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金田一先生!”日下部警部补在房间里搜查腻了,多少有点儿不耐烦地说道:“就因为月奈儿说了那么一句话,咱们就得这么穷折腾!有两个虎若虎藏那么个毛孩子说出来的,不见得是真的吧?”
“不,主任先生!”金田一耕助严肃地答道,“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要相信它!那样的毛孩子具有我们一般人所没有的观察力,而且”“而且怎么?”等等力警部吃惊地回头问道。
“我们必须尽快地查清这件事情。那个抢走遗嘱的虎若虎藏和烧毁了遗嘱以后在这房间里被发现的虎若虎藏的确不是同一个人!还有,加纳美奈子险些儿被勒死那一夜的虎若也和平日那个低能儿虎若的确不一样!”
“不错,不错!哦,日奈儿被杀的晚上,护士加纳美奈子直到深夜还穿着护士的制服。这一切,说明这儿确实有谁隐藏着!”
“可是,那密室究竟在哪儿呢?”
等等力警部和日下部警部补在房间里四下观望,正在这时候,金田一耕助突然冲着顶棚喊道:“顶棚里藏着的虎若虎藏先生呀,好好听着吧!”
“啊?”
等等力警部和日下部警部补叫了一声,不约而同地抬头瞧着顶棚。这个房间的顶棚是棋盘格子的天花板,自然,那上面寂无声响。
“顶棚里藏着的虎若虎藏先生呀,好好听着吧!”金田一耕助把同样的话重复了一遍,接着喊道:“日奈儿被杀死以后,今晚月奈儿又被杀死啦!这一来,我——金田一耕助,今晚总算知道本案的凶手是谁了!如果你想知道案子的真相,就从顶棚上下来吧!”
顶棚里面暂时没有反响。
等等力警部和日下部警部补手心里捏着一把汗,紧盯着顶棚。
终于,顶棚里发出了“咕咚”的响声。
“金田一先生!是真的吗?本案的凶手找到了吗?”这是一个男人的嘶哑的声音。等等力警部和日下部警部补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是真的,东海林龙太郎先生!”
“什、什么?是东海林龙太郎?”
等等力警部和日下部警部补张皇失措地叫了起来。这时候,顶棚里传来了“扑哧扑哧”地窃笑声。
“我服输了,金田一先生!您竟然知道我还活着!我这就下来!”
这话还没落音,格状天花板中央的一部分无声地往下降落了,呵!那天花板上的椅子里悠然坐着的,不是已经得喉癌死去了的东海林龙太郎吗?
39、活着的龙太郎
“金田一先生!”等等力警部猛然转向金田一耕助说道:“如果这是东海林龙太郎先生,那么是高野博士误诊呢,还是博士也参与了这个骗局呢?”
“不,警部先生。高野博士大概并不认识真正的东海林龙太郎先生。因此,把一个患喉癌的垂死的病人运到这里来,伪称是东海林龙太郎,谁也不会疑心的。高野先生以为那病人是东海林龙太郎先生,便开具了死亡诊断书。东海林先生,您那死去了的替身究竟是谁呀?”
“那是加纳美奈子的父亲。”
“啊!”
金田一耕助叫了一声,两手不觉握成了拳头,可见连他也没有料到这一点。
“可是,东海林先生,您为什么要设下这么一个骗局呢?要知道,这是违法的事情呀。”
“我当然知道。”东海林凄苦地笑了笑,脸上骤然涌现了怒容,“我要报仇!我要找到杀害我心爱的部下乡田启三的凶手,我要让天意来惩罚他!那个人当然想害死日奈儿和月奈儿。因此,如果我死了,留下那样奇怪的遗嘱,那条蛇一定会露出毒牙,咬死日奈儿和月奈儿。我藏在这所屋子里,等着他原形毕露!”
金田一耕助已经大致了解到了这件事的真相,尽管如此,也还是被这个男人的狠心和果敢弄得不寒而栗。
“东海林先生,难道您没有想到,您所采取的行动对日奈儿和月奈儿是极其危险的吗?”
“当然想到了。”
“难道您不爱自己的孩子吗?”
“金田一先生,”东海林悲哀地摇了摇头说,“您也知道日奈儿和月奈儿是什么样的孩子。我看到他们就感到痛苦。我想,那样的孩子不如死去还幸运一些。”
“可是,可是——”
“不,金田一先生,我知道您的愤慨是不无道理的。您会说,无论智能怎么低下的孩子都有生存的权利。我也承认这一点。可是,作为他们的父亲,想到他们长大成人以后的情形,我感到切身之痛。呵,日奈儿呀!月奈儿呀!你们为什么要出生到这个世界上来呢?如果你们不曾出世,真不知道是多么幸运啊!”
东海林用两手捂住面孔,伤心地哭了起来。热泪从手指间滴落出来。
龙太郎毕竟是人。作为父亲,他的感情比一般人更深一层,他爱自己的儿子,正因为想到儿子的将来,才采取了这样的非常手段。
“那么,东海林先生!”日下部警部补说道,“立花胜哉、恩田平造、虎若虎藏和加纳美奈子都是你这出戏的共谋者吧?”
“主任先生,请不要追究那几个人。他们极力地劝过我,安慰过我。可是,我决心不改。我这个人总是一旦决定了什么事情,就非干到底不可的!”东海林龙太郎说到这里,猛地耸起了肩膀,接着道:“金田一先生!杀害乡田启三和日奈儿他们的究竟是谁呢?”
“呵,这个吗?”金田一耕助说着转过了身子,“那么,到那边去吧!我把凶手给您指出来!”
跟在金田一耕助后面的等等力警部和日下部警部补的脸色都紧张起来了。?
40、完全犯罪
在集中着本案的有关人员的客厅的门前,站着一个戴着宽大的黑眼镜外加面罩的男人和几个警戒的警察。如果把那男子的眼镜和面具摘掉,就会发现他是上海吉姆的部下花井。
花井接受了金田一耕助使过来的眼色,默默地点了一下头,跟在大家后面走进了客厅。
在客厅里等待的人们一见同金田一耕助一起走进来的东海林龙太郎,就象看见了幽灵一样吃惊。
“呵,龙太郎?龙太郎?你不是龙太郎吗?”
降矢木一马象见到死去的孩子复活了一般高兴,与此相反,五百子突然怒容满面了。
“呵,明白了!龙太郎先生,您爱着这个护士呢!您为了同她结婚,就把碍事的日奈儿和月奈儿杀死了,对吗?”
五百子的眼光锐不可当,被刺中了痛处的龙太郎红了脸,立刻转向金田一耕助说:“先生,凶手呢?杀死了四个人的凶手呢?”
可是,不待龙太郎把话说完,就突然听得一声尖叫,那声音是戴着墨镜的花井发出来的。
“呵,是他!就是他!他化装成护士,杀死了酒井圭介!”
花井边喊边向一个人扑了上去。呵!那不是月奈儿的家庭教师绪方一彦吗?
一彦被东海林龙太郎的出现弄得失了神,一点也没有发现花井在常当他听到一声叫喊,才意识到大事不妙,便企图撞倒花井,然后逃走。正在这时,日下部警部补一把拉住他,“咔嚓”一声给他戴上了手铐。
就在这一刹那,只听得“呵”一声惨叫,有个人“扑通”一声如朽木一样倒在地板上。大家一看,原来是日奈儿的家庭教师小坂早苗。一股血水从她的嘴角涌了出来,她痛苦得在地板上乱滚乱翻。过了一阵,全身的筋肉僵直了,脸部眼看着变成了紫色。
“她服了氰酸钾!”
“金田一先生,这、这是怎么回事?”
等等力警部目瞪口呆地问道。
“东海林先生!”金田一耕助转向龙太郎说,“这是您的侄女古坂绫子小姐!”
“呵!”
“这个绪方一彦之所以要杀害酒井圭介,是因为圭介先生知道自己的表妹古坂绫子在这里。他对东海林先生的死信以为真,阴谋把东海林先生的继承人一个一个地杀死,让古坂绫子继承遗产,然后与绫子结婚,使自己能够占有东海林先生的巨大遗产。”
“坏蛋!坏蛋!”
降矢木一马愤怒得令人可怕,正要朝绪方一彦扑过去,被警察从后面抱住了。
“可是,金田一先生!”
五百子的目光依然锐不可当,她从一旁插话了。
“您说得倒挺象,可是绪方先生不可能杀害日奈儿呀!”
金田一耕助的嘴上浮起了嘲弄的微笑,五百子见此情形,不由得心头火起,接着说道:“当时不是说西头的门上了锁马?绪方先生怎么可能通过它潜入东头呢?”
“夫人,事情不是这样的。那天晚上,加纳美奈子小姐首先到东头去,看那边的人们是不是都在家。她见大家都在,便放了心,从东头出来,回到这所屋子里。她正要把身后的门给锁上,忽然听到从我的住所逃出来的盗贼开车回到这儿来的声音。那盗贼不是别人,就是您,夫人!”
五百子的脸一下子变白了。
“在那一瞬间,美奈子吃了一惊,忘了转动身后门锁上的钥匙,便打开通往后院的门,探听外面的动静。这时候,小坂早苗即古坂绫子偷偷地来到她的身后,用包袱皮包住她的头,然后用窗帘的束带绞勒她的脖子。”
“美奈子小姐手里拿着钥匙,古坂绫子拿过钥匙,把西头的门打开,让绪方一彦潜入东头,把日奈儿掐死勒。然后,绪方回到西头,门又给锁上勒。接着,把钥匙扔到中院的门旁,自己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面孔,回到房间。这样,就构成了完全犯罪。”
金田一耕助说到这儿,转向东海林龙太郎说:“东海林先生!”
“哎!”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都是因为您的大胆的行动。播什么种子收什么果。您有勇气面对现实吗?”
“当然有。”
龙太郎显出了大丈夫的气概,脸上浮出了高雅的微笑。
“只要杀害我心爱的部下乡田启三的凶手受到了惩罚,我坐多少年牢也甘心。美奈子小姐!”
“哎!”
“等着我出监狱吧?”
“呵,不论多少年——”
成为众目之的的加纳美奈子,显出了少女的羞涩,脸蛋涨得通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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