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碰壁后,鲁西西沮丧地和爸爸一起回了家。刚在客厅落座,鲁西西就宣布:“今天是最后一家,以后打死也不去了,我情愿回省城讨饭去,也不在这里受窝囊气。”
鲁妈妈说:“实在不行,还是进二中吧,人家就想要个研究生撑门面,连试讲都不用,直接进,你偏偏不肯。要你的你不去,不要你的地方你跑去碰钉子……”
鲁西西皱着眉头嚷:“妈,我早说了我不喜欢教中学。”
鲁爸爸板起了脸:“教中学有什么不好?工作稳定,待遇也好,你别看他们工资不高,平时补课的收入加起来比工资还多。你看你张姨家的二表姑的三婶子的小儿子,暑假就在自己家里挂块小黑板,给二十几个孩子补课,一个暑假赚几千!这是无本生意啊,还不用交税的,赚一分是一分。”
鲁西西向林妙投来万般无奈的一瞥,然后对自己的爸妈说:“我就是不喜欢过那种日子,所以才不想教中学啊。平时就恨不得24小时扑在上面了,早自习查岗,晚自习陪读。好不容易有个节假日,还要补课赚外快,一点业余时间都没有。人都成教书机器了,一辈子这样,多可怕。”
“多可怕?那你是不是认为,每天游手好闲,吃饱了睡睡饱了吃才有意思?我告诉你,那不是人,那是猪!”鲁爸爸气得吹胡子瞪眼的,鲁妈妈看林妙在。推了推老公的手臂说:“你别发火嘛,有话好好说。”
鲁西西搂住林妙的肩膀:“你别在意。我爸就这样,喜欢乱发脾气,中封建家长的流毒很深。”
鲁爸爸看了女儿几眼,气呼呼地说:“你这不满意,那不满意,那你就回去好了。以后在外面饿肚子的时候。可别怪爸爸没给你找工作。”
“一定不怪!我发誓!”鲁西西先举手作对天发誓状,然后给爸妈分析:“你们以为中学老师就是铁饭碗吗?现在老师也有下岗的啊,我又不喜欢教书,教学质量肯定上不去。中学嘛,你们也知道,一天到晚统考排名次,到时候实行末位淘汰制。把我给淘汰了,我在这个地方连打临工都找不到地儿。省城到底是省城,机会多,单位不好了可以跳槽,被老板炒鱿鱼了可以重新就业。也不会有人带着有色眼镜看你。认为不是你文凭有问题,就是你人品有问题,否则你不会沦落至此。爸你今天可是亲自见证了的,那些人看你女儿的时候都是什么眼光。”
鲁爸爸不吭声了,看来并非鲁西西敏感,连他都深有体会。鲁妈妈知道大势已去。不由得黯然长叹:“我们就你一个女儿。你以后离家这么远,我们连见你一面都难。”
鲁西西安慰妈妈:“难什么呀。才几个小时的车。等我将来买了房子,就把你们接过去,我们一家三口照样团聚。”
“我不去!”鲁爸爸立即表明态度:“我在这里住了几十年,亲朋好友都在这里,临到老了还背井离乡,我才不干呢。到时候说句话都不好意思,怕人家笑乡下口音。”
“你是舍不得你那帮狐朋狗友吧,一起打牌赌博还去洗脚城……”
鲁爸爸急得打断老婆的话:“当着西西和她同学的面你说这些干什么?”
鲁妈妈懒得搭理老公,只是看着鲁西西说:“等你买了房子,我一定跟着你去,我不怕别人笑我是乡下口音。16K。手机站乡下口音怎么啦,我能培养女儿读研究生,还在省城买得起房子,我比谁差了。”
鲁西西笑着保证:“妈你放心,到时候一定买个大房子再接你过去,爸你也别舍不得这里,人就一辈子,多去几个地方,多体验一下不同地风土人情不是很好吗?至于朋友,住的时间长了,哪儿都交得到朋友地。”
鲁爸爸想到了别的:“那个陈光,你以后都不见了吗?”
鲁西西直摇头:“不见了,我都不打算在这里上班了,还跟这里的人交往什么呀,难道专门找个人以后好两地分居?”
鲁妈妈也说:“既然打定了主意不回来,那的确没必要交往了。”
回省城的汽车上,林妙忍不住提起这件事:“西西,你妈对你期望挺高的呢,你也对你妈夸下了海口。不只买房子,还买大房子,啧啧,这个目标,至少就我们目前地就业形势来看,跟空想没什么区别了。”
“是啊,只能作为远景目标。”这点鲁西西也承认。
林妙笑道:“如果你找个家境好点的男人,也许可以作为近期目标;但如果你找的是梁守一,这个远景,我看还很远、很远。”连多用一度电都斤斤计较的男人,还指望他在省城买房子?天方夜谭吧。
鲁西西不爱听了:“梁守一怎么啦?人家考上了政府公务员,暂时没上班而已。上班就好了,工资稳定,福利可观,几年就可以买房啦。”
“几年,就凭他3、4000的月工资?”
“妙妙啊,你还是太纯洁,不知道外面的那些门道。公务员的工资表面上是不高,但他们福利好啊,实际收入可能是工资地几倍。”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你的同学朋友中有人可以站出来现身说法的吗?”林妙对鲁西西的说法很是怀疑,所以希望她能举证说明。
鲁西西再次大摇其头,以表示对眼前这位社会白痴地无奈:“就算我认识那样的人,他们怎么会向外人炫耀这些呢,要维持廉政形象啊同学,这些都是我在上的帖子里看到的。”
林妙噗哧一笑:“上的帖子你也信?那里面尽是些YY狂,有些YY他年收入多少万的公务员,实际上可能连工作都没有。我劝你,如果真想跟梁守一在一起,还是做好长期租房地准备,然后两个人慢慢攒钱付首付。”
有些话林妙不好当面讲,而且也未必见得自己就是对地。在她的观念里,那种过于小气,而且不顾场合斤斤计较地男人不会有什么大出息,因为目光短浅,心胸不开阔,为人处世很难放得开。在人际交往中,太小气的人也交不到什么朋友,不易得到人家的信任和。
当然,这些都只是她的个人看法,也许纯粹是偏见吧。无论古代还是现代,都有以吝啬著称的富豪,这说明,锱铢必较的人也有可能家财万贯。世间的定则,原就是无定则。
“别光惦着我的事,跟你目前面临的难题比起来,我的事都是小事。说吧,回去以后你打算怎么办?”鲁西西突然把矛头指向林妙。
“我的也是。”从那天鲁西西提醒,到今天已经又过去三天零三小时了,在这三天里,林妙在走遍鲁西西家乡小城的同时,也把这件事反反复复考虑了很多遍,心里已经基本上有定论了。
“你的也是什么?”鲁西西还没听明白。
“我的事,也是小事,比起你的购房大计来,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因为很快就会过去,成为人生中一段努力被遗忘的小插曲。鲁西西的购房大计却可能牵涉到未来的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
其实这事根本没什么好想的,如果真那么倒霉,一次就不幸中头奖的话,面临的选择只可能有四种:一,告诉夏以南,他们奉子成婚;二,告诉夏以南,他不愿意奉子成婚,要她自行解决;三,不告诉,自己生下来自己养;四,不告诉,自行解决。
第三种可能是伪命题,在第一时间就被排除在外了。第二第四种可能的结果是一样的,但过程却有本质的不同。
至于第一种可能,似乎是最好的、皆大欢喜的结局,但只要稍微多想几分钟就会发现,那种搞不好才是最坏的选择。奉子成婚,从字面意义也知道是出于责任、道义、面子等等而非出于爱。虽然现在很多人都否认爱与婚姻的直接关系,但林妙还是固执地以为,爱应该是婚姻最原始的基础,而且这个基础越纯,婚姻的品质越高。如果一开始的立足点就不对,这场婚姻很可能会演变成三个人的灾难——父亲的,母亲的,和孩子的。
第一种和第三种可能都被排除了。剩下的第二种和第四种,原就结果一样,第二种还可能带来一些额外的打击和羞辱,与其这样,不如直接选第四种好了。
鲁西西也从林妙的神色和话语中听懂了她的意思,其实,她自己的判断也和林妙一样。只是这种事,旁人无法代为决定,甚至只是建议性的意见都会让人觉得残忍,毕竟,如果生下来,就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所以她很聪明地打了一个太极:“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都你,需要我陪伴的时候,我永远在你身边。”
“嗯,谢谢你。”林妙握住鲁西西的手,越是处境艰难,越是能深切体会到朋友的涵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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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先礼后兵之情侣模式】………
回到锦绣园,站在楼下抬首望着自己房间所在的位置,林妙满眼落寞地感叹:“这里很快就不是我们的家了。”
鲁西西亦黯然,虽然她们行李不多,搬来搬去还是很麻烦的。而这个一居室的酒店式公寓又那么漂亮,是她出来这么多年住过的最好的房子,要说起来,还真有点舍不得。可是如果林妙跟夏以南就此不了了之的话,住在这里也确实尴尬,没道理人分了,还住着别人的房子不走,到时候连房租都不好交的。
想起那些可爱的挂件,鲁西西一面按下电梯按钮一面说:“屋里的饰品好像都是你买的,可惜了,挂着多漂亮啊。换了房子,那些东西不见得有地方挂,挂起来也不见得合适,本来就是配着这屋子的装修买的。”
林妙摇了摇头:“不带走,也没花多少钱,就留在这里吧。只有客厅沙发前面的那块地毯,上面有个好可爱的猫猫图案,那个我拿走。以后新租的房子实在没地方放,还可以放在阳台上当健身毯用。”
鲁西西也道:“那个猫猫地毯真的很可爱,上面的猫咪栩栩如生,也不知道你在哪里搜罗到了,正好你又叫妙妙。”
此时电梯停了,林妙掏出钥匙开门,嘴里安排着今明两天的活动:“今天我们坐车累了,先休息一下,明天就去找……找……”
“找什么?”一个低沉的男声从屋里传了出来。
走在后面的鲁西西只探了一下头就忙不迭地说:“阿妙,我出去有点事,你们俩好好谈谈。啊,对了,突然记起好久没去看一个高中同学了,正好今天从家里带了点土特产,我顺道拎些给她。晚上就在她那里睡了。阿妙,我今晚不回来。”
鲁西西用最快的速度整理了一下要留下和要带走的东西,然后飞也似地逃出门,把那一对大眼瞪小眼的家伙留在屋内。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明天就去找什么?”夏以南翘着腿坐在客厅地沙发上,架势很大哥,脸色很阴沉,声音很压抑。空气中弥漫着很浓的火药味。
要是来个胆子小的,没骨气的。兴许会扑过去抱住某大哥的腿说:“亲爱的,我准备今天好好休息一下,养足精神,然后明天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去找你。”于是龙颜大悦。
想想那画面,多河蟹,多美好啊。
偏偏我们的林妙同学吃软不吃硬——据说。反之才是真理——当下也心头火起,你还跟我摆脸子?有没有搞错!她毫不含糊、一字一句地告诉他:“明天就去找房子。”
“为什么?”
“不为什么,住腻了,想换个环境。”
夏以南噌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无论眼神还是姿势都饱含侵略气息,林妙吓得呆在原地不敢动弹。心里想着:要是眼前的这位有暴力倾向,她还是好汉不吃眼前亏。赶紧闪人地好。前几天慷慨就义的时候已经见红挂彩,可不能再做无谓地牺牲了。
夏以南慢慢朝她走过来,林妙节节后退。
夏以南前进一步,林妙后退一步,煞是有默契。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他们在跳慢速探戈。
发现眼前的人儿居然有脚底抹油的企图。夏以南终于失去了耐心,抢上两步拽住林妙。本来想先质问几句,可是一接触到她柔软的身体,闻到她身上充满诱惑的气息,怒火立即化为了另一种来势更凶猛地火,于是将她扯进怀里。紧紧搂住道:“我好想你!”
林妙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一切只是一场误会。这几天她的挣扎,她的痛苦,她的千般怨,万般忧,都只是毫无根据的胡思乱想,人家压根儿就没有始乱终弃的意思?
虽然心里腾腾升起了希望,她还是不敢先开口,怕又会错了意,惹来笑话犹可,惹来伤心更难承受。1^6^K^小^说^
夏以南似乎也不想多说什么,只是迫不及待地吻住她,一次比一次深入,一次比一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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