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回去什么都不要对他们说,我会好好活着。”我浅笑道,宽慰他。
我肯定不会让自己轻易死掉,因为我的死跟凌枭是息息相关的。只是,我可能会及其痛苦的活着,我不想他们看到我那样。
“九儿,你回去吧,跟我回去,主人一定会想办法恢复你的。就算你恢复不了,也还是我们的帝后,没有人敢嫌弃你的。”
他已经泣不成声了,我从未见他哭得这般放肆,一颗颗血红的泪珠瀑布似得滚,随即灰飞烟灭。
“别说了,快走。”
我心里其实特别难过,只是我无力再改变什么,逃避,应该是目前最好的方式。
血兽之毒是根本无解的,任凭现代医学再发达,也始终对付不了这种灵异东西,否则这世上又怎么会有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呢。
所以我不想他人因为看到我这模样而愧疚,尤其是凌枭。如果我这一辈子都这样,他会自责死的。
山洞在不断颤抖,石壁上的缝隙越来越大,透着凌厉的阴风。
周遭的石壁已经在开始掉落尘埃和碎石,这地方马上要塌了,而我还有一件事没有完成,是我与溟袭约定的事情,我没有告诉任何人。
“呜……呜”
阴风肆意地灌进山洞,吹得祭祀台上那些风干的心脏不断晃动,这绝对是一个及其恐怖的画面。
“秦风,快走!”我喝道,想要站起来,但不行,腿根本没有任何力气。
“九儿,我带你走,我们一起离开。不管你的伤多严重多可怕,我们一定会想尽办法为你疗伤。”
秦风伸手要来抱我,我却用尽最后一口气扬起锁魂鞭直接把他给抽了出去,任凭他嘶喊吼叫,我置之不理。
而就这么一瞬间,这山洞整个坍塌了下来,风干的心脏全都掉了下来,落在我身边化为粉末,腥臭无比。
一道妖孽的身影从天而降,殷红的袍子妖娆似血,银色的头发轻舞飞扬,那怒不可歇的脸孔覆满寒霜。
我轻叹一声,唇角却漾起了一抹浅笑。“溟袭,你终于还是来了。”
“我只是不想眼睁睁看着你作死而已,哼!”
他飘飞而来,用他强有力的手臂抱住了我,带着我飘然离去。
我离开洞穴才看到,整个连镇都已经坍塌了,像是发生过地震似得到处都是废墟。非但如此,一缕缕殷红的鲜血顺着泥土蔓延,似乎是朝着连阴山的方向而去。
而远方,巍峨的连阴山似乎在震动,本是一片苍绿的山峦,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枯萎。
我惊呆了!
“九儿,九儿!”
在溟袭抱着我离开的时候,我看到一团汹涌澎湃的血雾托着一道我熟悉的身影,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来。
他在歇斯底里地嘶喊着,绝世的脸孔满是惊恐。烈风荡起他玄色的斗篷,他如天神现世一样绝代风骚。
溟袭面色一寒,抱着我瞬间遁走,我连多看一眼都不行。
凌枭,保重,今生今世,我与你共存。
第102章:面目全非
来到溟袭的府邸,那个北一泪对我简直憎恨到了极点。
尤其是看到我明明恶心得令人发指却还被溟袭以公主抱的姿势抱了回来,那眼神恨不能生吞了我。
我对此很不以为意,因为溟袭让她给我洗澡,估计会把她恶心坏。
我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与血兽一战耗尽了我所有灵力。我现在跟废人没什么区别。所以看到北一泪一脸嫌恶却又不得不认命地给我洗一身的血迹,我特别同情她。
其实我身上的血迹根本洗不干净,皮肉完全烂掉了。
血兽虽然已经灰飞烟灭,但它留给我的痛苦却依然存在,按照溟袭所说,我即便不痛死,估计也会被自己恶心死。
北一泪给我洗了半天,换了不下二十次水,到最后我看到她身子都有些透明了,就叫她停下了。
她给我缠上了几尺白绫,把我裹得像木乃伊一样,但即便如此。我皮肤也不断渗出血红的水渍,令我自己都恶心到不行。
所以她从一开始的嫌弃已经转换到对我报以同情了,估计,任何一个女人看到我这么凄惨的样子,再狠的心都可能化为绕指柔。
她给我身体外面套了一条罗裙就离开了,随即溟袭就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只玉瓶。
我特别不理解他们古人运送东西的方式,明明可以直接拿着玉瓶来就好了,还偏偏弄个托盘来衬托,真受不了。
溟袭瞧见我裹成木乃伊的样子,却是有点幸灾乐祸的。“九儿,我在想。如果你不是变成了这样,也不会留在我这里对吗?”
“是啊!”
我毫不犹豫地承认了,我当然不能给他任何缥缈的希望,毕竟我什么都给不了。他的眸子因此暗淡了下去,笑容也僵住了。静静地坐在我身边,就那么看着我。
我被他看得很不自在,拿起床边的小镜子看了一眼里面那惨不忍睹的脸,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溟袭,你还真是重口味,我恶心成这样你也看得下去。”
“爱一个人时,哪怕她化成灰都是美艳不可方物的。”
“……”
这是什么逻辑,我竟无言以对。
房间的气氛很压抑,我在这里其实有种寄人篱下的尴尬。我是个很计较的人,不太喜欢欠别人什么,也不想走得太近。溟袭能在那种情况下来救我。这情分我是无以为报的。
“来,把这个吃了。”
许久,他才打破了沉默,从玉瓶中到出一颗乌漆墨黑的药丸给我。有些腥臭味,我闻了闻,狐疑地瞄他一眼。
“这是凝髓丹,能让你不那么虚弱。你身上灵气尽失,想要恢复到以前的能力是绝无可能的。哎,谁让你那么傻,用了玉石俱焚的方式对付血兽。它虽然毁了,但你的锁魂术也无法使用了吧?”
“……我还可以练的嘛。”我怔了一下,讪讪笑了笑,接过凝髓丹一口吞下了。
溟袭说得没错,我在最后炼化血兽的时候。就已经透支了所有灵力,现在的我,也就是个有着阴阳眼的普通人了。
不过这样也好,没有那么大能力了,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事了。我的生活会归于平静,慢慢地生老病死,或者寿终正寝。
我不知道凌枭现在怎么样了,其实我很想去看看他,我已经和他成亲了,心里的牵挂就多了。
“饿不饿?我让下人给你弄些吃的。”
“还是不用了吧,我这不还活着么。”
他府上的下人可都是鬼,能弄出人吃的东西么。再说,我虚脱成这样,能讲几句话都已经不错了,咀嚼东西自然是做不到的。
溟袭睨着我看了好久,伸手想捏我的脸,但顿了顿还是放弃了,“九儿,好好休息一下吧,我等会再来看你。”
“恩!”我点点头,目送他出去,待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忽然又叫住了他,“溟袭,那个……谢谢你!”
“不用说谢谢,你尽快兑现承诺就好了。”他深意地看我一眼,而后离开了。
我轻叹一声,合上了眸子。浓浓的倦意袭来,我一觉就睡了昏天黑地。
……
“圣尊,鬼巫此次大受挫折,被‘他’臭骂了一顿,现在到处找这女人晦气呢。咱们窝藏她的话,如果被鬼巫知道了……”
“知道又如何?本尊岂会怕他?”
“可是,鬼巫的手段圣尊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咱们是签了灵魂契约的啊,万一……”
“没有万一,你若胆敢把九儿的消息传出去,就别怪本尊不客气了。”
“圣尊,还望你三思啊。属下即便灰飞烟灭也在所不惜,可是圣尊你……你等了三百年,难道要为了她放弃吗?”
“九儿的事情你无须插手,滚!”
“圣尊!”
“滚!”
我被惊醒时,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一觉睡太沉了。
这压抑的对话声好像就在我隔壁的房间,我竟然听得一清二楚。看来这凝髓丹的作用非比寻常,我的精神好了许多。
与溟袭对话的应该是秦涵,他是最不喜欢我的人,没有之一。
我自然不是在意这个,而是他们刚才说的话,什么是“灵魂契约”?听起来似乎很厉害,是不是鬼巫用某种方式把他控制了?
我忽然想起溟袭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轮回转世的,有些人,注定生生世世都要在这昏暗无光的阴间度过。
他说的可是他?
哎,我的到来似乎给了溟袭很大的难题。他和鬼巫在某种意义上是同盟的关系,如果因为我而给他造成无法收拾的局面,我肯定会更加内疚的。
其实,我应该离开了。
我支起身子,又拿起枕边的镜子瞄了两眼,确实是不忍直视。我以前特别不喜欢照镜子,因为我不好看。但现在我特别喜欢照镜子,因为我比以前更不好看。
如此一对比,我觉得曾经的我也是颇有美女之姿的。
我掀被下床,趿拉着绣花布鞋走出了厢房。院子里没有鬼,很安静。
我蹑手蹑脚地走到隔壁房间门口,故作不经意地往里面瞄了眼,却没有看到溟袭和秦涵,那刚才的话哪里来的?
我狐疑地寻觅过去,顶着一张鬼看了都恐惧的脸横穿走廊。后院有几个鬼仆在修剪花枝,瞧见我走去愣了一下,点点头立即就走开了。
我有点抑郁,因为我正准备热情地打招呼呢。看他们兔子似得飘走,我只能独自一个人在后院观光了起来。
溟袭的府邸很大,比玉宅要大至少一倍,此处亭台楼阁,颇为雅致。
后院种着很多腊梅花,只是阴间的腊梅花即便是开得争奇斗艳,也没有一丝清香味的。我走在花丛间,感觉对它们是一种亵渎,因为我这样子实在是……唉!
右侧有个凉亭,是上次溟袭请我喝茶的地方,这亭子建在荷塘上面,本来风景挺美,只是一池莲荷早已经残败得不像样子,跟我一样。
我走了过去,靠着凉亭静静地望着荷塘,阴风阵阵,荡起水面一波一波的涟漪。我以前从没好好地观赏过风景,因为我一直好像都很忙,瞎忙。
现在终于有时间看看风景了,却是如此凄惨的处境。
“没想到你还有心思在这里看风景。”
一个凉薄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我心头一沉,冷冷地回过头。瞧着苏清浅那高贵冷艳的样子,我顿时就羡慕嫉妒恨了。
“你来做什么?”
瞧着她惊愕的眼神,我又狼狈地别过了头。她却没打算放过我,操着手走到我面前,上下瞄了我一眼,挑眉冷呲了一声。
“没想到你也会落到这个地步,呵呵!”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嘛,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故作不以为意地道。
“你倒是无所谓,你晓不晓得圣尊为了藏你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她凑近我,讥讽地笑了笑,“九九,你都已经是帝尊的人了,为什么还不放过圣尊呢?你是不是想让三百年前的风云再起?”
“什么风云?”
“哼!过去的事情我不愿意提,我跟你说现在。你很清楚鬼巫的手段,你觉得他如果知道圣尊藏了你,会放过他吗?”
“……你放心,我歇一歇就离开。”我狼狈的垂下头,心里拔凉拔凉的。
如果说溟袭是雪中送炭的那个人,这苏清浅绝对是落井下石的家伙,不过我不跟她计较,谁让我之前把她咪咪割坏了呢,她恨我理所应当。
“你觉得,你这个样子离开的话,走到阳间的康庄大道上会不会被人当垃圾处理?”
“你他妈才是垃圾呢,你全家都是!”
我一下子怒了,幸灾乐祸到这种程度,是不是太令人发指了?好歹以前她助纣为虐的时候我放过她一马呢。
她却并不生气,而是冷傲地朝我挺了挺胸,“我可以帮你,并且分文不取!”
“呵!”
说她分文不取,那就好比说葛朗台不喜欢钱一样,不可能的事情。这么个唯利是图的人,不想尽办法把人榨干都显不出她的手段。
“我跟你说真的,我只要你离开他,不要让他重蹈当年的覆辙!”她转过头盯着我,眼神难得地认真。“九九,我说过,你有你想要守护的人,我也有!我们各自守护心爱的人不好吗?”上纵吐号。
“据我所知,溟袭并不爱你,你又何苦那么认真。”我忽然间有些同情她了。
“我爱他也是一种幸福!”她傲然一笑,只是笑得真苦涩。
第103章:无处藏身
苏清浅离开的时候,丢了一句话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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