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云道:“无忧哥哥以前不是这样的!我娘和无忧哥哥的娘亲是很要好的姐妹,我爹因为我娘在生我的时候难产死了而讨厌我,常常不给我饭吃,云姨娘听说之后,心疼我,就把我接到宫里去抚弟,云妓娘的身子不好,无忧对姨娘很孝顺,对我也特别的好。一直到我四岁的时候,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云姨娘,姨娘她突然扔下我们走了,“无忧哥哥把自已关在上次你们去的那个地下石室好几天,差点死掉“从那以后,他性情大变,我再也没见他对什么人什么事情真正上过心“”她吸了吸鼻子,擦了把眼泪,越说情绪越是激动,又道:“可是,姐姐你不一样,他为了你”,大闹婚礼,为了你…离开京城一年多,他从来都没有隔过三个月以上的时间不去看望婕娘”,
昭云哽咽着说不下去了,漫夭从她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听出宗政无忧母亲的死对他造成了很大的打击,既然她的身体一直不好,那么正常死亡应该不至于会有这么大的冲击,莫非,云贵妃的死真如传言所说另有蹊跷?宗政无忧恨临天皇跟这件事也有关系吧?不知是什么样的痛苦,才能让一个几岁的孩子宁愿把自已关在那样一个漆黑的石室,也不愿意出来面时别人?想起那三日,宗政无忧安静得仿佛没有那样一个人存在般的感觉,心里井起一丝丝的疼,这一意识,令漫夭心中一惊,她竟然还会为他心疼”这不该是她应有的情绪!她心里越发的乱了起来,更不知该如何去安慰昭云。
过了一会儿,昭云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她上前紧紧抓住漫夭的手臂,一双含泪的眼睛带着祈求地望住她,“容乐姐姐,我希望他幸福,我想要他幸福!只有你能给。”
面对这样一个痴心的女子,漫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昭云面前,她曾经的感情似乎变得很渺小。终究是她太自私了吗?她太想保护自己,所以只要受到伤害,她就想要把自已的心藏起来。这有错吗?她只是不想受更多的伤而已。拉下昭云的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回不去了,他们再也回不去了,多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心底的苦涩就如同一根有毒的藤蔓,一经触动,便无止尽的蔓延开来。她垂了眼睑,盖住了眼中的空茫。
昭云见她面上似无动于衷,眼中充满了怨贵,步伐不稳的往后退去,悲凉而笑,低声喃喃道:我明白了,你不爱他,我求你有什么用,你根本就没真正爱过他!”
漫夭身躯一震,紧紧抿住的唇色苍白。她没爱过吗?若没爱过,为什么会那样心痛?她宁愿自已没爱过。转过身,不想再看昭云那失望怨责的神情
昭云看着那个女子的背影,不住地摇头,一直往后退,一直退,砰地一声,园门口拐弯处,一声尖叫传来:“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竟敢撞到本宫?是不是活腻了”啊我的南海珍珠”
漫夭回身,只见一名衣饰华丽大约二十岁左右的美貌女子被宫女搀扶着,怒容满面,凤目圆瞪。她脚下散落了一地色泽通透,颗粒圆润的珍珠。
娘娘,您没事吧?”宫女忙问。
啪,那女子冲着问话的宫女甩手就是一巴掌,你看本宫像是没事的样子吗?这南海珍珠是陛下昨日才赏赐给本宫的。”
宫女吓得慌忙跪下,半边脸已是高高肿起。那女子怒目望向呆愣住的昭云,见她面带泪痕,发拜散乱,衣衫有几处撕破的痕迹,整个人看上去狼狈不堪,以为是哪个宫里的奴婢,扬手一个耳光重重地甩下,漫夭一惊,飞掠过去,一把握住那女子的手,淡淡道“娘娘请息怒。”招惹嫔妃实非明智之举,她向来不喜多管闲事,但这样的昭云,总让人看着不忍。
那女子一愣,扭头看向漫夭,眼中瞬间浮现一层敌意,那是美貌女子见到比其更美的女子时的自然反应。你是谁”居然敢阻止本宫教丽这个奴婢!”女子身后的宫女立刿厉声呵斥道:‘大胆!还不快放开连妃娘娘的手。
原来她就是半年来宠冠后宫?蛮跋扈的连妃!漫夭这才仔细看她的脸,不禁呆了一呆,这连妃的面容竟与宗政无忧有几分相像!听说宗政无忧像他的母亲,看来这连妃也不过是替身罢了。漫夭放开她的手,微微施礼,道:臣妇容乐,见过连妃娘娘。冒杞娘娘实属不得已,请娘娘恕罪。娘娘所说的奴婢并非奴婢,而是昭云郡主。”
她是昭云郡主”本宫还以为她是哪个宫里没现矩的野丫头呢!你说你是谁?容乐?”连妃突然娥眉一皱,两眼瞪住,“你是博将军的夫人启云国的容乐长公主?”
是……
连妃眼中闪着狠色,前些日子,弟弟被她的侍卫打了一事,傅将军道歉也只是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但弟弟却在床上躺了近半个月,她心里窝着气,一直没地方出口自进宫以来,陛下对她千依百顺宠爱有加,一向都是什么事都顺着她,唯有这件事,陛下却说既然傅将军亲自道了歉,过去就算了。可她心里就是过不去。
连妃困着她小迈了几步,高昂着头,曼声道‘就算她是昭云郡主,冲撞了本宫,又毁坏了陛下御赐之物,本宫作为长辈,教刃教毛她也是应当的
漫夭蹙眉,面色平静道:“我想昭云并非有意撞到娘娘,娘娘大人大量,看在她是晚辈的份上,原谅她一次也不为过。至于这南海珍珠“正巧,臣妇也有一串,待明日,臣妇叫人送进宫来给娘娘便是。”
连妃笑道一串珍珠本宫还不放在眼里,本宫在意的,是陛下的情意,你懂吗。既然你如此维护她,就给本宫把这地上的珍珠一颗一颗地捡起来,捡齐了,今天这事儿,本宫就不加追究。捡不齐,不只是她,连你冒杞本宫之罪,也要一并治。记住了,是一百零九颗。
南海珍殊项链通常都是由一百零八颗组成,连妃故意多说了一颗,就是要她们即使愿意捡世捡不齐。漫夭自然知道连妃是故意为难她们,无非是因为萧煞打了她弟弟一事被她记恨在心,如今得了机会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她淡淡笑道:娘娘恕罪,非是臣妇不愿捡,只是天色已晚,晚宴再过一会儿就要开始了,若是为桧这些珍珠,耽误了去参加陛下赐的晚宴,到时候,触怒龙颜,“可就不好了。”
这个本宫管不着。”连妃嚣张惯了,想着以陛下对她的宠爱,这点小x事也不算什么。便没把漫夭的话放在心中。
主子,主子,你在哪里啊小,泠儿找人拿了药,再回到那假山后见不着人,以为出了什么事,便急得四处喊她。
漫夭无奈笑着,叹道罢了。既然连妃执意如此,那容乐也没办法了。”说罢,她叫了一声泠儿,声音不大,却传出去很远。泠儿应声而来,漫夭接过她手中的药,吩咐道你回去告诉将军,我栓齐了连妃的珍珠再去参加晚宴,让他不必出来寻我。”
泠儿愣了下,瞪眼惊道:“什么”主子您要替别人捡珍珠?那怎么行?
漫夭对她使了个眼色,用不可瓣驳的语气道:‘快去罢,免得将军长时间见不到我,该担心了。”
泠儿这才不情不愿地走了。
昭云觉得事情是她惹出来的,有些对不住漫夭,便说道:“容乐姐姐,这项链是我弄断的,我来桧就可以了。”说着就欲蹲下身去捡,却被漫夭拉住口
连妃道:“你们俩个都要捡。”
漫夭笑道那是自然。只不过现在天色很暗,看不清楚,未免不小心踩坏这珍贵无比的南海珍珠,还是等泠儿拿来灯之后再栓的好。”
夜幕已降,月亮刚露出个头。不远处,湖岸那只船舱之中,九皇子几次按耐不住要出来帮忙,被宗政无忧阻止。
九皇子不解,拧眉低声问道七哥,我不明白,就算你忍心见昭云被欺负,你又怎么忍心见璃月被那嚣张跛扈的女人欺负啊?我知道了,你是被璃月刚才那句话气的,是不是?”
宗政无忧斜靠着身子,如墨的发丝垂落在船板,发梢沾了被打翻的茶叶,茶叶上一滴鲜红,像是人心头的那滴血。他垂着眼,潦黑如幽潭的眸子就像这会儿外边的天色,暗淡无光。她说,要忘记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也没有那么难,这句话落在他心里头,字字都如重锤在击,疼痛无边。
他挪了挪有些僵硬的身子,目光缓缓上移,透过窗子窄小的缝隙,看向园门口那模糊不清的身影,“对付那种蠢女人,她何须别人的帮忙!”她不是一个喜欢承人情的人,尤其是对他。
九皇子点头,他就知道七哥不会故意任她被欺负而不管,原来是知道她能对付得了那女人。他就是看着那女人不顺眼,顶着一张跟七哥有五分相似的脸,在宫里横行无忌,嚣张跋扈,他看着就来气。七哥,昭云对你真是好的没话说。我听说姓肖的那小子对她很不好,不是打就是骂,真是可恰啊。俗话说碍好,打狗还得看主人,燕国公是死了,可那小子也不想想,昭云从小是由谁带大的?”
宗政无忧斜了他一眼,眼光如夜里的湖水般冰凉,懒懒道:想帮她你就直说,拐弯抹角。”
九皇子被当场揭穿,嘿嘿一笑,扬眉来了一贯的死皮厚脸的一句,‘我是为七哥你着想。
宗政无忧不再看他,昭云有句话说的没错,这场选妃宴,他选不到他想要的人。这是一年前离开京城去封地时他开出的条件,一年后,回京选妃,任他安排。他以为一年的时间,足够忘记一个人。
那时候,他心灰意冷。
红颜白发痛千般 第五十六章 久别重逢,谁还在爱着?
观诗殿灯火辉蝗,将夜点亮如同白昼。晚宴即将开始。
泠儿悄悄入殿在缚筹耳边小声传达漫夭的话傅筹听后,眼光一扫临天皇身旁空着的位置,温和的眸子浅浅划过一丝清厉,一闪即逝。泠儿禀报完之后,又悄情退了出去。
临天皇身居主位,一身龙袍气势威严,他打眼望四周仍空着的几个席位,便皱了眉头,不悦道:“什么时辰了?怎还有人未到?无忧和老九不是早就上山了?人呢?
陈公公忙应道:“回陛下,已是戌时三刻,王爷和九殿下,大概被公务缠住了身,在哪个僻静的园子里处理公务忘记了时辰,奴才这就带人去寻
这算是一个极好的说辞,但上至临天皇,下至百官,甚至是宫人太监,谁都知道这不过是为了在他国王子面前用以保住皇帝颜面的谎言罢了。
临天皇面上含笑点头,内刖却是气闷而忧心,待陈公公领了人匆匆离去后,他瞅了眼身边的位子,低沉着嗓音问一旁的宫女:“连妃去哪儿了?”
宫女恭声应道:“回陛下的话,娘娘听说扶柳园的白莲开得好,想亲自去采上一朵,以配陛下赏赐的南海珍珠。”
临天皇问去多久了”,
宫女小声回道:“去了有小半个时辰。”
速去找。”临天皇话音未落,那宫女也未来得及应声,只听殿外一道带着哭腔的娇声叫道:陛下……
随着声音,一个红色的身影跑着进了大殿,冲着临天皇的怀抱便扑了过去,丝毫不顾及场合,也不管都有些什么人在场。
分坐几列的文武百官们面面相觑,在这种招待他国王子的晚宴上这般失礼,令他们觉得颜面尽失,不觉低下头暗自叹息终究只是容颜相似罢了!倘若是从前的云贵妃,断不会如此失礼。”
临天皇看了眼贵宾席上大方落坐的尘风国王子宁干易,只见他合笑品茶,而他身边的中年男子与身后的随从皆一脸不以为然的神色,似是在说临天国皇帝的嫔妃也不过如此。临天皇再望向连妃时,面色不由沉了下来。
连妃见临天皇并没有像以往每一次那样又是紧张又是爱怜地扶她起来!假哭了一小会儿,才悄悄抬眼去偷瞧这个皇帝,惊见这个平常时她百般温柔宠溺的皇帝此刻面沉如水,冷冷望她。她倏地想起昨晚陛下对她讲过今晚有尘风国王子在席,叫她注意仪表,别丢了国家的颜面。
连妃心下一骇,慌忙跪着退后两步,拜道:“臣妾该死,臣妾失仪了,请陛下恕罪。”
临天皇对着那张与记忆深处有几分相似的纯净脸庞,被埋藏在心底的那个柔软的角落便隐隐作痛。他叹了口气,伸手扶了她起来。
连妃也不是全然不懂礼仪,只是被骄纵惯了,她起身后,转过身对宁千易微行一礼,“本宫失礼,让王子见笑了!”
宁干易身着紫袍,发顶用墨亚冠束住,坐姿端正但并不显得构泥,举手投足都有着王族特有的贵气与霸气。他起身回以一礼,爽朗而笑道“娘娘天姿国色,得陛下恩宠,也是理所当然。
端坐在属于一品大员首席之位的傅筹不动声色地掀了眼皮,看了一眼连妃和临天皇,嘴角几不可见地扬了个淡淡的讥诮弧度,继而端起面前的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