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平时是怎么找人钱的啊!”流氓愤怒的吐了一口痰在地上,指着她的鼻子问道。
“平时就是……把东西扫上去,然后再收款,它自己就开了……”刀在自己的脖子上,感觉凉凉的,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试图躲开那把刀,但又不敢动的太明显,脖子僵僵的保持着一个别扭的姿势,十分难受。
男人将信将疑的看着她,觉得她一脸惊慌,又是十分胆小老实的女孩子,便向身后的一个女人使了使眼色,那女人从一大堆零食中找到了一个价钱最便宜的递给了秦了,秦了的手颤抖着,先是指了指脖子上的刀:
“好难受……”
男人瞪了她一眼,骂道:“哪那么多事啊!卧槽!”之后,似乎是看见了她那楚楚可怜的眼神,犹豫了一下,然后抬了抬下巴,示意那个人放开手。
秦了松了一口气,动了动已经僵住了的脖子,手颤抖着接过了那袋零食,放在了扫描窗口上。
“叮——”零食的名称被输进了电脑里,秦了盯着电脑屏幕,轻轻按下回车键,此时,她是多么的希望这台机器能够坏掉啊。
“三块五。”秦了声音颤抖的说道。
“什么?!”男人瞪了她一眼:“老子来抢钱你还敢管老子要钱?!”他用手使劲拍了秦了的脑袋,命令道:
“就当老子给过钱了,快把箱子给老子打开。”
被他打了这一下子,秦了觉得有点晕,但是没有办法,她使劲眨了眨眼睛,试图让自己清醒起来,她知道自己拖不了多久了。记得老师曾经说过,有很多事情都是不能强求的,而她却总是这样,想要达成的事情,拼了命也会去做,如果不成功,就认为是自己的努力不够。
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办法,能够解决这个事件呢。
就在她思考的时候,一直静静躺在柜台里面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秦了被吓了一跳,额头上又冒出汗来。
眼前的那个男人发现了她表情的异常,吩咐身后的那两个负责看着她的男人:
“看看她的手机。”
秦了的心立刻悬在了空中,下意识的用身子去挡。
身后那跟红毛男人狠狠地将她推到一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怀疑,将她的手机从柜台里面拿了出来。
轻轻地点开了她的手机,他冷冷的问道:
“密码?”
秦了摇了摇头:“这算是我的私人财产……”言下之意,私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超市的钱被抢也就抢了,自己的手机还是要保护的。
她还没有说完,就被那个紫毛男人抓住了头发,使劲往后一拽,强迫她仰着头看着他,眼前这个人是单眼皮,一双老鼠眼,皮肤十分不好,毛孔很大,鼻子还有点塌,唯一好看的就是嘴巴,小小的,嘴唇薄薄的,可惜有口臭,一看他说话,就知道他已经好久没有刷牙了。 他说出的话和他的嘴巴一样臭,口水四溢,喷到了秦了的脸上:
“别他妈扯犊子,私人财产个屁!”
他的手力道很大,秦了感觉自己的头皮都要被扯掉了一般,眼角险些渗出泪来,她吸了吸鼻子,艰难的说出了四个数字,紫毛男人这才松开了手。
拿着她手机的红毛男人手指迅速的输入了这串数字,手机的锁被轻而易举的打开了。
红毛男人看着她手机上的这串数字,也忍不住骂了声娘:
“妈的,这娘们儿要报警。”
他把手机屏幕亮给为首的那个流氓看,只见屏幕上大大显示了三个数字——
110。
秦了暗叫糟糕,就算是她再不会察言观色,她也能看出这些人此时正处在愤怒的边缘。她知道,自己这下子是真的逃不过去了。她不知道此时应该怎么办,是要祈求上帝保佑自己,还是要盼望老板快点上货回来。
然而如果把希望都寄托在了别人的身上,留给自己的,应该只是失望而已。
秦了是法学院的学生,背过N多法条,看过众多案例。她知道,法律是统治阶级维护自身统治的工具;她也明白,我国《刑法》第二百六十三条规定:“以暴力、胁迫或者其他方法抢劫公私财物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然而,她却依旧无法用法律的武器来保护自己。
为首的男人愤怒的抢过了红毛手中的手机,随手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手机的后盖在接触地面的那个瞬间与机身分离,被甩出老远,手机的屏幕也出现了裂纹,看得出,他的力气很大,此时很生气。
丢完手机,他还是不解气,看着秦了,一个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
她白皙的脸上立刻出现了五个红色的印子,她觉得自己的耳朵嗡嗡的,好像有蜜蜂在身边飞一样。
“看你个小姑娘文文静静的,呸!”他朝地下吐了一口痰,恶狠狠的说道,然后,他朝着身后的两个男人使了使眼色,红毛和紫毛立刻心领神会,使劲压制住了她:
“不给你点教训就不知道听话!”紫毛吱着牙,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他似乎十分享受这一过程。
“快点把钱箱打开!”红毛冲着秦了吼道。
秦了转了转眼珠,推测出这样两个信息:
第一:红毛十分需要钱;
第二:紫毛对钱不敢兴趣,比起抢钱,他更想抢一个女人做女朋友,在他的心中,秦了给他的感觉就不错。
秦了不知道她是否应该感觉到荣幸,她和她平时看到的那些小说里面的内向女生不太一样,她个子不矮,也不瘦,中等身材,长得不是很出众,留着黑色的荷叶头,没有什么可取的地方。
她想,可能是紫毛实在是太饥/渴了吧?
秦了看了看机器上的时间:五点五十九分。
马上就要六点了,他会不会来?
秦了决定赌一把,她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决定不再理睬这群流氓。
她的态度激怒了他们,那两个男人狠狠按住她,为首的男人对她拳打脚踢,剩下的那两个女人则是用手机一面嘟着嘴,一面把她被打的画面当做背景自拍,她们嬉笑着,似乎是在做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
度过的每一秒都格外漫长,身上的疼痛,让秦了有些承受不来,她甚至想到,如果自己就这样死掉,会不会更好一些呢?但她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摇了摇头,妈妈和自己相依为命,她绝对不可以死,让妈妈伤心。
为首的男人觉得不解气,便从红毛的手中抢过刀,举得高高的,就要向秦了身上刺去。
那刀距离秦了还有两米……
一米、一公分、一厘米……
“咣——”
“哗啦哗啦——”
那流氓的动作被巨大的声音制止住,再看超市的玻璃门,早已经被人砸出了一个大窟窿,纹路在门上盘踞着,门上的字也早就变了模样,在洞的边缘还挂着没有掉的玻璃碴子。
一个穿着牛仔裤,黑色皮夹克的男青年从那个洞里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一块砖头,很显然,门上的窟窿就是这个砖头的杰作,他的脸棱角分明,刀锋一样浓密的眉毛下是一双狂傲不羁明亮的眼睛,那眼神中酝酿着滔天的怒火,笔挺的鼻子下,一双薄薄的唇,此时正大声叫骂着:
“狗杂种们,欺负一个小姑娘,丫的算什么东西!”
他每走一步,那亚麻色的头发就轻轻地晃动,给人一种清爽的感觉,最闪亮的,还是他那左耳朵上的蓝色耳钉,在灯光的照射下,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他来了。
此时,正好下午六点钟。
第六招:如梦初醒
那伙流氓被随后赶来的警察抓走了,就秦了的专业判断,他们的行为,估计没个三五年是出不来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老板想留秦了在超市工作也留不了了。换句话说,秦了连每天六点钟和他接触的机会都失去了。这让秦了很忧伤,在她伤好之后 ,她哀求老板让她再上最后一天班。
老板念在她往日尽职尽责,便答应了。
秦了想再往前走一步,哪怕只是一小步。
没错,人都是贪婪的。她不想要让自己每天都活在回忆当中,等到年老的时候后悔,当初怎么没勇敢的去追求那个男孩儿。
她也不明白,人和人明明是平等的,那么为什么他们要被分成是两类不同的人,为什么他们就偏偏不可以在一起了。
她知道她要做什么了,她要表白。
她不是什么疯狂的人,但却也想青春一把。
是谁说过,青春就是不计后果的发疯。
她连夜写好了一封情书,放进自己的口袋里,打算碰见他时把那个信封交给他。其实她也不知道他到底会不会来,她只是单纯的想要赌一把,看看老天究竟会不会帮助她,她甚至可笑的对自己说,如果她能够碰见他的话,就代表老天爷认可了自己的这段感情。
秦了不喜欢这个给她带来了无尽苦恼的工作,但是在临告别之前,却也十分的不舍。今天来购物的人并不是很多,闲暇时间,她便拿着自己的小抹布,一遍又一遍的擦拭着机台,这位老朋友,今天过后,她再也没有资格去触碰它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度过,那个熟悉的身影依旧没有出现。
秦了渐渐感觉到了失望,手中的那封信渐渐变得讽刺了起来。
她突然害怕了。
害怕他不来,害怕他不收,害怕他收下后随手扔进垃圾桶,更害怕他收下读过以后狠狠地嘲笑了她。
原来自己是那么胆小的一个人,她咬了咬牙,现在已经是七点钟了,自己眼看着就要下班,六点已经过了,他应该不会来了吧?
她把心一横,将手中的信封撕得粉碎。
“你在撕什么啊,这么卖力,好像便秘一样。”
秦了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吃惊的瞪大了眼睛,是他,他来了!
他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支棒棒糖来,塞进秦了的嘴巴里,秦了这才回过神来,肠子都要悔青了,让你手贱、让你手贱!早不撕晚不撕,偏偏人家来得时候撕!
“那个……你……来了。”由于太过激动,秦了拿出嘴巴里的棒棒糖,舌头依旧打着转,按照一个相声里面的说法就是:“说都不会话”了的状态。
“嗯。”他点了点头,坏笑着看着她,觉得她很有趣,十分有趣。
“那个……”秦了接过他的商品,眼珠不停地打转,明明说好要把握机会的,但她现在却怕的要命,紧张的连话都说不利索。
“我……”信被自己撕了,究竟现在应该怎么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他呢。
“我……”
她“我”了半天,看了看机器屏幕上显示的数字,认命的垂下了头:
“五十二块一。”她说道。
“嗯,我知道了。”他继续笑眯眯的看着她,意味深长的说道,一边说着,一边把一张五十的,一张一毛的,还有一张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早已经不流通的两块钱纸币递给了秦了。
这还真是个新奇的事情,从前他来购物的时候,可是从来不会带正好的钱的,秦了皱了皱眉头,有些苦恼的说道:
“这个两块钱的纸币现在用不了,你还有没有两个一块的?”
他叹了口气,骂了一句:“笨蛋。”
说完,扔下两个钢镚儿,转身就要离开,秦了几乎是本能的把他叫住了:
“等等!”
说完,她才发觉自己的声音似乎有些大,可是话已经说出去了,他正奇怪的看着她。
她拿起手中的笔,在他扔在机台上的购物小票上飞快的写了一行字,走到了他的面前。
她说:“我今天是最后一天上班。”
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所以……”她羞红了脸,低着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请你无论如何都要收下它。”
说完,便把购物小票塞进他的手中,红着脸跑开了。
那张购物小票的后面只写了一句话。
“一到五点我就心潮澎湃,六点的时候他会来。”
他赶紧跑过去抓住她的胳膊,笑眯眯的问她:“这个他是我?”
她不好意思的点着头,被他抓着的地方像是着了火一样,她恨不得找个地缝赶紧钻进去。
“我会好好收藏的。”他把购物小票放进随身携带的钱包里,一副很开心的样子朝她伸出了手:
“秦了,我是颜立繁,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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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愿!意!”八年后,秦了在床上猛的坐了起来,大声吼道。
这吼声惊醒了她合租的室友,袁浅,她骂了一声娘,心道秦了这个死娘们儿又在搞什么鬼,便下了床,来到秦了的房间。
房门并没有关,秦了惊魂未定似的坐在床上喘着粗气,借着床头的小灯,袁浅似乎看见了她额头上豆大的汗珠。
她来到她的床边,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可惜就是嘴巴在挖苦她:
“你这个蠢女人,是见鬼了吗?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