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警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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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警卫-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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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国源挟持着小民警向后退去。
  “放了他,争取宽大处理。”范哲仍然平静地说。
  退到院子里,周国源才发现,自己陷入了十几名公安的包围中,根本没有办法逃出去,便愈加凶狠了,转着圈,用枪紧紧顶着小民警的下巴狂叫。
  范哲递了个眼色,李猛心有灵犀,偷偷从哨兵那里借了一把七九步枪,爬上大门口的岗楼,等待时机狙击。
  当然不能打死他,死了就没了追查的价值,得打掉他的枪。这个难度系数就有点高了,李猛瞄准了好几次,但位置都不是很正。
  “范哲,你以为103能成功吗?你们保护不了谁,‘蜥蜴’会把你们一个一个全吃掉!”周国源叫道。
  太狂妄了!范哲经历过大大小小数十个案件,从来没碰到过如此狂妄的特务。是真狂妄还是假狂妄,不得而知,也许这是一场心理战,是“蜥蜴”安排的,故意说给他听的,干扰他的情绪。这说明,他们怕103,怕他范哲。但他也暗暗吃惊:一个小地方的小特务,竟能说出他的名字以及他心底里那段难以回首的隐痛。为什么敌人对他、对103如此了如指掌?
  103出问题了吗?这会不会是“蜥蜴”的圈套?
  “闭嘴!”范哲喝道。
  卟的一声枪响,周国源闭嘴了,倒下了,额头正中多了一个血洞,神来之弹,一枪毙命。
  “李猛?!”范哲不禁大为光火,杀了周国源,一条本来很有希望的线索又彻底断了。基本的道理,他李猛连这个都不懂吗?
  范哲恼怒地朝岗楼看去,却没发现李猛的身影,也没见他跑过来。
  ——李猛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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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4年10月17日21:31 台州
杨秀英找回来了,离家出走还不到一里路,就被哨卡的民警拦住了。
  王星火和杜丽借刑侦科调查员的身份找杨秀英谈了一次话,表面是走访陈瓯凶杀案的周边居民,实则侦察杨秀英的底细。
  走访是在杨秀英家进行的。杨的男人胡晨光见来了公安处的人,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言语木讷,一看就知道是个老实人。从表面上看,哪配得上伶牙俐齿人又标致的杨秀英。这让王星火想起《水浒传》中潘金莲和武大郎那一对。
  问了三个问题:一、凶杀案发生时,你在哪里,在做什么;二、有没有听到异常的响动,看到可疑的人;三、认不认识死者陈瓯,有没有相关的线索。
  三个问题杨秀英都回答了,答案很清晰,底气十足:一、凶杀案发生时,她一直待在家里呢,这点胡晨光和几个邻居可以作证;二、光顾着生气吵架,哪听得到声音看得见人;三、不认识陈瓯,连名字都没听过,也没有出去围观。给照片看,更是一脸茫然。
  杨秀英的回答这么干脆,有证人、有理由。似乎说明她完全是无辜的,被冤枉了。
  王星火有些失望,在他进屋的时候,曾特地观察了一下杨秀英家的摆设,看有没有陈菊说的黑色雨衣,没有,连门口摆的雨靴都是干的。难道是他们的推测错误?陈瓯和杨秀英,根本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胡晨光有无可能在给杨秀英作伪证?或者互为伪证?
  又询问了胡晨光,他对情况更是一无所知,连邻居家住着谁都有点莫名其妙。当问及他们为什么事争吵时,两人几乎同时辩解说没这回事,都是邻居饶舌,谁家夫妻没个锅碗瓢盆嘴对嘴的时候。
  杜丽调查过杨秀英的邻居,他们说,在陈瓯被杀的那个时段里,杨秀英和胡晨光确实正在拌嘴呢。在这之前,查过夫妻俩的档案,都是城镇小手工出身,没有不良记录,也没有海外关系。看来,凶手另有其人,杨秀英这条线要暂时搁起来了。
  最后还是杜丽眼尖,她看到了墙上相框里贴着的几张照片,这几张照片,王星火也注意过,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不过是杨秀英和胡晨光少年时期的一些留影。
  “你是不是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杜丽指着一张合影上的某人说,似乎是同学间的毕业合照,有八个少年,五男三女,一眼就可以认出杨秀英,中间的那个漂亮姑娘。
  杜丽指的是紧靠杨秀英右边的男生。是有些眼熟,王星火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他,想,竟想不起来。
  “是田顺。”杜丽提醒了他。
  一说,就通了,是田顺,只是相貌变了好多,原来很瘦很清涩,现在胖了世故了。杜丽在搜查他家的时候,看过他年轻时的照片,就记在脑中了。
  看照片上的样子,田顺和杨秀英关系不一般。
  快断掉的线似乎又接回去了。王星火的精神为之一振。
  “你和我们田科长是同学?”王星火装作好奇的样子问,田顺的死被保密了,相信杨秀英并不知道。
  杨秀英微微吃了一惊,但又马上笑容可掬地回答:“同学,是同学,初中同学,这是我们毕业那天照的。”
  王星火偷偷观察了一下坐在一旁的胡晨光,发现他的脸色变得十分不好看,心里明白了几分。杨秀英的情夫不是陈瓯,而是田顺。不管是谁,这个女人是脱不了干系了。
  但她是特务吗?和“蜥蜴”有关吗?从刚才的调查来看,她杀陈瓯的可能性不大。那么,陈瓯到底死于谁之手?王星火思索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暂时不打草惊蛇,先严密监控起来,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从杨秀英家出来,布置好二十四小时的秘密监视人员,就碰上了急匆匆赶过来的张立。
  “有新情况。”张立取出一个信封,递给王星火,“有人在我们的传达室里投了这封信,是封匿名信。”
  取出信纸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一行字:“……蜥蜴……魂字方案……灵潭……明晚……海蛇……”
  “是特务电报。”杜丽惊道。
  “灵潭是台州地区最大的水库,供应下游数十万群众的用水,万一被特务破坏,后果不堪设想啊。”张立补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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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4年10月17日21:53 台州
李猛的失踪是有理由的。
  因为周国源并不是他射杀的,在他刚好找正位置,把准星瞄向周国源拿枪的手,准备扣动扳机时,另一颗子弹击中了周国源的额头。
  同样是狙击,但离得更远、更隐蔽。李猛的神经被揪了起来,对方肯定是个狙击高手,水平并不在他之下。职业的敏捷让他迅速调转枪口,根据周国源中弹的状态,寻找隐藏的射手。
  子弹是从蒲草山上射过来的,那里一片黑暗。要是赵大勇在身边就好办了,他肯定能看清狙击手的身影。但他不在,只能靠自己。当李猛的眼瞳适应了黑暗后,借助依稀的夜光,他看到有微光闪了一闪。
  是光学瞄准镜的闪光。
  没时间下去报告了,当机立断,迅速行动。李猛几步跳下岗楼,沿着高墙脚向蒲草山上追去。他知道,如果自己一旦暴露,出现在瞄准镜里,躲过狙击的可能只有十分之一。借助高墙的遮挡,对手看不见他的行动。
  狙击手最喜欢的是暗,最怕的也是暗,暗箭伤人,也有可能为人所伤。
  李猛像一只夜猫一样,弓着身子,脚尖着地,机警快速地从这棵树转移到那棵树,向山上追踪。夜间在森林里潜行是门艺术,他尽量不制造出与树叶植被摩擦的噪声,因为任何不该有的声音都会给对手机会。
  猫的轻盈,狐狸的狡猾,蛇的迅疾。
  这种紧张的状态让李猛感到有些兴奋,仿佛回到了熟悉的朝鲜战场,闻到浓烈的硝烟味。那段经历是刻骨铭心的,在白岩山一个森林阵地上,最后完全演变成了狙击手跟狙击手的对决。棋逢对手,赌的是命。让人恐怖窒息,又无比刺激畅快。
  跟朝鲜战场的情况一样,武器跟对手相差是很悬殊的。李猛很容易判断出,对方持的是美制狙击枪,射程远,精度高,还配着新型的光学瞄准镜呢。鸟枪对大炮,也没什么大不了,抗日战争是这样打过来的,解放战争是这样打过来的,抗美援朝战争也是这样打过来的,最后都打了胜仗,所以,关键是人。
  狙击手是善于看风的人,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李猛敏锐地捕捉到了风,机会稍纵即逝,他迅速端枪,瞄准,射击,“啪”,一声清脆的响枪,震起了蒲草山的睡鸟。
  不是一声,是两声。在他开枪的同时,对手的子弹也射过来了。“咔嚓”,打断了他头上的一串松枝。李猛甚至可以闻到刺鼻的火灼味,如果没有刚才的低头射击动作,可能这颗子弹已经射入他的脑门儿了。
  好险。惊出一身冷汗。
  敌人也没受伤,他消失了,仿佛沉入一片黑色海洋里,再也找不到踪迹。
  对手很可怕,一个躲在暗处的狙击高手,就像一枚随时会爆炸的遥控炸弹,你永远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按下这个钮。
  见失去了目标,李猛只得回到监狱院子,不用他说明,范哲已明白刚才的特殊情况。
  如果“蜥蜴”派这个狙击手去暗杀M首长,会出现什么状况?危险,当然极度危险。但是,如果搞不到M首长的具体行程、具体路线,不能预先做好设计和埋伏,再好的狙击手都等于零。
  敌人会从哪儿得到这些关键情报呢?
  “老枪,你不觉得这条‘蜥蜴’很奇怪吗?”范哲突然想到。
  李猛不知他的所指。
  “他为什么要暴露自己的实力?他派人射杀周国源,不单是灭口,大材小用,好像故意让我们知道有这么个狙击手存在。”
  “不错,好钢应该用在刀刃上。周国源只是一个小角色。”
  范哲陷入了沉思,田顺和周国源死前狂妄的话在他脑中回响,敌人显然是知道103小组和他范哲的。他们到底是谁?“蜥蜴”到底是谁?自从103小组到台州后,“蜥蜴”虽然不断地掐断线索,但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有时候,这种掐断看起来更像是挑衅。
  “他们是在向103挑战,在下挑战书呢。”范哲终于说。
  挑战的是什么?
  M首长,加上全组成员的命!
  

1964年10月17日21:55 台州
是谁写的匿名信?是警告?还是威胁?如果是为了传递消息,为什么又只写几个关键词?语焉不详,令人费解。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信上的内容是涉及“蜥蜴”的一个阴谋。
  “……蜥蜴……魂字方案……灵潭……明晚……海蛇……”
  王星火第一次听说“魂字方案”,他猜测有可能是“刺刀密令”的一个子行动。那么,给“蜥蜴”下命令的海蛇又是谁?根据张立推断,“魂字方案”的任务目标极可能是破坏灵潭水库——一个1960年在西山建成的超大型水库,最要紧的,时间就在明晚。破坏水库最常见的两种形式,一是炸坝,二是投毒。不管哪一种都是毁灭性的,都关系到下游千千万万群众的生命安全。
  危在旦夕,刻不容缓。
  “立即跟人武部联系,并通知台州行署,动用民兵日夜巡逻,确保水库安全。”王星火跟张立说。
  “也许特务是故意制造麻烦,转移我们的注意力。”杜丽说。
  王星火说:“我明白敌人的意图,声东击西,浑水摸鱼。但我们不能弃群众的安危不顾,哪怕这是敌人的一个圈套。”
  “我理解。”杜丽点点头,扬了扬手中的信封,“我们应该查一查投这封匿名信的人,他用的信封是当地的群星印刷厂印制的,上面曾印有单位名称,但被人用刀片刮去了。”
  在单位名称所在的位置有明显的刮痕,刮去的地方原本应有两个字。什么单位只有两个字呢?所幸那人没有刮掉背面印刷厂的小字,提供了可以追查的线索。
  很快,群星印刷厂就有了反馈。那两个字是:“旅社”,专供旅社的通用信封,前面空白处的名称则由各旅社用刻章自己盖上去,简单省力的方法。
  城内共有四十八家旅社,刚刚在国庆前夕进行了一次大改名,那些西洋的、封建的、华而不实的名称,什么“欧风”、“美都”、“皇子”,全换成了红色名称,诸如“东风”、“金阳”、“东方红”、“红旗”等等。
  对这四十八家旅馆进行明查暗访,根本没有时间和警力。怎么办?
  “不见得所有的旅社都用上这种信封,马上接群星印刷厂的技术员和厂长过来。”王星火说。
  好在群星印刷厂离公安处并不远,十五分钟后,厂长和技术员都到了公安处。
  “没错,是我们厂印制的。但这种信封我们很少生产,这是五个月前最后一批的。”技术员捏着信封反复端详后说。
  “你能确定?”
  “这种牛皮纸我记得很清楚,是从温州一家印刷厂调拨的,质量并不好,当时我还建议不要用。”
  “好,查这批产品都销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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