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毒+三年(番外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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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毒+三年(番外之一)-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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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著手中的原子笔,小薇坐在柜台的另一角看向我,说,你又要出远门了?

我握稳了笔尖,开始在清单表上划掉某些专案,并思考著还缺了些什麽;格尔木那种地带,御寒跟避暑的物品同时得备上,必须花双倍的心神。


小薇叹了口气,问我最近还有跟蕙联络吗?蕙是之前她介绍给我认识的女孩子,人如其名,姓兰名蕙,兰质蕙心。

所谓的认识,其实也不过就是吃了几顿饭;所谓的联络,是蕙偶尔撞上在我在家的空档,问我下回我出门时,能不能打电话或者写信给我?想想,没有哪位电信业者,生意范围拓展的如此广阔,也没有哪个邮差,勤快到能把信件送进斗里。


小薇是番美意,兰蕙也确实是好女孩;

有回蕙打来,刚好一位大学时期的朋友在我家;听完我和她对话的内容,在我挂了电话後,这小子便在一旁乱不正经的瞎凑,说:看人家对你那揪紧的,小吴,就算给不上一辈子,逢场作戏,慰慰人家也好嘛。


我知道这家伙就一张靠不拢的嘴,心底其实没恶意;反而是他的话,让我陷入了某种沉思,逢场作戏?一副斜靠在鹅黄灯光前,瘦巴巴的身影,蓦地从我脑间晃过去──

想起当时那张要哭要哭的脸,我摇摇头,办不到,即使是逢场作戏也办不到。


如果她不介意长时间一个人在家?
如果她辞掉工作,在家陪小孩?
如果她…说了她愿意等你?

随著我的酒窝越陷越深,小薇知道,她该终止这个话题了;如果如果,这麽多的如果,未免也太委屈;人生何其苦短,尤其是女孩子,我和小薇说,不要耽误了人家青春。



出门前,我又去见了回潘子。

他知道我此行的目的地,为我准备的,是和当时一模一样的M16步枪、MK23短枪;见那弹药备齐的数量,可以看出他忧心的程度;从知情到现在,潘子持续不死心的想说服我,好歹带上他一块儿去,有个照应,却还是被我拒绝。


我和潘子说,这麽久以来,我一直没好好和他道谢;谢谢他,当时救了我。

潘子一时被拔了舌头,用了愣长的片刻语塞,最後仍像是下定某种决心,说了:小三爷,你知道小哥那时已经给炸死了,在我们三人的面前,他死了。为了争取我们逃出的时间,炸药是在他的手上引爆的。


我轻声笑了下,回答:我知道。那时我在场,我也看见了。

从他身前飞出的碎肉沫还黏在了我身上。


一直也以为这句话,只要不是从我以外的人口中说出来,我就能一直当它是场幻觉,永远只会在我的恐惧中轮播重演。

花了这麽长的时间,我终於能说服自己接受,打在我身上的,不只是石块或尘沙。


尽管如此,我还是得回去。我告诉潘子。

我必须回去那个地方,那座桥的尽头;尽头之後还有什麽,我不知道,但我很快就会知道了。





今天早晨,我又回到了西冷印社的店门口前,王盟和小薇都在;

我租的车已经停在巷口等了,後头堆满了行李装备,王盟这会儿没再问:老大,你这一趟去,还回不回来?十成八九他明白,我也给不出一个确切答案。


进了店门右手边,摆放著一尊木雕的四面佛,平日都是王盟在保养,但其实我从很小的时候就看著它;

如今,又多出了另一双手替它补漆上蜡,我想我很放心。


天真,等你回来之後,给孩子取名字。这句话是小薇说的,现在,也只有她还会这麽叫我了。

她抓过王盟的手,摸了摸自己隆起半天高的腹部,又说,已经确定是男孩子了,日後他还要认你作乾爹。


【盗墓笔记衍生】瓶邪 …毒 25…终章


飞机一抵达格尔木,我进市区,找的不是当地的旅馆,而是租车行。

租车行的店家显得有点讶异,因为我租的是越野车,指定的还是沙漠耐力型的车种;他见我只有一个人,装备却带得很齐全,虽然当时还是正午,算一算从这里进入盆地区,少说也要十来个钟点,到达时都是半夜了,视野肯定不好。


不过见我一脸坚持,店家也没有问太多,他给我安排好车後,还特地提出了两大箱油,放进後车座,并说了,从漠地一往一返,机油是一定要带足的。

我微愣了下,随即谢过店家,他把我没有考虑过的事也顾上了。


原本店家还问我要不要找个带路的向导,我表示不用;我想要去的地方,若能找得著,便会找著,要不,即使是定主卓玛级别的引路者,也无门道。

我开著车,直接往第一个目标地的方位去;而我也出乎自己意料的,过了敦煌,上了公路,几乎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在迷路,三三两两歪斜的房舍,就这麽出现在我左手边的视野,一如守卫在柴达木入口的门神:兰错小村。


当我到达时已是凌晨,开了十多个小时的车,也不觉特别累;

为了不让引擎声吵醒居民,我把车停在离当初我们驻扎处还有一段距离的路边,背上简单的轻装,下了车,开始用走的。


夜晚,风很大。我逆著风不住往前,默数著踏在每一寸土地的步子,一直来到当时的那块营地,我才站直身体。

视野洒向一大片的空盪盪,这里曾经摆满了睡袋,人群中央围绕著暗红光火。


我走到一个定点,当时,我的睡袋应该是铺在这吧。我往斜前方看,漆黑之中,感觉到有一双脚步,正朝我缓慢接近,一只手轻拍了轻我的肩膀,让我拿上睡袋,跟他走。

我顺著那一团看不见的指引,像是被催眠一样,毫无犹疑的,笔直的朝不远方那一块凸现的岩壁,走过去──


走著走著,当我的视线再度聚焦时,我已经到了,而在我眼前,一团烧成焦黑的灰烬,就静静的躺在我脚边。

它竟然还在这里。


虽然,木柴早已风化得看不出原型,但,它还是在这里;

这些年该刮过多少风下过多少雨,原来,没有人为的力量,不管经过再久再久,属於这里的一切,都不会凭空消失。


我挨著它坐下来,也从装备包里拿出营地用木材;就在灰烬的旁边,我开始堆砌,眼前浮现一堆积得好好的画面,我便仿照它,一层疏,一层密,疏密相间;

就像有一只透明的手牵著我,在最接近核心的微妙处,丢进火柴…啪嚓,火堆很顺利的被点燃。


炊烟娓娓上升到半空中,一阵风吹过来,焰尾轻轻的晃啊晃,我的目光也随著它摇晃,心里想的是…还是太弱了点,如果是他,一定会作的更好。

风开始一阵又一阵的吹,我拉紧了外套,习惯再把自己埋进膝盖里,双手环绕住肩膀,有种被拥抱的错觉;


火光在黑暗中跳动,发出啪啪的声响;风还送来疑似野兽的吼叫声,呢呢喃喃的低语声,属於我自己的呼吸声,还有一句…


冷吗?

吴邪,冷吗?


我发现了自己的嘴角在上扬,我把自己圈得更紧,倚向那团火的温度,说,我好冷,你呢?






一直在下雨,打从我进了雨林之後。

虽说我原本就选定了雨季,想不到老天爷当真配合,殊不知是一种警示,还是对我的欢迎。


车子到此就开不进来,被我扔在了数哩之外;其实,我原本没想过它能撑到这麽久,而我也一直抱定著能前进到哪里,是哪里的念头。

尤其在横越柴达木中央那一片漠地时,一路上,我几乎是发了疯似的猛踩油门,在身後追赶著我的并非沙尘暴,而是,而是…


被正午太阳晒到龟裂的地表,风沙不停吹。
用餐的时候,他坐在炉火边上打著盹;

我的轮胎碾压过一块碎石,癫了一下,继续往前狂奔。


连绵乾涸的河床边,迟缓行进的车队;
透过车窗能隐约映现出他的侧脸。

引擎狂催的声响,憾动著整座车盖,我抓得紧紧的方向盘,双手在发颤。


他在滚滚沙尘中朝我跪下;
他个住我手臂的力道;
他握在我袖角的血;
他被蛇咬了一口;
他用力抱著我;
他进入我;
他的吻。

他…
他…
他…


我一头栽进由他形成的巨大漩涡,狠狠地被吸入,挣扎,却没打算再往外爬。

溺死在里头不也很好吗?




反倒是进了丛林之後的大雨,让我冷静了一点;

比起刚才那股无从反抗的墬落感、凶悍无比的涡流,现在却转化成一丝丝水柱,温柔的包围我;我边走,边享受它们灌进我头顶的冷洌感。


除了晃过的每一道树影看起来都像他,每一片树叶闻起来都有他的气味。

就好像他被切割成细细碎碎的洒落在整座林内,我不管往哪里走,都能被吸取成为他的养份或他的一部份。


我他妈太需要这种感觉了,导致当它被突来的骚动声给破坏时,一种好久没体尝到的恼怒感,就跟铅水一样流啊流流满了我的全身──

我抽起腰间手枪,往声音传来的方向 “砰” 的就是一枪,接著便是什麽重物落地的声响,带起来四周更多类似的声响。


来吧来吧,燥动像火球在我胸腔里翻滚,打从踏上格尔木那一刻直到现在,我还没阖过眼,但此刻我的神智异常清晰、也异常亢奋;

啪啪啪好几道从近身处窜过,我按著每一声喂上一发子弹,眼神一旦凝结了起来,看猎物就像清水,弹道绝不会偏离。


我还等著更多刺激来挑衅我的神经,偌大的树林却在此时再次安静下来,我扣了扣指间的扳机,子弹也刚好没了。

放下枪,正打算补上新的弹匣时,我偶然抬眼一望,位在正前方大约十尺的距离,有一项微微反光的物体,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眯起眼,其实那道反光非常微弱,在一大片都是绿色的掩盖之中,它能被我看见还真是项奇迹。

我把枪插回皮带,一个径直的朝它走过去──随著距离越拉越近,反光在我眼里扩散的形象也越来越鲜明,一道青雷骤地划过脑间,我对它会是什麽东西,貌似有了底。


踢掉纠结在上方的草根,我在反光体之前蹲了下来,伸手拣起它,上方沾满了土屑和泥巴,我用袖口把它们抹掉,看清楚它的原貌。

一个锡制的打火机。


长条状的冰冷,一被握紧在手心里──啪嚓啪嚓,想当初我将它拿在手上,怎麽拍打也点不著火的画面,就跟海啸一样,大量大量朝我涌过来。

我猛地抬头往上看,耸立在我面前的,是一棵伸入天顶的大树,这树乍看下跟其它的没什麽不同,但,此刻我看见它立马想起了些什麽!我把打火机收进口袋,装备扔在了树底,一个脚踏找上一个空隙,蹬著粗大的树干,飞快爬了上去。


过程中我的脑袋里有一卷画片,开始倒带回播──当初我便是顺著现在往上攀的路线,一路翻滚了下来,当时的我已然到达了地面,现在的我,也正好站在那个树洞之前。

从洞内延伸出来的藤蔓,一路纠缠,我顺著它们缠卷的路线望过去,几乎在还没看见之前、就已预见了将会看见什麽──


黑金古刀。


我的意识还落在了树洞里那片阴暗,我的双脚,就已经比我来得及会意过来、快上好几步的跳上了那只树根,一根藤蔓在途间绊倒了我,我一个踉跄,额头在树干前重重撞了一下,再抬起头时,刀鞘已贴近在我的鼻尖。

顾不得脑子里一阵晕眩,我拔出挂在腰侧的匕首,胡乱把缠在刀上的藤条枝叶给割断,好像我听得见它在嘶喊、好像如果我再慢个几秒,它就会被卷缠到窒息而死。


总算是清空了它的周围,我看著它,笔直的刀背黯淡无光,我把手伸向它,十根手指头都在发著抖──

我还以为我要费很大的劲道才能拔起它,没想到我一握住刀身刀柄,腰杆一挺,它的底端 “锵” 地一声,脱离了树干间隙。


我还以为我不可能拿得住它,但它却就这样,安安稳稳地落在我手里。

就这样静静躺在我手里。


尽管刀柄前的虎口在颤抖──

那时他从树洞翻身下来,朝我大喊:把刀丢给我!!我却一个劲儿的手软,提不起刀来,也站不起身来。


刀身跟刀鞘也连带著一并憾动,发出喀喀声响。

他跟著一条大蛇一并摔落地面,肩膀上全是血,锡制的银色打火机,也从口袋里掉了出来;他大声吼了句快跑,捂著伤,巨蠎依然在後面追。


如果那时,我有足够力气拔起这把刀,
如果那时,我能把刀丢回他手上,
如果那时,他还能挥舞著刀…

如果如果,我不禁充满讽刺的回想起,自己说过的那句话;这麽多的如果,再多的如果,也比不上,一场意外闯进生命里的巧合。



确定失去他的第一千又一百三十二天,我放声大哭,第一次。

手里紧紧握住那把黑金古刀,就算它烫得像块烧红的铁,我跪在泥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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