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乃是洛阳花会,想必军爷突然想起了自己要去值班吧。”李希言收起书,微微一笑,“小庄若是醒了便起来吧,错过今日,可就要等来年了。”
“哦好的!”我迅速爬起来穿好衣物,随手把头发扎了一下就去洗漱,洗的时候发现自己脖颈好几处红痕,我一扯衣襟,发现连胸口似乎都有,忍不住开始自言自语,“奇怪,洛阳现在就有蚊子了,还这么凶残?”
李希言像是被什么呛到了,突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咳嗽声,我回过头一看,发现他的脸都憋红了,我赶紧走过去拍了拍他的后背:“没事吧,希言?”
“……无妨,小庄你收拾好了吗?”
“快了!”我看了一眼放在床头的恨天高,索性把头发扎成高马尾,又理了理略有些凌乱的道袍,“走吧!”
说是花会,其实还是以牡丹居多,听李希言的讲述,牡丹似乎是颜色越深越贵。我看着一身紫衣的李希言,心里忽然产生了这人还要比牡丹更艳几分的想法,下一刻我就想去面壁思过了。人家看花心里想的是仙子,就我一个奇葩想着自己哥们,还能不能好了!
我们在洛阳城逛了一个下午,郑二狗很神奇的一直没有出现,应该是被拖去加班了,我也暗自庆幸他没有来,因为我们最后去了一座酒肆。不过当然不是上一次和二狗去的酒肆,丢人丢一次就够了,我实在不想再有第二次,结果没过多久,我发现李希言喝醉了。
两辈子加起来,我见过不少醉鬼,有些人喝醉了会嚎啕大哭,有些人喝醉了会成话唠,有些人喝醉了会一直傻笑,还有些人喝醉了会撒泼甚至干出什么奇葩的事情来,郑二狗是唯一一个把上述项目全部做了一遍的人,然而李希言却截然相反。
这人喝醉了,只老老实实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手上给自己灌酒的动作并不停歇,除此之外再不发出任何声音。我按住李希言的手让他停下,他便停下了,我问了一声他感觉如何,他却只抬起头,目光迷离的看着我不说话,那张俊美的面庞由于皮肤薄,早已泛起了红晕,眉眼间平时小心收敛起的凌厉,此刻皆被酒肆的朦胧烛光化为了缱绻柔情。
我叹了口气,走过去拿出李希言手中的酒盏,酒肆的店小二轻手轻脚走过来看了一眼李希言,又对着我笑了笑:“客官对不住,咱们酒肆要打烊啦。”
“这么早?”我闻言讶异的看向店小二,对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这……还望客官多体谅,今日花会有夜市,小的约了心上人……”
“原来如此,那我们这便回去吧。”我轻轻拍了拍李希言的脸颊,对方依旧是那副不明所以的状态,之后无论我说了什么,对方都乖乖照做,我轻松的把李希言搀扶起来。店小二还没把酒桌收拾完,看见我带着李希言准备走,连忙带着一脸歉意的跟过来:“客官,要不小的先帮您扶着这位贵客回客栈吧,这么一截路,您——”
“收拾完了快去找你的心上人吧。”我绕过李希言的一边胳膊,伸手搂住他的腰,防止他摔下来,在瞅到店小二时忍不住笑了起来,“贫道也不是吃素的呢。”
店小二突然羞得满脸通红,不住对着我道歉,将我送出了酒肆大门。酒肆原本离客栈就不远,我带着李希言穿过几条小巷,很快便看见了客栈大门,一路上满是各色游人,风里带着各种花的香味,吹得人心里也柔软起来。
我没费力便带着李希言回了客栈,客栈内灯火通明,楼上的客房却有好几间都没亮起烛光来,大概是住在里面的人去游夜市尚未归来。我跟李希言的房间也是其中之一,进去之后一片昏暗,我倒没觉得无法适应,直接先把喝醉的他搀扶着坐到床上,又哄着他脱了外衣和靴子,才来得及把门关上。窗子才打开一半,我便听到一声闷响,只好走到床边去看李希言。
似是察觉到我靠近,李希言慢慢抓住我的手,就连我要去点灯,他都执拗的不肯松开。我心下无奈,只得陪着李希言坐在床边,借着那半扇窗户漏进来的月光,我能看见他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颜色越来越深,有什么东西氤氲其中,浓的化不开。
我伸手轻轻抚向李希言的双眸,对方并没有其他反应,只用纤长笔直的睫毛轻轻刮擦着我的掌心,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他的唇很薄,或许是之前喝了酒,难得带上了血色,不是之前的病态浅粉。这人本就生的极好,被身上那雪白的里衣一衬,越发应了“淡极始知花更艳”这句话来。之前尚未觉得,现在两人距离近了,我反而能清楚地闻到李希言身上那股酒香混合着冷香的味道,心里莫名的像是被猫挠了一样,痒痒的,却又不知该如何应对。
也就这么胡思乱想一会儿,猝不及防的,李希言忽然坐起来,一手绕过去按住我后脑勺,另一只手猛然一带,直接把我压在床上。我脑袋里一片空白,完全忘记了反抗,李希言那带着酒香的吻就这么落了下来,呼吸间皆是他身上的气息,带着一种温柔而不容抗拒的味道。
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
这大概是我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和人接吻,虽然对方是个男的,但我仍然僵硬的不知道该怎么动弹才好。李希言像是察觉我的青涩,动作越发轻柔起来,舌尖缓慢而执着的叩开了我的牙关,他一只手扯开了我的腰带,另一只手直接撩起衣摆顺着腰侧滑了下去,然后……没有然后了。
因为小时候太熊经常被大师伯揍,大师伯有时揍得狠会直接撩起我衣服下摆,往屁股上甩巴掌,由此养成了我只要一被别人撩下摆就立马还击的良好习惯,所以李希言这边手才贴到我腰侧,我条件反射性暴起塞了他一拳,又用手刀往他脖颈砍了下去,他立马就不省人事的倒在床上。
我坐在床上深吸了几口气,心里砰砰直跳,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之后立马跳下床点燃了蜡烛,并火速推开了窗子。等到清凉的夜风终于吹散了一室旖旎,我回头看床上的李希言,对方仰面躺在床上,眉头皱的很紧,似乎在忍受着什么痛苦,显然是我刚才那一拳塞得太重了。想了想,我还是走过去掀开了李希言的衣服,他的皮肤白的近乎透明,唯独腹部有一圈青紫印记,分明是我揍得。
一想到孙思邈他老人家的叮嘱,我抓了抓头,开始以内力给李希言化瘀,好一会儿才把我暴力行凶的证据给消除掉。给李希言化瘀之后,我又给他穿好亵衣盖好被子,才刚安定下来没多久,隔壁又响起了巴蜀夫夫组极富韵律的“啪啪啪”声和那什么声音,我整个人抓狂到了极致。考虑到不能吵着李希言休息,我憋着一口气从走廊跳到客栈院子里,给自己打了满满一桶冷水,接着衣服一脱直接待在木桶里泡冷水澡。
上辈子看那些狗血小说电视剧啥的,不管主角配角,只要往冷水里一泡,任你是中了药气血逆行还是别的什么,都能马上恢复冷静。我在冷水里泡了几个时辰,发现压根不管用,心里依旧烦躁又憋闷。隔壁在天快亮的时候终于没了动静,我才放松一小会儿,便听到李希言的呼吸声渐渐变了,对方似乎是要醒过来。
我飞快的从冷水浴桶里跳出来,擦干净身上的水迹,胡乱的把衣服披上,一边走一边整理衣服,从屏风后走出时刚好对上李希言睁开的双眸。李希言昨晚喝多了,醒来时第一件事就是揉了揉太阳穴,目光在触及自己身上松松散散的亵衣时明显一愣,而后他在看到我理衣服时,轻声开口问道:“小庄你——”
“你昨晚喝多了酒,我就带你回来了,然后——”我的话在看到李希言脸上露出半是娇羞半是欣喜的表情时戛然而止,对方眼神里的内容太丰富了,我根本不想懂,只能不断摆手解释,“希言,你听我说完,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我……”
“小庄,小生已经是你的人了,你如此施为,莫非是要抛弃小生?”
李希言这话说出来,我只觉得心塞,莫名其妙被占了便宜的人是我好吧,虽然我也有……有什么啊!?啊啊啊!我到底在想什么!?对方可是货真价实的男人!出息呢!
我抓狂的蹲在地上挠头,忽然听到李希言的笑声,我抬起头一看,他连眼泪都快笑出来了,这下再不明白,我就真成了蠢羊了:“笑什么啊!哼!”
“好啦好啦,一点也不好笑,小生道歉。”李希言只着亵衣便从床上下来,一把拉住我的手,“其实小庄如果真的做了什么,小生必然也是心甘情愿的。”
李希言话音刚落,一阵风从窗口吹进来,李希言身上那股酒香混合着暗香的气息,不知道为什么直接窜入我鼻间,昨晚那场旖旎的场景再一次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忙不迭从对方那里抽回手,慌慌张张跑出门:“我去外面透透气!”
说是出门透气,其实我刚跑到楼梯口就停下了脚步。天还早,楼梯附近根本没有人,我默默倚着墙蹲了下去,脑袋里一团乱。这种时候我是很难察觉到周围情况的,因此有声音在我头顶响起时,我差点吓了一跳:“小道长怎么一个人蹲在这里,莫非是被那个不开窍的中原人赶了出来?啧啧~真是可怜,时间还早,不如和我一起回房坐坐?”
“做什么啊?”我被这声音刺激的一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只能站起来往旁边挪了挪,离出声的毒哥远点,“你不在房里睡觉,跑出来想做什么?你们晚上声音就不能小点,吵的人睡不着。”
“吵了小道长安眠吗?那还真是罪过,不过,你们中原人的肾可真不好,小道长觉得我们吵,你也可以吵回去啊~”
“我、贫道安静惯了,”我拽紧了衣领,不动声色的又和毒哥拉开一段距离,“你一个人没事?话说那个面具男呢?”
“面具男?”毒哥微微一愣,随即煽情的舔了舔自己的指尖,“他睡着啦~我闲来无事,看小道长似乎也挺闲的,不如我们找个空房间——”
毒哥的话还没说完,有人猛然拉住我的手腕往后一拽,将我挡在他身后,冷冽的声音随之响起:“不劳阁下费心,小生自会照顾好自己的人,阁下也应该照顾好自己的人才是。”
李希言将我牢牢藏在他身后,我看不见毒哥此刻的表情,但能听见对方半是挑衅半是无所谓的轻笑。毒哥什么话也没再说,他直接转身,背对着我们离开,夏天还未到,清晨仍有寒气,他仅仅在腰际围了一条布,带着满身昨晚新留下的痕迹,肆无忌惮的走下了楼梯。
看着毒哥的身影终于消失,我没来由松了口气,一看到前面站着李希言,我的心再一次紧张起来,对方却一言不发,无比自然的牵着我的手,走回了房间,而后按着我坐在椅子上,略带无奈的出声:“小庄,好歹梳了头发再出门。”
“不、不束发冠吗?”我指着自己的恨天高,疑惑的看向李希言,对方却从袖子里取出发带和木梳,轻笑道:“小生记得,小庄似乎还未至弱冠?”
“啊,我们那儿十八岁就算成年了,虽然我还差点时间。”察觉到李希言停下了给我梳发的动作,我诧异的问道,“怎么了?”
李希言手上一顿,又接着给我梳发:“无事,只是小生从未听说过十八岁便成人的规矩,既然小庄说了,那便按照小庄说的来,只是终归还差些时日,而且,小生觉得,小庄不束冠比较好看。”
“是、是吗?我、我一个男人,分什么好看不好看。”我估摸着李希言已经把马尾扎好了,一骨碌站了起来面对着他,“反正,过了芒种,我就是成人了!”
“成人啊~”李希言不知想到了什么,语调间颇有一副意味深长的味道,“既然如此……洛阳花会已经过了,小庄,我们去一睹大漠烟河可好?”
“好啊,但是我总归要和——”
我原本想说“和二狗告别再走”,结果说曹操曹操就到,郑二狗风尘仆仆的出现在门口,飙着泪向我扑来:“呜呜呜~小庄,我又失恋了!女神她竟然是男人!还有喜欢的汉子!”
纯阳宫弟子的洁癖都挺严重的,我一看见郑二狗这副样子就直往后退,万幸在他扑到我身上之前,被李希言一个“芙蓉并蒂”定住了。郑二狗同志大概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放弃,解了定身后又要冲过来,结果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视线反复在我和李希言身上跳跃,最后又飙着泪跑了,边跑边哭喊:“劳资觉得我们的友情已经到了尽头!小庄债见!”
郑二狗一向思路跳脱,说风就是雨的,我一直没搞清楚他的脑回路,回忆了一下二狗刚才的行动,我走到二狗站的地方,往李希言身上看去,瞅了好半天,才发现他今天束发的发带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