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好朋友欺骗的滋味叶重刚刚品尝过,而佩森之对于布莱恩比铁凌更甚。
沉默了许久,房间里只有房顶的吊灯发出咝咝的电流声,每个人都将自己的呼吸尽量放得平缓悠长。
“其实佩森也没有做错。”布莱恩苦涩笑着说道,只几分钟间,他的声音竟然变得嘶哑晦暗,可想这事对他的刺激着实不轻,“本来我对这事只是好奇,试着找了一下,便发现根本不可能找到神庙,于是就没什么兴趣了;而佩森对此一直很痴迷,这也没什么不对的。”
与其说是讲给别人听的,到不如说布莱恩在自己安慰着自己。
布莱恩长叹了口气,目光陷入了沉迷,回忆道:“十年前我得到了日记后就把这件事告诉了佩森,佩森的反应比我要激动得多,从那以后他就开始研究起圣枪,后来我曾经去过撒哈拉沙漠,到了昆达尔试图寻找蛛丝马迹,但三个月后失望而归”说到这里,布莱恩的表情发生了剧烈的变化,眼神中满是骇然和恐怖,下垂的满是肥肉的脸不规律地抽搐着,颤抖着嘶声说道:“那是个夜晚,没有月亮,没有星星,昆达尔静极了,除了几盏昏黄的灯随着风摇摆发出吱噶的声音外,只有偶尔的驼铃声,我没有发现任何的线索,很失望也很沮丧,最后迷迷糊糊半睡半醒时听到了一声惨叫!我从来没有想过人能发出那么可怕的声音!”布莱恩眼睛微微地眯着,透过眼帘之间的缝隙能看到他的眼珠在快速地转动,喉咙间发出轻轻的呻吟。
“我的上帝,我没办法形容那声音的可怕,我一直认为只有地狱才能有那种可怕的惨叫,我不敢出去看发生了什么情况,实际上,天那么黑,我就算去看,也不会看到什么。”房间里很安静,除了布莱恩的话音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布莱恩努力地咽下了口唾液,发出了一声响亮古怪的声音,把他自己吓了一跳,叶重能看到布莱恩在刹那间连额头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后来,惨叫声越来越多,越来越近,我以为自己已经来到了地狱!再后来我就看到了一团血光向我走来,是的,天是那么黑,偏偏那血光却是那么亮,我闭着眼睛也能看到,那是真正的血光,我能看到血液在光圈中不断地翻腾,我想躲,我把头埋在了被子里,死死地闭上了眼睛,可我仍然看着那血光越走越近,直直地飘到了我的面前!不断翻腾的鲜血中是一具没有脑袋的人!明明没有脑袋,我偏偏能听到忽远忽近的笑声,我能看到他的手和脚还在动弹!后来我才看到,原来那脑袋被他提在手里,眼睛还对我眨啊眨的!我的上帝!”布莱恩的声音已经失去了正常的声调,叶重从没想过一个人的声音可以将感受如此深刻地表达出来,他的声音和他讲的内容让叶重从心里升起了一阵冷意,这寒冷一旦生出便无法抑制地蔓延了他的全身,叶重觉得自己正赤膊站在冰天雪地里。
艾儿和维萨早将恩雅揽在了中间,三女紧紧地抱成一团,似乎在依偎取暖似的。
只有塞恩斯,虽然脸色苍白,紧闭的眼睛不断颤抖,但呼吸还算正常,身子也坐得很挺拔,叶重不得不佩服他。
叶重从不认为自己的胆子小,如果有人说他胆子小,他会认为那人在开玩笑,他叶重有哪里不敢去?有什么事不敢做?可是他听到布莱恩的描述想着如果当时换成自己,只怕反应比布莱恩也强不到哪去。
布莱恩已经说不出话来,上下牙不停地撞击,苍白的脸颊在日光灯的照射下透着死人的青色,叶重知道这种颜色有种很形象的比喻,死灰色。
叶重口里宣起了六字真言,开始时只是默念,声音越来越大,到了最后,好象有许多人在一起念着“嗡、嘛、呢、叭、咪、哞”“嗡、嘛、呢、叭、咪、哞”和煦如春风般的奇妙真言萦绕在众人的耳边,慌乱恐惧的心情逐渐平复。
布莱恩激烈颤抖的身体也慢慢静了下来,睁开眼睛,感激地朝叶重点了点头,露出个自嘲的苦笑,嘶哑道:“我的胆子一向很小。”
“不,教授,你很坚强。”叶重由衷地说道,一个考古学家的胆量肯定不会太小,而任谁面对着布莱恩所见的诡异恐怖景象时,恐怕都不会比他强,胆小的只怕早已经吓得精神失常了。
布莱恩接下来的描述虽然仍旧诡秘异常,但镇静了许多,“那个可怕的雪淋淋的头对我说如果我泄露神庙的秘密,我将不得好死,而且会下地狱我的上帝,我一直相信有地狱的存在,但是那次我才真的清楚了地狱很可怕,只有来自地狱的魔鬼才会那么可怕。”
“第二天天一亮,几乎疯掉的我马上离开了昆达尔,走的时候那镇子依旧是静悄悄的,除了驼铃声再没有别的声音,大白天里连个人影都看不到,我想,警告我的人和杀害蓝宝先生和他儿子的人应该就是你们所说的第十三信徒,也就是杀死佩森的人!”布莱恩终于讲完了他的经历,努力地急促呼吸着,哮喘似乎又有复发的症状,连忙向口腔中喷了两下药剂才缓解下来。
布莱恩的话让大家沉重了半晌,艾儿似乎想到了当日被控脑时那逼真得比现实更真实的梦境,叶重看到艾儿望向自己的恐惧和求助的眼神立刻就明白了她的心情,立刻报以无声的坚定的回答。
一句话同时在两个人脑海里响起,“只要我还活着,我就决不会让你有事!”
艾儿苍白的俏脸升起了淡淡的红晕,当眼神再飘到叶重身上时竟然多了两分妩媚,一时间房中的沉重的气氛中多了些旖旎的味道。
正文 40章 柳暗花明
“可是,佩森教授在邮件中要告诉我们的秘密究竟是什么呢?”维萨发现了艾儿和叶重眉目间的小动作,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提醒大家。
“教授,神甫,你们怎么看佩森博士在邮件中的那两串数字?”叶重被发现了秘密,忍不住脸就微微地有些发热,也幸亏他的肤色健康了点。
“实际上从那天我离开昆达尔以后我就再没提起过关于神庙的事,佩森也没有提起过,我曾猜想可能他也受到了同样的警告,所以当我接到他的邮件、听到了他的死讯时,我第一个想法是他泄露了秘密,而按照他在邮件里的说法,我觉得”布莱恩喘了口粗气,像是下了决心,“我几乎可以肯定他是找到了日记本的另外半本!”
布莱恩的话如同在众人的耳边敲响了一座万斤大钟,只不过被震撼的不是耳朵,而是心,叶重右手成拳猛地砸在左有掌心,兴奋地叫道:“不错!佩森博士早已经知道日记的上半部分内容,若不是有重大发现一定不会把这个秘密透露出去,更可能是他早就知道自己的生命危在旦夕,不得不把这个秘密发送给他认为有能力解开的人。”
“不过,这两组数字究竟代表着什么呢?”叶重用力地摩擦着自己的鼻尖,他这几年摸鼻子的次数恐怕都没这三天多,若不是他古铜色的皮肤,只怕此时已经是中原一点红了。
“很明显,这两组数字代表的应该是藏另一半日记本的地点。”叶重思忖着说道,可是两组数字能够代表的地点实在是太多了。
可能是经纬度,可能是某个图书馆的某个位置,可能是
维萨打了个响指,望着叶重的眼睛亮亮,这是叶重所曾经熟悉的,意味着维萨现在的心情很兴奋。
叶重一直认为维萨是个极聪明的女孩,聪明到可以用睿智来形容,所以他满怀希望地注视着维萨,等待维萨发表她的意见。
“鹰,我想佩森博士在藏东西的时候一定很紧急,这从他仓促地发送邮件和死亡时间就能看出来,杀死他的人并没有留给他太多的时间妥善地把东西藏起来。”维萨的眼睛越来越亮,叶重也知道她的想法越来越完善。
所以他只是静静地听着,等着维萨继续说下去。
心急的艾儿刚想发问就被叶重挥手制止了。
“那么在一座城市里要想在极短的时间里把这么重要的东西藏到一个安全而又方便的还必须能被我们找得到的地方会是哪里呢?”
叶重还是没有回答维萨的问题,他知道维萨一定是已经想到了符合她所讲的所有条件的地点了。
维萨朝叶重抬了抬下巴,示意叶重回答;叶重微笑着摇了摇头。
看到叶重答不出来,维萨觉得占了上风,这在以前可是极不寻常的事,所以维萨很有些得意的感觉。
而且有了感觉她便表现出来,轻轻地用鼻子哼出了代表着蔑视的声音,“笨蛋,当然是银行保管箱了!”
其实叶重在维萨说出第一句话时便想到了这个地方,所以维萨说出了答案后叶重淡淡地问道:“那你知道伦敦有多少家银行吗?会是哪家银行呢?”
维萨兴奋得意的表情立刻怔在了脸上,想了想,不甘心地说道:“既然知道了范围,我们大可以查下去。”
叶重叹了口气,无奈地望着维萨,那目光让维萨觉得自己说出了一个愚蠢的办法,“维萨,保管箱存物有两种办法,一是实名制保管,没有本人的证件和授权是无法打开保管箱的,另一种是密码授权,只需要输入密码就可以打开保管箱,你认为佩森博士会采取哪种方法呢?”
维萨愣了愣,抿着唇思考了片刻,“当然是第二种了,他既然清楚自己处境的危急,不会再采取实名制保管,而且数字有两组,应该是保管箱的编号和密码。”
叶重却摇了摇头,缓缓地说道:“如果是这样不就等于人人可以拿到那件东西了?别忘记这件东西对于佩森博士而言可是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
“那你是说他会采取登记保管方法?”维萨的眉头几乎纠结到了一起。
叶重再次摇头,“我的想法是佩森博士应该是采取实名制保管,但很有可能的是并非使用他本人的名字,因为使用他自己的名字保管,那实在太显眼了。”
维萨思索了一会儿,也觉得叶重的分析有道理,“那他会用谁的名字呢?”
“可能是我们八个人之中的某人,或者,或者是他的亲人。”叶重的回答也十分不确定,他只是按照常理推测。
“可是据我所知佩森博士并没有亲人,他没有结过婚,是在孤儿院里长大。”维萨早已经对佩森做过详细的调查。
叶重没有说话,回头望向布莱恩和塞恩斯,这两人都是佩森博士最亲近的朋友,或许他们会知道些隐秘的东西。
布莱恩目露思索,片刻后摇了摇头,“没有,至少我不知道。”
塞恩斯犹豫了一下,“是的,佩森是孤儿,没有结过婚,但是我知道他有过一个私生女,是他同一位贵族夫人的女儿,不过那女孩在六年前因为车祸成为了植物人,应该不会”
叶重心头一震,望着塞恩斯急切地问道:“佩森博士的女儿叫什么名字?现在住在哪家医院?”
塞恩斯歉然摇头,“我只是偶然的机会听到佩森简单地说过一次,但是名字和医院我无法得知。”
叶重刚刚燃烧起来的希望就这样被一盆冷水狠狠地浇灭。
又思索了片刻,整件事好象一团繁复的麻团,叶重好象已经找到了线头,却在解开的关键时刻卡住了,叶重早能想到佩森博士不会让藏起来的东西被轻易找到,但是绝对不可能永远找不到,否则和毁掉没什么区别,又何必再发给自己等八人邮件呢?
正文 41章 一线光明
布莱恩的话让叶重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线光明,直觉告诉他,佩森博士要交给他们的东西一定与博士的女儿有关,只是要查找一个不知身在何处、姓甚名谁的植物人,叶重很想鼓励自己说有志者事竟成,不过他更清楚,去寻找佩森的女儿那他还不如定居撒哈拉沙漠直接去寻找神庙更简单,反正都是根本不可能办到的。
只可惜布莱恩不仅不知道佩森博士私生女的名字、长相和医院地址,甚至连那位英国的贵族夫人的名字也不知道,不过换而言之,若是光明正大,也就根本不可能成为私生女了。
但叶重心底里隐约有种微妙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可以解开佩森博士留下的这个秘密,若是佩森博士留下的是一个永远无法揭开的秘密,也就根本没有留下的必要了,那并不符合逻辑。
布莱恩教授的情绪明显比最初好了不少,和维萨、艾儿三女讨论着佩森博士留下的两串数字有可能代表着什么,维萨坚持着既然佩森和布莱恩是极为要好的朋友,那么布莱恩必定对佩森的习性有着深刻的了解,而一个人在危急时刻的行为是在他习性的潜意识支配下完成的。
维萨百问不厌、循循善诱地强迫布莱恩一遍又一遍地描述着他对佩森日常生活习惯、脾气等各方面的记忆,布莱恩开始时还很配合,渐渐得就被维萨问得有点头昏脑涨了,到了后来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