集中营待过的人,他们都亲身体会过人类遭受痛苦所发出的无人听见的哭喊。其他则是事业有成的生意人,他们在个人及理财方面获得了极大的成功。
  而仍有其他人在跟孤单、贫困、求学失败的耻辱搏斗,人生的大部分都陷入绝望之中。对于这些患者,生命关怀诊所和西奈心脏康复中心的同仁无不俾以深挚的关怀,我的感激永难回报。我希望撰写这本书的小小努力,足以使我有幸将大家在一起分享生命的深挚谢忱表达出来。而我也祈祷从人类的心脏学习到的这些心得,能够帮助更多的人生活在关爱之中,摆脱当我们因痛苦发出无声哭喊时仍苦苦纠缠的孤单和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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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害怕寂寞(1)
爱是玩笑?
  人际关系是开玩笑?
  谁也不会吃亏?
  这是一种试图从群体获取力量的脆弱表征?
  孤单问题就像汹涌的浪涛,处处有人遭受折磨。在此背景下,上述几段文字一定会被看做是极其空洞而虚伪的话语。然而,即使有那么多负面的医学数据,那些文字反映出的态度在美国社会却十分普遍——忽视人际交往,贬低群体的重要性,对朋友和伴侣的需要被人奚落为“心灵脆弱”。但就在孤独问题被忽视的同时,它带来的健康恶果却在人群中蔓延。这是一场真切的人祸,在美国,过早死亡者的数字令人震惊。
  请看一则惊人的事实:美国的离婚、单身和丧偶人群里,不分性别种族,因为各种原因死亡的比率正在节节攀升。无婚姻关系人群的死亡率正持续升高,甚至高达同年龄段已婚人群的10倍。与此同时,求学失败等早年经历,已成为当今美国人过早死亡的主要原因。求学失败不仅引发过早死亡,还将使人一生陷入人际放逐之中。
  然而,现代美国社会还是普遍把爱看做毫无意义的字眼,以为“心不在焉地说,心不在焉地听”并不会给身心健康造成什么恶果。沟通型疾病在急速蔓延,越来越多的人对此熟视无睹。“寂静的声音”将所谓“不具形体的对话”不断扩散,变成现代社会的一种文明病。这是一种无法感受的对话,语言已从我们的身体和内心剥落分离。
  如今,可以电话“对话”,也可以通过电视和计算机“对话”,“人体”却不在现场。这里是数字和影像的天地,在人际对话里,人的身体和血肉已不再是必要角色。在这种情境里,人们必须相信对话在“精神上合乎个性”,是“从虚无之地向虚无之人”讲话!颇具讽刺意味的是,这种电子化的交往时常造成严重的问题,心理学家对此已有充分论述,病理学家也持类似判断。
  于是,心灵受伤者同样地从自己身体、感情和内心之外学习说话。长期以来,医疗专家便认为这些都是反社会、偏执和自我陶醉的病态标志,是社交能力全面失败在心理层面出现的严重后果。
  电子媒介固然神奇,但对它们的依赖却产生出新的社会难题,并使其扩散。表面上看,电子时代提供了无穷无尽的交往机会,人们却很少想到,这种互动方式已经大幅度地改变了对话的本质。的确,它们帮助不少寂寞的人彼此沟通,使地球村为之改观。通过电子商务将整个世界联合成一体,从而降低了狭隘民族主义的危险性。但是,人们却很少想到它们的先天不足之处。
  将对话从人类身体中抽离,即从人的内心直接淬取并加以提炼——使人际对话乍看之下不需要身体参与。跟祖辈父辈不同的是,人类实体面对面地谈话,已不再被视为人际沟通不可或缺的环节。在这种特定情况下,人类医疗的核心问题——人类的始祖亚当在伊甸园里首次面对自己的孤单——再次出现。“同伴”的声音和话语从数字化的盒子里发出,人受声音哄骗,被麻痹和安慰,《 圣经 》里那句警告——“那人独居不好”,它的含义彷佛被我们混淆了。
  现代电子传媒并不需要通过人类血肉之躯传递信息,数字化的“说话影像”开始和面对面谈话的肉体混杂,产生一种我认为是全新的孤单形态,这种寂寞是“拥有感受的肉体存在”无法分享的。如今,虚拟存在和真实存在越发纠缠不清!真实和虚拟之间界限越来越模糊。
  这是最让人心寒的孤单形式。看着这些电视画面:孤单、寂寞、在社会游离边缘的孩子,拿着自动步枪跑到学校,滥杀无辜,让我们胆战心惊。这些人无法与他人沟通,无法通过话语与他人分享感情,或者表达寂寞和愤慨。他们似乎也分辨不出,电视游戏中的杀人场面和真的杀死自己同学之间有何差别。
  例如,1998年,华盛顿州春田市色斯顿中学的15岁男孩基普·金格杀害父母后,开车来到学校,枪杀两名同班同学,同时造成25名同学受伤。美国公共广播网的“新闻最前线”节目播放了一段纪录片,试图解释这桩惨剧时指出,基普·金格念一年级的时候,因为识字困难问题从未被人发现,成绩一直敬陪末座。当他意识到自己永远无法达到父母对他课业成绩的期待时,他就遁入自己的个人世界里头,对计算机、枪支和爆炸物发生了强烈兴趣。
  

每个人都害怕寂寞(2)
由于社交陷入孤立,除了自己无法和别人沟通,基普·金格在日记中写道:“我一个人孤单单地坐在这里,不知道自己是谁。我想成为自己永远无法做到的头号人物。我每天都这样努力,但到了最后,我却痛恨自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在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医学科学在不断强化一个文化假定:人的身体本质上是种机械结构,而人类感情并无实体存在。医学告诉我们,人类的心脏是个泵,身体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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