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舍不得吗!”张留孙极不情愿地从怀中摸出一块金子,往城楼上扔去,大声喊道:“军爷,您可接住了。”
城楼上的守兵借着灯光瞧见有金黄色物件飞上来,伸手接住。看清是一块金子,闪身进入城楼里面。众人以为守兵正自下楼给众人开门,都在夸张留孙懂得人情世故,金子使对了地方。
正在此时,城楼上突然灯火通明,五六十个守兵有的高举火把、灯笼,有得张弓搭箭对准了众人。中间有个军官模样之人冲城下众人大声喝道:“哪里来的细作,竟敢用金钱行贿?若再不退去,定将尔等射成刺猬。”
“这位军爷,贫僧等并非……”智障吉祥还想向城楼上的军官解释清楚。
只听见城楼上大声喝道:“弓箭手准备……”
众人无奈,只好掉转马头,张留孙边走边扭头对着城上喊道:“我们走还不行吗?把金子还我?”
城楼上的军官喝道:“行贿脏物一律充公,快快离去。”
见众人果然离城而去,又高声喊道:“西北大泽湖有个大泽镇,你等可去那里借宿。”
刘德真扭头要谢,城楼上的弓箭手已经隐去。众人依军官之言向西北行去,走出二十里不到,前方果然有个大湖,想必就是大泽湖。湖旁大树成荫,树丛中屋瓦隐现,估计这个村镇不小!众人看见了镇口的石牌坊,上写“大泽”二字,知道没错,是到了大泽镇了。
众人下马步行进入村镇,吕浑开口问道:“大哥,此地甚是奇怪!你看,每家每户的屋院中都是灯火通明,却又听不见一丝响动声。”
稍观片刻,智障吉祥说道:“果然如此,莫不是此地的什么风俗?我们对小图人族毕竟知之甚少。”
张留孙说道:“何必用猜的?一问便知。”说罢,走到左边沿街一家户院门前,“啪、啪、啪”敲起门来。顿时将院中屋内的男女惊得呼喊声一片,张留孙反被吓到,赶紧问道:“院中出了何事?”
院中惊呼声突然止住,再无一丝响动发出。张留孙见无人答话,又高声说道:“院中的东翁,我们并非歹人!”侧耳向门缝听去、还是没人做声。张留孙只好走了回来,双手一摊表示无奈。
众人顺着街道再往前走,见家家大门紧闭,院中灯火通明,无一例外。刘德真指向前出一座大宅院,对智障吉祥说道:“大哥,我看全镇要数这家宅门最大,不如我再去敲门看看?”
智障吉祥说道:“阿弥陀佛!也好。”
刘德真走上前去“啪啪”叩门,只听见院中又传出了惊呼声,隐隐有一个男子说话:“不要害怕、不要害怕。”
刘德真听见说话声,赶紧问道:“府里的东翁,我等是赶路之人,想在贵府借住一宿,不知可否?哦,银钱绝不会少给了。”院内顿时什么声响都没有了。刘德真又问道:“府上东翁,允还是不允,你也回个话呀?”府院中依旧声息全无。
吕浑已经不奈,走上前去一边用力拍门,一边大声喝道:“府中人听着,若再不答话,看我砸烂了你府门!”
吓得府院中又是一阵惊呼,接着传出一个男子说话声:“龟爷爷莫砸、龟爷爷莫砸!”
吕浑听见怒道:“谁是你的鬼爷爷?哇呀呀……”举拳就要破门。
智障吉祥拦住吕浑,对院中说道:“府内的东翁,贫僧等人并非是鬼,贫僧等只是西去的旅人,想在贵府借住一晚罢了,还请东翁大开方便之门。”
“贫僧?你们果真不是鬼?”声音似乎来到了门背后。
智障吉祥答道:“贫僧乃是佛前一沙弥,东翁放心,贫僧绝不是鬼。”
门后声音又起,说道:“那么请您往后站一站,对,站到灯笼下面,让我瞧清楚些。”
智障吉祥依言退到门口所挂灯笼之下站定,说道:“如何,可瞧得清楚吗?
门后之人顺着门缝往外瞧,看见了智障吉祥,头戴毗卢遮那帽、身披袈裟,仪表堂堂、气度不凡,说道:“没错,果然不是鬼,鬼没有影子!”
吕浑在一旁说道:“既然没错了,那就快开门吧!”
“就开、就开。”听见门后之人吩咐左右打开府门。
府门一开,从里头窜出十来个家丁,将众人扇围住。一个身穿蓝色绸布长衫的人借家丁手中灯笼,又仔细瞧看众人一番,说道:“果然都不是鬼!还望大师和诸位莫怪,快请到屋里说话。”又吩咐家丁赶紧闭上府门,小心守备。
蓝衫人将众人引入客堂,只见客堂中还有五人,一对双生儿大一些,一对双生女小一些,一个妇人张开双臂,将四个儿女围护住,五人都惊恐地瞧着步入客堂的众人。蓝衫人对那妇人说道:“夫人,没事的,都是路经此地的客人。”
邀请众人坐下,让家仆端上茶水,蓝衫人说道:“鄙人姓方名正,是此地的一镇之长。不知诸位客人如何称呼?”
智障吉祥遂将众人给方正一一介绍,说道:“方镇长,贫僧等众弟妹因为错过宿投,想在贵镇借宿,却不知镇中为何家家门户紧闭,却又烛火通明呢?”
方正说道:“大师有所不知,本镇最近出了件怪事!就在四、五日之前,本镇一到了晚上便闹鬼,每晚必死一人。到今天早上,已经死去四人了。也不知明日一早又是谁家死人?唉!镇上人也不知该如何防范,听说鬼怕光亮,所以家家户户都关上门点满了灯,全家围在一起,连觉也不敢睡了。”
吕浑问道:“那你们又怎么知道是有鬼在作祟呢?”
方正说道:“死去的四个人全都是双眼突睁、满脸乌青,舌口吐出老长,而浑身上下却不见一伤痕。镇上的大夫断定是厉鬼所害。”
吕浑扭头问智障吉祥和刘德真:“大哥、二哥,你们看此事……”
智障吉祥笑道:“怎么了三弟,白日里方才打过,现在手又痒了吗?”
张留孙也笑道:“浑哥哪里是手痒?它是浑身的骨头发痒!”又扭转屁股对咏儿说道:“咏儿姐,你也不替浑哥捶捶?他骨头一样就要找事!”
吕浑冲张留孙一指,笑骂道:“亏得是我两次结义的兄弟,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货!”
刘德真收住笑,问方正道:“方镇长,不知我等的马匹包袱能不能先寄存在府上?”
方正说道:“刘真人说笑了!小事一桩。”
“好!”刘德真站起生来,说道:“大哥,弟弟妹妹们,他们走。”率先向府门走去。
方正见众人要出府,赶紧拦住众人,急喊道:“诸位不可、诸位万万不可出府!那厉鬼说不定就在镇上转悠,你们不可出去送死啊!”
智障吉祥轻将方正隔开一旁,说道:“方镇长放心,贫僧等皆是身怀法术之人。既然已经知晓了此事,便帮镇上将厉鬼拔去。你只需依旧在府中守备,紧闭大门,等我们的好消息便可。”
众人出了方正府,刘德真对众人说道:“大哥、三弟、四妹、五弟、六妹,我们分成六个方向各自隐藏,只等厉鬼前来,你们看如何?”
众人应“好”,依刘德真所指派方向发散开,各自找好了藏匿地躲起,只等厉鬼落网。
半个时辰不到、已交子时,空中的弦月被一片乌云遮住,四周显得更黑,只靠着星辰荧光还能看见些屋形树影。这时,只见一个身影从石牌坊下穿过,忽左忽右地飘了过来,整张脸被长发垂盖住,身穿的白色长衫裹住手足。此处正是智障吉祥把守,智障吉祥看见厉鬼岂能害怕?从隐藏物后站起,向着厉鬼走过去。厉鬼也瞧见了智障吉祥,冲着智障吉祥急扑而上。扑到离智障吉祥丈余处,见智障吉祥依旧双手合十,向自己走来,没有丝毫的惊怕,厉鬼似乎知道遇上了高人,转身就逃。
智障吉祥见厉鬼要逃,施展出系缚咒来绑厉鬼。厉鬼周身顿时如同被绳索缠缚住一般,厉鬼说挣扎,捆绑得越紧。厉鬼将身躯越收越细,居然从系缚咒中滑了出去,向左逃离。
逃不多远,便是刘德真的守地。刘德真看见逃来的厉鬼,大喝一声“来到好”!隔空拳直奔厉鬼打去。厉鬼被拳劲击中,整个身形又急速向右飘回。
众人听见刘德真大喝声,都往此地赶了过来。厉鬼急飘得身形正好让咏儿看见,咏儿掏出泪晶抖手打去,泪晶化作琉璃罩把厉鬼扣在了罩内,再也无法逃离。
众人都已赶到,看着厉鬼在琉璃罩内一通乱撞,又蹲坐在地垂头不言。刘德真上前喝道:“你是何方厉鬼,竟敢在此地害人?从实招来。”
看见厉鬼不理不睬,张留孙说道:“二哥,你问他这些个作甚?早些宰杀了,我们也好回去睡觉。”
刘德真笑道:“五弟,这厉鬼分明就是无形物,你让我宰,我倒还真不知该如何宰得?不如就有劳五弟动手吧!”
张留孙望一眼厉鬼,回答道:“二哥,五弟同你一样没用!”
“还是我来吧!”吕浑右手一翻,托起一团日中火,走入琉璃罩内,对着垂头低坐的厉鬼说道:“就算你是无形厉鬼,我也能将焚个魂飞魄散。”整张脸在日中火的逆光映照下,更像一个厉鬼。
厉鬼依旧不离吕浑,后背却开始不停抽搐,好像是在伤心落泪。看得吕浑心中一软,停住了手。众人奇怪不已,都走进琉璃罩内,咏儿蹲下身子问厉鬼道:“你在哭啊,你为什么要哭?你是男鬼还是女鬼?”
也不知咏儿这是问的什么鬼话,竟然惹得厉鬼放声大哭起来,哀声震天。李华音也蹲下身去问厉鬼道:“你不要哭了好不好?你再哭我也要陪你哭了!”
智障吉祥低吟一声“阿弥陀佛”,说道:“你虽是厉鬼,却也有如此伤心事。容你说出来听听,若是有些缘起,只要你今后能改,我便饶了你。”
厉鬼被智障吉祥一声佛号镇住了哭泣,听见智障吉祥愿意饶了自己,冲智障吉祥拜了一拜,直身站起。又用双手将面前长发拢在脑后,露出了脸面,看得众人目瞪口呆,咏儿和李华音更是一声惊呼脱口而出。这世上哪里会有如此俊美的男鬼?刘德真玉树临风、超凡出尘。智障吉祥若不是僧侣打扮,也是深眸挺鼻、万中无一。现在同这个厉鬼一比,简直成了萤火之光!众人一阵赞叹。
吕浑看得入神,手中的日中火自然隐去。急得咏儿赶紧抓起吕浑右腕,嚷道:“快点起来,快点起来!”
吕浑喝道:“日中火是我师门的无上法术,你当它是灯笼啊?”
李华音则抓起了吕浑右腕,喊道:“三哥不要废话,两只手一起来,快些。”
吕浑被左右缠得无奈,只好依着两个女孩子,将双手都托起了日中火。智障吉祥对厉鬼说道:“好啦,现在该你说说了。”
只见这个厉鬼,右手三指轻捻左手衣袖,把双眼下的泪痕拭去,“欸”了一声开口说道:“我姓卫名阶,本是晋朝人,未死之时官拜太子洗马。太子见我貌美出众,就说要招天下最好的工匠为我塑像。要用羊脂白玉做我的脸,用黑珍珠镶成双眼,用红珊瑚嵌成嘴唇。要让后世万代的人都知道,我卫阶才是天下最美的男子。等到塑像作成,太子就用塑像来同我比,直觉得黑珍珠缺了我双目流转,红珊瑚少了我的唇角轻移,用刀砣琢出的脸庞更没了我的轮廓,太子一气之下竟然把塑像砸得粉碎。从此,我貌美的名声传遍了四方。每次上街,妇女们总是手拉手将我围在中间观瞧,都不愿意放我离……”
“好啦、好啦,”张留孙不耐烦地说道:“你快说正题,莫要胡……”
话未说完,头上着了两个爆栗子。咏儿和李华音对卫阶说道:“你说你的,莫去理他!”
卫阶继续说道:“无奈我虽然天生俊美,但是体质太过羸弱,每次挣脱众人围堵,都是精神疲惫、力不能抵。所以我能不出府尽量不出府去,直到王命我随同太子去建康城。都城中人似乎早就知道我卫阶此人,却从未见过,所以当我刚进入城中,顿时就被无数人围了起来,我实在经受不住,晕倒在地。从此一病不起,不多几日便死了,然后让黑白无常领去了幽冥界。死则死矣倒也罢了,没想到秦广王竟然判我是被看死的!还说幽冥界从来就没有被看死的先例,不知应该如何判我,就随我在冥界怎处!这可叫我如何是好?其他九王碍着秦广王的面子,没有一个愿意为我改判,害得我投胎做人不成,连着投去做畜生也不能啊!”说到伤心处,又哽咽了起来。
智障吉祥问道:“那你又为何在此地害人?”
卫阶停住哭泣,狠狠说道:“十殿阎罗怕我不停地告状,一合计,便把我放在了小图之上,从此不再管我。我实在气他们不过,暗自想道:要是还有人同我一样被看死,我看你十殿阎罗会怎么判?”
吕浑接过话道:“所以你就在此地把人一一看死?”
“对!”卫阶说道:“我一到夜里就来镇上,见人就冲过去看他,果然被我看死了四个!哈……”笑声里不知是透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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