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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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茧-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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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掌柜汗如雨下:“不敢、不敢……”
  陆秦痞笑:“哦?是我误会了?”
  张掌柜握紧拳头。
  “张掌柜这些年养精蓄锐,着实不失是个人才,我要你配合着我演一出戏,你可愿意?”陆秦顿了顿,继续道,“你可以再考虑考虑,但是我确信,你是一定会想通的。”
  他坐回椅子上,懒散的拄着额头,笑盈盈的望着张掌柜,最后说道:“张掌柜若是个聪明人,就该知道,人,识时务者为俊杰!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将死之人手上,可是不划算得很的……”
  张掌柜浑身一抖,不可置信的瞪着陆秦:“你说什么?”
  陆秦小呷了口茶水,眉眼染着阴森森的愉悦之意,道:“张掌柜什么时候消息这样不灵通了?你便去府里的下人中打听打听好了,回头再和我说你的决定吧。”                    
作者有话要说:  

  ☆、十

  天气愈发炎热起来,北城小酒馆里酒香醉人。
  春天时的一通休整,让虞汐的积蓄见了底,她这些时日便琢磨着,如何让小酒馆的生意更加兴盛一些。
  因为天气渐渐转热,酒馆里便出了些新花样的凉菜来卖。
  这些凉菜的卖相不错,价格也实惠,所以还算受欢迎。
  但酒馆毕竟小菜的样式就那么几种,实在也只是能赚些蝇头小利罢了。
  酒馆后院,灶间里,虞汐他们三人,正在研究新的菜式。
  “哇,宛儿你可真厉害!”虞汐夹了一筷子刚刚做好的凉拌什锦菜,眼睛瞪得大大的。
  虞毅也一筷子一筷子吃个不停,边吃边赞扬:“这手艺简直比酒楼里的大师傅还要好呢!”
  宛儿笑了笑,一脸平静的忙活手里的事,嗔怪道:“哪有你们说的这么好,真是的……”
  虞毅不干了,郑重其事的说:“天呐,你还不信,我都快嫉妒死隔壁那个王家小子了,享了那么多年的口福还不知珍惜!”
  虞毅正激动着,话已脱口,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便缩了缩脑袋:“那啥,俺错了,就不该再提他们的!呸,我这张臭嘴巴!”
  宛儿脾气好,虽然,刚刚心里揪了一下,不过她也没往心里去,忙对虞毅道:“没事的,没事的。”
  虞汐就拉过宛儿的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脑袋:“咱们宛儿是多好的一个姑娘啊,他们不知珍惜,自有我们来珍惜!”
  宛儿轻轻靠了靠虞汐的肩膀,甜甜的笑了。半晌,她才哀哀的道:“以前在王家时,生炊做饭可是件难事,若做的不合他们口味,那可不是一顿打骂就能了事的,他们会不停的怨我浪费粮食,然后就不给我饭吃……”
  这是宛儿来了酒馆后,第一次说起王家的事。
  虞汐和虞毅姐弟俩听得沉默了。
  宛儿像是终于找到了倾诉的地方,开始缓缓的道来她经年来所受的种种委屈、不公。
  末了,她满脸不真实的说道:“虞汐你知道我现在,觉得最不可思议的事情,是什么吗?”
  虞汐摇头。
  宛儿自嘲一笑:“最不可思议的是,当我明明在火坑里的时候,除了你以外的几乎所有人,却都对我说,他们不管怎样对我,都是理所应当、无可抗力的。周围的七大姑八大姨,不停的对我这样说,到了最后,甚至就连我自己都觉得,我就是一个没用的废物女人,只配给王家做牛做马……”
  离开王家、离开王家男人,不管是和离还是休弃,都是宛儿曾经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若一旦离了那个男人,她就脏了,她就是被丢掉的残次品了,再没有什么价值,只会遭人嘲笑。
  直到她遇见了虞汐,看见了虞汐是怎样一步步成长起来的,宛儿这才知道,原来,生活还有别的选择和可能性。
  所以宛儿很景仰虞汐,她希望自己,也能如她一般,勇敢坚毅,绝不作茧自缚。
  “宛儿可不是废物!”虞汐指了指菜板上的精致食物,“你呀,现在可是我们北城酒馆的大厨师了!以后,我就指望着你来帮我们赚钱了。”
  宛儿闻言愣了愣,片刻,忽地露出个灿烂的笑。
  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可以去赚钱。
  宛儿低下头,以此掩饰自己眼底的泪光,她决定,自己要更加努力的做事。
  北城酒馆里的两个女人,俱是心灵手巧,踏实勤劳之人,而机灵鬼怪的虞毅,又最会为人处世。
  这三人搭配的极好,生意做得虽然不大,却是不愁温饱,且收入也能月月有余。
  酒馆翻修完毕之后,环境干净了许多,来店里吃菜喝酒的人便更多了。
  于是等陆衍半月后再次拜访酒馆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一副热闹拥挤的景象。
  酒馆里的那种蒸蒸日上的氛围,连陆衍都能感受的到。
  他孤零零的站在街上,隔着人群,往酒馆里望,心里有点替虞汐高兴。
  这样站了会儿,陆衍还是没有走进去。
  入夜,陆衍坐在陆府的院子里,邀请来王俞生和他一起喝酒。
  酒是差人去北城酒馆买的,下人还顺带买回了几样爽口的小菜。
  陆府的庭院修建的十分奢华,他们坐在一个琉璃瓦、朱红柱子的凉亭内,放眼向外望去,处处都是假山水榭,绿树红花,景象颇为怡人。
  在凉爽的夜里,这样喝酒吃菜,实在是爽快之事。
  可陆衍的脸上,却并没有太多喜悦之意。
  王俞生对于北城酒馆的事情,是略知一些的,他年纪比陆衍大,早年年轻时,也曾经历过许多人与事。
  王俞生先开了口:“爷,您现在的身子状况,可不宜喝酒啊。”
  陆衍点点头:“浮生偷闲,少饮几口罢了。”
  王俞生便不再劝。
  陆衍却苦笑着说:“你在我身边算是最久了,这些年,我们摸爬滚打,吃的苦、遭的罪,到了现在,还历历在目……可一晃眼的功夫,再回头看看,却已是六年过去了。”
  王俞生嘬了口酒,也附和道:“是啊,人生苦短啊。”
  “有时我常想,如果我哪天就这样没了、死了,或是怎样……这辈子,我能想起的,会是些什么。”陆衍晃了晃手里的酒盏,这样一个白玉酒盏,便是价值不菲,够寻常人家数年的吃穿用度了。
  “爷快别说这样的话,不吉利。”
  陆衍却执意继续说道:“我不似你,你妻子儿女环绕,一家和乐……我有的,或者说属于我的,只有这手里的金银而已。除却钱财,我就只是孑然一人,我这些年,一直都是这样。所以我爱财,也喜欢做生意,因为只有财物,是不会离我而去的。”
  陆衍的眼神迷离了起来,像是醉了。
  王俞生便饮酒吃菜,听着他讲。
  “但是,赚钱也是不易的,所以今日,我就像在过独木桥,稍一不慎,就会整个人都跌落谷底!”陆衍说到这儿,又狠狠的灌了自己一口,“呵呵,我现在在利益的漩涡中心挣扎着,怎么舍得再拉她下水,她本就已经恨极了我陆家的种种……看她过得好,我心里是真的很高兴,可是,她的好,与我却半分关系都没有,想到这儿,我就觉得,我这六年来的努力,究竟是为了什么?我终究什么也改变不了!”
  “您醉了,这是在说稚气的话啊。”夜里凉风极为舒适,王俞生眯起眼睛看远处的池塘、夏花。“人这辈子,不可能谁都不欠,也不可能谁都不帮。何必计较太多呢,真心实意的过日子就好。内人早些年景的时候,与我也着实有过一段艰苦的日子。她家中父兄不济,我便帮着拂照;后来,我时常忙着往外奔生意,留下的父母孩子,就得靠她来照顾。这样半辈子磕磕绊绊,彼此之间欠的情和债,早已分不清了。我只知道,我俩中会有一人,有一天,坐在床头,陪着对方安然合眼……”
  陆衍唇角上扬:“这样的感情,倒真叫我羡慕……若这次能挺过去,我也想快快成家了。”
  王俞生笑道:“没什么是过不去的坎,等东家成亲之时,定要请我这个糟老头子去喝喜酒啊。”
  “那是一定的,你要是不来,我绑也得把你绑来!”
  二人算是莫逆之交,这酒喝的尽兴,心情就也畅快起来。
  陆衍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过去的人生,总是被束缚在追悔里,他对虞汐的愧疚和爱慕,便像根刺,扎在心口里,时时刻刻折磨着他。
  他一心恼怒自己当年的懦弱,一心想要变强,然后因着这样的执念,便错过了许多生活中本该是美好的事与物。
  现在,他看着虞汐过得洒脱,心里既是不甘,又是释然。
  他的目光,依然在追随着虞汐,但是,陆衍却也想要同虞汐一般,活得自在、快乐。
  陆衍仰头,看天上的素白的月色,忽地笑了:“流年易逝,人生在世,总当要搏上一搏,才好说自己无怨无悔!”
  说罢,他便摆手离席。
  独留王俞生一个人,依旧在笑着默默喝酒。
  陆衍出了府,打算去北城的酒馆。
  他对自己说,这是最后一次,他要好好的对虞汐说清楚自己的心意。
  假如她仍然不接纳自己,那么他也不怪。
  她若无意,那便算了罢!
  毕竟人这一生,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不伦是迷惑悔恨,还是不甘遗憾,都是转瞬即逝的感情,实在没有意义去反复纠葛。
  执着只是徒劳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一

  
  陆秦吊儿郎当的往北城酒馆门口一站,笑吟吟的打量起里面来。
  这间酒馆面积不大,右边的空地上摆着四五张木桌木椅,因着近来生意不错,所以座位都坐得满满的,有不少客人甚至是拼桌而坐。
  右首处是一个木制的柜台,柜台上放着杂七杂八的账簿、算盘,旁边则摆着一个陶瓷花瓶,里面插着新鲜的白色茉莉,芬芳萦绕。
  柜台后面有个门帘,门帘隔着酒馆与后院。
  店里的年轻伙计正忙前忙后的,不停进进出出,叫人一看就知,他是个勤快的主儿。
  “这位爷,不好意思,咱店里已经没位置了,您要不稍等会儿?”虞毅笑盈盈的迎过来问。
  陆秦今天难得穿着得体,他一身上好的丝绸,衣袖间还绣着墨兰色的暗纹,虞毅打量着,心知此人出身富裕。
  于是他倒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是谁,直到对方将一沓浆洗干净的衣物塞进他手里,虞毅才想起来。
  “是你?!”虞毅端着自己的衣服,一脸不可置信。
  虞汐正在柜台前算账,看见来人也是楞了一下。
  陆秦便直径走到虞汐跟前,朝她挑挑眉毛,坏笑着道:“多谢姑娘上次相救,能遇见你,我可真是幸运……”
  不知为何,他特意强调了下“幸运”二字。
  借着充足的日光光线,虞汐瞧着这男人的面容,竟觉得他与陆衍有几分相似。
  ※※※
  陆衍移步到酒馆门前,发觉今夜酒馆比平时打样得晚了许多,这会儿子里面依旧灯火通明。
  他上前敲了敲门,而出来开门的是虞毅。
  虞毅此刻神色焦急,在看到站在门口的人是陆衍之后,他明显的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陆衍将他的样子看在眼里,忙问:“出了什么事吗?”
  虞毅并不清楚陆衍与虞汐的纠葛,在上次他拜访过酒馆之后,虞毅与宛儿两个,倒也缠着问了虞汐好久,可虞汐总是三言两语间就把话题绕开了,所以虞毅到现在也还搞不明白,眼前这个有钱有势的大老板,与自家姐姐是什么关系。
  但虞毅琢磨着,像陆衍这样的大商贾,还能图他们平头百姓个啥?
  他就犹犹豫豫对陆衍说了实话:“我姐晚上出去了,也不知是去了哪儿,到现在也没回来……”
  弈城是个还算和平的城市,尽管这里占着南北干路,向北不远便直通京城,但由于此地官吏严明,所以平时也没什么大事发生。
  而依照虞汐性子,她是绝不会做出这种叫旁人不放心的事情的。
  虞毅越想越害怕,觉得今天真是不太对劲。
  陆衍一听,也着急了,便问:“她有说她要去哪儿吗?”
  虞毅摇头:“她什么也没对我们说啊。晚上吃饭的时候还在呢,等我再回过神来去寻她,她就已经不在家里了。我在外面找了半天,前前后后好几条街都问了个遍,可谁都说没看见我姐。这事儿也太奇怪了!”
  按理说,这附近的街坊邻里们,都在一起住了十几年了,如果看见虞汐的话,他们是一定会打招呼的。
  陆衍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慢慢阴沉了下来,他拍拍虞毅的肩膀:“我去找虞汐,你们不用担心,我一定把她完完好好的送回来!”
  虞毅想,陆衍可是弈城有名的大人物,有他打包票,这心里,自然也就踏实多了。
  于是虞毅连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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