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学生啊?”那个陌生男子瞄了何弼学两眼,圆圆脸、大大眼,头发有些乱,一件T恤外加一条洗得泛白的牛仔裤,何弼学真的跟死大学生没两样。
“不要那么紧张,我不是变态!等车很无聊嘛!可我要是去找哪个美眉搭讪的话她不是甩我一巴掌就是尖叫吧?”那个陌生男子笑了起来,很讨人喜欢,不过何弼学仍是瞪着他不搭腔。三更半夜一个陌生男子跑来跟自己搭讪?以他过往的记录,怀疑他是人是鬼不过分吧?
“你是哑巴啊?”那个年轻男子很惋惜地问了一句,何弼学好模好样,如果真是哑巴那就太可惜了。
“你才是哑巴咧”何弼学没好气,怎么有人比他更多话?
“呵呵!开口说话啦?你好,我姓颜,叫颜书宇。”
空荡荡的地铁站台,三三两两的等车乘客,何弼学跟颜书宇两人坐在最角落的长椅上闲话家常。何弼学这人就是长舌自来熟嘛!三分钟不到,他就跟颜书宇熟得像前辈子就认识了的亲兄弟一样。
“原来我长得像你社团大哥啊?”何弼学觉得很有趣,人有相似嘛!他也不是没听说过,只是听颜书宇的形容,他跟他口里那位小猴哥是像到了极点哩!绝对是个帅哥,何弼学心里默念个一万遍。
“长相啦!不过说到气质小猴哥根本没有,他身上那叫气势、杀气!”颜书宇咯咯笑着。这位高学历的会计师也很健谈,一开始就是因为何弼学的长相像他认识的熟人才好奇地过来搭讪,不过聊开后才发现对方其实跟他认识的那人一点也不相似,活泼、可爱还带点鸡婆,是那种会让人不由自主喜欢上的朋友。
“杀气?拍电影啊?”何弼学也跟着咯咯笑起来,颜书宇推了推无框眼睛,镜面上银光闪了一闪。
“我们是黑社会。”颜书宇真诚地笑了笑,耸耸肩轻松地回答,何弼学的笑容僵了一下。认真地打量一下颜书宇,虽然是一身休闲打扮,可是那黑外套、黑衬衫跟黑长裤,还有脖子上挂着的金链子,何弼学一颗心怦怦直跳,他好像讲太多话了。
“不用那么紧张,黑社会又不是成天在砍人,我是个会计师,还是个趁老大不在出来开小差的会计师,不要一副见鬼的模样啦!”颜书宇笑得极开心,他发誓,他这辈子休想在他老大身上看到这种惊讶的表情,相当可爱啊!
“你你干吗来搭地铁啊?电影里,黑道出入不是都开很帅气的车子?”何弼学小声地询问,明知不该再多话,可他仍旧忍不住好奇。
“酒后驾车,把车子开上安全岛了。”颜书宇低声笑着,何弼学这才注意到他身上飘着不算浓,但还是闻得出来的酒气。
“我也是,连砸三部车,大概要下辈子才能再摸到方向盘了。”何弼学低头苦笑,两人开始在那里大吐没有车开的苦水。
“喂!车子来了!”一阵冷风刮了过来,颜书宇提醒一声,两人拎起各自的行李上车,挑了第一节车厢的座位继续聊了起来。整节车厢里就三三两两几个人,除了何弼学跟颜书宇之外,还有两个年轻女生跟一个中年男子,除了小女生还在叽叽喳喳外,其他人都累了,安静地挑了把椅子坐下。
“有机会到恒生建设来找我,介绍小猴哥给你认识一下。”颜书宇还在撮合着何弼学跟他老大见面的事情,列车渐渐加速,在隧道内飞驰起来。
猛力地向前加速,让人产生一种不舒适的贴背感,不过地铁的特点就在于它两站之间的距离很短,意思就是当你产生贴背感加速的那一瞬间,列车就准备减速到站了。按照往常的经验,减速也只会让人略为向前倾,所以也没什么人会认真抓牢扶手,何弼学自然也只是斜斜地靠在椅子上,兴高采烈天南地北地跟颜书宇闲聊。
事件发生得太突然了,没有人有心理准备,惨案就在瞬间发生了。列车不知为什么突然急停,像是撞上了一堵墙似的,何弼学因为来不及反应,整个人重重地撞上玻璃,跟着再摔了下来,痛得他眼冒金星,一时分不清东南西北。
车厢里哀声四起,所有人都没有防备,不是撞伤就是跌伤,颜书宇忍痛爬起来,虽然他只是个会计师,不过好歹也是混黑道的,自然比这些普通人耐打耐撞多了。
“喂!你不要紧吧?”颜书宇拉起何弼学,后者甩甩头,还是一阵晕。车厢内灯光骤暗,紧急照明设备啪的一声亮起,照映着每个人脸色又青又白。
“怎么了?我们撞上什么东西了吗?”何弼学捂着额头,再多撞个几次,他一定会变笨的。点点头表示他一切OK,然后跟颜书宇两人在车窗前探头探脑,车厢里就他们俩是身强力壮的年轻人,不靠他们还能靠谁?
“我们离下一站还有多远?”原本叽叽喳喳的小女孩怕怕地询问,半夜三更莫名其妙被困在隧道里,电影都是这样演的!肯定有怪物!
“应该不远吧?怎么会突然停下来?”颜书宇望了望,灯光过于微弱,实在看不清楚窗外有什么。
“喂我们是不是撞到人了?”何弼学拿着手电筒对外照着,这位知名灵异节目制作,真不愧是身经百战的厉害人物,身上一定备有这类探险用具。
“Shit!”虽然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但颜书宇肯定,前方不远处躺着的那个缓慢蠕动的东西应该是个人。
“把手电筒给我!”颜书宇伸手抢过手电筒,和那名中年男子一起费力地打开车门,何弼学情急之下拉住他。
“喂!根据我以往的经验,这时真的不能冲动。”何弼学好心提醒。
“嘿!鬼才怕他!”颜书宇扔下这一句,潇洒地跃下车厢。
距离其实不长,何弼学关心地凑到门边张望,其余人则挤在玻璃窗前借着那微弱的紧急照明灯和手电筒的光亮,可以隐约看到颜书宇跑到那个缓慢蠕动的人前,从外形判断,那人应该被列车撞得很严重,八成没得救了。
何弼学正想开口叫颜书宇,突然听见一个奇怪的声音,振翅声?跟着就是颜书宇凄厉的惨叫,混杂着愤怒、惊恐,连锁反应似的引起车厢里其余人的尖叫。僵在门边的何弼学一时不知该跳下去救人还是缩回车上去,就在他犹豫的时候,一只血淋淋的手紧抓住何弼学,整个人像浸在血泊里的颜书宇,牢牢地抓住何弼学的大腿,振翅声啪啪直响,血冒得更汹涌
“快走有鬼”颜书宇一张口,鲜血全涌了出来,将何弼学的T恤染红一大半,何弼学心里直尖叫,你叫我走?那你还紧抓住我不放?大哥啊
这时何弼学只觉后领一紧,那个中年男子连拉带扯地将他硬拖进车厢。此时只听振翅声大响,还有指甲刮在车厢上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颜书宇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抓走了,大量血液喷溅在玻璃窗上,然后,所有声音突然都消失了,隧道内一片死寂。
寂静的客厅里突然间火光大盛,一只浑身冒着烈焰的鹫满屋子乱窜,殷坚急忙念咒召回式神,无奈的是,他永远慢了一步,警铃声大作,客厅里的紧急洒水系统一定会在不需要它的时候特别灵敏
“殷坚”管彤自书房里冲了出来,虽然是只五六百年道行的狐狸精,但偶尔还是要打打坐、修炼修炼,难得他今天静得下心,殷坚偏偏搞出这种事来?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以前他多稳重,啥时变成这样?铁定是何弼学那个低能儿的错,完全把他带坏了。
“意外”殷坚面无表情地回答,头顶上的喷头还在洒水,客厅里的家电、书房里的古籍、卧室里的床单、衣物算了!他已经自暴自弃地什么都不想抢救了。
“你怎么了?”管彤一个弹指,警铃停了,自动洒水系统关闭。尽管如此,他还是没办法神通广大到让被浇湿的东西变干,包括他自己和殷坚。
“我不知道我只是想练习咒术,哪晓得放出来的鹫会烧起来?”殷坚茫然地望着手里淋湿的符纸,他只是想先从最简单的练起,可是情况却和以往不同,有点像控制不住自己?
“殷坚”管彤微笑着靠近,语气轻柔得像是长辈在安慰无心闯祸的小孩,神情温和得让殷坚有点毛骨悚然。
“你跟那个低能儿混久了也变白痴了吗?道术本来就会越来越强,天资聪颖如你,再不长进就去死算了!”管彤脸色一变破口大骂,他是不是前辈子欠了这个家伙什么?居然会这么喜欢殷坚。找机会应该跟那位让人腰斩的大美女交流一下,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如此喜欢一个人,偏偏那个人横看竖看一点都不值得!
“你在我的地盘上骂我?”殷坚眉一挑,管彤的心抽了一下,背脊寒了起来。这实在太不聪明了,殷坚不同于何弼学啊!这家伙的个性恶劣程度绝对不是正常人能比的!
管彤干笑两声急忙退开,殷坚则是冷笑着直盯着他。道行五六百年又如何?暴怒中的殷坚可不管对方是谁,就连神佛都敢照劈照轰哪!
“喂喂喂!不要玩了!有人来了!”看着殷坚掏出一张符纸,光用眼角余光瞄都看得出来是殷家的五雷轰顶,这个浑蛋连开玩笑都惊人无比。照殷坚近期能力的提升,五雷轰顶咒从他手里放出来,搞不好整栋大楼都会被夷平,管彤急忙制止这个得知自己大有进步,正跃跃欲试的天师。
殷坚自然相信管彤的直觉,不待门外的人按门铃,先一步拉开大门,而不管是屋里、屋外的人都吓了一大跳。殷铣没料想到殷坚会突然开门,而殷坚则很讶异殷铣会来找他。
“这是在干吗?嫌天气太热冲个凉?”殷铣望了望淹着水的客厅,冷笑数声。
“你又来干吗?串门子?跟你不是太熟。”殷坚冷哼,他跟殷铣两人本来就不大喜欢对方,自从发生桃木钉事件后,更是差不多势如水火。
“殷坚,我们遇到麻烦了。”一旁的殷枫很尴尬地插嘴。她自然知道,如果可以,殷铣是死也不愿意来找殷坚的,只是他受了伤,CK又仍在外头流窜,这妖孽若不除去,死在她手里的人绝对会越来越多,一定不能放任不管。
“你也会遇到麻烦?”殷坚瞄了瞄殷铣那实在不算好的气色,忍不住笑了两声。殷铣双眼快喷出火似的死瞪着他。
“你知道有个女人像你一样靠吸食生灵过活吗?”殷枫很直接的问,殷坚自然点点头,一边动手清理着客厅,还很不知死活地开了电器,幸亏老天很给他几分薄面,电视竟然没被淋坏,画面清晰无比。
“我们追到她了,可是有个男人将她救走,还打伤了殷铣。”殷枫微皱起眉,她不明白当时是不是只有她一人听见,但她确定那个男人在警告他们立即离开,否则殷家的子孙不会是他的敌手。
“男人?阿Joe吗?”殷坚自然想起那个差一点就杀死何弼学的变态,也只有这家伙才会痴心地跟在早就尸变的CK身边。
“不是,不是那个废物,是另一个中年男子,道术绝对不下于叔叔。”殷铣皱紧眉,火龙让人弹指之间灭了,自己又被震开,对方来头不小,只是自己,对那张平凡的脸一点印象都没有,殷铣不很服气自己败在一个默默无闻的人手里。
“中年男子?”殷坚跟着疑惑起来,他虽然讨厌殷铣,但也明白这人不会无理取闹,况且他的脸色这么差,看来是真的受了伤,如果有个人能打伤殷铣救走CK,那这件事非同小可。
“所以我们才来找你帮忙,多个人多分力量”殷枫话还没说完,本来在一旁无聊望着电视的管彤突然紧张地扯了扯殷坚衣袖,新闻节目正报道着地铁站的跳电事故,已有一人死亡。
“何同学好像每天都会搭这班车回家的”管彤喃喃自语,殷坚抓起外套就冲出门去。
原本冷冷清清的地铁站,因为事故的关系拥进了大量不相干的人,除了本来就该处理事件的警方跟向来无孔不入的新闻媒体之外,在家闲着无聊跑来看热闹的路人多得几乎让道路瘫痪,致使足足晚了将近四十分钟才赶到现场的殷坚脸色一片铁青。
一到现场,殷坚老远就见到裹着大毛巾的何弼学,裤管、T恤上一大片血迹,触目惊心。
“坚哥!等等!不要冲动、不要太冲动,这不是我的血!”何弼学也看到了他,先是欣喜,又察觉到对方神情肃杀,赶忙奔上前解释。
殷坚将他扯过来转过去,确定何弼学好手好脚半点伤都没有才松了口气,正想拎着他回家时,一种诡异的感觉窜上心头,和晚一步来到的管彤、殷铣他们齐齐望向隧道深处,那里有血腥味,像有人躲在暗处正虎视眈眈的惊悸感。
“这是怎么回事?”殷坚望着何弼学那副狼狈的模样,压低音量问,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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