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学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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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学徒-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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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我们必须屈服于时代。我们都必须屈服于时代。现在连做生意的儿子都能成伟大的战士。上帝知道,我在我们那个时代,手下也有这样的兵。我以前跟你讲过那家伙吗?我们在萨尔洛·弗·科西根的登达立山脉和西塔甘达人打仗那时候,他是我最棒的游击队中尉。当时我并不比你现在大多少。那年他杀了很多西塔甘达人他父亲是个裁缝。一个裁缝,弯腰驼背干着针线活,手工裁剪缝纫”他为一去不复返的时光叹息,“那人叫什么名字来着” 

  “泰斯莱夫。”迈尔斯提醒他。他讥讽地扬起眉毛看着自己的脚。也许我该当个裁缝。我的身形倒是挺适合干这行的。只可惜现在的裁缝和伯爵一样都过时了。 

  “泰斯莱夫,对,就是他。巡逻时被敌人抓去了,死得很惨。勇敢的人,勇敢的人”一时之间,两人都沉默无语了。 

  老伯爵想到了一个新话题,转而问:“测试举行得公正吗?你不知道,现在一些别有用心的平民” 

  迈尔斯摇摇头,在伯爵想像的萌芽有机会开花结果之前迅速掐断了它。“很公正。原因在我。我自己太急躁了,没有把精力集中在目己正干的事情上;失败是因为我还不够优秀。这只是暂时的。” 

  老人郁闷地撅撅嘴唇表示否定。他气愤地撑起拳头,又失望地摊开。“在过去,没人胆敢质疑你的权利” 

  “在过去,我的无能可能要用其他人的生命来补偿。我相信现在这样更有效。”迈尔斯的声音很平静。 


“唔”老人茫然地看着窗外,“唔,时代变了。贝拉亚也在变。在我十岁到二十岁的十年里,它就经受了一次翻天覆地的变化。在我二十岁到四十岁,它又经历了变革。这里的一切都不一样了在我四十岁到八十岁时,又来了一场变革。这是软弱、退化的一代,甚至他们的罪孽都缩水了。我父亲那时候的老海盗们能把他们当早点吃掉,在吃中饭前把他们消化得连骨头都不剩你知道吗,我将是九代以来第一个死在床上的弗·科西根伯爵。”他停了下来,凝视着远方,低声地哺哺自语,“上帝,我已经厌倦了改变。一想到要忍受另一个新世界就让我灰心丧气。让我灰心丧气。” 

  “伯爵先生。”迈尔斯依照贵族家庭的习惯轻声地叫他。 

  老人迅速地抬起头。“不是你的错,孩子,不是你的错。你被卷入了变革和机遇的车轮,就像我们其他人一样。那是纯粹的巧合,刺客使用特殊的毒气是想杀你的父亲。他并没有想害你的母亲。不管怎么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们我们只是对你寄予了太多的期望,就是这样。没人说你做得不好。” 

  “谢谢你,先生。” 

  长时间的沉默让人难以忍受。房间越来越暖和。迈尔斯的头因为缺乏睡眠开始有点病了,饥饿加上药物的作用让他感觉想吐。他挣扎着想站起身,“如果您允许,先生” 

  老人挥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房间了。“当然,你一定还有事要做”他停下来,困惑地看着迈尔斯,“你现在打算做什么?我有些不习惯。我们永远都是弗家人,是战士,即使在没有硝烟的时候” 

  他陷在椅子里,看上去是那么瘦小。迈尔斯努力振作起来,装出高兴的样子。“噢,您知道,贵族总是有另一条出路可以走的。如果我当不了军人,那就做个城里的大财主。我盘算着做个声名显赫的花花公子,享受美食与美女。任何一天都会比当兵快活得多。” 

  祖父被他的玩笑话逗乐了。“是啊,我总是羡慕那种家伙去吧,孩子”他微笑着,但迈尔斯感觉他的笑容和自己的一样勉强。无论如何,那都是自欺欺人“寄生虫”在老人的词典里是个让人唾弃的词。迈尔斯带着伯沙瑞退了出去。 



  在一间可以俯瞰古老大宅边街道的私人小会客室里,迈尔斯翘着脚,闭着眼睛,倦坐在一把旧扶手椅里。这个房间很少有人用,是个可以让人单独思考问题的好地方。他从没有这么茫然过,一种耗尽心力的空虚感强烈到了痛苦的程度。这么多热情付出,结果却一无所获;未来将是碌碌无为的一生,就因为一瞬间的愚蠢,对自己的怨恨 

  他身后有人轻轻咳嗽了一声,一个迟疑的声音叫他:“嗨,迈尔斯。” 

  他睁开眼睛,那种觉得自己像只躲藏在洞中的受伤小动物的感觉减轻了些。“埃蕾娜!我猜你是昨晚和我母亲从萨尔洛·弗·科西根过来的吧?进来吧。” 

  她走过来靠在另一把椅子的扶手上。“是的,她知道去首都对我来说是多么高兴的事呀!有时候我几乎把她当成了我妈妈。” 

  “把这些话告诉她。她会很开心的。” 

  “你真这么想?”她害羞地问。 

  “当然。”他让自己恢复清醒。也许未来还是有可以做的事情 

  她轻轻咬着下嘴唇,用大大的眼睛盯着他的脸看。“你看起来完全被击垮了。” 

  他不会在埃蕾娜面前难过。他收敛起阴沉的脸色,放松地向后靠在椅背上,自嘲地列嘴笑着。“就字面意思讲是这样。确实如此。我会挺过来的。你,哈!我猜你已经全都听说了。” 

  “是的。我听说了,呣,伯爵大人还好吗?” 

  “哦,当然。毕竟我是他惟一的孙子。这是个极佳的位置——我永远逃不掉。” 

  “他告诉你关于改姓的事了吗?” 

  他瞪大了眼睛。“什么?” 

  “按惯例从父姓。刚才他一直在谈这件事,说在你哦。”她立刻打住了,但迈尔斯还是从她讲了一半的话里明白了全部意思。 

  “哦,呵,在我成了军人后,是吧?他最终还是决定妥协,允许我用家族的名字了?他可真太好了在我出生十七年之后才被允许。”他 嘲讽的微笑掩饰了愠怒。 


  “我的名字出生后先是用皮奥特·迈尔斯,然后跟我外公姓,改为迈尔斯·内史密斯,现在又要用什么名字代替了呢?我出生时就产生的麻烦现在又回来了。很明显,我父母从溶胶毒气中痊愈,并知道毒气对胎儿有什么样的损害后——顺便说一句,他们都以为我不知道这件事——爷爷就一直希望母亲去做人流手术。他和我父母争执得很厉害。嗯,我想主要是和我母亲,父亲则被夹在了中间。当我父亲转而支持母亲时,爷爷光火了,他声称不会让我继承他的姓。后来等他发现我并不完全是个大灾难时,他冷静了下来。”迈尔斯笑着用手指敲击着椅子扶手,“这么说,他在考虑收回他以前的话了,对吗?或许就是我被淘汰出赛场的时候。这下他恐怕有些进退维谷了。”一阵辛酸让他咬紧了牙关,迈尔斯希望能收回刚才说的话。他本来就够糗的了,没必要在埃蕾娜面前表现得更加没风度。 

  “我知道你为了这次测试练习得有多辛苦,我、我很难过。” 

  他装出一副恢谐的口吻。“没有我难过的一半多。我倒希望你能代替我参加体能测试。靠我们俩联手,准能拿下个该死的军官名额。” 

  她突然用小时候那种开诚布公的态度坦率地说:“是啊,但按照贝拉亚标准,我比你更残疾——因为我是女的。我甚至不能申请参加这样的测试 。” 

  他抬起眉头表示同意。“我知道。真是荒谬。就凭你父亲教你的,你只要再上一节重型武器课,就能轻松超过那里十分之九的人。想想 

看——埃蕾娜·伯沙瑞军士。” 

  她板起面孔。“你在取笑我。” 

  “只是一个公民对另一个公民的谈话。”他半带歉意地说。 

  她阴沉着脸点点头。突然她想起了来这儿的目的,于是脸色又转睛了。“哦,你母亲让我叫你去吃午饭。” 

  “哦。”他含糊地嘟囔一声站起身来,“谁敢违背这位长官的命令呢?她可是司令的司令。” 

  埃蕾娜笑了起来。“是啊。对贝塔人来说她是一名军官,没人认为她很奇怪,或因为她破坏了规矩而指责她。” 

  “正相反。她正是实在太古怪了,人们才没想过要把她框在规章制度里。她总是我行我素。” 

  “我真希望自己是贝塔人。”埃蕾娜闷闷不乐地说,“噢,别搞错了——就贝塔人的标准看,她也是很古怪的。虽然我想你会喜欢贝塔殖民地,就某些方面而言。”他揶揄道。 

  “我永远不会离开行星。” 

  他注视着她。“是什么让你非留下不可?” 

  她耸耸肩。“哦,你是知道我父亲的。他那么保守,真应该生在两百年前。你是惟一一个不认为他怪异的人。他总是那么偏执。” 

  “我知道,但对一名保镖来说,这是非常有用的好品质。他病态的疑神疑鬼己经救了我两次命。” 

  “那你也应该生在两百年前。” 

  “不,多谢了。那样的话,我刚生出来就会被杀掉。” 

  “嗯,也是。”她承认,“总之,今天早晨他突然谈起要安排我的婚事。” 

  迈尔斯马上停住脚步,抬头看了她一眼。“是吗?他说什么?” 

  “也没说什么。”她耸耸肩,“他就提了一下。我希望我不知道我希望我妈妈还活着就好了。” 

  “哦。好吧如果你想找人谈谈的话,还有我母亲,或者或者来找我。你可以和我谈的,不是吗?” 

  她感激地笑了笑。“谢谢。”他们走到了楼梯口。她停下了,迈尔斯等着。 

  “你知道吗,他再没谈起过我母亲。打我十二岁生日后就一直没提起过。他以前常给我讲关于妈妈的故事,故事都很长,嗯,对他来说很长了。我想他也许开始遗忘妈妈了。” 

  “我不这么看。我比你更了解他。他对别的女人连正眼都不瞧一眼的。”迈尔斯安慰她说。 

  他们开始下楼梯。他疼痛的双腿不能自如地移动,所以不得不像企鹅那样撇着脚下台阶。他下意识地抬头看看埃蕾娜,紧紧抓住楼梯扶手。 

  “你不乘电梯罐吗?”她看着他瞒珊的姿势突然问。 



不会连你也把我当成瘸子吧?他往下看了看隐隐发亮呈螺旋形向下延伸的扶手。“他们告诉我腿不能乱动。但没详细说怎么个不动法”他单脚跨上扶手,回头朝埃蕾娜坏笑了一下。 

  埃蕾娜脸上夹杂着兴奋和恐惧。“迈尔斯,你疯啦!如果你掉下来,你会把身上每块骨头都摔断的——” 

  他飞快地滑了下去。埃蕾娜大笑着跟着他跑下楼梯,拐弯的时候他把埃蕾娜甩在了后面。不过当他看清扶手尽头是什么时,他的笑容消失了。“哦,该死”他滑得太快刹不住了 

  “关于——” 

  “当心!” 

  迈尔斯从楼梯扶手尽头摔下来,正好撞在一个穿着绿色军官制服、身板结实的灰头发男人身上。等埃蕾娜上气不接下气地赶到前厅棋盘格花纹的走道,两个人都正努力从地上爬起来。迈尔斯感到脸上火辣辣的,想必面孔已经是涨得通红了。灰发男人似乎被撞昏了头,还没回过神来。另一个军官——高个,制服衣领上有上校的领章——把重心放在一根手杖上,发出了一声短暂、惊讶的笑声。迈尔斯整整衣服,站直。“下午好,父亲。”他镇定自若地说。他略带挑衅地抬起下巴,藐视任何想对他这种不正规的出场方式做出评论的人。 

  阿罗·弗·科西根司令,效忠格雷格·弗·巴拉皇帝的贝拉亚首相,前摄政王,理了理他的制服,清清喉咙。“下午好,儿子。”只有他的眼睛才会流露出笑意,“我,啊——很高兴看到你伤得并不重。” 

  迈尔斯耸耸肩,暗自松了口气——庆幸没有在公共场合听到更多的带有讽刺口吻的评论。“习惯了。” 

  “请等我一会儿。啊,下午好,埃蕾娜。库德尔卡,关于海斯曼司令的那些飞船费用的账目,你怎么看?” 

  “我认为它们被花光的速度太快了。”上校回答。 

  “你也这么想,呃?” 

  “你认为背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开支吗?” 

  “也许有的。但那是什么?他的活动费用?给了他作承包人的姐夫?或纯粹只是花钱大手大脚?是侵吞公款,或只是因为无能?” 

  “我先让伊林去调查——我希望你协助他缩减那些开支。” 

  “他们会叫唤的。今天他们就在抱怨了。” 

  “别去管这些。过去我在总参谋部时,就已经提出过这样的建议了。我知道里面混进了多少无能的废物。除非让他们把嗓门提高到至少两个八度,否则他们就不知道什么叫作痛。” 

  库德尔卡上校笑起来,他向迈尔斯和埃蕾娜微微点头致意,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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