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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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茧-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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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瞅着初一愈近,这时,虞汐却从弈城收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陆氏商行的三个掌柜,纷纷卷款私逃,一夜之间,便消失了踪影。
  而他们带走了的钱款,据说数额高的离谱。
  这令很多人都困惑不已,按理说,店铺的掌柜们每月都要向东家上交店里的收入,他们应该是没有法子接触到陆家钱庄里的家底的。
  且更令人困惑是,其中,张掌柜已是三代人都为陆家卖命,他为人也是低调老实的,怎会突然转了性子。
  直叫人感叹,会咬人的狗不叫唤。
  虞汐心里有点儿担忧陆衍,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但只要受损失的不是陆衍自己的资产,那么,想来也影响不到他什么。
  就在虞汐迟疑忧虑之时,没过几日,弈城那边再次传来了一个惊天的消息。
  陆秦上京的货物出了大问题。
  这批货是送进宫的,可是了不得的。
  弈城那边已是沸沸扬扬,而就连青城这边也许多人在议论陆家。
  谣言说,那批货是绸子,而那绸子的花纹里,暗藏谋反之意。
  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作者有话要说:  一章更四五遍更新不上……趁着这会儿还不错,我干脆把后面的都发出来吧

  ☆、十九

  等弈城的消息传递到青城时,虞汐是脸色霎时惨白。
  她连忙着令虞毅和手底下的伙计们出去打听。
  但各种道听途说,乱糟糟的,皆没个靠谱。
  本预定好的开张日子,也因此成了泡影。
  虞汐昏天黑地的过了十四五日,这时才听到从弈城回来的人说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陆家送上京城里的货物是特品丝绸,而这绸子则是给皇后娘娘穿的。
  那绸子的纹路有古怪,里面暗喻示着北方蛮族的图腾兴盛之含义。
  这种不吉利的布料,自是不敢给皇后娘娘裁制衣裳的。
  当时,皇后摸着新上来的绸子,不觉大怒,说底下的狗奴是要大夏朝沾上晦气。
  这般说辞,怎不令人慌乱恐惧?
  这几日,陆家的罪责也发落下来了。
  说是陆家家主腰斩示众,其余男丁则发配边疆,而女子则打卖为婢女。
  “小姐,我到了陆家的时候,实实在在被吓了一跳,那以往繁华霸道的宅邸,已被贴了封条,门前还有一道道血迹,像是人被拖行时落下的,好不令人心悸!”管事哈腰立在虞汐身前,一五一十的说着自己看见的事儿。
  虞汐此刻坐在堂屋正首出的檀木椅子上,已是在强作镇定,她衣袖下的手,早就在颤抖不停。
  她问:“那……陆三公子陆衍怎么样了?”
  陆衍是以虞汐的名义买的酒楼,而他在办这事的过程中,也未曾多透露自己的身份,于是青城这边的只认虞汐作东家。
  管事又答:“说是陆三公子在被发配到北方的路上染了重病,已是去了半条命。但具体情况,我这儿也实在打听不到了。”
  虞汐眼前一黑,捏着扶手,问:“那他们往那条路北上?”
  “说是走的临河县的那条道。”
  虞汐转头,惨白着脸,对虞毅说:“我要去北边找他!你看着酒楼!”
  ※※※
  临河县北,向阳村,有个别庄,那是陆衍的私宅之一。
  他如今,就暂时住在这宅子里。
  此时夕阳已快落下,只天边剩余一点点血红,便像极了他这些日经历的杀伐。
  陆家百余口人,顷刻间树倒猢孙散,再没了往日的傲慢姿态。
  陆秦向南方潜逃的途中,被官兵给围捕到了。
  据说,他放火烧了自己藏身的宅子,然后又在里面上吊自尽了。
  死后,他化成了一堆灰烬,真正是挫骨扬灰了。
  陆衍趴在一个华贵的羊毛软榻上,青白的面孔上,嘴唇有些发黑。
  忽地王俞生叩门而入,问道:“爷,该喝汤药了。”
  陆衍抬眼看他,眉宇间黯淡、死气沉沉:“你说,我这好几个月来,都是用着名贵的药材,这样吊着一口气,可我到底能撑多久呢……”
  王俞生就赶紧宽慰道:“您好不容易化解开了陆家的冤仇,这种时候又怎能说泄气的话?天下之大,名医无数,只要您自个儿别放弃自个儿,就总是会有机会的。”
  陆衍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背,冷漠一笑:“我这二哥倒也够阴的。”
  他在刚刚回到弈城的时候,被陆秦的人从后背刺了一刀,这一刀上是啐了毒的,那毒液奇特无比,陆衍用尽全力,也只能用砸钱这种方法来给自己续命,可眼瞅着,他还是觉得自己的身体,是越来越油尽灯枯了。
  “我没让他早早去见阎王,就是等着他那个蠢货自己整垮陆家……上京的丝绸,虽是我们动了手脚,可若不是陆秦够蠢,若是陆老头子还在当家,那么我们一定会被他发现蛛丝马迹的。”
  这就是他父亲选定的继承人,一个阴损的、疯狂的,却没有丝毫实干才能的人。
  陆衍喝光了碗里的汤药,心中又升愁绪。
  他这是使了金蝉脱壳之计,因着有贵人帮衬,他又丰厚的贿赂了官兵,这才被当成了死人,给丢到了这里。
  而那贵人,是京中之人。对方的身份,也是高不可攀。
  但偏偏这样尊贵的人,却寻到了陆衍。
  那人帮衬陆衍只有一个条件,就是要他上京。
  可陆衍的心思,却一直都在南方,在青城那里,他恨不得立刻就再见到虞汐。
  翌日,当陆衍起床时,忽觉得周围漆黑一片。
  他这时,才知道自己已经看不见了。
  从这之后,陆衍的病情急转直下,他渐渐的再下不了床榻。
  于是陆衍拉住王俞生,吃力的对他说:他想见虞汐,他心里不踏实,只想知道虞汐是否已解开了心里的恨意,是否已经不再怪他……
  王俞生仍是那副恭敬诚恳的模样,道:“爷,我已经着人去青城送信了,会务必叫虞小姐赶紧过来的。”
  这信是快马加鞭去的,走了五天就回来了。
  王俞生便又站到陆衍的榻前,低着头,说:“爷,送信的人回来了,说是虞小姐没有收信。”
  陆衍这会儿已是半昏厥半清醒,他听到王俞生说话,就胡乱转头,朝着声源的地方,沙哑的说:“她不接我的信?我已如此,她…她难道也不想来送我一程吗……”
  王俞生更深的低下头,没有作答。
  而陆衍只觉得浑身浸泡在极寒地狱里一般,瞬间,他就失了意识。
  后半宿,陆衍又挣扎着醒了过来。
  此时只有王俞生在旁边守着。
  王俞生见陆衍夜里反反复复的惊醒过来,便坐在床榻边上,俯下身子,沉沉的道:“爷,您想啊,您可是虞小姐的大仇人……就算她现在不提及了,可那女子脸上的疤痕,还有她这六年的落魄,酒馆的事故,这些统共加起来,一桩桩一件件,那样儿与您无关呢?”
  陆衍闻言,没有焦距的眼睛里,瞳仁一动不动。
  唯有他的青紫的嘴唇,尚且微微颤抖。
  “虞小姐怎会不记恨你呢?”王俞生慢慢的说着,“爷,您就别等了,她是不会原谅你了,你便安心的睡去吧。”
  王俞生说完这番话,就吹灭了一旁的烛火,然后负手走出了房间。
  反手和上门,他听着门内,寂静的一点儿动静都没了。
  当下东方的天空已经升起了鱼肚白。
  王俞生看着惨白惨白的天际,苍老而又褶皱的脸上,终是露出了一抹笑意。
  “纾雨的仇,终究算是报了。”
  这些年,他装出诚恳的、忠实的模样,为的就是要将陆家之人,赶尽杀绝。
  ——而陆衍,则是最后一个。
  最先他是没有要报复陆衍的打算的,毕竟陆衍这人不比其他陆家之人,他待他们王家是极好的。
  但也许,只有骗过了自己,才能骗过旁人。
  王俞生本不想害陆衍,才因此博得了陆衍的信任,可他却忍不住,还是在陆衍生死攸关的时候,决定再添推他一把。
  谁让陆衍自己送上门来,给了他这个机会呢?
  他陆衍,到底流着陆家的血。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

  六年前——
  山间土道中,焦灼之气,掩盖了本该弥漫着的泥土芳香。无数刺目的火把,照亮了愈发黯淡的夜晚。
  虞汐和陆衍被不知名的人围在中间,他们个个都穿着不菲的衣服,似是从高门大户里走出来的样子。
  明明只要逃到脚下这座山的另一侧,就可以见到新的村庄了;明明只差一点,自由的生活就会到来了……
  他们只是忍不住,这样天真的构想着,也许逃到谁也不认识他们的地方,隐姓埋名,便可以跨越门楣之差。
  陆衍将虞汐挡在身后,自己上前一步,他的声音里透着紧张,迟疑的冲着为首的男人喊了声“父亲”。
  “孽障!你竟做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情!”陆衍父亲的语气里满是蔑视与厌恶。
  但是,即便看到自己的父亲,正以一种俯瞰脚下臭虫般的目光对视着自己,陆衍的神情却没有多大波澜,好似已习以为常。
  陆衍是被本家遗忘的孩子,父子两人已数年未见。
  只是为家门不出丑事,所以才不远万里、不辞辛苦的奔波而来,好收拾不符门风的孽畜了么?陆衍自嘲一笑,心底里凉薄一片。
  “生为陆家子孙,枉费陆家养你十多载,如今,你竟做出此等令家族蒙羞之举……还不速速与我回去领罚!”说着,陆家主一伸手,便欲过来抓陆衍。
  听他这样说完,以往不堪的画面,突然划过陆衍脑海——只是为了一个馒头,便要卑颜屈膝,缩着身子任人踢踹;成日像流浪狗一样,肮脏的带着一身伤口,不知该逃到哪里去。备受冷落,倍受忽视,既然如此,为何不干脆让他在外面自生自灭好了!
  正因为是生在陆家,所以,被不理不睬的丢弃在乡下后,本是少爷出身的陆衍,才遭到下人们愈演愈烈的嫉恨。那些摸爬滚打在社会底层的小人物,将对上层的怨恨加倍的发泄在他一个年仅十几岁的孩子身上,而他却根本无力反抗……
  这些年的心酸,谁也不曾知晓。
  陆衍冷冷的往后退去,隐忍着怒火:“……生为陆家的子孙,又有什么好!”
  “你!”
  顿时,父子俩人剑拔弩张。
  陆衍是先冷静下来的那一个,他深呼一口气,慢慢道:“这、这次的事情,是我一时冲动了,是我的错。”
  生在陆家,就是他最大的不幸,然而,他的不幸,决不能让虞汐来偿还。
  “方才的冲撞也是气话,请父亲责罚……”他跪下,低着头,表示顺从。
  哪怕是在虞汐的面前,做出卑微的样子,他也在所不惜,因为陆衍知道,他身前站着的人,此刻拥有着掌握虞汐命运的力量。
  像他父亲那样的人,越是顶撞,只会越加激怒他。
  虞汐绝对不能有事!她要平安的回到从前的生活里!陆衍这样想着,此刻便害怕起来,此生从未有过的恐惧蔓延至心间,像条毒蛇,缠绕着他的心脏,闷闷的,叫他无法喘息。
  他闭上眼睛,唾弃自己的没用,而他的自尊心,也如被千刀万剐。
  陆父看着这一幕,冷笑一声,“我倒也可以饶过那个丫头……”
  他伸出手,指指虞汐,道:“你,过来。”
  陆衍猛地抬头,紧张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虞汐见陆衍这副乖顺的模样,只好咬咬牙,站起来,不卑不亢的朝着那个高贵门第出身的男人走去。
  “陆衍,你终归是我的儿子,你继承了陆氏的血脉,我自不会为难你,不过——”
  他转向虞汐,“只好就让这个庶民女孩,代你受过了……”
  说罢,陆家主从腰间拔出一柄闪着寒光匕首,提手一划,带起了一串鲜红的血珠。
  与之相随的,是虞汐捂着脸,发出惨痛的叫喊。
  “不——”陆衍伸手,一手抱住父亲的腿,另一只手攥住他拿着匕首的手腕。
  然而,陆父只是抬脚,不留情面的将他狠狠踹开了。
  “你记着,今天,这个丫头本是无辜的,她毫无过错,而错是在你!”
  陆父在两人之间踱步,指着陆衍骂道,“是你不知分寸,为了一个女子,我堂堂陆家的男儿,怎可乱了心性,轻易的就辱没了祖宗门楣?!愚蠢的东西!你当给我牢牢的记住了,身为男人,你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陆衍的手指抠进泥土里,眼泪麻木的从眼眶流出,朦胧中,只觉眼前一片白茫茫。
  “幸好底下的奴仆都是机灵的,觉察到你不见了以后,并未声张,打听出村里另有一女孩失踪后,便推测出了大致的来龙去脉,赶紧往京里快马加鞭的去了书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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