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去找呀!”
“那么,你身后那位怪物又是谁?”
她用左手向九州会主身后一指。
九个人半弧形列阵的,谁也没留意身后的变化。
“咦!”共有五个人同时惊呼。
九州会主堵在小径中,小径其实宽有丈余。
徐州附近普遍使用车马,所有的小径都可行驶大车。
身后三丈左右,形如鬼怪的身影直挺挺站在路中,连露在头罩眼孔内的一双怪眼,似乎也从不眨动。
没错,传闻中的九州冥魔。
头罩、衣衫,是软软绉绉的薄丝绸制成,绘了灰、暗红、嫩绿、淡青……各种各样条、斑、块、三角……扭曲歪斜纹路怪异,没有五官,整个形体是各种颜色斑块的组合,像一根怪柱竖立在路中,完全不具人的形态。
如果向灌木丛中一钻,必定形影俱消。
总算让看到的人心中一定,不会认为是鬼怪白昼幻形,因为同样绘了花纹的皮护腰,可看到斜插着的剑,虽则剑鞘也绘了怪斑纹,仍可看出是剑。
至于胁下所悬绘了怪斑的百宝囊,可就不易分辨了。
这是第一次有符合传闻的九州冥魔出现,引起的震惊可想而知,八名大将皆脸色一变,持刀剑的手呈现不稳定。
灵璧出现好几个九州冥魔,形状皆不符合传闻中的魔形打扮,可能这种皱绸衣裤不易缝制,只好用另一种打扮替代,反正都是恶魔形象,用不着太过逼真。
榆树沟出现的怪影,形状有如榆树干,贴在树上,走近也不易分辨。
在榆树沟出现的人,都把怪影看成九州冥魔,是真是假,没有人计较追究。
“桀桀桀……”真的九州冥魔怪笑,笑声难听极为刺耳:“那小丫头形容得非常恰当,我九州冥魔足以称怪雄,也可称魔雄,从不招朋引类欺世盗名,却有不少人盗我的名欺世。桀桀桀……你这混蛋好大的狗胆。”
最后一句声如炸雷,九州会主几乎吓得跳起来。
八名大将互相打手式,开始掏暗器。
先前他们倚仗人多势众,而且要活捉三位姑娘,所以不用暗器,现在大敌当前,非用暗器不可啦!
长啸震天,九州会主用啸声求援了。
八大将脚下急动,两面抄出。
“混帐东西!你们敢背叛?”九州冥魔大骂:“众所周知,九州会主是九州冥魔,你们居然向会主行凶,该当何罪?犯了会现那一条?你说!说!”
手动剑出鞘,向从中间逼近的大将厉声责问。
众大将一怔,被指的大将更是吃惊地不进反退了两步。
谁是会主?众所周知九州会主是九州冥魔。
九州冥魔姓甚名谁?没有人知道。
这个打扮一如传闻的人,自称九州冥魔。
“你们干什么?上!毙了他!”九州会主跳脚厉叫:“我才是会主,他是假的!假的……”
八大将仍在迟疑,没有人奋勇争先上。
“哈哈……”九州冥魔换了另一种笑声:“九州冥魔怪雄一世,绝不会要弟兄们疯狗似的一拥而上,可知你是货假人也假的冒牌货,怎配冒充我九州冥魔?看来,只有你一个人上啦!冲上来,你这冒牌狗王八。”
九州会主一咬牙,左手箫右手剑向前欺近。
“狗东西!你最好先用箫中的绝命针献宝,不然一动手,你绝不可能有机会分心使用这保命玩意。”九州冥魔也迎上,剑隐发龙吟:“我不会杀死你,只要弄断你的手脚示众江湖。我九州冥魔没有专用的暗器,通常只用对方发射的暗器回敬,所以你可以用绝命针下毒手,不必顾忌我用暗器同时反击,你掌握了先使用的优势,我允许你有一击的机会。”
九州会主的箫孔,早就对正了对方的右肋。
九州冥魔以右半身向敌,剑势封住了胁腰要害,上臂和手肘也掩护住腋窝,针攻击的要害部位几乎等于零,射手脚不可能致命绝命。
必须有人帮助制造空隙,不然无法行致命一击。
“大家用暗器招呼!你们等什么?”九州会主大叫。
“他们只听我会主的命令。”九州冥魔用高一倍的声音接口:“你这冒牌货支使他们背叛会主我?”
“你们这些家伙长了个猪脑袋,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九州会主急怒交加,破口大骂:“你们是振武社的人,凌社主派你们随我办事,你们当然得听我的。这恶魔正是你们的公敌,你们怎么想不通?快用暗器……”
激光迸射,两丈距离似乎并不存在,光一动便近身了,无涛剑气随光压体。
“铮”一声暴响,铜铸的神箫飞腾激射出五六支外,掉落在草丛失去踪迹,箫中的绝命针,则升上三四丈高空,翩然落入树丛。
假使剑攻击手臂,手和箫必定同毁。
电光石火似的碎然一击,这支江湖朋友见了胆寒的箫弩,从此失去踪迹,很可能被剑击中变了形,不能再使用了。
九州会主果然不愧称江湖三秀士之一,武功出类拔萃,反应超人,瞥见激光一动,左手便虎口欲裂,知道不妙,不假思索地向右仆倒,奋身急滚。
激光掠过他的左肩上方,剑气彻骨生寒,间不容发地脱出险境,惊出一身冷汗。
不等九州冥魔的第三剑发出,他贴地飞窜两丈外,用尽全力再次飞跃,跃落树丛逃之夭夭,丢下八大将不管了,自救第一。
八大将更快,不约而同飞奔而走,会主也不堪一击,他们怎受得了?
“可惜!”神针织女跌脚叫。
她们全神贯注目意九州冥魔戏弄九州会主,看到九州会主丢箫逃命,这才发现八大将也溜之大吉,想留下几个已来不及了。
“等我们一等……”神针织女飞跃而近。
九州冥魔的怪影,已消失在不远处的树林内。
“快离开,真笨。”九州冥魔的语音清晰地传来,人已幻没。
“追不上了。”跟来的小莹拉住了神针织女:“我们运气不错,大白天看到真的九州冥魔现形。”
“我们真的很幸运。”神针织女呼出一口如释重负的长气:“我们三人中,必定有一个死在这混蛋的绝命针上。最可能是我,他知道我的无影神针的威力,把我看成最大威胁。他带来的八大将,是专门对付我的,每个人都使用暗器,我只能换取两个人。我们走吧!这可爱的恶魔不会和我们打交道。”
“小莹姐,想起什么吗?”碧瑶想的是另一回事:“说我们真笨,那口吻……”
“哦!灵壁。”小莹恍然:“那晚救我们三人的怪物,就是他。真的九州冥魔,一直就在照顾我们。”
“不一定是他。”神针织女黛眉深锁,眼中有疑云:“这位九州冥魔,装束打扮,的确与在顺德和我交手的九州冥魔相同,但白天看与晚上看是不同的。在灵壁救我的人,装扮不同,口音也有差异,虽然他说的事与顺德事故有关,但我仍然猜想他是掌里乾坤张老爷子扮的。和你们在一起,张老爷子坚决否认了,认为是那位杨敏。我感到迷惑,到底谁是真的九州冥魔?受人之恩不可忘,我们来发掘真相好不好?”
“杨敏,杨明,是不是太巧了?”小莹向碧瑶问:“你该知道徐姐在顺德与杨敏打交道时,杨二哥那时在不在徐州呀?”
“他不在徐州,离家已经好些日子了。你们怀疑杨二哥是九州冥魔,对不对?”碧瑶神色泰然,但凤目中出现另一种光采。
“应该不可能。”小莹说:“大榆树为他一直和我们在一起,九州冥魔神出鬼没废了不少人,我们也看到他袭击的身影。我不信世间真有会分身法的人,那只是不可靠的传说而且。”
“九州冥魔不一定只有一个人。”神针织女领先沿小径向州城走:“至少我们知道有好几个,九州会主就是其中之一,同时出现在两处地方,不是奇事呀!这一个是真是假用不着追究,反正知道有九州冥魔站在我们的一边,这就够了,我们与恶贼们周旋的勇气,也提高了不少。我们进城去找杨二哥。看他准备得怎样了。”
杨明在南关虚张声势布同张罗,摆出抵御外人入侵姿态,指挥城内外的泼皮地棍颇有司令人气概,至少在表面上干得有声有色。
这是说,他一直就在各处分兵调将奔忙,谁也不知道他到底身在何处,要找他须先在兴隆客栈留下话,客栈是他的指挥中心,人却很少在内坐镇。
奎山附近的村落,虽然可以做为建山门的地方,形势也比云龙山条件佳,傍着油河和小奎河进退容易,但距城远在五里外,比项家的旭园远了一倍。
振武社如果建山门,不能建在乡村里。
黑道组会吃的是江湖饭,三教九流在乡村只能喝西北风,所以必须在城市里建立指挥中枢,才能迅速掌握江湖动静,任何风吹草动,皆可立即反应。
九州会主在颖州,就建在双头蛇城中的大宅内。
一社一会的人,盘据在上奎村一带暂住。
自从杨明控制了城狐社鼠之后,一社一会的人失去立足点,失去了控制权,算是严重的挫折,只能退至上奎村安顿,派出一些眼线暗中活动,对大局并无多少助益。
四海牛郎把杨明恨入骨髓,却又无可奈何。
双方第一次在灵璧石泉亭交手,这位未来霸主便知碰上了可怕的劲敌,如无绝对把握,不想再和杨明拼老命。
九州冥魔果然如愿被引出来了。
可是,徐州建基的愿望尚未达成,九州冥魔出现得不是时候,反而成为最可怕的敌人。
面临四面楚歌的窘局,这位未来江湖霸主,情绪逐渐失控,应变的手段出现失措现象。
一个心高气傲志大才流的人,情绪一旦失控,很可能做出无所不用其极、反复无常的怪事,不顾一切以求达到目的。
九州会主的确是带了八大将要搏杀神针织女,除此后患的,失败后匆匆逃回上奎村,说出碰上九州冥魔的经过,丢了仗以成名的神箫,简直谈魔色变,斗志完全消失。
四海牛郎本来就焦躁心烦,这一来更是坐立不安。
进退维谷,他必须设法打开困境。
多方树敌,内忧外患齐至,情势失去控制,如不设法克服困难,唯一可做的事是撤回颖州汝宁,日后再图东山再起。
他做梦也没料到,创业会如此困难。
五年来默默耕耘,闯荡天下一帆风顺,怎么正式亮出旗号建立根基,困难便接跑而至?也许是老天爷嫉妒他,袖手旁观不肯帮忙吧!现在得靠他自己了。
毒娘子出现在兴隆客栈,改穿骑装极为出色,隆胸细腰玲珑透凸,未带任何武器,连盛小物件的荷包也不带,表示她不是来闹事的。
旅客络绎于途,杨明也没下令封锁,无意禁止歹徒们进出,栅门附近的眼线没加拦阻,仅用声号将有歹徒进入的讯号传出。
因此她在店门下马,店伙依然表示欢迎,帮她照料坐骑,告诉她该在何处可以找得到杨明。
她第一次落店,就落在兴隆客栈。
天杀星在店中与人起了冲突,被打成残废。她和杨明在这里牵涉风与月,知道杨明的住处。
推开杨明所住小房间的门,她怔住了。
小房间窄小,人却多,唯一的小桌刚好坐了四个人,正在品茗,气氛融洽。
“咦!是你,你还敢来?”碧瑶重重地放下茶杯,怒容满面跳起来大呼小叫:“该死的!该不是又来再三向我们示威吧?”
其实,杨明早就知道毒娘子要来,栅口附近眼线以声传讯,速度非常快。
“唷!你凶什么呀?我像来示威的人吗?我的鸳鸯销魂巾没带来呢!”毒娘子脸色本来一变,随即换上了笑容,不愧称江湖浪女:“哦?这里是不是嫌挤了些?”
“不挤不挤,在江湖闯道的男女,不讲究排场,挤在一起谈心不择场地。”杨明笑吟吟招呼,让出座位移至桌角:“坐,欢迎参加。小瑶,保持主人礼貌,在这里你仍算是主人。”
“杨兄,我要和你谈谈,单独谈。”毒娘子不进房,房里有三个女人,她哪有本领应付三个有敌意的姑娘?也不希望与杨明谈话时有人在场。
房里还有李小莹,敌意最强烈的神针织女。小莹以往不曾与毒娘子有瓜葛。同样流露出敌意。
“鸳鸯,你认为我们还有谈的必要吗?”杨明的笑容消失了:“你已是振武社的人。你在本城所造成的伤害,已经相当严承。俗语说:亲不亲,故乡人;我总不能帮助你们迫害我的乡亲。如果你有话要说,一定与你们建山门有关。”
“与你我有关。”
“不可能,鸳鸯。任何组合,私人情谊是不存在的。你所要谈的事,必定是凌社主所授意,他们不走,表示不放弃在此地建山门的大计。我,却是阻止你们要赶你们滚蛋的人,有什么好谈的?你看,三位当事的姑娘都在,谈的事肯定会牵涉到她们,我能和你单独谈吗?”
“那就不谈算了,算我白来一趟。杨兄,你可真无情无义哪!”
“喝!你和我谈情义?”杨明邪笑:“当我被压在坍屋下,腰脊受伤瘫痪成了废人,你的情在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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