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啊!我从没见过有哪个男人像殷司一样烦人”严丽抿了一口清酒,嘟着嘴抱怨,何士玮体贴地替她再斟满一杯。
“殷司?怎样烦人?”殷琳微微皱起柳眉,难得假日和严丽约出来吃饭,从头到尾就听她一个人在抱怨,也只有何士玮那个好脾气的男人才受得了她,早知道就不来了。
“你说他无不无聊?那些死人东西有什么好紧张,那个那个叫棺还是叫椁来着?大得吓死人啊!这东西不可能用人力去抬吧?那我当然调一辆起重机来吊嘛!结果那个殷司大发脾气,说什么会惊扰到公主,我还罪该万死咧!那个什么大清格格拜托人都死了几百年了,要不要这么宝贝啊?”严丽撇撇嘴。像她这种有钱人,会购买古物、举办展览,并不是因为她有那份心思,喜欢研究,又或者有什么善心赞助其他人研究。严丽会这么干,单纯只是为了节税而已。如果要她珍惜这些古文物,可能要把东西抬到苏富比,然后标出个好价钱,那她自然会把东西当宝。
“喂!那当然是宝贝啊!你懂不懂啊?固伦和静公主耶!身份多么地尊贵,她是高宗皇帝的第七位格格,母亲是孝仪纯皇后,夫婿是博尔济吉氏的拉旺多尔济,死的时候才二十岁,正青春年华啊。”吴进露出一副向往的神色,他是个考据狂,对历史文物很有兴趣,自然很能了解殷司那种事事计较的心态,对他们而言,那位躺了几百年的公主,可能比坐在这里的两位美女更吸引人。
“是啊!好尊贵啊!那你们还去挖人坟墓?”殷琳扬高半边眉毛,吴进很识相地闭嘴,他这位鬼气森森的女友,最了不起的地方就是什么醋都能吃,管他死的活的,只要敢接近她男友,立刻杀无赦。
“我也觉得有点奇怪,对于其他文物,那位殷先生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唯独这位公主的棺木他非常地在意。好几次我在巡逻时,看见他对着棺木喃喃自语,非常深情。”何士玮说着说着,自己都打了个冷战,半夜巡逻到摆满古物的展览厅已经够恐怖了,殷司还深情款款地对着棺木说悄悄话,气氛更是诡异。
“搞不好人家爱上那个死人公主了嘛!考据狂的思想不是我们能理解的”殷琳冷哼着瞅了吴进一眼,后者知道自己死期到了,他不该在女友面前表现出对另一个女人感兴趣,即使她是具尸体。
“天知道,殷司不让我们开棺错!是椁,他连椁都不让我们打开!”严丽翻了翻白眼。她特意准备了个强化玻璃棺来摆这位清朝格格,结果现在连椁都没办法打开,椁耶用来装棺木的,她展览这东西干吗?
“不能开棺展示?其中会不会有问题啊?”殷琳提醒,这不是开玩笑,花了大笔钱结果弄到手的是赝品,如果是她,可能会想杀人。
“我们用X光机测试过了,里头确实有个女人,只是我们也不了解那段历史,对古文物也没研究”何士玮支支吾吾。
“简单讲,我就是想请殷坚去替我看一下,哪知道他不在,只好约你跟吴进喽!怎么说吴进也是个考据狂,应该派得上用场。”严丽呵呵笑着,她跟吴进是从小认识到大的朋友,开这种玩笑无伤大雅。
“小侄子回老家扫墓了。”殷琳随口解释。她哥殷卫其实根本没入土为安,棺木停放在老家地下室,说实在话,墓都不知道从何扫起。
“我知道,小学有说过,他说他陪殷先生回去扫墓,他们感情真好。殷先生学问高、涵养好,小学实在应该跟人家好好学学”何士玮轻声笑着。在场的另外三个互相望来望去,久久不语,看来最厉害的是何士玮,经历了这么多事,他竟然还能完全不知道状况。何弼学加殷坚,就好像在盐酸里倒水一样恐怖,就他一人能这么平和地看待。
“喂!怎么样?帮不帮?”严丽切回主题,她是个商人啊!要真敢拿个假货糊弄她,绝对告得殷司那浑蛋脱一层皮。
“一句话!钱照算!”殷琳大方地笑了起来。
古色古香的殷家大宅,何弼学好奇地拿着DV东拍拍西拍拍,他记得前一回来是为了救殷坚,当时情况太紧急了,所以没有好好地观察过,现在仔细地看一看,殷家大宅实在占地甚广啊!传统的三合院院落,外头还有一些房舍围着,远远看好像一座小小的城池。
“哇噻!坚哥,你老家好有钱,你将来会全部继承吗?”何弼学凑到殷坚身边叫道。这感觉很奇妙哩!他是个普通小老百姓,结果身边的朋友一个比一个夸张,吴进、殷坚、严丽跟丛云,全都是很古老的大家族后代,还都很有钱,真是忍不住为自己的平凡感到很心酸。
“我一点也不想”殷坚低声回答,如果可以选择,他情愿自己是个平凡人,而不是这样不死不活的。
“喂我们这样闯进来没关系吧?”何弼学的DV突然一暗,心不由得一跳,有些地方就是特别多禁忌,DV没来由地失灵就是代表着这里有些东西不想让你拍到。
“放心吧!人都出去了,殷铣他们被那个什么地铁站的鬼东西搞得一个头两个大,老爷子八成又闭关了,不会有人拦阻我们,况且我也姓殷,回家不可以吗?”殷坚哼哼两声,手指一弹,原本上锁的大门打开,拉着何弼学就溜进地下室去。
“坚哥你觉不觉得有点冷”何弼学缩缩脖子,可能是他的心理作用,殷家是降妖伏魔的天师世家,没什么鬼怪敢在他家乱来吧?
“当然会冷啊!这个地下室的室温很低,主要是为了让里头摆着的棺木不会腐烂。”殷坚开了灯,那感觉更是诡异,何弼学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上一次来得太匆忙,没有机会看仔细,一个宽敞明亮的地下室,停放了一二十副棺木,每一副上头都贴有封条,挂了木牌,上头刻着名字。殷坚找着了自己父亲,点了香,递给何弼学一把,诚心地祷告着。
“坚哥为什么殷伯父不埋啊?照你的说法,他死了快三十年了吧?”何弼学好奇地询问,看了看四周,又打了个冷战,这里的摆设一点也不像坟场,每副棺木都被擦拭得干干净净,就好像他们其实是在等里头的人清醒过来一样。
“我也不知道,虽然说殷家发生过内斗,死了不少优秀的子孙,但并不是人人都躺在这里的给你这样一问,我也好奇起来也许,我父亲的死并不单纯”
殷琳踩着高跟鞋东逛逛西逛逛,吴进那个考据狂真是说风就是雨,才口头上答应严丽帮她鉴定一下,这家伙立刻就坐不住了,非得先来瞧一眼不可,啥工具都没带来,他是专诚来膜拜那位什么鬼格格的吗?
“殷小姐,如果你累的话,可以上楼上的贵宾室休息,我看吴先生应该一时半刻鉴定不完。”何士玮温柔地笑着,殷琳瞄着他,跟何弼学很不一样的大男生啊!个头很高、头发短短的很有精神,最重要的是,无论何时他总是微笑着,一副很好脾气的样子,让人很信赖很有安全感,难怪严丽会这么喜欢这位小保安,完全是这年头标准样板的新好男人嘛!
“不了!我也到处看看好了,那个格格的棺木放在哪一厅?”殷琳看了一眼一脸迷醉地把玩着一柄镶着宝石的短弯刀的吴进,没好气地摇摇头,把这人扔到古墓里,他非但不会害怕,大概还会乐不思蜀地不愿出来。
“在这里,我带你去。”何士玮领着殷琳到另一个展览大厅。严丽毕竟是商界的女强人,平日里的行程排得极满,像这种事情就全权交给何士玮处理,殷琳、吴进也乐得轻松,面对一个温和的好男人跟面对一个女王似的疯婆子,是人都会选择前者。
两人才走进为了配合格格的身份布置得金碧辉煌的展览厅,殷琳的细眉就皱了起来,她的感觉不会出错,这里隐隐飘散着一股淡淡的妖气,说妖气是有点太过,但肯定不寻常。殷琳的利目扫了整个展览厅一眼,最后停留在那副棺椁上,眉头皱得更紧。
“你说,你们有用X光扫过?有照片吗?”殷琳扬扬眉问。何士玮点点头,小跑回职员室里拿来一大叠资料。
殷琳就地蹲下,摊开所有照片,严丽办事果然很仔细,除了不能将整副棺木翻过来拍摄外,她几乎所有角度的镜头都取到了。殷琳挑出一两张固伦和静公主的正面照,对着那白色骷髅的轮廓发起傻来。
“怎么了?干吗对着照片发呆?”吴进终于摸过瘾了,舍得回来找自己女友,又觉得她蹲在那里发傻的模样很可爱,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过来看看!这东西很眼熟是不是?”殷琳招招手,吴进凑了过去,望着她指着的地方,这位固伦和静公主脖子上似乎戴了条链子,金属部分中间像是镶了块长方形宝石,不知为何,望着照片的人都泛起个念头,即使从没亲眼见过,但依旧能说出那块宝石长什么模样——说不出的质地,翠绿通秀的长方形石块。
“长生石!”殷琳、吴进异口同声地叫了出来。
空荡荡的展览厅,保安们两两巡逻着。何士玮跟组长傅哥分在同一组,两人一个楼层一个楼层慢慢地逛了上来,终于来到停放固伦和静公主棺木的那间展览厅。两人站在大门外东张西望,为了避免光线使这些古文物变质,所以整栋展示中心的夜间照明设备全换上了暗红色的照明灯,说黑不黑、说亮不亮,幽幽暗暗的让人有种恐惧感在心头弥漫。
“真是要命,大小姐老是办一些奇怪的活动,运一大堆死人骨头回自己公司摆着这不是自找麻烦吗?”傅哥没好气,想抽根烟,又想起这里自从准备展示清代格格文物之后就禁烟了,心情更是郁闷。
“只是个展览会而已,傅哥要是觉得忌讳的话,那我自己去巡逻就可以了,反正只剩最后一厅了,傅哥先下楼去休息吧!”何士玮摇摇头轻笑。严丽的独断独行不是第一次了,她想干什么就一定要干什么,天王老子来都不能让她改变主意。幸亏她每次的活动都有不错的成绩,所以董事会才信任地让她放手一搏,虽然有时何士玮也会担心她冲过头,但他见过私底下的严丽,一个缺乏安全感、害怕失败的小女人,他不愿意给她太大的压力,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支持她。
“小老弟,全靠你啦!我到楼梯口那吸根烟,等一下一起吃夜宵!”傅哥拍拍何士玮肩膀,何士玮点头笑了笑回应。
听着傅哥吹着口哨越走越远,何士玮晃了晃手电筒,大约是心理作用吧?老觉得亮度不是很够,照着地板小心走着,刚转个弯来到停放棺木的地方,何士玮一颗心就差点没吓停。
不论是椁还是棺,全是敞开的,一股干干冷冷的气味扑鼻而来,何士玮大着胆子走近,里头哪里还有死了上百年的清代格格?除了她的陪葬宝石掉了一地之外,连个残渣都没见到半点。
窸窸窣窣的声响自身后传来,何士玮心肌狂颤,不断地告诉自己,疑神疑鬼而已、疑神疑鬼而已,千万不要自己吓自己他深吸了几口气,猛一转身,“啊”地惨叫一声向后急退,最后重心不稳跌倒在地。
幽幽暗暗的血红色照明灯笼罩着大厅,跌在地上的手电筒忽明忽灭,固伦和静阴森森地站在他身前,她死了太多年,久得失去了所有水分。虽然死时才二十岁,但是五官却因为缺乏水分布满了皱纹,僵直的身躯像是随便一触碰就会摔得四分五裂。看着她大眼无神地望着前方,何士玮心里突然警铃大响,该不会是有小偷闯了进来,把这位格格搬出来想盗取她的陪葬品?他连忙拿出对讲机报告,一面检查着这位被惊扰到的格格。
“糟糟了我可不可以碰你?”何士玮有点手足无措,不管什么理由,都不该让这位大清公主直挺挺地站在这里,想将她搬回棺木里,又担心一碰她会散开,也怕如果真的遭小偷,这样会破坏现场。何士玮只能无奈地跟她大眼瞪小眼,下一瞬间,何士玮的心又抽了一下,她是不是在眨眼?
何士玮咽咽口水,更靠近一些,他应该是眼花才对,一个死了上百年的清代公主怎么可能会眨眼。结果,证实来得极快、极痛,何士玮根本来不及反应,固伦和静公主的手一抬,十指一掐,何士玮当场被她提了起来,跟着脖子一痛,浓浓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士玮,你说什么啊”傅哥离何士玮最近,他不解地晃进展览厅,不敢相信地瞪着这一幕。只见固伦和静公主手一甩,何士玮飞了出去,撞倒了不少古文物,躺在地上动也不动了。公主僵直的身躯接着又是一扑,傅哥被她压倒在地,在他勉强发出第二声惨叫时,其余巡逻的保安正好赶了上来
“这是怎么回事?”砰的一声,何弼学冲进病房,严丽哭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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