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山沟”没有什么深刻的体会的话,这次算是知道,这里依山傍水并没有什么不妥。
山水的阻隔也有积极的一面,那就是这里始终保留着浓浓的传统习俗。这就不得不提起那段刻骨铭心的历史。魏晋南北朝时期是一个大分裂、大糜烂、大破坏的时期,黄河流城惨遭蹂躏,从而促发了一次又一次向南方移民的高潮,有史为证“自中原丧乱,民离本域,江左造创,豪族并兼,或客寓流离,民籍不立。”期内移民的分布仍以长江流域为主,更南的福建两广移民也不少,据记载:“晋永嘉二年,中州版荡,衣冠始入闽者八族,所谓林、黄、陈、郑、詹、丘、何、胡是也。”
由此看来南方人大多是由于魏晋时期北方战乱不得不逃难而背井离乡,在这里扎根,与此同时,他们也带来了中原先进的生产力和文化。可是时至今日,北方的文明早已被所谓的“先进”而替代,甚至想捕捉一些传统的影子都很难,剩下的也只有些修葺一新的“文物古迹”,而这里似乎依旧还能还历史一个真面目。扫墓、祭祖、家中设祖先排位、刻碑(有些门楼壁上有石刻,记录着本族祖先的来历或置放记录本族重大历史事件的碑文)……这些虽然会有人质疑是封建迷信活动,但是它的历史功绩也不容忽视。就拿扫墓来说吧,上至耄耋老人,下至襁褓婴儿,不管是同姓同村祭扫,还是同镇同县公祭,不能不说他们对祖先的敬重,更不能否定他们这样做也是对传统习俗的继承。与此同时家族之间的感情也加深了,听当地一位叔叔介绍:“不管在什么地方,做多大的官,清明节都回来祭祖,就连县太爷也不例外”,其重视程度不言而喻。
除此之外,壮家人的热情好客、质朴勤劳也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虽然语言不通,甚至普通话听起来也很吃力,但是他们流露出对我这个“外乡人”的关照使我深有感触,此乃“质性自然,非矫厉所得”,并且质朴的少有花言巧语,比起在城市里受到的“靓仔”、“帅哥”的虚伪和讨好的话,真是“悟以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现在也似乎真正理解陶渊明“守拙归原田”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率性和自然的杰作。自此他也开启的中国隐士文化,创造出一个幽美逼真的世外桃源,成为“乌托邦”的始祖。
当然在吃的方面更为讲究了,而最具有代表性的莫过于五色糯米饭了。五色糯米饭是壮族地区传统风味小吃。因糯米饭呈黑、红、黄、白、紫5种色彩而得名,又称“乌饭”。每年农历三月初三或清明节时节,广西各族人民普遍制作五色糯米饭,也是壮家用来招待客人的传统食品,壮家人十分喜爱五色糯米饭,把它看作吉祥如意、五谷丰登的象征。 而关于五色糯米饭的;来历的传说很多,在这里介绍一种:
传说,有位才智超群的壮人韦特桂,在土皇帝手下为臣。一年大旱,他为解除百姓疾苦,奏邀土皇帝亲往壮乡视察,用计使皇帝免去皇粮。土皇帝后来发觉上了当,把特桂视为眼中钉,下令捉拿他归案。壮乡百姓闻知,连夜送特桂上山躲藏。皇兵捉拿不着,就放火烧山,那天正是农历三月初三。皇兵走后,乡亲们在一棵大枫树洞里找到特桂尸体,含泪把他葬在枫树旁。以后的每年三月三,壮人就用枫叶等植物颜汁把糯米染成红、黄、紫、黑等色,蒸熟后拿到山上祭祀特桂。 制作的过程也非常讲究,都是从纯天然植物上提取色素,五色糯米饭五彩缤纷,鲜艳诱人;天然色素对人体有益无害,各有清香,别有风味。我算是大饱口福了,真是过把瘾。
有山、有水、有人家,“山水相连”、“依山傍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大自然的造化的神奇,还有拥有山一样坚强性格的人们,他们生活在这里与山为邻,以水为伴,显得是那么的和谐。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家乡的夜晚
白昼的暑热渐渐退去,这个地处西南一隅的小小山村,在农人晚归的歌声里,炊烟四起,拉开了黄昏宁静的序幕。
夕阳悬在天边,跟群山做最后的告别。天空空得深邃,这红色的一轮,便显得格外地醒目,它缓缓地挪移,一点点隐入远方山峦的苍茫烟霭之中,终于消失不见。
黑暗悄然来临,如无边的汪洋,吞没了这个群山环抱下的小村庄。
起初,还有一两只鸣蝉在继续白天的歌唱,“热啊——热啊——热——”地叫了好一会,许是感觉到夜晚的凉意,逐渐有气无力,断断续续、声嘶力竭地收场了。
演唱会的主角轮到无名的夏虫——我所渴盼的蛙鸣始终没有响起,青蛙们经过一个春天的躁动,终于蛰伏下来——还好这夏虫的呢哝是我所熟悉的,儿时,我习惯了将它们统称为夜莺。这种来自田野、沟壑、草丛的呢哝我无法用文字稳妥地描述,它们是那么嘈杂地、窃窃的涌动,此起彼伏,又并不吵闹,反而更加衬托夜的静谧。听吧:呱呱呱、唧唧唧、咕咕咕……无论多么资深的农人,也无法分辨出这些叫声来自哪一种蝇虫。有时白天我会在水稻扬花的稻田里突然见到一只,黑不溜秋地从长长的稻叶上跳下,一声不吭地遁入稻田的深处。但它并不叫,我也不认得它的名字,只是我知道,它一定也参与了这夜的合奏。这是一种均匀的合奏,各种乐器一齐发力,没有主旋律,没有伴奏,所有参与者都是主角,各自说着自己想说的话,发出自己想发的声音——这样毫无组织的天籁,却比世界上任何高明的演奏会都要来得和谐。
一轮圆月挂在中天,夜幕瓦蓝瓦蓝,疏星数点,越过泡桐树树梢茂密的枝叶望上去,人间这一幕好戏的大背景美得跟动漫里的画面一样不真实,却又仿佛触手可及。
月光洒落下来,如微风拂面、细雨润物般轻柔,你能听见它落在大地上、丛林里的沙沙,也能感觉它滑过肌肤无微不至的温情——这一种月光,宛如水银泄地,不掺一丝尘埃,令人想起少女刚洗过的面容,纯净得闪闪发光,美好而皎洁。
月光泄在长而空的走廊上,山里的夜晚,空气干净得冰凉,四面八方逼人而来,吸入肺腑,便不忍吐出。风里送来夜来香的芬芳和不知名野花的香气,馥郁而持久,此情此景,真应了“香雾空朦月转廊”的意境,便是“花前月下”也宜;“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亦可。
一盏灯亮起来,两盏、三盏……很快,在那黑黢黢的夜幕下,无数的灯光次第亮了起来,萤火虫般闪烁在大大小小的山坳里、河流岸,仿佛漂流在大海上的航灯,各自指引各自的归人——造化的大手笔,给底色黑浓的画卷点染了星星点点的几笔后,这山村的夜,便活了,热了,蕴涵了无限隐秘的激情。
每一盏灯光都是一个港湾:白发的老母在这里给淘气的孙子喂饭,壮硕的妻子匆匆挽起蓬乱的发髻,翘首等候晚归的丈夫;每一盏灯光都是一种呼唤,黑夜里的脚步,千里万里为它风雨兼程……无数的灯光,无数的荧火,无数的悲喜故事。
这万家灯火,屏弃都市的绚丽和钢筋水泥的冷酷,质朴而自然地,带着泥土的气息、草木的清香、月光的影子和天籁的旋律,将山村的夜晚燃烧成一首动人的诗歌、一篇清新的散文、一部无字的、长长的、永远说也说不完的小说。
。 想看书来
乞丐
乞丐一词,不知何时开始已经成为一种职业,我国如此,西方亦然。最经典的莫过那个欧罗巴传说中最知足的人躺在街边对前来探视他的皇帝说的话:“请别遮住我的阳光。”这是做人的最高境界还是做乞丐的最高境界,大约算得上一个见仁见智的问题。
西方自是西方,经济发达,社会保障制度完善,不需工作也能拿到可活命的失业救济,有那向往自由之人便放弃富贵选择了街头流浪。他们的乞丐能超越生计二字,而纯为自由故。我们第三世界国家,街头那灰仆仆的乞讨大军,何曾这么哲学,这么诗意。放在全国人民挣扎在贫困线上的年代,温饱尚自顾不暇,阳光即使遍地,又不能当饭吃,谁稀罕;放在一切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全国人们齐奔小康的现在,发家致富逐渐成了丐帮新的课题,哪里又有闲暇来顾及这不值钱的阳光?
这个行业无需阳光。他们不分昼夜,更无性别、年龄、身体的限制,越是老弱病残,越是行业的主力军。其乞讨的形式也不拘一格,或衣着褴褛、或肢体残缺、或一尺白布跪诉家中诸多艰难困苦、或曰钱包遭窃请求帮助,极尽哀求、恐吓、欺骗之能事。这个行业,更无地域的限制,千山万水随意行去,普天之下,莫非乞土。当然,他们更喜欢聚集于人口密度大的都市,或蜷缩于立交桥下、人行天桥上守株待兔;或躺在熙熙攘攘的街头污泥脏水中作奄奄一息状;或寄生在游人如织的风景区旱涝保收;或在滚滚车流中追随等红绿灯的车辆亦步亦趋;或于车站、饭店对作短暂停留的过客死缠烂打——和其他任何一个行业相比,这个行业更具机制和管理的灵活、随意性。林清玄文章里写过的人生境界:“布履一双,山河自在”,他们似乎已经抵达。
儿时跟随祖母在乡间,见她对来家乞讨者,有求必应,有时还要请了来家小坐寒暄,待之以礼。话题从乞讨者家乡今年的洪灾到他那一方的乡土人情乃至这人家里的弟兄姐妹,漫无目的无所不及,最后,这来乞者离开时,我们总能学会异地方言里的几个常用词汇,祖母还要送出门去,作依依不舍状,很长时间里,我对那些乞丐的一去不复返,总还有些许的怅惘,祖母摸着我的头安慰道“他们不回来是好事,说明他们生活好起来了。”这话,倒暗合了梁实秋在文章里写过的“谁不到山穷水尽,谁也不肯做这样的自由人。”
现在回想当时情景,不禁莞尔。那时的乞丐那时的人,真是单纯到美好,可惜到了现在,世易时移,一切都变了。据说北方有村庄,村民不事稼穑,从老到少,轰然出动,集体外出务工进行乞讨,以图发家致富,当地领导不仅不制止,反在出差时去会晤乞丐中的长老,感谢他们为推动家乡经济发展做出的贡献——这无疑是对梁“山穷水尽”观的彻底颠覆;假使对这样的乞丐群体加以礼遇,不啻助纣为虐,会遭贻笑大方的。
然而,我还是常常记起儿时在乡间遇到的那些为天灾人祸所迫的逃荒者,暗暗祈祷,在街头越来越庞杂的乞讨大军里,不要有他们、乃至他们儿孙的身影。
乞丐行业发展如此之快,似乎的确突破了我们常识性思维的范畴,毕竟这是一个以牺牲人格、尊严为代价的职业。不过,转念一想“存在即合理”,古人还知笑贫不笑娼,仿佛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何况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的职业又岂独乞讨?不要人格、丧失尊严的就更不只这一行业了。
近年,更有令人瞠目结舌、肝胆俱寒的报道出现:一人偶于街头乞儿中辨认出邻居失踪数年的儿子,暗中电话告之,邻人紧急赶到,见当年的心肝宝贝四肢残缺、蓬头垢面,当场晕厥。唏嘘之余,旁人无不切齿诅咒人贩子的人面兽心——偷人家孩子,导致其骨肉离散家破人亡已经是天良泯灭,又以残忍手段摧残稚童,虽凌迟亦不解恨。据说如今人贩子已经不屑于使用偷、骗之术,转而为明火执仗,抢了便跑,用摩托、小车接应,一溜烟就没了踪影,留下跑不动的老太太老头子呼天抢地、撕心裂肺。这些被抢的孩子,如果不是被逼为丐,就是被卖到山区去作为传宗接代的工具,这已经是不幸中之大幸了。
上街的时候,你也许遇到过那些被拐的孩童,你也许清醒地知道,他一步步挨到你身边来,那么凄惶无助,向你伸出脏兮兮的小手,可在他背后,正有一双鹰隼一样的眼睛在死死盯着这边的一举一动。这个 孩子,他如果没完成每天的乞讨任务,回家等待他的不是饥饿,便是毒打,打死了弃尸垃圾山,无人知无人管。
乞丐行业层出不穷的新式花招,一个狠似一个,似乎永远在人们的意料之外,非得把人心里残存的一丝善良变着花样给挤奶一样挤出来不可。面对巨大的利益,很多人变成了狼,乞丐这个词语,也逐渐演变成一个吃人的词语,它的与时俱进,带给我们的是对道德法律的嘲弄和践踏,也是对人类智慧和良知的一次残酷挑战。
某一日,在车站遇到一个胸前挂满小工艺品的女孩子,她不说话,把其中的一个小挂件伸到我眼前来,我摆手拒绝了,她还不肯去,把胸前的牌子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