芪藜洹�
海,生命的摇篮。成千上万的海豹在欢乐跳跃,海象在脚下安睡,海豚在万顷柔波中亲吻,婴儿般欢啼,荇藻在海床里上下起伏呼吸。海,神话的胎盆。海底是否真有白玉为床、珠贝为雕栏的龙宫?精卫是否曾把无量大海填平?望夫石是否仍然伫立于海崖之巅?美人鱼夜晚是否真的会浮出海面坐在珊瑚礁上对着满天繁星发呆,或者用甜美柔润的歌声吸引过往的船只?夕阳曾几度秋凉,沧海曾几度桑田?
苏暮牵着丝言的手赤足走在干净柔软的沙滩上,看着如诗如画的良辰美景,心中柔软一片,如云朵轻抚林梢,阳光轻吻草叶。
忽然,苏暮驻足弯腰拾起一枚漂亮洁白的海螺,把它放在丝言的耳边。轻柔的呼呼海风声在耳畔回响,丝言不禁微笑起来,接过海螺。
苏暮温柔地看着丝言,轻声说道:“丝言,我觉得好幸福,只因为有你!你看,这一片海,好美,不知海的女儿是否真的曾在这矢车菊花瓣般湛蓝澄净的碧海中舞蹈?她是否真的曾在海中遇见过她的真命天子?又是否真的为爱化成了银沫?丝言,一万年太长,一千年也假,我不奢望能和你生生世世在一起,如果可以那当然好,如果不行,但愿苍天怜悯,让我们今生可以相依相随相伴到白头,你说好不好?”
丝言没有答话,只是轻笑着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苏暮紧了紧抱着丝言的手,继续说道:“丝言,我不要你做海公主,为了爱人而忍受刀山火海般的刺痛,最后还牺牲了自己。我也不要你做海中流泪的鱼,独自咽下永别的苦水。我要你像蓝天中的海鸥,伴着彩云自由飞翔!”
丝言从苏暮的怀中抬起头,脸上挂着笑意,眼中一片温柔。丝言依然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把海螺放在了苏暮的耳边。苏暮静静听着,发现海螺里竟传出自己刚才说的话语,疑惑地看着丝言,不用说,这一定是丝言的杰作。
丝言笑着回答:“我用法术把你刚才的话记录在这海螺里了,作为呈堂证供,以后如果你食言,这就是证据,你想赖也赖不掉!”
苏暮故作生气,却掩不住脸上的笑意和羞涩:“好啊,你算计我,作为补偿,你也应该说几句话记录在案,不然以后反过来是你欺负我怎么办?”说着把海螺推回给丝言。
丝言耍赖:“我才不要呢!”
“你说不说!”苏暮威慑道,伸出食指挠丝言胳肢窝,丝言痒得哈哈大笑,不得不缴械投降,嘴对着海螺口发表爱情宣言。
“‘我欲与君相知,山无陵,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丝言不想说得太直白,于是借用古诗句表达情感,现代人都喜欢白话文,对古文不太熟悉,这样一定程度上减少尴尬,不过这种小九九心思,却逃不过苏暮的一双法眼。
“不要以为用古诗文我就怕了你,老实告诉你,我古文学得还不错,你的如意算盘恐怕打不响啰!”说着,苏暮用手捏了捏丝言的鼻子。丝言不好意思的低头浅笑,摸了摸手中的海螺。看着眼前娇羞的爱人,苏暮在丝言的洁白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
“丝言,你每天独自在家既无聊又枯燥,我帮你找份工作吧,好让你打发时光,我也可以时时看到你,一举两得,好不好?”
丝言重又把头轻轻靠在苏暮的肩头,贴近他的耳朵回了个“好”字。
苏暮抱着她,兴奋而又憧憬地说道:“以后我们就可以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一起看海潮,一起看落日!”
大海,你听见了吗?但愿你能护佑这对相爱的恋人!
很快,丝言的工作就有了着落——妙音公司的调音师。先前公司的一个调音师因故辞职,丝言正好补了这个空缺。这天清晨,方月半和周梦野又到妙音公司打零工,找老朋友叙旧,月半顺道把妙音公司食堂在方氏超市所订的菜一并运来。正当两人在安排人手卸货搬运,却见莫语菲、司马森树、木清繁谈笑风生地从车库里走来,忙和他们三打招呼。朋友相见,投机话多。五个人聚在门前你一句我一句地聊了起来。正聊到兴头上,莫语菲最先看见苏暮和丝言走近,连忙热情挥手招呼:“苏暮,早啊!”其余四人听罢,方转身回头张望,发现果真是苏暮,于是也热情打招呼问候。苏暮走近,也一一回礼,然后介绍丝言和他们认识。
五个人一看到站在他们面前的丝言,都一样惊讶目眩的表情,世间竟有这样美丽的女子:修眉俊眼,顾盼神飞,象牙般的水滑肌肤,皓齿明眸,似出岫的烟云,如空谷的幽兰,一颦一笑,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迷人的姿彩。
听着苏暮一一报出莫语菲等人的名字,丝言大方得体地向他们颔首微笑,五人从恍惚中回神回礼。
看着这么漂亮的小妞,周梦野热情地拉过丝言的手,刚说出“你好”两字,未完的话语就如鲠在喉,手僵在半空,面露难色。
“哈,又想占人便宜,死性不改!”莫语菲一手拍开周梦野的手,自己却又热情地顺手拉过丝言的手,可是手刚握住丝言的手,又触电般猛地缩回手,和周梦野一样惊愕尴尬的表情,就像大白天遇上了鬼,事实也如此。旁边的司马森树见状,用手肘顶了顶她,略带不满地低声在她耳边嘀咕:“干嘛呀,你,这么没有礼貌!”莫语菲艰难地挤出笑意,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看这场面,不用多说,丝言和苏暮都明白周、莫两人反常的原因,出于礼貌,苏暮还是先开口问道:“怎么了,语菲,梦野?”
周梦野为难地吱吱哼哼没吭声,倒是豪爽的莫语菲心直口快:“没什么,就是丝言的手有点冰冷,是不是生病了?”
这种状况丝言早已预知,所以当莫语菲提及,她就故作轻松地解释道:“我没事,事情是这样的,小时候在一个冬天的早上和伙伴们去湖上冰钓,小孩子贪玩,忘了时间,我一不小心掉进了湖里,小命是保住了,只是自此以后我的身体受了冻,体温比常人的都低,冷冰冰的,医生说这是罕见的“冰冻症”,只要小心照料,不会有任何生命危险,和常人无异。”
“噢,原来是这样!”莫语菲长长地舒了口气,忽然又意识到刚才的失态,抱歉说道:“对不起,我刚才……”
“没关系的,很高兴能认识你们!”丝言打断莫语菲的话安慰道。莫语菲感动地重重点了点头。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有事没事都大惊小怪!”司马森树在旁讥笑道。
“所谓‘不知者无罪’,语菲又不是故意的。”木清繁在一旁帮腔。
“不过,我想请你们帮忙保守这个秘密,我不想让其他同事用有色眼镜看待丝言,再者,丝言也不用逢人就得费唇舌解释,怪麻烦的!”苏暮恳求几位挚友。
木清繁、司马森树和方月半点头应诺,莫语菲像士兵见到长官作敬礼状,嘴里兴奋地喊“Yes;sir”,而周梦野则打了个响指,保证道:“没问题!”
说完,大家哈哈大笑起来,丝言笑看着这几个刚认识的朋友,苏暮说得没错,这群朋友很有意思!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很快,公司上下都知道新来的漂亮调音师是苏暮的女朋友,大家猜测向来自负的杨海淼不得气得鼻子都歪了,就差没有把手中的雪茄当薯条啃了。
傍晚,日渐西斜,凌欣可买好了食材往家赶,却迎面碰上了丝言和语菲,于是热情地走近和她们打招呼。
看着欣可怀抱着一大包各类食材,莫语菲狡黠地指着她开玩笑:“那,那,那,又给月半做美味佳肴呀,看来你们的关系非同一般噢!”边说还不忘调皮地冲欣可挤眉弄眼。
凌欣可死鸭子嘴硬,抵死不认账,反而笑嘻嘻地转移话题:“丝言,语菲,你们这是去哪?”
“和语菲随处逛逛,你可有空,一起吧!”丝言向欣可抛出邀请橄榄枝,莫语菲也在一旁怂恿。
“好啊,天色还早,难得有二位佳人陪同,不亦乐乎!”凌欣可欣然应邀。于是三个女孩并肩走在街上,谈笑风生,人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十个女人胜过一千只鸭子,有女人的地方绝对不会寂静无声,成为默片时代。
向来直肠子又好点八卦的莫语菲终究忍不住探秘:“欣可,你什么时候看上人家月半的?”
“我,哪有?”凌欣可矢口否认。
“没有,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若不喜欢他,干嘛天天好汤好菜伺候他,体贴入微,还为了他不惜背井离乡千里迢迢跑来这里受罪?”莫语菲逼问道,一副你无从抵赖的表情。
“这个……”凌欣可害羞得脸涨得通红,一个人旁若无人地在回忆里偷偷发笑。
看凌欣可这副模样神情,丝言一早就感知到她的所思所想,但是没有点破,只是对着她的囧样发笑,她这样的表情早就流露出自己内心的秘密了。这个女孩心思单纯,又和语菲一样心直口快,很难憋住什么秘密。
“说说嘛,我们会保密的,兴许我们还能帮你出出主意,让你早日钓到这只情商偏低的肥头鱼。”莫语菲拽着凌欣可的衣袖央求道。
“真的没什么,就那种日久生情自然而然的喜欢上了呗,能有什么惊天动地的罗曼蒂克爱情剧。”凌欣可敷衍道。
“睁着眼睛说瞎话,你不知道女人的第六感很灵验的吗?快快从实招来,免受皮肉之苦,不然大刑伺候,看你招不招!”莫语菲张牙舞爪恶狠狠地说。
丝言忍俊不禁,推了推语菲:“语菲,你就别闹了,看你把欣可弄得多不好意思,敢情你不是女主角,哪天等你遇见了你的他,看我们不按葫芦画瓢,严刑逼供你的浪漫情史。”
“对对对,我双手赞成,让你也尝尝个中滋味,哈哈!”凌欣可使劲点头同意,挽着丝言的臂弯亲切说道:“还是丝言对我好!”
莫语菲委屈地撅起嘴巴,拳起双手做抹泪状:“好啊,你们联合起来欺负我!”
丝言和欣可嘿嘿直笑,莫语菲装不下去,咧嘴大笑。
“其实,也真的没什么,月半又懒又馋又没皮没脸,长得也不英俊,可是平心而论,他心地很好,对朋友真心真诚,那就够了。”有两位好姐妹当听众,说说心里话,是一件快乐的事,从小欣可就希望自己有一个能诉衷肠的兄弟姐妹,可惜希望终究落空,不过现在好了,上天送给自己两个知心朋友也不错。凌欣可甜甜地继续未完的话题:“大学期间,有一次我不是发高烧烧得厉害,最后还得了咽喉炎,咳嗽不止,吃了很多西药都不见起色。于是我妈就提议中药治疗,给我寄来很多鱼腥草、枇杷叶等中药。你想,那时候学校明令禁止学生不准私开线路,偷开小灶,我在这里又没有什么亲戚,没地方熬药。月半知道后,二话不说自告奋勇帮我拿药回家煮。要知道,鱼腥草等一些中药气味难闻,一般人无法忍受,可是月半一句抱怨话也不说,每天早中晚三餐奔波于学校和周家之间,有时上晚自修来不及熬药,他只得下晚自修之后匆匆回家熬煮,再赶在门禁之前回到学校。正因为有他的悉心照料,我的病才好的那么快。你说,他对我这么好,我又不是铁石心肠,能不感动吗?善良可以掩盖一切缺点。能在有生之年遇上这么好的男孩子,我当然要好好把握啰!”说完,又有点难为情地嘿嘿傻笑。
“嗯,看来人不可貌相,月半这小子还真的傻人有傻福,真便宜他了,一个举手之劳就可以娶到这么花容月貌的美少女,我看他做梦都得笑醒。”莫语菲感慨。
“你胡说什么?”凌欣可娇嗔道。
“缘分天注定,月半平时虽然看起来傻乎乎的,不过很难说他不是大智若愚呢?欣可,你一定能够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月半逃不出你的五指山的,不要放弃哟!”丝言笑道。
“嗯,我一定会发扬小强精神的,到时请你们做我的伴娘。”欣可信心十足地期待着。
“语菲,别光顾着调侃别人,你自己有什么打算?”丝言问语菲。
“我,能有什么打算?”莫语菲耸肩,眼神示意丝言放过自己。不过风水轮流转,这回欣可可不会轻易放弃刁难她的机会。
“妙音公司那么多俊男帅哥,我就不信你从来都没有情窦开启、芳心暗许、蠢蠢欲动过。快说说,和谁对上眼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凌欣可步步紧逼。
“唉,算命的说我桃花运天生不旺,我只能伏首认命准备升级战斗圣佛啦!”莫语菲唉声叹气,万般无奈的神色。
“少来,我看你是命犯桃花,你看你头顶的桃花朵朵开得正灿烂。”凌欣可戏谑道。
“语菲,说心里话,你觉得森树怎么样?”丝言问。
“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