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惊人吧?在日本很久不见这么大阵仗了。”三谷白着唇苦笑。不止他,在现场的所有人都白了脸,不是因为恐惧尸体的模样,而是,这还能算是单纯的命案吗?或者,应该称它为屠杀?
“现场没动过?”麻生深吸一口气,来不及提醒自己屏住呼吸而让肺部灌满了血液的腥臭味,奇怪的是,那味道竟是如此新鲜。
“完整的一共是十六具,另外池畔还有三具呃,应该是三具”早濑抹了抹汗,事实上空气里的温度并不高,但他还是止不住地流汗,止不住胃液的翻滚。
三谷望着温泉池子沉思着,燃起的烟丝毫不能减少空气里飘散着的腥臭味。三谷是个经验相当老道的警官,严肃、正直是一般人对他的第一印象,也是唯一的印象,就像他那件洗得泛白的灰色长大衣一样,死气沉沉的,不苟言笑。他经办的案子很少有不能破案的,只不过,由于盛名之累,他经办的案子一件比一件棘手,三谷不得不承认,这些年,他开始有些倦了,尤其是面对这一滩温热的池水时,即使飘有血腥味,但还是让他有些倦了。
“前辈,有点麻烦了。”早濑望着刚从死者身上搜出来的皮夹微皱着眉。三谷捻熄了烟,回头看了看年纪小得足以当自己儿子的搭挡,早濑这小鬼五官好看得让人觉得他当个搜察员显然有些浪费!
“怎么了?”三谷甩甩头,甩掉那些认为自己累了的思绪,他是三谷敏郎,让犯罪者闻风丧胆的三谷敏郎。
“死掉的全是外国游客,身份都是其他国家显赫有名的玄学家,受极真会老大的邀请才到日本参加这个讨论会。会议纯属私人性质,不过很受关注。”早濑翻看着皮夹内的名片,再看看自尸体衣服里搜出的邀请函,事件真的非常麻烦。
“极真会啊”三谷微皱起眉。光是听到这个名字就让人感到一阵不舒服。日本,一个融合着各式各样文化、光怪陆离的生态圈,只要你有本事,就能在这个小岛上存活下来。而极真会便是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环境中生存下来的王者。三谷回想着这个名字在日本岛上流传了多久,似乎从他有印象起,极真会这个组织便一直存在着,默默地在黑暗的角落里潜伏,紧盯自己的猎物。一开始,极真会低调得惊人,几乎让人感受不到它的存在及威胁性,直到六年前的那场火拼。日本岛上所有黑道组织的地盘之争,最后仅剩的就是极真会和大黑组。从那时起,所有人才发觉到这个外来的组织,在日本岛上是如何恐怖地蚕食鲸吞而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
筱原麻生靠着椅背闭目休息,她不记得自己检验了几具尸体,印象中似乎仍有尸体被不断地送进这个临时借用的备用厨房。她猛然睁开眼睛,望望四周的器具,有种啼笑皆非的错觉,自己就像是屠宰场里的屠夫。
“筱原君。”三谷的叫唤拉回了麻生的思绪。面对这些尸体,不论三谷当了几年的刑警,依旧感到不舒服,这就让他更加佩服筱原的厉害,一个女人独自在这个空间里埋首工作,切割着尸体,她才是最恐怖的。
“都是被利刃杀死的,就是那把武士刀。”筱原指了指躺在最角落的那具尸体,一个穿着名牌西装的年轻人,长得很好看,可惜一刀插在他心口上,再好看也只不过是尸体一具。
三谷走近想看得更清楚些,那具尸体却动了动。三谷一愣,他并没有眼花,下一秒钟,尸体爬了起来,朝他眨一眨眼。
“喂!有没有火?借来点根烟”
雨哗啦哗啦地狂下,何弼学缩在车上盯着窗外,深深地、发自内心地感到一阵凄凉。他们整个制作小组已经埋伏在这里三个晚上了,没有路灯的水源小径,近在眼前的军营,是哪个混账王八蛋说这里会闹鬼?
“学长!三天了,雨都下三天了,鬼不会出来啦!”张正杰没好气。梅雨季节就是个狂下雨让你不由自主开始发霉的季节,这种天气就算是鬼也不想出来吧?只有何弼学这个敬业狂才会傻兮兮地在这里守三天。
“喂!是你说要做让观众call…in的单元啊!人家打电话来说在这里撞鬼,你敢不当一回事?观众是你的衣食父母,请拿出点孝心来。”何弼学横了他一眼,其实他才更不好受,手长、脚长的人挤在这破旧的小车里,活像个包子硬被塞进不适合它大小的蒸笼里。
“学长很累啦”Lily嘟着嘴,她本来是不想来的,可是她是节目的女主持,不能不来,硬生生地浪费了三个美好的夜晚。
“要不这样,学长你出去试一下?”高晓华插嘴,何弼学阴森森地瞅了他一眼。他万分怀疑,这人上辈子跟他有仇,每次提出来的主意没有一个不是馊的。
“这个主意好!学长你就出去试一下嘛!运气好的话,今天晚上我们就可以收工了!”张正杰嘿嘿地笑了两声,何弼学瞪了他一眼,拉开车门跨了出去。
湿湿冷冷的空气让他不由得打颤,撑起伞一步一步朝着军营走去。最好是真的有个卖肉粽的老先生的幽灵啦,不然他一定要化身成怨鬼,去诅咒那个打电话进来恶作剧的混账东西。
“烧——肉——粽——”低沉又略带沙哑的叫卖声自背后传来,何弼学瞬间背脊寒成一片,签乐透都没这么准过。
“不是吧”何弼学苦笑,他没听见推车的声音,不过那原本应该很熟悉、很亲切的叫卖声却越来越靠近。
何弼学深吸一口气。据那个拨电话进来发神经的天兵惨兮兮地说,他站岗时听见有人叫卖烧肉粽,下意识地想要买,接着就发生了撞鬼的惨剧。握紧手中的DV,何弼学很犹豫,不过向来很有敬业精神的他咬咬牙就决定豁出去了。
“老伯,我要买啊——”何弼学话还没说完,一颗人头大的肉粽笔直地向他飞来,其间还可以听见那沙哑难听的笑声。何弼学顾不上会不会被淋湿,伞一扔拔腿就冲回车上,“砰”的一声关上车门,就听见那颗人头大的肉粽不断地撞击着车身,还有那难听的叫卖声音不断地回响着
等殷坚回到家时,已经快天亮了,紧闭的门窗透不进一丝光线。殷坚微拧起眉,他不喜欢家里太死气沉沉,太过阴暗会招来些不好的东西,只不过出门一个星期,整间房子就像让台风横扫过一遍似的。
“何同学何弼学!”殷坚伸脚踹了踹缩在沙发上的何弼学。戴着耳机睡?想装死是不是?
正想一脚将人踹下沙发,靠近了些,却嗅到对方身上有些不对劲的气味,异常美味。殷坚舔舔唇,凑上前去浅尝一口,他果然又出去招惹了一些脏东西回来。
“嗯”何弼学呻吟两声,挣扎着推开殷坚,他总有一天会因为这样缺氧而死,殷坚用不着呼吸不代表他不用。等等,他刚刚在干吗?“砰”的一声,因为受到惊吓,何弼学整个人栽下沙发。
“舍得醒啦?你去哪里惹到一身脏东西回来?”殷坚好玩地盯着何弼学,见对方还是一脸呆滞,便伸手摘掉他的耳机。听着这么吵的摇滚乐还睡得着,何弼学真的是非常人吶!
“你你刚刚在做什么?”何弼学狐疑地盯着他。他们俩的关系好像只是房东跟房客吧?几时听说房东可以随便吻房客的?这是性骚扰!
“吃饭!不然你以为咧?”殷坚坐到他身旁,不怀好意地笑着。
“就是这样才讨人厌,一般人是不会这样的!”何弼学不满地抗议,可惜气势弱了点,毕竟,让殷坚吻过后,他反而没那么不舒服了。
“那之前怎么不见你抗议?”殷坚伸伸懒腰。
“那是误会!而且,你说你要靠灵才能生存啊!”何弼学撇撇嘴,他的职业确实很容易招惹到这些有的没的,身边有个殷坚挺方便,但他就不能换种方式驱鬼啊?
“那倒是”殷坚点点头同意,全都怪什么前世今生那件鸟事,才会害他跟何弼学两人之间这么尴尬。
“呃,那我们还是朋友喽?”看得出来,殷坚不想多谈前阵子的误会,何弼学也赞同这个明智的决定,他也不想再记起那个乌龙误会啊!
“我还在考虑。”殷坚神情严肃地沉思起来。何弼学瞪大眼睛,没搞错吧?有没有这么小气的男人?不过就是个误会,竟然连朋友都没得当?
“房东、房客这种关系对我比较有利吧?交钱啊!”殷坚沉声笑着,那种习惯性的冷嘲热讽的语气,就连开起玩笑来都显得十分可怕。
“老天你真的很不适合说笑话。那么,我们还是朋友?”何弼学先是没好气地摇摇头,随后又燃起一丝希望。他的节目需要像殷坚这样的人当顾问,而且,殷坚寂寞的过去让他很放心不下。人跟人之间的感情,没有任何道理,很难用言语形容或用数字衡量。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能和殷坚当永远的死党。
“给我一个不要你这个朋友的理由。”殷坚好玩地盯着他,何弼学居然认真地思考起来,惹得殷坚一直在忍笑。说真的,认识这个人之后,很难不开心啊!
“笨、白痴、低能又兼爱惹事,你不是每天都在嫌?”何弼学意外地有了自知之明,没好气地回答,扬着眉一副挑衅的样子。每天让人照三餐地骂,他也不是没脾气的,甚至还有点记恨。
“你招鬼啊!跟着你我不会饿死!这么match的朋友上哪找?”殷坚非常认真地回答,说完自己大笑起来。何弼学猛翻白眼,哪有人这样说话的?再说,招鬼又不是他愿意的,这也能拿来当理由?
“生气了?不开玩笑了!说,你跑哪去惹到这些脏东西?”殷坚眼神一变,又是专注又是关心。他一旦认真起来,确实是那种帅到会让何弼学非常吃味的男人,没事长那么好看干吗?
“哦哦哦!坚哥,你一定不会相信我遇到了什么!God!我想我这辈子再也不敢吃肉粽了”何弼学哇啦哇啦地将早先的遭遇讲给殷坚听,惹得后者又是一阵狂笑,随后还得为自己的不专业道歉,他是天师嘛,不能因为别人撞鬼的遭遇太搞笑就不顾形象了。
厨房里滚着开水,桌上摆好等着被冲的泡面,殷坚不情不愿地收拾着屋子。他不是保姆,原本可以不理会,只不过他太了解了,如果他不动手打扫,何弼学绝对有本事把房子搞得更乱。
“你再敢乱扔东西,我就加你的房租。”殷坚冷冷地警告着,何弼学看了他一眼,一副左耳进、右耳出的模样,然后喜滋滋地冲着泡面。加房租又如何?他已经忘了交好几期的了!
“坚哥,你到日本去做什么?竟然一点礼物都没带回来?好歹也在机场买盒巧克力吧?”何弼学撇撇嘴,面条实在太烫了。殷坚瞪了他一眼,带礼物回来?他差点就回不来了,要不要把插在他心口上的武士刀带回来作纪念?又想起那个不好的回忆,突然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
“何同学!你认得这个吗?”殷坚拋了个小东西到何弼学手里,那人双眼放光,差点没让面条呛死。
“这是我的玉葫芦怎么在你那里?”何弼学眯起眼,那种狐疑、不信任的神态真是任谁见了都想赏他两巴掌。
“这个是赝品,白痴!真的和你的玉葫芦一样?”殷坚没好气。
“是啊!从小带到大的,哪会不认得?干吗?”何弼学看了半天,他实在分辨不出来什么是真的玉器什么是假的,不过既然殷坚说是假的,那它就是假的。
殷坚瞪着对方,他该怎么告诉何弼学,为了这个小小的玉葫芦,在日本姬墓村里死了一堆人,包括他。
“你怎么会有那个玉葫芦的?谁给你的?”殷坚抢下何弼学的筷子,他在担心何弼学的生死,那个笨蛋却还忙着吃面?简直是胡来。
“我哪知道?从小就挂着的啊。那个玉葫芦很厉害耶!我以前带着的时候,都没遇过什么事,哪知道一不见,才发现自己的八字这么轻。”何弼学想抢回筷子,这下连面都让人拿得更远了。
“到底是什么事啦?我最讨厌这样,老是摆出一副你知道很多,就是不告诉我的死样子!不想讲就滚开,不要妨碍我吃面!”何弼学伸脚踢了踢殷坚,想将泡面、筷子抢回来。后者眉一扬,居然敢吼他?太阳从东边落下了是吧?
“搞清楚这房子的主人是谁!”殷坚狠狠地将他按倒,牢牢地压制住。何弼学挣扎间发现了殷坚胸口上的伤口,连忙七手八脚地爬起来关心。
“你受伤了?”何弼学吓了好大一跳,伤口这么深,肯定非常痛,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急救箱收到哪里去了。
“笨蛋!给武士刀插在心口,那不叫受伤,那叫谋杀!喂!我很讨厌骑乘式拜托,下来!”殷坚没好气。何弼学的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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