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飞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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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飞马-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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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不可能的。而且,前一晚喝得烂醉,隔天早上也会睡到起不来吧。”
  毫无推理的着力点可言。
  “可是,除此之外别无可能吧。”
  我举手投降了。经过短暂的沉默,小町家媳妇说:
  “到头来,会不会是我看错了?”
  “你能接受这种理由吗?”
  “不能,绝对是木马不见了。”
  小町家媳妇丢下一句充满自信的话,便回家了。我听见院子里传来母亲的招呼声。她果然在收拾晾干的衣服,床单和衬衫都收了进来。
  我也走出屋外,帮忙把未干的厚重衣物移到太阳底下。


  □ 10 □ 


  平安夜来临。
  当我还是小学生时,总是等不及这一天的到来。但随着年纪增长,这种值得庆祝的节日越来越少,实在令人感到生活乏味。
  今天没有特地煮丰盛佳肴,姊姊也说要参加派对会晚归。
  “至少买个蛋糕嘛。”
  我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说,母亲大人出钱赞助。我踩着脚踏车,在黄昏将近的街头游逛。
  风势强劲。我骑到桥上,眺望古利根熟悉的河面,白浪像长了翅膀似地朝这里涌来,浪花呈现大大的V字型,从北往下游流走。
  这幅景像让我握紧了戴着皮手套的手。
  走进一家经常光顾的蛋糕店,里面有个小学高年级的女孩,梳着发辫,身穿白毛衣。
  “欢迎光临,您要买圣诞节蛋糕吗?”
  大概是其他家人忙得抽不出空吧。她一脸认真的表情,以背诵般的语调问我,十分可爱。
  “不是,我要买几个草莓蛋糕。”
  “是,这样的话”
  她频频眨眼说道。
  “巴伐利亚水果蛋糕深受大人小孩喜爱。”
  我笑了,连原本不打算买的巴伐利亚水果蛋糕也请她一并包好。
  “谢谢您。”
  我带着也想向她道谢的心情走出了店外。
  回程时绕远路,去看看小町家媳妇说的那匹半夜在空中飞翔的“马”。今天,幼稚园只有半天课,已经迈入了冬眠,在一片灰暗的风景中,建筑物看起来更显寂寥。
  小木马孤零零地站在攀登架旁。
  (关于你的事,我也只好向那位高人请教了。)
  明天是二十五日,我的生日。
  圆紫大师选择这一天,在涩谷的表演厅举办落语名人会本年度的最后一场表演。


  □ 11 □ 


  十二月份的诞生石是土耳其石。
  根据描述明治社会百态的书籍,土耳其蓝曾经在新桥的艺妓之间蔚为一股流行风潮。十九岁这年,我遇见了圆紫大师,这一年也充满了各种惊奇。如今回想起来,在加茂老师的课堂上回答深川艺妓的问题,是一连串事件的开端。
  我的十九岁在新桥蓝的月色中落幕,也算是有始有终。
  我决定吃过午餐便前往东京。
  穿上白色的打摺裤。
  我站在镜子前面,凝视镜子里的“欧洲不良少年”。
  我的腰身本来就不粗,裤头一勒紧,腰线便跑出来了,但是没有前凸后翘,虽然身为女人,却看不见8字型的婀娜曲线。
  我自认为不会发胖。所以,昨天那家蛋糕店在今年秋天以五百圆的促销价推出五周年纪念袋装饼干时,我买了三包放在桌上。因为袋子上写着“保存期限至一月份为止”,反过来说,可以放到一月底,于是我想配红茶慢慢品尝。
  然而,事情发展却与《蚂蚁和螽斯》的故事不同,蚂蚁为了过冬储存的粮食袋不知不觉被弄破了,我喜爱的香酥棒被吃光了。
  “太过分了。”
  我抓住姊姊逼问,她笑道:“真是孩子气。”会赚钱的人就是不一样,隔天晚上,一盒高级法国甜点放在我桌上。
  我的心情像是占到便宜,又像吃了亏,两天之内就把华丽的甜点吃得一干二净。当然,家人也吃了一些,但大部分是由我负责解决,所以暂时不想看见甜食。
  不过,这对于我的腰围丝毫没有影响。
  小正对我的评价是:“唉,你算是苗条型吧。以现在的状态如果再多一点女人味,就称得上是黄花大闺女,嗯。”不过,这是她为了接下来的话所设的伏笔——“如果再瘦一点,就变成寒酸小姑娘啦,哇哈哈哈。”
  话说,我很怕冷,所以在粗织毛衣上套了一件保暖的深蓝色夹克。因此,勒紧的腰部也沉入了深蓝海底。
  户外呈现寒冬的铁灰色,隔壁邻居种的芭蕉树,已经没有半片叶子,像是一副肉被吃光的鱼骨,朝着天空左摇右摆,在高处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我顶着迎面而来的刺骨寒风走路,一走进站内的电车车厢,宛如抵达基地的探险队员般松了一口气。
  去年生日,我赶在岁末逛了旧书店。今年恐怕冶得不像话。
  我在上野转乘地下铁,从地下车站走进百货公司,想去书店瞧瞧。当我走进书店,双手插在口袋里走没两步,前方迎面而来的人对我低头微笑。
  我立刻还以一礼。
  对方伫足看着我,我也停下脚步。
  “你好!”
  一个孩子气的女声。
  (是国雄大哥的女朋友。)


  □ 12 □ 


  “怎么样,片仓先生很拼吗?”
  她一脸天真无邪地问道。片仓是国雄大哥的姓氏。
  在她的百般邀请下,我在百货公司的地下楼与她坐下来聊天。
  “嗯,当然。”
  “毕竟是个拼命三郎。”
  她自称姓田村,说完后轻轻低头。
  “抱歉,强留你。”
  “哪里,没关系,我还有时间。”
  “一看到你,就想问问片仓先生的事。”
  她提着一个大行李。
  “你要去哪里吗?”
  “嗯,出差五天四夜。”
  “喔,相当”
  “久吗?”
  “嗯。”
  “你知道我做什么工作吗?”
  “不知道。”
  “我是护士。”
  “噢。”
  这样就明白了,大概是团体旅行。
  “你还在念大学?”
  “是的。”
  “高中时,毕业旅行会有护士随行吧?”
  “好像有。”
  “看来随行护士并没有让你留下深刻印象,最好别被护士照顾到。”
  田村小姐说道。我一直觉得在哪里见过她,这时才恍然大悟,是绘本里的金太郎,有一张圆脸,十分讨喜。
  “你果然是随行护士啰?”
  “嗯,这次的对象是高中生。”
  “这个季节去旅行吗?”
  “滑雪行程,目的地是长野。”
  我们学校走的是传统行程,到京都、奈良旅游,但听说也有几所学校办滑雪行程。
  “搭JR吧?”
  “不,巴士直接送到学校,我刚从那里回来。”
  “情况很严重吗?”
  “不少人受了点轻伤,但没有人受重伤,我倒是松了一口气。”
  “那,你很累吧?”
  “有一点。”
  “买了名产吗?”    棒槌学堂 · 出品
  不知是因为我们都对国雄大哥有好感,或是我感染到田村小姐身上洋溢的耀眼幸福,自然而然问到了这种事。
  “没有特别买什么,而且忙得不可开交,其实我刚刚在这里买了件毛衣。”
  “好温馨的礼物。”
  “因为他也送了我”
  田村小姐轻抚圆桌上的玻璃桌面,爽快地说道。我一点也不嫉妒她的幸福。接着,她抬起头来。
  “片仓先生扮的圣诞老人怎么样?”
  这个唐突的问题,让我有点吓一跳。
  “咦?”
  “对不起。”
  她轻拍脸颊。
  “我自说自话,这样子,你会觉得莫名其妙吧。听说片仓先生扮成圣诞老人,还把木马送到幼稚园。然后,他昨天打电话给我说:‘前一阵子,我们在电车上遇到的那个女孩有拍下录影带。’。”
  这下子,我可以理解她特地邀我的原因了。我一口气说:
  “非常棒的圣诞老人。”
  虽然“非常棒的圣诞老人”这种说法很奇怪,但直接转化成语书,就变成了这样。
  田村小姐似乎对此感到心满意足,这是她想听的一句话,她的脸颊染上了一片红晕。
  她缓缓地说:“你看到圣诞老人的帽子吗?”
  这是个奇怪的问题。
  “嗯——”
  田村小姐隔了半晌之后说:“那个,是我做的。”
  接着,她垂下目光。
  我不知如何回应,只好沉默以对。不久,田村小姐以平静的语气说:“该怎么说呢,我和片仓先生走到了只差一步的地方,可是他迟迟不提结婚。坦白说,到目前为止,好像对婚姻失望过好几次。”
  刚才的孩子气不见了,在我眼前的,显然是一位年纪比我大很多的女性。
  “于是我灵机一动,决定做一顶圣诞帽送他。我买了布料赶紧加工,其实本来想亲手交给他,但是不能太贪心。总之,有几天充裕的时间,我用宅配的方式寄给他,而且还附上一张字条,写着‘圣诞老人,请戴上这顶帽子,把你的木马送给孩子们。另外,如果你愿意,我也等着你的礼物。’。”
  她不像在演戏或夸大其词,反而令我感到一股严肃的气氛,大概是因为她的眼神很认真吧。
  “结果,在我抵达滑雪场宿舍的那一天,他马上打电话过来。”
  那通电话连结了关东平原在风中的“角屋”与白雪皑皑的长野高原。
  我无需问内容,想必国雄大哥送了一句该送的话。


  □ 13 □ 


  观众席充满了年底特有的匆忙活力。
  我设法溜到后方的空位。
  今年频频跟随着圆紫大师,最后一次和他交谈是在两个月前的银座,不过后来也和舞台上的圆紫大师见过几次面。
  有些大学男生跟着中日龙队【注】到后乐园、神宫、横滨四处赶场,甚至大老远跑到名古屋,跟他们比起来,我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注】:Chunichi Dragons,为日本职棒创始球团之一,是一支隶属于日本职棒中央联盟的球队,成立于一九三六年,当时的队名为名古屋队,经过数度更名,在一九五四年改为中日龙队,沿用至今。

  到了中场休息时间,我翻开在路上买的《化政期落语集》,随性翻开,听到有人叫我,对方是圆紫大师的弟子,我在藏王见过他。他的眼神很恭敬,还带有一抹疑惑,他替圆紫大师传话——“表演结束后,你能不能在大厅等大师?”太好了,我正愁没机会见到大师呢。
  这次的事件还是只能请教圆紫大师,我虽然这么想,但不知该怎么向他提。我没去过后台,而且贸然打扰即将上台的表演者,也会造成对方的困扰吧。就在我什么都没做之际,这个问题却以最轻松的方式解决了。
  不过话说回来,圆紫大师从哪里看到我呢?真是好眼力。
  节目持续进行着,随着(外记猿)一同坐上舞台的圆紫大师,脸上散发着不同于以往的光彩,他好像也想让一年的工作告一段落。
  “说到三弦琴——”
  这是圆紫大师的拿手好戏《栗毛马三弦琴》的第一句台词。圆紫大师喜欢表演这个段子,作为年底的压轴好戏。
  舞台右方的三弦琴配合圆紫大师的台词伴奏。在圆紫大师巧妙的引导下,观众聆听几段琴乐,席间渐渐洋溢着欢乐的气氛。
  这时,圆紫大师讲到了酒井诸侯雅乐头【注】的三男角三郎的故事。角三郎受到父亲的冷落,住在郊外的别墅。不久,他唤来按摩师锦木。时值农历十一月份。

  【注】:雅乐寮的首长。雅乐寮是律令制下,隶属于治部省,负责管理演奏宫廷音乐的乐人、训练歌舞的机关。

  “外头很冷吧?”
  “是,今晚仿佛连按摩的笛声都会结冻。”
  接着,锦木说:“公子的骨相具有诸侯之相。”角三郎听了这句话,便回答锦木:“果真如此,到时候我就任命你为检校【注】。”后来,锦木病了,大杂院的人照顾他,等列他病愈已是年底。此时,锦木得知角三郎继承了雅乐头的官位,满心雀跃地跑去找他。

  【注】:监督神社和寺庙总务的职位。

  舞台上稍微带过效果十足的岁末景致。
  锦木吃闭门羹的悲叹、偶然与守卫重逢的喜悦、与雅乐头见面。然后,锦木当上了检校。
  不知道这是不是岁末的段子,但一听到圆紫大师的《栗毛马三弦琴》,我感动得久久无法自已。由于年底是一个结束的时刻,而《芝滨》、《富久》及这个段子的剧情很丰富,十分适合在年底表演。
  话说,结尾的部分相当精彩。

  成为检校的锦木登场了,其说话态度与之前天差地别,逗趣得不得了。他听闻雅乐头正在寻觅粟毛马,问其马名,雅乐头回答:“三弦琴。”
  “古时候,蜀汉的关羽云长骑的是赤兔马。”
  锦木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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