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凶手使用绳之类的凶器勒死佐智之后,才把琴弦绕在他的脖子上;不过就连署长也不知道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
“古筝琴弦”
梅子神情恍惚地说出这几个字,过了一会儿,她又再说了一遍:
“古筝琴弦古筝”
忽然间,她不知想到什么事情,脸色突然就得非常不规律,仿佛随时会倒下去似的
这个来自丰田村的噩耗除了带给梅子极大的震撼外,小夜子的母亲竹子也深受打击。
但她的震惊并不是因为佐智被杀,而是由于从吉井刑警口中得知小夜子发疯,以及她巳怀有身孕的消息,不得不感到心痛。
后来竹子也跟梅子一样,歇斯底里地骂了好一阵子,频频说姐姐松子是凶手,还说她为了让自己的儿子佐清继承犬神家的全部家产,才相继杀害佐武和佐智。
这其中最值得注意的地方是,当吉井刑警告诉她有关古筝弦琴的事情时,她的反应竟和梅子一模一样!
“古筝琴弦?你是说古筝琴弦?”
刚开始竹子也只是觉得不可思议,可是当她反复念这几个字好一会儿后,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深吸一口气说:
“啊,琴!”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还有前阵子的菊!”
她歇斯底里地吼叫起来,但随即又陷入沉思当中;不管吉井刑警和她的丈夫寅之助如何问她,她都紧闭双唇不作任何回答。
过了半晌,竹子终于脸色铁青站了起来。
“我要去跟梅子谈一谈,虽然应该不至于会发生这种事,但我总觉得很可怕或许我应该去跟梅子谈一谈。”
说完,她便如幽灵般摇摇晃晃地走出房间。
2、食指的血
犬神家中,最不受这个噩耗影响的,不用说,当然是佐清的母亲松子。
当吉井刑警来到松子的房间时,她正在跟古筝老师宫川香琴学琴。
香琴老师一到那须,就碰上佐武事件,之后她去伊那巡回教学,直到昨天才又回到那须的旅馆。
吉井刑警过来后,戴面具的佐清也从自己的房间来到这里,并坐在母亲和香琴老师中间,一句话也没说。
吉井刑警随后把佐智被杀以及小夜子发疯的事做了简短的报告,可是松子听完,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不,不但连眉毛都没动一下,还若无其事地继续弹着古筝。
总之,她的态度实在冷酷得叫人不敢想信。
倒是香琴老师从吉井刑警一进门便中止弹琴,专心聆听刑警的叙述,当她知道佐智被杀之后,也不由得张大那双不太灵活的眼睛,瘦弱的肩膀更是不停抖动。
至于佐清又是什么表情呢?”
因为他脸上戴着面具,所以这个问题照例没有答案。
接着,吉井刑警又告诉他们佐智脖子上缠绕着古筝琴弦的事。
“署长也感到百思不解。如果凶手是用琴弦杀人的话,事情倒还单纯,问题是凶手先用绳子勒死佐智,然后才在佐智脖子上缠绕琴弦,让人以为佐智是死于被琴弦”
松子听到这里,那双弹古筝的手渐渐不听使唤了,然而尽管如此,她仍没有中断弹琴。
吉井刑警则继续说着:
“所以凶手可能基于某种理由,特别偏好琴弦除了这样的解释之个,我实在找不出其他可能了。对了,前阵子佐武被杀时,凶手用菊花玩偶来布置现场;菊花玩偶也就是‘菊’;而这一次则是‘琴’。琴和菊、斧、琴、菊”
吉井刑警在一旁喃喃自语。
忽然,松子的古筝一声刺耳的响声,原来有根琴弦断了。
“啊!”
松子和香琴老师几乎同时发出一声尖叫。
香琴老师甚至吓得站了起来,松子则慌忙拆下贴在右手上的假指甲,只见鲜血正从她的食指指腹里渗出。
松子连忙从口袋取出手帕,绕在那根食指上。
“唉呀,你受伤了。”
吉井刑警关心地说。
“是的,刚才琴弦断掉的那一刹那”
香琴老师听了松子的话之后,不禁皱起眉头,露出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刚才琴弦断掉的那一刹那?”
她自言自语地重复松子的话。
这时,松子眼中立刻闪过一道不寻常的光芒,这道光芒似乎隐含了腾腾杀气和极度的憎恨情绪。
不过,那道光芒很快就消失了,松子又变回原来冷漠的眼神,所以吉井刑警本身也弄不清楚,为什么松子会突然流露出如此可怕的眼神?她的憎恨究竟是冲着何人而来?
香琴老师由于眼睛不便,所以并没有注意到这点,她还是保持站姿,努力抑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而一旁的佐清则立刻按住她,叫她坐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香琴老师站起来的时候,佐清第一个反射动作就是跳到香琴老师的身边,好像要抱住她似的。
松子有些疑惑地看着这两个人,但不久她又把视线移回吉井刑警身上。
“你说佐智的脖子上缠着琴弦?”
“啊!对不起,我先告退了。”
香琴老师冷不防说出这句话,并慌慌忙忙地站起来。
她似乎被刚才的对话吓着了,脸色非常难看,脚步也摇摇晃晃。
“啊!既然如此,我送老师出去吧!”
佐清也跟着站起来,香琴老师则吃惊地张大眼睛说:
“唉呀!少爷,不用麻烦了。”
“没什么,让我送你到门口!”
佐清温柔地挽起香琴老师的手,香琴老师也只好任由佐清挽扶。
“对不起,夫人,我先告辞了。”
松子偏着头,不可思议地目送两人离去,这才又转向吉井刑警。
“刑警先生,刚才你说的是真的吗?佐智的脖子上真的缠着琴弦?”
松子又再问一次。
“当然千真万确。咦?难道您对这件事有什么特别的看法?”
松子沉思了一会儿才抬起头,眼中充满迷惑。
“这个对了!我那两个妹妹知道这件事后有没有说些什么?”
“那两位夫人的反应十分不寻常,好像知道一些内情,可是却不肯说。”
这时,送香琴老师离去的佐清也回来了,但他并没有坐下来继续谈话,只是默默向两人点点头,便走向自己的房间。
而松子不知道为什么,她望着佐清的背影,肩头突然一阵颤抖。
“夫人,如果您知道内情的话,请告诉我们,也好让件事更快明朗化。”
“是的,这”
松子的眼神还是惊疑不定。
“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不方便说出来。不过,这件事实在太不可思议了,简直就令人难以置信;看来我得跟我那两个妹妹好好谈一谈,不,我想,我还是先见过古馆律师之后再说吧!”
松子说完,立刻按铃叫女佣进来,吩咐她去请古馆律师来一趟,然后又陷入沉思中。
当橘署长和金田一耕助从丰田村回到犬神家时,已经是两个钟头以后的事了。
第十四章 骇人的真相
1、复仇
犬神家那间六坪大的房间里,依然放着佐卫那幅虽然老迈,却不失俊秀的遗像。
而聚集在遗像前的犬神一家,今天又少了一男一女。
小夜子由于受到严重刺激,暂丧失意识,不过也许有一天她仍会恢复正常;倒是躺在那须医院手术台上,由楠田医生负责执刀解剖的佐智,就再了不可能参与犬神家的家族会议了。
近来每当犬神家聚集在这里时,总会有几位重要人物不能出席,不知道佐兵卫面对这种惨状心里作何感想?
总之,除了下落不明的青沼静马之外,和佐兵卫有血源关系的男性,目前只剩下佐清一人。
现在佐清依然戴着那张橡皮面具,静静坐在位子上。
佐清的身旁坐着松子,而竹子和她的丈夫寅之助则坐在离两人不远的地方。
至于哭红双眼的梅子和她的丈夫幸吉则坐在竹子夫妻的旁边。
坐得离大家较远的,不用说,当然是珠世。
珠世从昨天起被这接二加三突如其来的状况弄得疲累不堪,可是她的容貌依旧如此光彩动人;唯一不同的是,今天她的身边竟然还坐着猿藏,叫大家都感到很惊讶。
离这群人再远一点坐着才从丰田村回来的橘署长和金田一耕助,以及刚才被松子请来的古馆律师。
此外,特地从丰田村赶来通知他们这个噩耗的吉井刑警也赫然出现在这里。
由于在场的每个人都十分紧张,连大气儿也不敢吭一声,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沉闷的气氛。
而放置在房间中央的铜制盆里,炭火正静静地燃烧着。
松子首先批破沉默,开口说道:
“那么,就由我来叙述那件往事吧!竹子和梅子若觉得我说得不够详尽,也可以表达自己的意见。”
松子的语气还是那么不容置疑,竹子和梅子两人只好怯怯地互望一眼,然后一脸无可奈何地点点头。
“这件事一直是我们三姐妹之间的秘密,在此之前,我们从不会跟任何人提起过,可能的话,也许我们这辈子都不会跟任何人说。然而,既然事情已经演变成这样,我们没有任何理由可以继续将这个秘密藏在心中。竹子和梅子也说,为了打倒孩子们的敌人,我们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个秘密说出来。
不论你们听了这个秘密之后,会对我们持什么样的观感,总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也都想保住自己的幸福,更何况身为一个母亲,我当然不会只为自己的幸福着想,更会为了孩子的幸福着想。”
松子说到这儿,稍微停顿了一下,用她那如秃鹰般的锐利双眼扫视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之后,才又继续说:
“这件事发生在我生佐清前后,所以应该是三十年前的往事。当时我父亲很宠爱一位叫青沼菊乃的女孩;菊乃是我父亲认识工厂里的女工,那年大概才十八、九岁,她并不是特别能干,或特别具有才能,但却很懂得怎么迷惑我父亲。总而言之,我父亲和她交往之后,很快就被她迷得晕头转向了。
那时我父亲大概五十二、三岁,犬神家的事业也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只要提起‘犬神佐兵卫’这个名字,没有人不知道他是日本一流的企业家,所以,如果被外人知道他对这个身分卑微的年轻女子情有独钟,那犬神家的面子该往哪里摆呢?
松子的语气显得有些激动,可以想见她当时有多么气愤。
我父亲怕我们三姐妹知道这件事,所以并没有把这个女人带回家,只是在郊外买了一栋房子给那个女人住。刚开始,他们还掩人耳目、暗中来往,可是渐渐的,我父亲也顾不了这么多,最后两人竟然住在一块儿。请大家想想我们当时的感受吧!”
松子说到这里,语气越来越高昂。
“毕竟我父亲是信州财经界的巨头,又是那镇之父。正所谓树大招风,他在无形中树立了不少敌人,而那些人知道这件事后,自然少不了借着新闻媒体的势力来攻击我父亲,甚至还有人特别作了一首打油诗来讽刺他。
一想起当时的事,就令我羞愧得无地自容,那时每回我走在路上,总有人在背后对我指指点点,还有一大堆恶毒的流言不断传到我们耳中。”
偏执的松子似乎到现在仍忘不了当时的愤恨,只见她咬牙切齿地继续说下去:
“菊乃怀孕后,又有传言说,我父亲将正式迎那个女人进犬神家,并把我们统统扫出家门。
你们可以想像,当我听到这样的流言时,内心有多么气愤!不,不只是我气愤,就连我的母亲也感到十分怨恨与愤怒;而且我相信,竹子和梅子当时一定也有相同的感觉。”
松子说到这里,忍不住转头看着竹子和梅子。
两姐妹赶忙深表同意地点点头。
这三位同父异母的姐妹似乎只有在这件事上有共同的想法。
“大家都知道,我们三人是同父异母的姐妹,而且三人的母亲都不是我父亲的正室,所以三位母亲心中的无奈可想而知。
在我的记忆中,父亲根本不把我们的母亲当人看,他对这三位妾室不但没有一丝情爱可言,有时甚至还怀有强烈的厌恶之情。我父亲一直认为,这三个女人只要乘乘守着他过日子就好,至于怀孕生子根本是多余的。所以各位可以想见我父亲对我们三姐妹有多冷淡了。”
松子越说越怒不可遏,连说话的音调都颤抖不巳,她的字一字一句都充满强烈的恨意,竹子和梅子则频频点头表示认同。
“父亲之所以愿意抚养我们长大成人,是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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