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声说:“那好,我明天就跟组织部于部长汇报。不打扰你了,再见。”
李学之放下电话,李父坐在旁边说:“学之呀,你可真是忙啊,才进屋电话就追到家里来了。”
李学之笑笑说:“爸,都快九点了,您还不休息啊?妈是不是睡了?”
李父说:“你妈早睡了,我是在看电视连续剧《一乡之长》才没睡的。”
李学之笑起来,说:“是不是赵本山主演的?我也看了点点,很不错的。”
李父说:“唉,我看了就怎么也笑不起来,赵本山根本就不是演干部的料,打诨插科还凑合,可演一个正义感十足的乡长就不是味了。学之,我看着就奇怪了,怎么乡里也这么难办?那你一个县该多难啊?我看是夸张了,要真那样,还是不是社会主义了?”
李学之无语了,他不敢说现实社会远比电视里还要糟还要不是社会主义,他苦笑了笑,说:“爸,早点休息吧,电视本就是娱乐的,犯不着揪心。”
李父说:“还有一集,看了再睡觉。何丽也忙,几天都没回家吃过饭了,晚上也加班很晚。你去洗洗。”
李学之也觉得累了,便随便洗了洗,有心想跟父亲聊聊天,可老人看电视正起劲,没时间闲话,李学之摇头笑了笑,蹑手蹑脚看了看睡得正香的菁菁,也就上床躺下了。
虽然身子感觉到了累,可精神却异常亢奋。脑子里翻来覆去地全是关省长接见时的情景,特别是关省长理解、信任的目光久久萦绕在眼前,让李学之莫名地激动莫名地心跳,一种温固而又圆润地感觉直直曼延到全身,就象恋爱一样。这让李学之又大感羞郝:真要做到容辱不惊还真是难,要修炼到心如止水也不是简单之事。
怎么说呢?自古忠贞之士都是这般,就像痴情的女子,对心爱的男人似乎都是单相思,而男人却醉心于一群淫妇浪女。就说屈原,对楚怀王简直怀有同性恋情结,作《离骚》、赋《九歌》,满腹爱恋和怨尤,可楚怀王照样宠信子兰等巧言令色之徒,屈原却被放逐,落得怀沙自尽。天同此道,地同此理,亘古不变。如此而已!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一零九章
难得在家清闲,李学之却始终静不下心来,心里老惦记着黄县的工作。于是给上班的何丽去了个电话,告辞了父母,起程回了黄县。
小马昨天晚上在黄县县政府驻南林办事处休息,办事处主任小曹好菜好酒地招待,称兄道弟的好不亲热,可言下之意却是委婉地请小马在李县长处美言美言,上次在水果里夹的钱让李学之不动声色地退了,虽然没被批评,可也算是碰了壁。小曹有心想跑跑张云生的门路,可一打听,张书记家的门槛实在太高,没个上万几万的“老革命前辈”人家舒经理是爱理不理的!小曹家底薄,也只得作罢,可心里一股子怨气也怎么也咽不下去。可世上的事就这么现实,没有后台没有门路就只能眼瞅着别人进步自己干瞪眼!可正验了那句话“不跑不送,原地不动!”
小马知道小曹与李县长私人关系不错,也见小曹很是凄凉,于是动了帮他的念头。在回黄县的路上,小马主动找李学之闲聊起来。
小马从后视镜瞟了瞟李学之,见他直直坐着,眼睛看着窗外,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便说:“李县长,昨天晚上休息得好吧?”
李学之随口应着:“还不错,自己的家嘛。”
小马没接话,只是呵呵直笑。
李学之听着小马笑得有点古怪,一转念记起小马离婚两年了,就笑着说:“我说今天你怎么了,原来是想有个家啊!正确地说应该是想媳妇了。哈哈。”
小马没想到李学之会说到这事上,要说不想那是假的,怎么说小马也就不到三十的人,身体健康,能不想晚上美美地抱着老婆睡么?他尴尬地笑笑说:“李县长,您别笑话我,我确实想有个老婆,可如今的女人实在是现实得很,没人会瞧得上我这破司机的了。再说家里还有个病蔫蔫的老母,真要找个媳妇,不是坑了人家好姑娘了吗?”
李学之微微叹了一声说:“小马呀,你真是个好人,连这都跟人家想到了。你刚离婚那会我还蛮热心地帮你介绍对象,可你这样的心境,对老人不好的你不要,真正的好姑娘你又怕连累人家。我看是难得说成喽。”
小马嘿嘿一笑说:“李县长,我这点小事您也别念记着,不值得您费心。我这两年倒觉得过得蛮不错,只要老娘日子过得舒坦安逸了,我也就心安了。倒是象您这样夫妻两地分着,才不是个事呢。昨天在小曹那里,两个人闲来无事聊到半夜。看小曹想老婆想得,我都好笑。”
李学之心里一动,说:“哦,小曹有点不安心了。”
小马说:“小曹那人我还了解,人是精明了点,可没什么坏心眼,掰掰手指头在市里呆了五年了,肯定想回黄县了。”
李学之笑着说:“小曹这位置还真难找另外个人来替换呢!这小曹还有点办事能力,我看要去去魏华的开发办不错,正好发挥他精明能干的特点。不过还要看魏华要不要他呢。”
小马笑着说:“李县长,小曹其实跟您差不多,也是个洁身自好的人。这办事处本就是联络市委市政府,接待县里领导们来市里办事的。一年下来接待费应酬费也是笔庞大的开支,更巧的这差事最是能结识领导的了。我记得小曹的前任,才在办事处搞了两年就把自己调到市国土局去了,还不是利用手里的经费巴结讨好了市里领导,小曹五年没挪窝,我不认为他是没想到这些伎俩,而是不屑用这样的手段。”
因为办事处的经费开支全归县政府办管理,所以李学之也不甚了解内情,听小马这么一说,觉得很有道理,那上次小曹偷送红包,估计也是觉得光靠工作表现不足以让领导们引起重视的原因吧。还得去张前江那里问个明白,到时候也好帮小曹动一动。李学之从后侧面看了看小马,呵呵一笑说:“小马,你这是头一回在我面前帮人说好话啊!”
小马面色微红,说:“李县长,不瞒您,是小曹央求我在您面前美言美言,我也是替小曹抱不平,说的也是实话,绝对没有美言!以后我再不犯这样的错误了。”
李学之哈哈一笑,欠身拍了拍小马的后背,亲昵地说:“我也知道的个有原则守纪律的好司机,这么些年我还不知道?真要是胡做非为的胆大之徒,我早就换人喽!”
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黄县,进城前李学之给张云生打了个电话销假,可张云生自己却还在市里,说:“学之啊,我现在在市委汇报点工作,我正愁家里没人呢!你回了就好。你自己的事都办好了?”
李学之说:“家务事处理好了,张书记你就在市里忙吧,县里有事我会马上电话通知的。”
张云生说:“昨天市委给我透了气,说要派个常务副县长,就这两天到任。”
李学之听了很高兴,毕竟来了个帮手,他笑着说:“那真是太好了,政府这边真缺人手,张书记,是谁来我县啊?”
张云生说:“是市里句江区的政府办主任胡长新同志,市委组织部已经通知到老易了。”
李学之立即开始在脑子里收索胡长新的资料,可惜知道得不多,仅仅在市里的大会期间见过几次,说:“那好,您忙,我就挂了电话。”
刚进办公室,古秘书拿着文件夹还没来得及汇报工作,张前江就气喘嘘嘘地跑进来,能让一向沉稳的政府办主任如此紧张,肯定发生了大事。李学之呼地站了起来。
果然,张前江开口就说:“李县长,不好了,爱民村把马副县长连人带车扣押了!”
李学之的头嗡地一声,事大了,居然把副县长拘为了人质!,他忙问:“张主任,你莫急,坐下来慢慢把事情原委说清楚。”
张前江没坐,只是喘了口气,说:“是这样的,爱民村的事一直就没了结。前几天张书记亲自坐镇强压了下去,村民们还是不服的。这几天马副县长一直在河堰没回,天天到带着乡长们到村里催上缴,今天不知道怎么了,老马的车一进村,就被村民们团团围住,连人带车给扣在了村委会,扬言政府不减免额外的税费就不放人!是河堰乡的朱乡长刚才电话汇报的。”
李学之暗吸一口气,令自己冷静下来,问:“张主任,现在不管谁对谁错,第一不能出人命,第二不能再抓村民,第三尽量缩小影响面,你立即通知河堰的乡党委,不准动用警力,然后通知张书记,我马上去爱民村!你在家留守联络!”
张前江焦急地说:“河堰乡通知了县公安局,林强已经亲自五十名警察赶赴了现场!”
李学之大吼了一声胡闹!便匆匆下了楼,小马还在擦车,见李学之铁青着脸出了政府楼,赶忙钻进车里,把车开到李学之身边,古秘书拿着李学之的包小跑着上了车。李学之闷声说:“去河堰乡爱民村!”
等李学之赶到爱民村村委会的村部,一千多村民把村委会不大的办公室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村民们沉默而愤怒。而七、八十个民警则真枪实弹地与村民们对峙着,显得很势孤。民警的身后则是河堰乡的乡干部,林强与河堰派出所的头头们也在一起大声争论着什么。
李学之一下车,河堰的党委刘书记、朱乡长等人就拥簇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开始了杂乱无章的汇报,个个脸色慌乱,可也有不少人闪烁着幸灾乐祸眼神。
李学之说:“林局长,现在你把你的人全部撤走,一个不留。”
林强脸色一青,说:“李县长,撤了警力怕局面更不好控制啊。”
李学之说:“老林,你看看你的警察用枪对着的是些什么人?暴徒、杀人犯吗?不是,是人民群众,是老百姓啊!难道用枪就可以让我们的人民屈服?历史早就清楚地告诉了我们,是不可能的!中国的老百姓是最懂事的,中国的农民更是知足,他们不会无缘无故来对抗政府,更不愿意挺而走险,所以你立即把警察撤了!”
河堰乡的刘书记急忙凑上来做检讨:“李县长,爱民村发生这样的事件,主要责任在我这书记身上,我是工作不得力,给县里添了麻烦!我请求李县长处分我。”
朱乡长也表情沉痛地说:“李县长,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请县委县政府免了我吧!”
李学之冷笑着看着眼前的书记乡长,说:“莫急着做检讨,更别急着撇担子,事情的原委我还不知道,到了解清楚了,该谁丢乌纱该谁挨板子自有分说。既然你们不能说服村民,那我来。”见林强还没命令民警撤离,就走到干警面前,大声说:“公安同志们,把你们的枪全部放下。立即撤退!”
干警们见李县长发了命令,很快就把枪收了,林强吼道:“都给我上车,回去!”于是警察们纷纷上了车,撤了。林强冲着李学之说:“李县长,既然用不着我们公安的人,那我就撤了。”也不等李学之回话,径直上了丰田车,走了。
李学之走到人群前,大声说:“乡亲们,我是李学之!我是来给你们道歉的!”
沉默的村民们开始了议论,先是荷枪实弹的民警灰溜溜地全撒了丫子,而后又来了人们早就风闻的清官李县长。可还是有人愤怒地喊着:“你们早干什么去了?硬是要动了真格的才出头吗?”“李县长,我们都晓得你是清官,可上次抓我们景支书杨村长时,你怎么不来道歉啊!”
李学之惭愧地说:“乡亲们,是我工作上的失误,我是应该早点来的。今天来一是给大伙道歉,二是恢复景喜旺同志的村支书职务,三是请你们放了马副县长。我是代县长,是我的工作没做好,该抓我,我现在就把自己交给你们!”
在场的人都傻眼了,河堰的干部们都紧张得要命:如今农民跟政府的关系僵得不行了,马副县长已经被扣,这李县长又要自投虎口!
村民们也懵了:先是让警察撤了,然后又想自己送上门来。农民是朴实地。他们喊着:“又不是你李县长强迫我们多交上缴,我们不抓你,只抓马卫东!”
这时,人群里走出一个壮实的汉子,他说:“李县长,我就是景喜旺。我的支书是你撤的,撤了也好。这费力不讨好的差事我早就不愿意干了!”
后面的村民一片哗然:“景支书,你不干我们不答应!”“喜旺啊,你都不管我们了,叫我们以后怎么办哟!”“景支书,我们只认你是支书,你是我们选出来的,以后再选,还是选你!在我们爱民,只有你景支书才够资格做我们的支书!”
李学之听了村民们质朴地话,激动地说:“景支书,不要让乡亲们再失望了,他们是真心拥护你的!”
景喜旺何尝不是心潮澎湃,他满眼泪水,转身冲村民们拱了拱手,张了张嘴硬没说出半个字,可一行浊泪倾泄而下。他用袖子一抹眼睛,转身对李学之说:“爱民老少爷们的抬举我只怕承受不起。可李县长,我景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