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君子当如岁寒三友,如兰如菊……”郭冬瓜摇头晃脑的感叹。
荀文若不气反笑,“如此在乎虚名又岂是彧的作风?”意思是,省着吧,彧不会再被骗之一二,有一便罢,岂可一而再,再而三?
戏凸肚道:“既不在乎虚名,就找酒馆吧。钱财乃身外之物,那有吾等情谊重要?”
“既被志才说到这份上,文若又怎好再三推托?如此,亦太矫情!好罢!上酒馆亦未不可!只是吊钱奉孝与志才岂好让文若一人承担?吾等挚友自要福祸同享嘛!”
当下,身为寒门学子的郭冬瓜与戏凸肚均苦了脸,状是苦瓜与凉菜花。
“好了,不逗你们了。你们……唉!”荀彧哭骂俱不得,逐,展颜一笑。
看得郭冬瓜与戏凸肚那叫目瞪口呆,莫非……这是变脸?
见荀公子诺下,郭冬瓜利落的自地上跳起,拍拍青袖间尘土,“如此,文若带路吧!”
“怎讲?”荀文若问曰。
“文若,明人不说暗话。”戏凸肚代郭冬瓜应道。
郭冬瓜抚掌大笑。
奈之,荀彧笑辩,“彧未为明人,彧为汉人。”
当下,戏志才作目瞪口呆状,“未为明人?文若不是光明磊落的人么?亦是,谋之王佐岂可明以示人?”
“志才,看不出文若比我等浪子还要拐弯抹角。莫非,文若亦撬堂窃业过?”
荀文若气笑了,“你也不用激我!罢罢罢,实去所却是文若府上。彧请奉孝,志才两杯聊表心意。”
“既如此,文若带路罢。”戏志才道。
郭奉孝也作了个请的手势。
即下,荀文若便携两子至从府上。
那府邸却是连地十百余,装裱华丽。一儒生模样之人恭迎门口。见文若即唤:“叔父。”
“公达。”荀文若略有些惊讶。
荀公达此人,单名攸,为荀彧之侄。其人装容端正,典雅肃穆,若黑夜之幽岚,使人见之心仪。只是双目有股死气郁结于中,若一摊死水。那双眼却是全黑的,比之寻常人的棕黑,褐黑,金黑均不同,其瞳与其瞳外之黑均为死黑。虽如此,其之庄严亦叫人不可小视,寻常不爱言语,独爱思虑。世曰其慎密有智防,非常人矣。幼年七八岁时曾被其叔父误伤,其叔父醉饮,而后,其出入游戏,常避护不欲令叔父见之。其叔父后闻,乃惊其夙智如此!
荀公达向郭冬瓜,戏凸肚俩作了一大礼,方曰:“世叔,何大人秉谋进言圣上,征海内名士二十余人。其间,有攸之名。攸不日从政,恐不能与世叔跋涉山水了。”
“无碍,还有几日上任?不若我等今朝有酒便一醉方休,可好?”荀文若道。
作者有话要说:
☆、三,三日
荀公达却变了面色,“小子还有公务在身。虽不日上任,到底需作准备。不能陪世叔与郭兄,戏兄饮酒。甚为恐惶。”
“罢了,你自去便是。”荀文若有些意兴阑珊。他一没拿出急智迫公达饮酒,二示意郭冬瓜两个不要作声。待公达一走,郭奉孝便大笑起来,笑得气喘不平。
戏志才不解,问曰,“奉孝为何而笑?”
郭嘉道:“我自笑文若,与志才无关。”
荀文若闻之,亦是无奈一笑,“请吧。今朝吾等不醉不归。”
于是,三人入酒窖饮酒,其间言语渐多。
“才闻公达不日上任,现今,却是文若一人了。公达为文若从子,不若文若亦去之,如何?”郭冬瓜带着三分醉意,若有所指。
戏志才道:“大丈夫在世当建功立业!若公达去之,文若岂可不去?莫非世叔还落后于从子?”
“我父乃济南相,叔父乃司空。此二老为我举孝廉,若顺利,彧或可谋到一职。”
“何职?”戏志才追问。
唯郭冬瓜笑嘻嘻的,一脸胸有成竹的表情。
“奉孝似已知之。不若问及奉孝。”荀文若言之。
“如此,我与奉孝便猜上一猜。”戏凸肚亦笑。
取了墨砚,两人写下相同的三个汉字。
荀文若道:“果然,志才专爱充愣装傻,奉孝却爱卖疯卖乖,实在你二人都不是老实之人啊!”
“文若啊文若,何苦如此?什么举孝廉……你已在其职啊!只是你在其位不谋其政,若是公达知道,却不知待如何?”戏凸肚摇头大叹不已。
郭冬瓜听得头痛欲裂,差点连‘冬瓜壳’都裂开了。
“我在其位安敢不谋其政?只是,彧方才举孝廉啊!莫非,彧未在书院念书?其岂能有假?”
“这却是暗渡城仓啊!”戏志才笑了一阵,方道,“玩笑玩笑。只是,文若方举孝廉,却怎么能肯定我与奉孝所写答案呢?莫非文若能未卜先知,有经天纬地的算命之才?”
“彧亦是听叔父言之朝廷所缺官职。只是未料定而已。”
“不谈这些,再一大白!”戏凸肚捧碗灌下一肚,使凸肚更大了。
郭冬瓜笑笑,待志才醉倒方曰:“父子连心,叔侄同义,古来有之矣。”
荀文若未答,只唤下人带郭冬瓜与戏凸肚入客房。
客房内,郭冬瓜走到戏凸肚床前,“喂,凸肚兄为何装睡?”
戏凸肚不语,只微微弯起嘴角,状是偷腥的猫。
“只是,嘉想,这天下……再不是汉家天下。你那几句诗的最后一句该改改。”
即刻用石砖于泥地上比划一番:黄巾四起狼烟哮!天师逆命遍髅骷。苍生愿为汉家志,古今皇座百家姓。
虽,还是戏志才的诗,只是,这最后半句变了。由古今皇座是冢喾变成了古今皇座百家姓。
郭冬瓜摇首,用脚抹了几抹地,那泥地上的印痕便消散了,似是未浮过矣。
次日,戏凸肚便收拾了行李,往颖川外便走。隔数日,荀文若及其从子亦发。独留郭冬瓜一人。又几日,郭冬瓜辞了书院,向北行去。
此时,各诸侯伺机而动,正是需要人才之器。郭冬瓜不思前程,独游山玩水,若是囊中羞涩,则买卖字画,看相算卦以此收取咨费。不日,碰到个同是看相的老者,老者捏须大乐,指着他就说:“欲投袁公乎?”
郭冬瓜大惊,知是遇到非常之人,逐大乐,曰:“亦非也,亦是也。”
“非也?是也?好好好!年轻人,敢不敢说实话哇?”
“老子在上,为何言不敢?”郭冬瓜相问。
“是也只因他为一方诸侯?”老子复问曰。
“非,不言矣。嘉胸中自有定数。”郭冬瓜请手相告老者。
“若你不辅一方诸侯则矣,辅之则年少必殒。”
“请问老子,若辅诸侯成业,嘉能活多久?”
“必不过40矣!”
“足矣!”郭冬瓜嬉笑,似性命攸关之事尽为身外物。
老者摇头叹息,渐步行远“痴子,痴子!”
后,嘉闻卓进京,有一义子吕布。虽有些担忧文若,公达,倒也不转方向,只自顾耍子,囊中富足时,流连于醉红楼,翠香阁等地。每日左拥右抱,软玉温香。各处的酒和女人都品尝了一遍。按他的话说是:既嘉命不久矣,何苦悻悻作态?
只是,这些也没止住郭冬瓜的脚步,即日,他到袁绍公门下,求见。
绍乃召见。
郭冬瓜见绍座下有一青面儒生,眼狭长而口鼻挺直,却不能从其目光中探测若许。此人深不可测,若霓之天宇,盖之大地。问及姓名。即曰:“吾名不贵。姓董,单名一个昭,表字公仁。”又问,“然,公之姓名呢?”
郭冬瓜道:“吾名亦不贵,买得起。唤我奉孝便好。”
袁公曰:“绍闻奉孝好酒,特准备好酒若许,请奉孝试之。”
郭冬瓜大笑。
袁公曰:“吾忧心巨鹿,御以何术?”
原来,绍逆公孙瓒于界桥,巨鹿太守李邵及郡冠盖以瓒兵强,皆欲属瓒。此乃危机之时矣。
董公仁答曰:“昭以为,一人之微,不能消众谋,欲诱致其心,唱与同议,及得其情,乃当权以制之耳。计在临时,未可得言。”
时郭冬瓜笑耳,“大善!”
董公仁道:“不若以奉孝为放伪缉?如何?”
郭冬瓜摇头道:“头痛头痛,我却是想先饮酒泡茶!”乃是不宣自退。
袁公面有难色,问于公仁,“你看他是真心来投我乎?”
董公仁曰:“未必真心。”
袁公眼露利光,欲杀之。董公仁说袁公:“不若让昭自试探一番。良士栖主而依。况千金买骨之典故?若杀之,恐天下贤士寒心啊!”
“闻此人流连于烟花之地,在颖川又素有浪子之名,你看他会否为收买人心接近我营?”袁公问。
昭对曰:“三日之内,昭当给公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
☆、四,我必离去
“罢了,三日便三日罢。”
及昭至于郭冬瓜营中,郭冬瓜正自饮酒。
见董公仁立于帐中,也不起身,只曰:“夫智者审于量主,故百举百全而功名可立也。袁公徒欲效周公之下士,而未知用人之机。多端寡要,好谋无决,欲与共济天下大难,定霸王之业,难矣!”
董公仁大笑。
郭冬瓜亦笑,“一月之内,我必离去也。”
“为何一月?不是三天?”
郭冬瓜道:“有酒不饮伪君子!”
“软玉不抱真小人!”董公仁接了郭冬瓜下句。
“公仁,嘉这里有几首打油诗,不知公仁有没有兴趣听闻听闻?”
“但讲不妨!”
“两米虫狂吃桌上菜,一饭桶尽喝锅里汤。”郭冬瓜卡在此处,道,“公仁该对出下句了。”
“百年好宴!”
“好!再来——”郭冬瓜眼睛一亮,来了兴致,“老要饭敲着破锣,尽拣旧碗里饭粒;小乞丐吊着嗓子,专收夹缝中铜钱。”
“要饭讨钱!”
“好!”
董公仁当下盘腿在地上坐下,接过郭冬瓜递来的酒水。郭冬瓜大笑,靠于董公仁膝上,“公仁欲于袁公处告嘉乎?”
答曰:“否。”
“公仁不以诚心待嘉乎?”
董公仁但笑不答,那一双狭长之目拉得只有更长,使人望之森然。
“罢罢罢!只饮酒作诗,不谈国事!”郭冬瓜仰躺着,又是一碗酒下肚。
“放心吧。昭自有决意。”董公仁道。
“公仁哪里人士?”
“定陶人也。奉孝何处人?”
“阳翟人也。”
“阳翟可是颖川所属?”
“大善!”郭冬瓜抚掌,手一捞盆,又吃了一大白。
“昭闻,颖川中有书院名之颖川书院……”两人东一榔头,西一榔头的鬼扯,不觉掌灯时间到了。
“不知公仁可会于袁公处告嘉?嘉在袁公处惟有一友,即是公仁啊!”
董公仁严正道:“奉孝是昭难得的好友,宁不俟音。”
于是三日内,董公仁告袁公:“郭嘉此人有异心也!”
袁公问:“怎讲?”
董公仁道:“他一路看相占卦,收买人心。此人危矣。”
“那待如何?”
“除草当断根!只是此人为士,不好除之。否则天下之苍生必以为袁公嫉贤妒能!”
“你先下去。”
董公仁才出帐,暗处便有人步出。
袁公眯眼问:“你看如何?”
“此人于郭嘉处说互为知己,宁不俟音。在袁公处又换了口吻,当是…”
“当是?”
“当是怪哉!怪哉!”暗处的人边摇头边叹。他的面容渐至清晰。此人容光巍巍,唇红齿白,明皓顾盼,须垂衣带。其名辛评,好人称己名,未有表字。
“不知辛先生如何看?”
辛评听此一问,顿打精神。他心知袁公必不会轻杀郭嘉,因之郭嘉连同评作为制衡董昭的力量。董昭虽在营中威信甚大,然其才智亦可抵御外敌,故留存至今。袁公苦无凭证,只深恐大锅盖主之势,便联合郭图与评共同制约董昭,现如今又有郭嘉参与,袁公帐下还有沮授,逢纪一众谋主;袁公必不会放过‘多国制衡’之机,而取郭奉孝之首级。
郭图者,亦为绍帐下谋臣之一。山野村夫,行事毫不拘礼,然深有谋断。被袁公所赏识,封至帐下谋主。然其终日无所事事,只因其谋虑几不生错,又起平衡众谋士之功用,袁公虽对他有猜疑,然未对之有董昭等人的顾忌。
由此看来,袁公生性多疑好妒。虽欲仿周公吐哺,礼贤下士,然未有嘉誉,又功利心重,加之忧柔寡断,遇大事迟疑不决。尽管,这是评等能者贤良能生于如今之喜,但,切不可与之共论大事。
古来有语: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在袁公身边,则:飞鸟不尽,良弓易折;狡兔不绝,反噬走狗矣!
甚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