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羊毛,以高效率的航行而一举成名。外表看来亮丽如初的卡提沙克号上展示有许多当年英勇的航海史料,船内另一个有趣的收藏是各种各样造型的船头雕像,有的富有诗意而浪漫,也有的英勇威武……通过这一展示可以对19 世纪的英国海上贸易史有一个粗略而形象的认识。
河上常有雾气缭绕,却并不妨碍从河上看到远处耸立着一群富丽堂皇的建筑物,这些建筑物被称为17、18世纪英国建筑的杰出典范。昔日的神圣和贵族气息依稀可见。格林尼治小镇上的另一个去处就是1873年由海军医院改建的皇家海军学院旧址。当时中国的海军留学生们的最大梦想,是能进入世界闻名的英国皇家海军学院继续深造。然而却因名额和英语水平的限制,在第一批的12 人的学员中仅有一半通过了入学考试,他们于1877 年10 月1 日进校,次年6 月以优异成绩毕业。这6 人中严复英语学得最好,这样,他与林永升(泰曾)、刘步蟾、方伯谦、马建忠、蒋超英等成为福州船政学堂第一批出洋留学生。在伦敦,他们参观英国的造船工厂和海军学校,亲自登上舰艇实习设防、备战、布雷、放炮等技能。
去英国那年,他23 岁,以第一名考入船政学堂驾驶专业, 1877 年3 月31 日,他与马尾船政学堂的留学生一起,从马尾搭乘济安号轮船向重洋彼岸的英国驶去。茫茫的大海风起浪涌,不大的轮船在波涛中无助地漂来荡去,年轻的心迎风起舞。他当时用严宗光的名字在英国留学,在格林尼治海军学院学习海军,待完成了9 个月的课程之后,中方监督李凤苞请求英国允许他继续留校深造,以便日后回国担任教师。勤奋很快得到回报,他们都融入了英国海军生活学习当中,除了学习之外,没有多久,他们学会了在军官俱乐部彬彬有礼地喝鸡尾酒,同英国同行闲谈,戴着白手套打台球;或是在社交场合绅士风度十足地与英国淑女们相拥跳舞。除脑后海军帽下拖了一条辫子外,几乎看不出他们的专业素养与英国海军学员有什么分别。
格林尼治:严复的观象台(2)
在上〃船课〃的人中刘步蟾上〃马那多〃号装甲战列舰,林泰曾上〃索来克伯林〃号装甲战列舰,蒋超英上〃狄芬司〃号装甲战列舰,黄建勋则去美国,上了皇家海军大西洋舰队的〃伯里洛〃号巡洋舰,林颖启、江懋祉赴西班牙,上了皇家海军地中海舰队的〃爱琴考特〃号巡洋舰。
萨镇洋、林永升、叶祖王圭、何心川、方伯谦5人在皇家格林威治海军学院学习〃行船理法〃一年后,都被派到英国舰队登舰实习。萨镇洋上〃门那茨〃号巡洋舰,林永升上〃马那多〃号,叶祖王圭先上〃索来克伯林〃号,后又调〃芬昔勃尔〃号巡洋舰,何心川上菩提西阿〃号炮舰,方伯谦先上〃〃恩延甫〃号炮舰,后又调〃土班登〃号巡洋舰。实习期满后回国。严复待学成归国,前后历时两年有余。
惺惺相惜,结忘年之交
郭嵩焘在巴黎期间,正好严复、方伯谦、萨镇冰等留学生也赴巴黎游历,严复先后陪同郭游览了天文馆、参观巴黎下水道、凡尔赛宫,等等,不时为郭作科学技术方面的解释。其间,他给郭嵩焘留下的印象最深。次年,即光绪四年正月初一(1878 年2 月2 日),严复是唯一受邀到郭嵩焘处祝贺春节的留学生。郭嵩焘在日记中讲道:〃严又陵谈最畅〃,〃其言多可听者〃。 会上,由英国人罗伯逊致贺年词,郭嵩焘致答词,马格里任翻译。事后,郭嵩焘问严复,翻译如何,严复说,所译的话多数不正确,而专职译员凤夔久、张听帆竟没有能力辨别出来。这件事情使得郭嵩焘认定,严复的英语水平胜过公使里请来的那些译员。24 岁的他侃侃而谈,善于思考,善于发现问题,与60 岁的郭嵩焘引为忘年交。他的儿子严璩在后来的《侯官先生年谱》中写道:〃湘阴郭侍郎嵩焘为出使英国大臣,见府君而异之,引为忘年交。每值休沐之日,府君辄至使署,与郭公论述中西学术政制之异同。〃① 郭此一时期近一年的日记中,共有33 处记载有严复的活动。有一次,他去英国法庭旁听,回来之后〃如有所失〃,〃尝语湘阴郭先生,谓英国与诸欧之所以富强,公理日伸,其端在此一事。先生深以为然,见谓卓识〃②。
英雄识英雄,惺惺惜惺惺。他的才学是那样地被郭嵩焘赏识,他也不止一次地向郭介绍西洋学术,还曾为郭抄录格林尼治学馆考核课目,翻译蒲日耳游历日记和报纸评论。从严复的传记资料得知,他曾与郭〃论析中西学术政治之异同,往往日夜不休〃。
郭在《伦敦与巴黎日记》中记严复说:〃西洋筋骨皆强,华人不能。一日,其教习令在学数十人同习筑垒,皆短衣以从。至则锄锹数十具并列,人执一锄,排列以进,掘土尺许,堆积土面又尺许。先为之程,限一点钟筑成一堞,约通下坎凡三尺,可以屏身自蔽。至一点钟而教师之垒先成,余皆及半,惟中国学生工程最少,而精力已衰竭极矣。此由西洋操练筋骨,自少已习成故也。〃所言之事以事实为依据,诚可信;所忧患的现象也十分明晰,令人深思。。 最好的txt下载网
格林尼治:严复的观象台(3)
郭嵩焘在日记中对他有如下评定:
问:严宗光宜何用之?
曰:以之管带一船,实为枉其材。
问:何宜?
曰:交涉事务,可以胜任。
问:陈季同酬应明干,能胜任公使否?
曰:是其识解不逮严宗光。③
在这样的认识基础上,郭嵩焘于光绪五年正月初八(1879 年1 月29 日)发出公文,其中向南洋大臣、北洋大臣保荐严复等六人。这件事情还让曾纪泽极为不满,认为褒奖严复太过,会纵容他的狂傲之气。
在郭嵩焘看来,即便是这些对他的破格〃认可〃还是远远不够,以后他回国,郭嵩焘特别写信给清政府,力荐他,请予重用。郭嵩焘本是一个有学问、也十分自恃的人,但独赏识严复的才学,不可不谓独具慧眼。郭嵩焘对朋友说,只有像严复这样的人,才最有资格出使英国。在郭嵩焘的赏识下,他也曾抱着一心救国的伟大抱负,想干一番事业,但腐朽的清王朝根本不懂得发挥他的聪明才智和专长,使他的才学无法得到施展。
后来,郭嵩焘奏请因病销差。严复将英国《泰晤士报》关于郭嵩焘离任的长篇报道翻译了出来,赠别于这位前辈。这篇评论认为,中国夜郎自大,将向外派遣公使视为最失国体的事件。而郭嵩焘通晓欧洲事体,〃郭钦差此行,凡在英、法两京见过者均为惋惜〃。郭嵩焘任使对中国和西方都是有益的,〃如郭之为人,中国用之,其益不浅,我等亦更欢喜〃。评论认为清朝用人不当,〃常念中国如瞌睡初醒之人,遇事惝忄兄,不甚分明〃。这篇报道分析了他离任的背景和政绩,他则借外文报纸表达了自己对郭知遇之恩感谢,对郭的离去的的忱惜和同情。
后来,他是想通过翻译西学,大声疾呼,从事维新运动。从此,与郭嵩焘相知的严复成为了中国近代史中一位资产阶级的启蒙思想家。他竭力呼号的教育救国〃要道〃,成为近代中国的漫漫长夜中奋力争鸣的孤鸿。
郭嵩焘于1891 年7 月18 日辞世,是时,他将郭比作羊祜、屈原,可见其中交情确是心有灵犀,挽联道:
平生蒙国士之知,而今鹤翅氋氃,激赏深惭羊叔子;
惟公负独醒之累,在昔蛾眉谣诼,离忧岂仅屈灵均。
甲午海战中的北洋水师,失误的不仅是作战方略
1879 年,经英国海军部考核,他们获得优等文凭后回国。留英的马尾学生全部回国后,曾使〃南洋海军争先留用,唯恐抢不到手。〃由于李鸿章的权势过人,最后,这批留学生几乎全部留在北洋。此时,操着满口标准英语的毕业生已成为一批阅识丰富的海军军官。李鸿章见到这些颖达英武、可充大用的海军才俊,真是满心欢喜。除严复到北洋水师学堂任教习外,其他人陆续担任了北洋海军各舰队的管带(舰长)。其中,刘步蟾可谓是代表,他回国后遂受令留职于北洋水师,攫升游击职并赏戴花翎,后充任镇北号炮舰管带。 。 想看书来
格林尼治:严复的观象台(4)
回国之初的他对国内海军海防的薄弱状况甚感忧虑,因此他和同学林泰曾一起将留学心得写成题为〃西洋兵船炮台操法大略〃的条陈,上呈李鸿章,提出〃非拥有铁甲等船自成数军决胜海上,不足臻以战守为妙〃,建议实行积极的海上防御战略。1880 年,清政府向德国订购〃定远〃号、〃镇远〃号铁甲战列舰和〃济远号〃巡洋舰;刘步蟾奉命赴德国驻厂监造,并研究枪炮、水雷技术。同年冬,他又被派往驻英国海军作随员,接收向英国订购的〃超勇〃号和〃扬威〃号巡洋舰。大清帝国的象征……龙旗,在高高的主桅上迎着海风骄傲地飘扬。1885年秋,刘步蟾将〃定远〃号战列舰等驶回天津大沽,即被任命为〃定远〃号战列舰的管带,攫升参将,旋升为副将,获赏〃强勇巴图鲁〃勇号。
此时的清朝刚刚在新疆平叛、中法战争中表现出了传统农业大国的实力,依然号称亚洲第一大国。1885 年,北洋舰队增加了〃定远〃、〃镇远〃两艘战舰以及济远巡洋舰。到1890 年,清朝有战列舰两艘、装甲巡洋舰六艘、巡洋舰两艘。陆军号称百万,虽然近代陆军不多,但俨然对小国日本有压倒性优势。
日本财政相对清朝要紧张得多,海军无力自造大型军舰,购买又无力支付船款,重炮火力与中国相差甚远,被迫针对中国主力战舰采取临时措施。为了拥有能击沉北洋舰队主力〃定远〃、〃镇远〃等目标的重型火炮,日本发行海军公债1700 万日元,建造了排水量4200 吨的松岛级以〃松岛〃、〃桥立〃、〃严岛〃命名的军舰三艘,各搭载一门口径32 厘米的巨炮。但由于〃三景舰〃是小舰体载巨炮,大炮的回旋必须靠转动船体,瞄准困难。于是日本又建造小型快速的巡洋舰,搭载15厘米和12 厘米的中口径速射炮,发射速度是原来火炮的8 倍,企图利用快速的火力优势压倒中国战舰炮重甲厚的优势。日本海军战斗力的提升的确是惊人的。期待已久的巡洋舰〃吉野〃号1893 年在英国竣工,自建的3000 余吨的〃秋津洲〃号也于1894 年3 月完成。
1894 年9 月17 日,北洋舰队完成了护送增援陆军至鸭绿江口登陆的任务,在刚刚起锚返航途经黄海北部大东沟海域时,与日本海军联合舰队遭遇。世界近代海军史上一场规模罕见的黄海海战就此打响了。交战初始,定远舰的瞭望台被震塌,提督丁汝昌从瞭望台上坠落到甲板上受伤,刘步蟾立即代行舰队指挥之职,指挥定远舰冲在北洋舰队横队的最前面,将由6 艘军舰组成的日军舰队拦腰截断,予以猛烈炮击。
黄海海战之后,北洋舰队在旅顺口军港整修。提督丁汝昌上岸养伤,清廷特谕令刘步蟾代理提督之职,并晋升他为记名提督,赏〃格洪额巴图鲁〃勇号。刘步蟾夙夜督工,恪尽职守,仅一个月,北洋舰队各舰即全部整修完毕。10 月18 日,丁汝昌率北洋舰队从旅顺口移防威海卫军港。12 月,日军发动了山东半岛战役。
格林尼治:严复的观象台(5)
1 月20 日,战事急转直下,日本陆军攻占了威海卫城和南北两处炮台,日本海军严密封锁海面,形成了对聚泊于港内的北洋舰队的水陆夹击态势;北洋舰队由此陷入困境。2 月5 日凌晨,刘步蟾和丁汝昌正在定远舰上商议作战事宜,日军派出鱼雷艇队进行偷袭,〃定远〃舰被鱼雷击中。2 月10 日,被困在刘公岛的北洋舰队弹尽粮绝,外援无望,危在旦夕。〃定远〃舰坐滩岸边,已是伤痕累累,不堪再战。此时,北洋舰队内部一些官兵逼迫丁汝昌和刘步蟾率军投降。刘步蟾坚辞拒降,但也深感自己无力挽回大局;为免资敌,他忍痛下令炸沉了由自己在德国监造并一直驾驶的〃定远〃舰。当天深夜,处于极度绝望之中的刘步蟾悲愤难禁,服毒自杀,做到了〃舰亡与亡,志节凛然,无愧舍生取义〃,时年仅44 岁。
黄海海战中国海军损失了30% 的军舰,剩余的舰只也已多受创伤,炮弹基本耗尽,只是达成了陆军登陆的战术目标,同时重创了日本海军。但是中国将帅锐气已失,无意出战,与北洋水师相比曾为弱旅的日本舰队终于获得了黄海的制海权。日本人从容修复了军舰,在无干扰的情况下实施了多次登陆作战,围歼中国陆军主力,并最终消灭清朝海军。
战后,日本海军总结海战胜利的首要原因是中国舰队的作战方略有误,中方没有用舰队来争夺制海权,而只是担任了运兵船的护送任务,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