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归正传,自从周昭王败于楚荆后(楚荆不等于楚国),后世的周王再没有一个卷土重来。穆王开始,楚国虽从周,但实际上却面和心不和。他们经过几代人的惨淡经营,终于至熊渠时发展壮大,深得长江和汉水一带民众的拥戴。
熊渠见夷王恶病缠身、周室衰微、有机可乘,便玩起了三十六计之第五计——趁火打劫。他率兵东征西讨北伐,大肆进行开疆扩土,分别占领了庸(今湖北竹山县东南),杨粤(今湖北天门市东)和鄂(今湖北鄂州市)。
这时候,熊渠说了一句名言:“我蛮夷也,不与中国之号谥。”意思是:我是蛮夷之人,不必和中原各国的名称谥号一样。这句话饱含深情,表面上是自谦,实际上充满了敌意。因为周王室从来没用正眼瞧过楚国,对荆楚之地的国家十分的瞧不起,即便是周昭王败给了楚荆部队,周王室依然对楚国投以轻蔑的目光。
熊渠敌视周朝,言出必行。他在说完上句话后,就把自己的三个儿子封成了王,与周天子相提并论。他封长子康为句亶(gōu dǎn)王,封中子红为鄂王,封少子执疵为越章王,封地都在江汉一带的蛮人聚居区。
熊渠成了第二个徐偃王。
值得一提的是,遍观诸史料,都是熊渠将自己的儿子封成了王,却没提及熊渠本人称王。这事不知是不是漏记。也许人家熊渠是这么想的,我封儿子为王,我就是王的父亲,我儿子与你周天子并列,那么我就在你周天子之上了……
然而,周朝毕竟是宗主国,实力还是不能小视的,凭楚国那相对落后的军事力量和经济实力,想和大周对抗还难点。熊渠一时冲动干了大逆不道之事,但冷静下来后很快就充分看到了这一点,他明白,他也只能欺负那个软弱的病秧子周夷王,一旦遇到个身板硬朗,态度强硬的就不好办了。可是怕什么,老天就给安排了什么,夷王死后上台的周厉王,不但身板硬朗、态度强硬,对待诸侯国更是粗暴加野蛮,嚣张得不得了。熊渠害怕厉王派兵来征伐,就悄悄地去掉了王号,不敢再声张了。
熊渠虽然迫于压力,选择了低调地离开,但他在位之时将楚国势力扩展到了长江南岸和中游地区,大大增强了楚国的实力。从此,楚国开始与周王室分庭抗礼,为后世的问鼎中原,成为春秋五霸之一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二十 共和行政——召穆公、周定公
周夷王在位八年去世,其子姬胡即位,就是历史上有名的周厉王。
本来周室经过几代大王辛辛苦苦的摧残,早已破败不堪,夷王时,熊渠竟然封三子为王,和周天子平起平坐,根本就不把周室放在眼里,可见周朝已经狼狈到了什么程度。这时候,要想恢复周室,首先应该从政治和外交入手,稳住国内外的局势,然后再进行恢复性的发展。然而,姬胡同志一上台,采取的却是极端的手段——打,而且是围着圈地打,东、南、北三向用兵。
首先攻打的南方地区,因为当时熊渠已经将三个儿子封王了。“这还得了,老爸疲软,处理不了此事,看我的!”于是厉王出重兵南征荆楚,反复多次,灭掉了好几个小国。熊渠见周军势大,害怕厉王来攻,便悄悄去掉了王号,又臣服了周。厉王很兴奋,感觉自己真是用兵如神呐,他又瞄准了下一个目标,西北方向。
和熊渠差不多,西北猃狁(xiǎn yǔn 即犬戎)见周室衰落,又开始入侵西周边境,厉王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搞定了南方,就去了北方。结果犬戎这次很玩命,厉王用兵也不神了,打了很久也没有彻底摆平他们,损失不小,最后以平局告终。
不管在任何时代,战争都是需要本钱的,需要有强大的经济实力作支持,而此时的周王朝和成康之治时相比早就面目全非了,哪里还承受得起这么频繁的战争?厉王也知道这一点,于是他想出一个妙计:横征暴敛。
厉王为了战争,将民众的赋税提高了好几倍,同时还巧立条目进行变相剥夺,其中还剥夺了贵族的很多权力,招致了民众和贵族的不满,社会一时动荡不安。
这时候,东南方向原臣属于周的噩国(今南阳东北一带)见周势衰弱,乘机叛变。噩侯联络淮夷和东夷部落,出兵进犯周的东部和南部疆土。他们声势浩大,一直打到了成周附近。厉王气得要发疯,连忙将王牌部队宗周西六师和北部殷八师调了过来,从西、北两个方向向敌军进兵。王牌部队就是不同凡响,一过去就成功挡住了敌军的猛烈攻势,然而却不能取胜。厉王觉得兵力不够,想再派援军,但已无兵可派。于是他只好借用了贵族大臣的亲兵。最终,在贵族卫将和亲兵的帮助下,周军击败了噩侯所率的联军,保住了成周。
噩侯败后,淮夷不甘心,卷土重来。厉王命虢公长父率兵反击,结果败于淮夷之手。淮夷士气大振,攻势更加凶猛,疲弱的周军挡不住,只好退到了成周,凭借伊水和洛水阻挡淮夷的进攻。
淮夷在伊水、洛水之间,大肆杀掠,气焰十分嚣张。厉王忍无可忍,亲临战阵指挥作战,依靠地理优势和贵族亲兵的支持,自洛水上游发动反攻,下游的淮夷始料不及,终于败走。周军乘胜追击,最终彻底击败了淮夷。
战争虽然胜利了,军威大振,国威大振。国外的局势算是平静了,但是国内的局势可就乱套了。
厉王本人不但好大喜功,而且贪财好利,为人又十分残暴。他在登位三十年时,宠幸荣夷公,并采纳了他的“专利”政策,垄断山林川泽的收益,不准人们利用这些天然资源谋生,同时进一步增加赋税,勒索财物,虐待人民。
厉王欲任荣夷公为卿士,大夫芮良夫直言进谏厉王,说:“王室恐怕又要衰微了!那个荣夷公只喜欢独占财利,却不知大的灾祸。财利,是从各种事物中产生出来的,是天地自然拥有的,谁想独占它,危害就大了。天地万物谁都该得到一份,怎么能让一个人独占?独占会触怒很多人,必然会引来灾祸。荣公用财利来引诱您,您做君王还能长久吗?君王应该将开发的各种财物分发给群臣和百姓……”其后又列举了后稷事迹和文武成康兴周的事迹来加以说明,最后芮良夫放下一句话:“荣公如果被重用,周朝肯定就要灭亡了。”
这个大夫犯言直谏,但却是对牛弹琴,说了废话,荣夷公最终还是被厉王任命为卿士,掌管国事。
厉王暴虐无道,放纵骄横,荣夷公任为卿士后,更是变本加厉,使得百姓苦不堪言。那时候,住在野外的农夫叫“野人”,住在都城里的平民叫“国人”。镐京的国人不满厉王的暴虐措施,早已怨声载道。
召穆公姬虎看到这种情况,连忙劝谏厉王说:“人民受不了您的命令了,都在公开议论您呐。”不想,厉王听了勃然大怒,便找到了一个卫国的巫师,让他来监视那些议论的人,发现后就来报告,立即杀掉,绝不手软。卫巫为了讨好厉王,到处打探消息,同时还进行敲诈勒索,谁不服他们,他们就诬告谁。厉王对这个巫师非常信任,结果杀了不少国人。从此,人们惧怕,便很少有人再议论了,诸侯闻知此事,也不来朝拜了。
厉王三十四年,镐京发生了神奇的一幕,人们走在大街上,谁都不说话,熟人路上见面只是互递个眼色便匆匆走开(道路以目)。诺大的镐京,成了“聋哑人”聚集地。
厉王看到这种情况,非常高兴,连忙告诉召公,“寡人能消除人们的议论了,看,他们都不敢说话了。”然后狂笑。
召公面露忧色,说:“这怎么行,您只是把他们的话堵回去了。‘防民之口,甚于防水(川)’。水蓄积多了,一旦决口,伤人必多,不让民众说话,道理也一样。所以治水的人开通河道,使水流通畅,治理民众的人,也应该放开他们,让他们讲话。民众心里想什么嘴里就说什么,心里考虑好了就去做。如果堵住他们的嘴巴,肯定会酿成大祸!”召公苦口婆心说了很多,但依然是在做无用功。厉王不听,与荣夷公狼狈为奸,*比以前反而更加厉害。
三年后,即公元前841年,北方遭遇大旱,百姓流离失所,饿死荒郊野外者数不胜数。国人被逼无奈,终于忍无可忍,举行了一次大规模的暴动。他们围攻王宫,想要杀死厉王。厉王早得到了风声,匆匆忙忙带了一批人,先一步逃出了王宫。厉王狼狈渡过黄河,最后逃奔到了周朝边境彘(zhì,今山西霍县东北)地。
镐京。国人打进王宫,没有搜到厉王。有人探知太子静藏匿在召穆公家里,便过去围住了召公家,要召公交出王子。召公对家人说:“先前我多次劝谏君王,君王不听,以至于遭到这样的灾难。如果现在王太子被人杀了,君王将会以为我对他们记仇而在怨恨君王吧?侍奉国君的人,即使遇到危险也不该怨恨;即使怨恨也不该发怒,更何况待奉天子呢?”召公于是忍痛割爱,将自己的儿子冒充太子送了出去,被国人杀害。
厉王逃跑后,国内无君。于是众大臣们经过商议,推举了两位*级人物召穆公和周定公主持贵族会议,暂时代替周天子行使职权。召穆公是召公姡У暮蟠芏ü侵芄┑暮蟠
召公和周公共理朝政,号称共和,这一年被称作共和元年,即公元前841年。中国在此之前的历史大多属于传说,其时间脉络比较模糊,大多是通过文物考古证实的,缺少文献依据,直到从这一年开始,史官才开始做编年体记录,进而有了明确而不间断的纪年,意义非常重大。同时,“共和”一词也是从此诞生的。
共和十四年,周厉王死于彘,此时太子静已经长大成人,召公和周公于是扶立姬静即位为王,是为周宣王。
最后要说明两点:
1、召公的戏份和台词不少,但关于周公的记载却少的可怜,基本上就是留了个名字而已。
2、召公、周公共和见于《史记》,但《竹书纪年》记载的却是另外一个人物。他姓共名和,是共国(今河南辉县)的国君,人称共伯和,一说是卫武公姬和,因好行仁义而被诸侯称道。厉王被赶跑后,代政的是他。十四年后他还政于宣王,“逍遥得志于共山之首”。相比于《史记》,成书于战国的《竹书纪年》或许更可靠些吧。
二十一 西周末年的昙花——周宣王
周宣王,名姬静,又作姬靖,周厉王之子,死后被追谥为世宗。其在位46年,功过两开,过大于功,甚至将其淹没。
厉王暴虐无道,独霸山林川泽,终于导致“国人暴动”,被赶出了镐京。时身为太子的姬静藏匿到了大臣召穆公姬虎的家里,愤怒的国人知道此事后,迅速将召公家包围,逼召公交人。召公为保太子,将自己的儿子冒充太子送了出去,姬静才捡回了一条小命。
共和十四年,厉王死于彘,此时姬静已经长大,周召二公便还政于姬静,北面为臣。第二年(公元前827年),姬静即位,是为周宣王。
即位后的宣王充分吸取了老子的惨痛教训,一上任就表示:山林川泽为天下共有,谁也不能搞垄断;政治上有事与大臣共议,自己不会任意孤行。同时宣王张榜选贤任能,最终得仲山甫、方叔、尹吉甫等一班贤才,同时又有周召二公辅政,宣王可谓臂膀坚实。
国人暴动时,淮夷和猃狁(即犬戎,又称西戎)趁势又侵扰周朝边境,共和期间周朝只能做被动防守,无力征伐。宣王即位后不久,便先命召公征淮夷。另一方面,宣王利用秦国和猃狁的矛盾(犬戎在厉王时灭犬丘、大骆之族),以秦国国君秦仲为大夫攻猃狁。不久后,宣王又命尹吉甫和南仲等伐猃狁。
宣王五年,宣王与尹吉甫一起攻猃狁于彭衙(今陕西澄城西北)。之后,宣王命尹吉甫转战东南,至成周,管理四方入贡财物。淮夷诸国摄于盛威,纷纷表示臣服,按照规定入贡,贡品包括布帛、粮草和人丁。
六月,尹吉甫再征猃狁,连战连捷,一直将猃狁赶到太原(今甘肃镇原一带),后逐出雁门关。
宣王六年,秦仲攻猃狁时被杀,宣王命其子秦庄公嬴也兄弟五人率七千人再伐猃狁,最终取得胜利。宣王封秦庄公为西垂大夫,复得犬丘。
对于侵犯江汉的淮夷,宣王命召公、南仲、皇父、程伯休父等率军征伐,沿淮水东行,沿途施惠于民众,争取人心,最终击败最强大的徐国,使其再一次服从于周朝。
是年五月三日,宣王亲率大军与猃狁再战于彭衙,取得了胜利。
此后,西北平静了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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